封肆品尝着甜点,挖苦人的话张嘴就来。
也只有他敢在陆璟深面前这么阴阳怪气。
陆璟深平静道:“你成语造诣挺不错的。”
封肆乐了:“你是觉得我这个洋鬼子不应该会这个?”
陆璟深:“没有。”
“既然认同我的话,把这个吃了。”封肆提醒他。
陆璟深皱眉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半块蛋糕,切口出流出黏糊的液态巧克力,实在提不起他的胃口。
但被封肆目光一直盯着,他到底还是拿起了小勺子,送了一点到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味蕾间炸开,陆璟深一阵头皮发麻,勉强将蛋糕咽下去。
封肆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转,被陆璟深的神情取悦:“这么接受不了?”
陆璟深瞥他一眼,喝了口水,慢慢说:“巧克力也是苦的。”
只是这个苦味里掺进了过多的甜,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明明是好东西,你却敬而远之。”
封肆问:“陆总,你这算是太过固执吗?”
柠檬水的味道冲淡了甜味,陆璟深放下杯子,淡道:“东西吃完了,走吧。”
封肆看着他,忽然倾身过来。
在陆璟深反应之前,手指快速擦过了他的唇。
陆璟深一怔,面前人笑着解释:“嘴巴上,沾到了。”
第17章 跟我走吗
之后几天,陆璟深白天出席洽谈会,周旋于生意场上,晚上还要应酬各种晚宴酒会邀约,一刻不停。
他原以为封肆会耐不寂寞,自己出去找乐子,但那个人没有。
封肆不但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还分担了很大一部分刘捷该做的工作,把陆璟深从外到内的诸多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这个贴身助理,是不是让陆总刮目相看了?”
亲手帮陆璟深系上领结时,封肆笑问他。
陆璟深的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向前方镜子里的自己,刚才他已经靠沙发里眯了一会儿,眼中依旧有疲态。
来了这里时差没完全倒过来,就连着四天连轴转,有的时候累得不想说话了,依旧要勉力打起精神与人周旋,刘捷他们也不是不能干,但很多事情没有他开口,其他人根本不敢跟人拍板,最后还是要靠他。
封肆却不一样,这个人仿佛根本不知道越俎代庖为何意,上亿的生意也敢胡乱插嘴,不打招呼直接替陆璟深拿主意。
“在想什么?”
封肆一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慢慢帮他把衬衣领口捋平。
陆璟深闭了闭眼,眼前是封肆泰然自若的脸,这个人似乎永远都这么游刃有余,轻易就能按到他的软肋。
对上陆璟深似在发呆、又似盯着自己的目光,封肆扬了扬眉:“你是睁着眼睛在睡觉吗?”
陆璟深回神,对封肆的冷笑话并不感兴趣。
封肆帮他把领结拨正:“每天行程安排得这么满,回来酒店还要熬夜处理国内的事情,有必要这么拼?”
陆璟深:“你怎么知道?”
“问我怎么知道你每晚熬夜操心国内的工作?”封肆好笑说,“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那位刘秘书每天早上听你布置工作,我随便听两耳朵不就知道了。”
他提醒陆璟深:“你要是真相信你姐姐,就多交些担子给她,何必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陆璟深淡声解释:“公司里才有高层人事变动,怕有人趁机生事。”
其实眼下绝不是出外度假的好时机,他本该出席完商务行程立刻回去,但鬼使神差的,最终他还是纵容了封肆的自作主张。
“就算有人趁机生事,总裁她压不住吗?”封肆不以为然,“陆总就是习惯了自己大包大揽,好让别人轻松,我看你们三姐弟,你是过得最累的那个吧?天天神经这么紧绷着,不难受吗?”
陆璟深的神情有些不好看,封肆“啧”了声:“又板起脸了。”
他的手指往上一挑,摩挲过陆璟深的喉结,看到他眼里那一瞬间闪现的慌乱,十分满意。
陆璟深在人前越是禁欲严肃,越叫人想狠狠蹂躏他,让他脸上露出那种陷入欲望深渊时才会有的渴求和情不自禁。
陆璟深转开脸,避开了他的动作:“够了。”
封肆笑着撇嘴,收回手。
晚上陆璟深去参加了一场私人舞会,只带了封肆一个。
热情的格里格圆舞曲,明亮的水晶吊灯,舞池中一圈一圈旋转的光影,起伏的裙摆,谈笑间的喁喁私语,寒冷漫长的黑夜被隔绝在外,北欧人也并非全都是陆璟深以为的不喜社交。
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陆璟深,但发出请帖的人刚刚跟陆璟深谈成了一笔大买卖,盛情难却,他只能来这一趟。
除了进来时与舞会的主人打过招呼,陆璟深全程站在人群之外,手里捏着红酒杯,不时抿一口,打算等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
好在这里也没几个人认识他,偶尔有人经过友好地与他说笑一二句,并不难应付。
封肆靠在他身边,慢条斯理地往嘴里扔巧克力,这种场合倒是挺合他胃口的,不过他职责所在,得一直跟着陆璟深,不好擅离职守。
有盛装打扮的女郎过来,热情地以英语向陆璟深提出共舞的邀约,陆璟深目露歉意:“抱歉,我不会。”
女郎略略失望,说可以教他,陆璟深仍是拒绝。
封肆站直身,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陆璟深身前。
他微笑着向女郎示意,鞠身伸出右手,标准的英伦绅士邀舞时的姿势,尽管他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
“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女郎昂起头,目光落在封肆的俊脸上,她不喜欢装腔作势的英国佬,但面前这张东方人的面孔又过分吸引她,女郎勉为其难伸出手,搭上了封肆的掌心。
圆舞曲还在继续,盛大的华尔兹,音乐声、笑声,舞池中是蹁跹旋转的男男女女们,空气里流淌着香水和鲜花的味道,这一切都让陆璟深感到不适。
只剩他一人独自站在舞池边的角落里,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头顶过于刺目的灯光,让他觉得晕眩。
周遭的景象逐渐变成了流动的幻影,唯有视野中间的那个人回眸时的笑眼,是看向他的。
酒水滑过喉咙,陆璟深觉得自己好像晕得更厉害了,那双一直笑着的眼睛,逐渐与记忆中的一幕重叠。
初踏上那段冒险旅程的第三天,他随身带的钱物被盗,想要赊钱租车去往下一站大城市,没人肯搭理他,唯独那辆风尘仆仆的悍马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的男人嘴角叼着烟靠在车门边,含笑的眼睛放肆打量他。
“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也敢独自跑来这里,要跟我走吗?”
那时那个人是这么说的,以为他没听懂,其实他听明白了,也跟着那个人走了。
“要跟我走吗?”
封肆的声音欺近,陆璟深的瞳孔微微一缩,从回忆里抽身,恍惚看向不知几时回来他身边的人。
封肆笑问他:“你刚在想什么,反应这么大?”
陆璟深:“……你刚说了什么?”
“要跟我走吗?”封肆道,抬手指了指腕表,“这个点了,可以走了吧?”
话说完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中笑意加深了一些:“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陆璟深已迅速收敛了情绪,平静道:“没有,走吧。”
从舞会上出来,是夜里十一点,深夜阒寂,只有寥寥灯火。
接他们的车停在外面,封肆没有像之前一样帮陆璟深拉开车门,而是说:“这里离酒店也不远,不如我们走回去吧。”
陆璟深有些不情愿,封肆拉过他一只手腕,冲司机挥了挥手,用挪威语说了两句话,对方点头,独自将车子开走。
陆璟深知道封肆会挪威语,这几天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帮他们做过一些简单的翻译,陆璟深忽然想到,是因为他说的,从前在这边待过半年吗?
封肆放开了他的手,得逞道:“现在你只能跟我一起走回去了。”
陆璟深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有些冷,好在还能接受:“走吧。”
封肆随手解下围巾扔给他:“拿着。”
陆璟深下意识伸手接了,不待拒绝,封肆已先一步朝前走去,他抬眼间看到那个人皮夹克下宽阔挺拔的肩背,犹豫之后,还是将那条沾了封肆气息的围巾缠上了脖子。
“下次出门多穿点,这边冬天都冷。”看到陆璟深跟上来,封肆提醒他。
陆璟深犹豫问:“你的挪威语,是在这边工作那半年学会的?”
封肆随意一点头:“是啊。”
陆璟深:“你之前,好像换过很多份工作。”
封肆转头:“你有兴趣知道原因?”
他的眼睛在黑夜下更显明而亮,像含着某种莫测的意味,陆璟深避开了他的目光:“算了。”
封肆轻轻一哂,陆璟深低了头不再作声地朝前走。
一路看着地上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直到身后人跟上来扯住了他一边手臂:“看前面。”
陆璟深一愣,抬目顺着封肆视线的方向看去,远方天际倾下若隐若现的绿光,如漂浮的玉带,亦如河水在温柔流淌,不多时又逐渐变幻出其他缤纷的色彩,于夜幕下肆意渲染。
是极光,不像在飞机上看到的那般明亮而真切,仿若夜色下一场奇幻的魔术秀。
陆璟深看得有些出神时,听到贴近耳边的笑声:“你运气真不错,这个地方也不是总能看到极光,我在这边半年,真正在这里看到还是第一次。”
陆璟深转头望向他。
极光与星夜下,封肆的眼神近似温柔多情,轻易就让陆璟深坠入其中。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封肆的声音拉回了陆璟深的思绪,他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略干燥的唇:“走吧。”
坐电梯上楼时,封肆打量着神情略不自在的陆璟深,忽然道:“陆总,你落了样东西在我哪里,要去拿吗?”
他的语气像漫不经心,又像是某种暗示。
电梯门开,陆璟深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房门一开,封肆直接将陆璟深推进去,再用力带上门,连灯也没开。
黑暗中,他将人按到墙边,贴近问他:“今天打算做到哪一步?”
陆璟深的喉咙滚动,强撑着没有回答。
封肆的手已贴上了他后腰,恶劣道:“你不出声,我不会如你所愿。”
第18章 较劲
敏感部位落入封肆手中,陆璟深一阵难堪:“放开。”
“来了还想跑啊?”封肆提醒他,“陆总,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房间里一丝光线没有,陆璟深看不到封肆脸上的戏谑,仅凭他的声音,就能想象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可偏偏,确实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沉默较劲,那些难以启齿的话陆璟深说不出口,如果是在当年,他一个眼神,封肆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个人如今说,他不开口,便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封肆听到陆璟深加重的呼吸,贴在他后腰的手扯散了他穿得整齐的西装和衬衣,肉贴肉地在他腰上来回抚摸。
陆璟深头往后仰,想要避开,但身后就是墙壁,封肆的身体贴上来,微一低头,咬住了他的喉结。
压抑的声音自陆璟深的喉咙里滚出来,封肆的舌头在他最敏感的部位放肆舔弄,几乎立刻就让他起了反应。
陆璟深有些受不了他这么弄,推了推他肩膀:“别舔了……”
封肆非但没停,湿热的唇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厮磨往上,亲吻过耳后,吐息停在了他耳边:“真不说?”
陆璟深轻声喘气,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而已。”
“激将法没用,”封肆嗤道,“我不吃这一套。”
陆璟深:“放开。”
封肆轻声笑,手往下,拍了拍他被西装裤紧紧包裹住的臀部:“又是放开?刚才为什么又要跟着我回来?”
明知道陆璟深难堪,封肆偏不想放过他,一句一句都在揭他的底。
僵持一阵,陆璟深忽然抬手,用力扯过封肆衣领,学着他刚才做的,发了狠地咬上了他的喉结。
封肆被他扯得还往前跌了一小步,俩人的下半身几乎紧贴在了一起,封肆由着他发泄,明明自己也起了反应,依旧能气定神闲地掌控节奏,等到陆璟深把他放开,仍是那句:“陆总,不说出来,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陆璟深坚决说不出想要他上自己这种话,良好的修养也让他没法骂出口,封肆那只一直在作乱的手转向前方:“不想说就算了,那就跟之前一样吧。”
最后还是用手。
倒进床里时陆璟深的身体已彻底不受控制,黑暗中他的视线找不到焦点,只能凭着感觉触摸另一个人的身体,暧昧的、热切的,足够焚烧尽他的理智。
灯亮时,陆璟深艰难地眨了眨眼,模糊视野里逐渐映出封肆垂下的那双眼睛,跟几个小时前在舞会上笑时的模样很不一样,那双黝黑眼瞳里积攒着暗潮涌动,几要将他吞没。
也只是几瞬间而已。
陆璟深的神智回笼,封肆的手指将沾了的东西抹到他嘴唇上,提醒他:“我去洗澡了,陆总你随意吧。”
陆璟深下意识抓住了他手臂,封肆淡定回视:“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