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商场人格外多,人流都往一个方向汇聚,越聚越多,黄旸抬头看了一眼人流聚集处,纳闷道:“怎么这么多人,有活动?”
梁佟不关心,只问:“姓邱的有没有说要买什么礼物?”
黄旸笑得不行:“你不会自己问姓邱的吗?”
“那显得我多烦人。”
“行行行。”黄旸拿出手机,“我烦人,我来烦他。”
黄旸打通了邱梦长的电话:“哪儿呢?”
“干嘛?”
“我来帮我闺女买两条小裙子,也在商场呢。”黄旸看了眼梁佟,“梁老板也跟我一块呢——”
总得找个正当理由不是。
黄旸停下,用口型问梁佟:“你要买啥?”
梁佟说:“狗粮。”
黄旸问出了声:“啥?”
电话那头的邱梦长一阵疑惑:“怎么了?”
“没怎么,梁老板说他要买狗粮来着。”
邱梦长一愣,笑了:“帮Happy买的吗?”
黄旸看着梁佟,转述邱梦长的话:“帮Happy买的吗?”
“是的。”
“梁老板说是。你到底在哪儿呢?我们过来找你。”
“二楼,有个卖乐高的店,店面很大,上来就看到了。”
梁佟不解:“乐高店?他给他表弟买乐高?”
梁舟安也经常买乐高,家里还有个专门摆乐高的玩具房,他以为除了小孩儿,只有梁舟安这样永远长不大的大龄儿童才喜欢浪费时间拼这种东西。
“哈哈哈,他表弟还是个小孩儿呢,10岁,三年级。”
梁佟想起来了,应该是刘毓的儿子。
黄旸叹了口气:“这么一说突然感觉自己是有点老了,都三十了,哎,时光弹指一挥间呐。”
梁佟他们找到乐高店的时候,邱梦长已经在结账了,他一手拎一盒,一共买了两款。
黄旸走了过去:“这么豪气,一买买俩啊,小闻嘉幸福啊,有你这么个好表哥。”
邱梦长笑了笑:“美得他,还有一个是我的。”
“你买这干嘛?”
“没事干打发打发时间,解压。”邱梦长看了一眼梁佟,沉默了两秒,开口道:“狗粮还没买?”
“一会去买。”
梁佟看了眼他手里的乐高,如果喜欢拼乐高的梁舟安是大龄儿童的话,那三十岁的邱梦长应该算大大龄儿童了。他对邱梦长确实有很深的滤镜,同样喜欢拼乐高,梁舟安在他眼里是幼稚、吃饱了没事干,到了邱梦长这,就觉得有点可爱了。
他从梁舟安嘴里听过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嗯,反差萌。
“送你弟的是哪一款?”黄旸拎起他手里的乐高看了看。
“这个。”邱梦长把左手边的拿给他看。他给余闻嘉买了“城市广场”,给自己买了个“树屋”。他家里还有其他几款拼好的乐高,因为平时工作忙,想起来拼一点,想不起来就放一边,所以拼得慢,基本上要拼个两三个月才能拼好。
“我妹也喜欢拼这个。”梁佟说,“我以为只有小孩才喜欢玩这个。”
邱梦长拎着东西往外走,笑了笑:“年纪轻轻,思想这么古板,成年人也能有小孩儿的乐趣啊。”
店外人声鼎沸,商场一楼人山人海,这人流量有点太夸张了,黄旸走到护栏前往下看了一眼,“什么活动啊这么多人。”
邱梦长和梁佟走了过来。
“我去,是不是明星啊?”黄旸伸长脖子往下看,他们在二楼,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中心地带,而且看得很清楚。
人流聚集的中心是一家香水专柜店,店门口站着一位肤白貌美的美女,气质出众,她旁边有保镖,面前围了很多记者和代拍,这些拍照的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手里拿相机咔咔咔拍个不停。
黄旸不禁感叹:“明星就是明星,这气质果然不一样。”
女明星对着镜头微笑,调整站姿,拍了照后就微微欠了欠身子,准备进店了。
梁佟垂眼看着,楼下的女明星忽然抬了下头,目光在他们的方向定了两秒。
她的视线是对着梁佟的,除了梁佟本人,邱梦长和黄旸也注意到了。
“诶,”黄旸撞了撞邱梦长的胳膊,“她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啊?”
邱梦长嗯了声:“应该是的。”
对方已经走进店里了,梁佟转过头说:“哪里有卖狗粮的?”
黄旸拿出手机:“我软件上给你找找。”
第21章
梁佟买了不少狗粮,把店员推荐的适合德牧吃的狗粮基本上全部买下了,周源来商场接老板的时候,还多了项搬狗粮的任务。
三个人在商场别过,邱梦长坐黄旸的商务车先回了趟家,然后开自己的车去了刘毓家。
余闻嘉坐在沙发上看野生动物纪录片,听到门铃声跑过去开门,窝在地毯上睡觉的老白忽然警惕地抬了下头。
余闻嘉他爸是军人,常年在外很少回家,余闻嘉生日,只有刘毓和邱梦长两个人帮他过。余闻嘉不知道今天邱梦长也会来,他以为邱梦长去野营还没回来。
“你这么快回来了!”余闻嘉虽然平时酷拽酷拽的,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儿,真高兴了心情是藏不住的。
“那可不,我惦记我的猫呢。”
邱梦长有时候是有点欠,他喜欢逗余闻嘉,就像他喜欢逗梁佟一样。他俩是一个品种的,余闻嘉很像缩小版的梁佟,不爱说话,不善表达情绪,又傲又冷。
邱梦长一进门,老白就迈着小碎步噌噌蹭跑过来,使劲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余闻嘉撇了撇嘴,有点不高兴:“赶紧带走,在我家蹭吃蹭喝,我还嫌弃呢。”
“这么小心眼儿呢。”邱梦长捏捏他的脸蛋,“生日快乐啊小心眼儿。”
余闻嘉瞄着邱梦长手里的乐高,眼睛亮亮的。
邱梦长把乐高拎进屋,对余闻嘉说:“慢慢拼吧,到时候我来检查作业。”
刘毓从厨房走了过来:“你怎么给他买了这个,这下好了,有的拼了,估计晚上觉都不睡了。”
余闻嘉做一件事很容易一头扎进去,小小年纪就是个卷王,对自己要求高,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邱梦长给他买了这个乐高,如果刘毓不跟他约法三章,他大概能不吃不喝拼上几天。
“余闻嘉,我先跟你说好,每天只能拼一个小时,超过了就不许拼了。”
“周末呢?”
“周末不管你,但是晚上过了十点就必须休息了,晓得吗?”
“晓得了。”余闻嘉从邱梦长手里抱走乐高,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
“马上就吃饭了你回房间干嘛?”刘毓喊道。
余闻嘉声音小小的:“我看看。”
刘毓气笑了,看着邱梦长:“你说你给他买什么不好。”
老白已经在脚边“喵呜”了半天,邱梦长俯身摸了摸它的脑袋。
“野营玩得怎么样?”刘毓问。
“还不错。”
邱梦长没换衣服,野营跟梁佟在一个帐篷里睡了一晚上,衣服上有他身上的味道。
邱梦长从来不喷香水,刘毓鼻子灵,一下就闻到了他身上有不同往日的香味。
“什么时候用上香水了?”刘毓有点纳闷,接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不是谈恋爱了?”
“想什么呢。”邱梦长笑了笑,“我没喷香水。”
“那就是从别人身上沾到的。”
“是别人身上的。跟我睡一个帐篷的人。”
刘毓一脸惊讶:“男的女的?”
邱梦长失笑:“你说呢?”
刘毓顿时失望了:“我还以为你交女朋友了呢。我说呢,这味道闻着也不像是女香。”
刘毓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余闻嘉他爸打来了视频电话。
“余闻嘉。”刘毓朝着卧室叫了声,“过来接你爸电话。”
梁佟先回公司处理了一些工作,他晚上有应酬,工作结束后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换了身衣服。
周源敲了敲门,问:“梁总,准备出发了吗?”
梁佟嗯了一声,起身的时候看了眼日历上的日期。
太阳下山了,天色变暗,梁佟坐在汽车后座,接到了个电话。
“梁大总裁。”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今天在商场二楼的那个是你吗?”
“嗯,是我。”
“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孙书引坐在保姆车里,把高跟鞋脱下来递给助理,换了双拖鞋,“稀罕啊,能在那儿见到你。我记得你旁边好像还跟着个帅哥呢,什么来头?”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这人呢,就是没劲。要是稍微有劲点儿呢,咱俩现在说不定就是两口子了。”
梁佟嘴毒,挖苦道:“这么想当同妻?”
“反正将来都会被我爷爷逼着结婚,不如找个不需要负责任的人。我可不想生孩子。”
孙家跟梁家是世交,梁堰当初白手起家,是跟孙书引的爷爷合伙创业的,后来两人分道扬镳,选择了不同领域发展产业。梁佟和孙书引同岁,从小就被订下了婚约,他俩从小一块长大,可惜彼此不来电,再加上梁佟不喜欢女人,所以两个人二十三岁那年,达成一致意见,解除了婚约。
孙书引的妈妈是舞蹈家,艺术圈子里的人,她从小受她妈影响,对艺术兴趣浓厚,加之她本人形象条件不差,八岁那年拍了一支广告,正式踏入了演艺圈。孙书引小时候拍过不少电视剧,后来因为出国念书的缘故,好多年没再出现在荧屏上,毕业之后才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
她今天参加了个品牌宣传活动,所以才会出现在商场。
两人当初提出解除婚约的时候,两家长辈并不清楚个中的具体原因,但毕竟婚约都是小时候订下的了,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俩孩子彼此之间没有感情,总不能强迫他们结婚,所以也就随他们去,作罢了。
梁佟喜欢男人这事,还是他自己告诉孙书引的,提议解除婚约的时候,他列出了几条理由,其中一条就是他的性取向。
当然了,先提出解除婚约的是梁佟,他大概是不想多费口舌,所以一上来就放了个大招,所幸孙书引对这场婚约也不太满意,两人一拍即合。
“好久没见了,空了一起喝酒。”孙书引说。
经纪人低声问了一句:“谁啊?”
孙书引笑着说:“前未婚夫。”
经纪人连忙“嘘”了一声:“这种话可别乱说!”
孙书引不以为意,道:“行了,前未婚夫,我挂了,有机会再聊吧,聊聊今天那个帅哥。”
帮余闻嘉过完生日,邱梦长把老白带回了家。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黄旸在群里发了一堆照片,都是野营的时候拍的。
邱梦长点开看了看,有几张梁佟的照片拍得挺有氛围的,因为大多是偷拍,所以拍到的不是背影就是侧脸,有一张逆着光抽烟的照片,非常有感觉。
钟言在群里问: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
黄旸:[坏笑]
邱梦长选中梁佟的照片,把照片转发给了他。
几分钟后,梁佟那边回复:就这些吗?
邱梦长回:什么?
梁佟:怎么只有我的
邱梦长:你还要看谁的?
梁佟:你说谁的?
这语气傲的……换个姑娘早被凶跑了吧。
邱梦长笑了笑,直接把所有照片都转给了梁佟。
邱梦长长得帅,身段好,随便往那一站都像在拍画报。
“梁总?”
梁佟抬了下头,承建方公司的老总举着酒杯在等他。
对方笑着问道:“看梁总聊得这么投入,想必是未来的梁太太?”
梁佟淡淡一笑:“也许吧。”
“来,我敬您。”对方举起酒杯。
梁佟端起酒杯在玻璃转盘上碰了一下,喝了口酒。
周末结束邱梦长很快回归到社畜生活,今天他接了个大手术,在医院加班到了十点。做完手术回办公室的时候,他在走廊里看到有个人蹲在病房门口。
邱梦长走了过去,对方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缓缓抬了下头。
是赵晓阳。
邱梦长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赵晓阳吸了吸鼻子,盯着地面看了会,抬起头来:“我能不做手术吗?”
前不久赵晓阳的妈妈把手术费凑齐了,赵晓阳的手术时间已经定下了。
邱梦长蹲了下来,问:“为什么?”
“万一手术失败了,钱就白花了,给我妈留一屁股债。”赵晓阳偏头看向一边,“就算治好了,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之后还是要进去。不如不治,就这么死了算了。”
“想过你妈吗?”邱梦长问,“还有你妹妹。”
赵晓阳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有点红。
“你妈东奔西跑地凑钱为了什么呢?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很可能就把他们推到深渊去了。”
“可是这样有意义吗?”赵晓阳哽咽地问。
“她们觉得有意义,那就是有意义的。”
邱梦长接手赵晓阳这个保外就医人员,自然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他今年十九岁,十七岁的时候打伤了猥亵他妹妹的邻居,打废了对方一条腿,被判入狱。
赵晓星今年十岁,还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她说话都是单个字往外蹦的,害怕男人,看见男的会躲,被男的碰到会尖叫。
赵晓阳脾气不太好,不喜欢他妈跟他妹来探病,他有时候会对他妈不耐烦,他不想做手术,但又害怕看到他妈失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