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了？一嘴油。”邱梦长说。
　　梁佟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抬手抽了张餐巾纸擦了下嘴。
　　“梁老板，爆炒牛肉丁味道怎么样？”黄旸问。
　　“还不错。”梁佟说。
　　“他们家还有其他更好吃的小炒呢，下回咱再聚，还来这吃，我请客，酒管够。”
　　邱梦长侧过头，脸往梁佟那边靠去，几乎是贴着他的脑袋，低声问：“你喜欢吃？”
　　“还行，比想象的好吃。”梁佟如实说。虽然他闻不惯油烟气，但在这儿待久了就适应那味道了，而且这家店的炒菜吃起来确实味道不错。
　　“下回我陪你来。”
　　梁佟侧过头看着他：“你不是不爱来这吃吗？”
　　“他们告诉你的？”
　　梁佟点头。
　　邱梦长弹了一下他的耳垂，“他俩跟你能一样吗。”
　　钟言斜了他一眼：“我可都听到了。”
　　两人挨得那么近，动作又很暧昧，黄旸咳嗽了一声：“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梁佟笑了一声。
　　酒足饭饱，四个人就散了，梁佟上了邱梦长的车，车门关上，车灯一暗，他就歪过身子去搂邱梦长的脖子，邱梦长抱着他的腰，低头回应他有些急切的吻。
　　梁佟身上一股酒味，头发丝上也沾上了油烟气，不太好闻，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兴致。
　　邱梦长的车停在马路边，偶尔有吃完夜宵回家的路人经过，谈笑声在车窗外响起，因为担心被人窥见，梁佟反而变得兴奋，他不由得抓住了邱梦长的头发，还咬住了他的舌头。
　　邱梦长没觉得痛，游刃有余地抚摸他的腰腹。
　　吻了一会，邱梦长离开他的嘴唇，问他：“今天跟钟言他们聊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知道梁佟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跟钟言他们喝酒。
　　“你跟同事出柜了。”
　　邱梦长笑了下：“就这事啊。早晚的事，现在不说，以后也会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不仅会跟他们说，以后还会跟我的父母，跟我身边的所有人说。”
　　“你是我的。”邱梦长抚了抚他的背，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


第57章
　　“还是说, 你不希望这样？”邱梦长问，“梁佟，我这样强调你的存在, 会不会让你觉得不自在？”
　　“邱大夫, 不要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邱梦长笑了声, 梁佟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非常漂亮的一双手, 邱梦长轻轻抓住，捏了捏他修长的手指，道：“我本来想一点一点来, 但是事情有点脱离控制。”
　　其实邱梦长也没想到科室里的人会那么快联想到梁佟身上。
　　梁佟不咸不淡地说：“看来我去医院去得还不够勤。”
　　“嗯？”
　　“他们好像不知道是我追的你。”梁佟看了眼邱梦长, “有个叫王杨征的医生, 说是你钓的我？”
　　“那俩货连这跟你说了？”邱梦长淡淡地笑了下, 点头道：“他是这么说了。”
　　邱梦长故意逗他：“谁让梁总年轻有为，又帅又有钱，人家可不得觉得我想钓你么。”
　　梁佟看他一眼：“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你要真这么想，你能让我追这么久？”
　　邱梦长笑了起来：“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梁佟直视前方，“事实是你一开始眼里没有我。”
　　“梁佟。”邱梦长叫他的名字, “我不是眼里没有你，我只是没想过我们之间存在的可能性。”
　　“你觉得我要是眼里没有你, 我会不知道要跟你保持距离吗？”
　　梁佟嘴唇动了动。
　　邱梦长温柔地扳过他的脸，跟他对视着：“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其实我是个很安于现状的人, 不太喜欢改变。”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在这儿, 所以我有了新的选择，我选择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这个阶段里，多了一个你。”
　　邱梦长的语气很平和，他用很朴实的话语诠释了梁佟在他心里的分量，每一个字都像砸在了梁佟心上，他感受到了这些话的重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梁佟在邱梦长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邱梦长看了眼腕表，问：“今天跟我回家，还是回你自己的家？”
　　“回我自己那，我明天要出差。”
　　“行，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司机还在等我。”
　　邱梦长笑了：“你怎么不早说，让人家好等。”
　　梁佟不以为意：“他拿他应得的酬劳做好他的本职工作，这有什么问题。”
　　“资本家思想。”邱梦长搓了搓他的胳膊，“行了，你快走吧，回去早点休息。”
　　王杨征值班到天亮，刚从值班室回到医生办公室，就被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了，他去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不明白主任怎么会一大早找他，仔细回忆这几天的工作，也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他带着满腹疑惑敲响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王杨征关上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主任，您找我有事儿？”
　　主任抬起眼皮往门口看了一眼，摘下眼镜，说：“坐。”
　　王杨征不太自在地坐在沙发上。
　　“你也别紧张，找你来没别的事儿，就是提醒你一句，平时呢专注工作，别老把心思放在工作以外的事上。”
　　王杨征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主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主任打开手边的水杯喝了口茶，看他一眼：“这同事谈恋爱，要你议论什么呢？你知道我在说谁。”
　　王杨征抿着嘴没敢接话。
　　“人家一大早特意打电话来叮嘱我，让我好好管管科里那些喜欢无事生非的大夫。”主任说着火气就有点压不住了，没好气道：“你真能挑人得罪，一挑就挑个最不能得罪的那个。”
　　“主任，我……”
　　“多的我也不说了，你好好跟小邱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王杨征还有点不服气：“为什么要我道歉啊主任，我什么都没干啊，道歉总要有个理由吧——”
　　“啪”的一声，主任把水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人家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你犯的最大的错就是招惹错人了！”
　　“你以为这事儿这么简单？你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啊，那一位要是真想搞你，分分钟就能让你脱掉这身白大褂你信不信？人家没追究也是看我一份薄面，要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我才懒得帮你说话，结果让你道个歉你还不乐意了？”
　　王杨征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低头道：“对不起主任，我给您添麻烦了。”
　　“行了，出去吧。”主任板着一张脸，“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回头我会跟小邱了解情况的。”
　　邱梦长昨天晚上睡得晚，早上六点半就来医院了，他顶着俩乌眼青，脑袋昏昏沉沉的，跟他一对比，睡饱觉的黄大夫真是元气满满。
　　“哎梦长。”黄大夫坐着椅子滑到了邱梦长旁边，拱了拱他胳膊，“跟哥说实话，你的对象真是男的？”
　　邱梦长正在看交班报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地“啊”了一声。
　　黄大夫难以置信：“真是他们说的那样，你跟寰厦集团的总裁谈恋爱了？”
　　邱梦长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着那些小年轻一块八卦。”
　　黄大夫在他背上甩了一掌，“我怎么就一把年纪了。”
　　邱梦长眯着眼睛笑笑，黄大夫小声说：“那些人传的，可不太好听。”
　　“好不好听都已经传开了。我是正常恋爱，没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邱梦长说。
　　“哎，我还能不相信你吗，不过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以后啊还是低调点。”黄大夫压低了声音，“不是有句网络流行语吗，秀分快，知道不？”
　　黄大夫是好意，他想把这话题聊得轻松点，同时提醒一下邱梦长。
　　邱梦长笑了下：“我这性格，低调不了啊。”
　　“我看你也不像个高调的人啊。”
　　“那是你看走眼了。”
　　黄大夫乐了，问他：“早饭吃了没，我这有肉包，我太太包的，皮薄馅大，特别香。”
　　“我说怎么这么香，给我来个，饿死我了。”
　　邱梦长靠在椅子上啃包子，才刚七点，办公室的人基本上都到了，起早贪黑的家属早早地在外面等候，主治医生一进办公室他们就跟了进来，跟医生交流患者的病情。
　　住院医小林从外面走了进来：“邱大夫外面有人找你。”
　　邱梦长啃了一口包子，眼睛盯着电脑，问道：“病人家属吗？让他们直接进来吧。”
　　“应该不是家属。”小林干笑了一声，“看着像是来给你送花的。”
　　邱梦长抬了下头，艾希礼捧着一束蓝色的花束从外面走进来，美人配鲜花，很难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一进来办公室都安静了。
　　王杨征刚从主任办公室回来，他跟着艾希礼一起进来的，正纳闷呢，哪来的美女家属，还给大夫送花，一进门就看到美女径直走到了邱梦长的工位。
　　“早上好，邱大夫。”艾希礼走到邱梦长面前，温柔地笑了笑，“这是梁总给您订的花。”
　　办公室安静得落针可闻，艾希礼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花是‘梁总’送的，不是这位美女，梁总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寰厦的董事长。
　　邱梦长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接过那捧花，看着像郁金香，花瓣是展开的，他对花没什么研究，只能从视觉上判断好不好看，梁佟的品味一直很在线，他之前也送过一次花，两次送的花束都很漂亮。
　　“他去出差了？”邱梦长问艾希礼。
　　“对，早上七点的飞机，刚走。”
　　艾希礼手里还拎了一个精美的礼物袋，她把袋子放在邱梦长的桌上，道：“这是梁总给您挑的礼物。”
　　邱梦长笑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又送花又送礼物。”
　　艾希礼微微一笑：“梁总说跟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节日。”
　　邱梦长还能不知道梁佟那点心思，他这是在宣誓主权呢，顺便给他撑撑场面。
　　“不打扰您工作了，”艾希礼微微欠了欠身子，“我先走了，邱大夫。”
　　“谢谢，麻烦你了。”
　　“应该的。”
　　艾希礼转过身的时候差点撞到王杨征，她后退了半步，笑着说了声“抱歉”，王杨征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看了眼邱梦长桌上的花束，机械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黄大夫立马又坐着椅子滑了过来，他对艾希礼有印象，“梦长，这姑娘以前来过，我记得，那一次也是来给你送花的。”
　　邱梦长把花束放在一边，“嗯，她是来过。”
　　“我刚听她说了‘梁总’，所以这花不是这小姑娘送的？”
　　邱梦长笑了笑：“这花是我男朋友送的，之前那束花也是我男朋友送的。”
　　黄大夫震惊了：“那会儿你还没谈恋爱吧？这么说，是人家追的你啊？”
　　邱梦长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把梁佟送的礼物放进了柜子里，几口吃掉了剩下的包子，说：“嫂子手艺真不错。”
　　“香吧？”黄大夫笑道，“下回我再给你带。”
　　中午休息的时候，邱梦长抽空给梁佟发了条微信。
　　[宝贝眼光怎么这么好啊，送的花都这么漂亮。]
　　他这一通夸，狠狠拿捏住梁佟的虚荣心，梁佟心情大好，跟合作商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梁佟在外出差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里，邱梦长每天都会收到一束品种不同的鲜花。
　　邱梦长每天拎一束花回去，家里都快没地方放了，他笑着叹了口气。
　　人不能嘚瑟，一嘚瑟就容易烧包。


第58章
　　为了送花这事, 邱梦长特意给梁佟打了通电话，让他克制一点，别再送了。
　　“我都快变成花仙子了。”邱梦长说, “现在家里成了我花仙子的基地了。”
　　梁佟被逗乐了。
　　“别送了宝宝, 我又不知道怎么养, 也没时间处理它们，没几天就蔫了。”
　　“蔫了就扔了。”梁佟坐在头等舱的候机室里, 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说：“别老那么叫我。”
　　邱梦长笑了笑：“我怎么叫你？”
　　梁佟面无表情地说：“宝宝。”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身边的助理看了他一眼, 表情很是震惊。
　　邱梦长应了一声, 就好像梁佟那声“宝宝”是在叫他, 而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梁佟端着咖啡杯短促地笑了一声。
　　“接受不了？”邱梦长问。
　　“别扭。”梁佟说。
　　“别扭也没办法, ”邱梦长语气温和，话里话外却透露着一丝强硬，“有个词叫‘情不自禁’。你未来要在我身边几十年, 慢慢适应，好不好？”
　　邱梦长最会说软话了，他擅长用温和的方式诱哄梁佟妥协, 偏偏梁佟就吃这一套，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真的不让邱梦长这么喊他。
　　他觉得别扭是因为他能从这羞耻的称呼上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情调, 觉得羞耻的同时，又莫名高兴。说白了，他喜欢听邱梦长这么叫他, 心里又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大概因为对象是邱梦长, 是他喜欢的人，所以单听很肉麻的称呼, 从邱梦长嘴里叫出来，还是能让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