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若没有搭飞机离开,但也不在广城?
“还能去哪呢……”苏厌希放下梳子,抱起Nubi蹭蹭脸,嘀咕不断,“你爸可真能躲。等我找到他了,看我剥不剥他的皮。”
当然前提是“能找到”。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
首先广城可以排除了,两天时间过去,别允纵身上的现金在消费水平参差的广城中,肯定不够用。他应当不可能躲在人多混杂的城中村里吧?他又不熟悉那边的人。
再来,北城也可以排除了。北城四处是别家的眼线,左有远亲右有世交,连只老鼠都藏不着,更别说那么大个人。
别允纵躲的那个地方,必须是经济不太发达、消费水平不高的,三两万的现金可以用很久,不必刷储蓄卡或信用卡。再来,当地一定有人接纳他,不然他一个人生地不熟、生活常识极其匮乏的大少爷,不可能在外地住得下来。
接纳他的人,还必须道德水平极高,非常值得别允纵信任。不然轻则向上告发别允纵下落,重则谋财害命,解决别允纵那个冤家于无形。
“到底有哪些地方,是符合所有条件的呢?”苏厌希越想越迷糊,甚至算起了臭冤家被绑架劫财的可能性。
一个无意识的翻动,他翻到了他和别允纵结婚时拍的大合照。
大合照上,他和别允纵这对新人笑得灿烂无比——别允纵更是八颗牙齿尽显,眼睛都弯得快没了。
他们一左一右地站着,身前对应地坐着双方家长。
就是这张合照,让苏厌希灵关一闪!他忽然想到了,有那么一个经济不算发达,但当地有熟人接待,而且熟人道德水平极高,不会轻易暴露别允纵行程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是——!
第二天一早八点,苏厌希又踏上了三个小时的飞行旅程。他这趟去的不是工作常飞的广城,而是毗邻广城,与广城同属一个省级行政区的三线城市——南乡市。
他太熟悉、太了解这里了!他爸爸曾是南乡市市长,带领他们一家在行政中心区湖心区生活。后来爸爸遭人陷害入狱,妈妈便领着他搬去了更偏远、更不发达的龙吟县。
苏厌希乘坐飞机抵挡南乡机场后,还要转汽车走约四十五分钟的路程,然后才能抵达他要去往的目的地:龙吟县云龙镇沁水大道42-2号,他爸开的小商品店。
苏厌希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挂着的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向阳商店”。
对着店外的玻璃门,他理了理仪容,然后才推开门进去。推门的一刻,自动感应的铃声敏锐响起。
[您好,欢迎光临!]
收银台前那正在喝茶看球的“老头儿”,应声抬头:“随便看看吧,要买点什——”
看清苏厌希脸的瞬间,老头儿僵住了身子,声音也戛然而止。
苏厌希急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唇语问亲爸:爸,他在哪?
老妈有预感般地推开后院门,表现淡定地和苏厌希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默契地用手势示意苏厌希:人在后院呢!
苏厌希的心剧烈跳动,比当年接受别允纵求婚时还紧张一万倍!
他轻轻地将提包在收银台上放下,提着嗓子眼,蹑手蹑脚地拉开后院门。定睛一看,那人果然以背对后院门的姿势坐在院子里,手上拿着一片干巴的吐司面包,一点一点地撕着喂甩着尾巴撒娇的小黄土狗。
苏厌希本想斟酌语句的,但小黄先一步发现了他,以示欢迎地汪了两声后,甩着尾巴就上前来了,苏厌希只能被迫“显形”。
他动了动嘴,本想说句甜言蜜语,实际张口道出的,却是与平时语气无异的问候。
“别少爷,这么有闲情逸致在我家喂狗啊?”
他见别允纵身子一僵。
本以为这是冤家丈夫怒火发作的讯号,他正想找补再道时,别允纵忽然转身站起,长臂一伸、精准无误地将他拉了过去,圈到了怀里。
不给反应和思考的时间,别允纵就用口封住了他的唇。
苏厌希那因紧张害怕,而干涸得有些发苦的口间,忽然吃到了柔软滋润的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今天有事出门来晚了,奉上亲亲赔罪!!
第29章
29#我没出息我就是喜欢老婆嘛!
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大约两天以前吧?其实也没相隔多久。跟别允纵吵架那天的中午,他们还一起共进了午餐;在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里,借着隔断景观的阻挡交换深吻。
这种唇与唇的摩擦,苏厌希和别允纵做过成千上百次了,早就习以为常,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但就今天、此刻,在现正经受的突来亲吻里,苏厌希感受到了久违的动心。
“唔……”他浑身激动,被那冤家灵活有技巧的舌吻挑逗得手脚发软。
无力的双手顺势一搭,圈住高大俊帅的丈夫的双肩,再向那人怀里一靠。体型稍小的他,似溶解在了别允纵怀里一般。
“嗯、嗯,”别允纵的舌尖挑逗得他意识迷乱,情浓之时,他摸到了别允纵的脸,双手捧着,“纵……”
他想起他和别允纵的初吻,那时候的他,也是这副样子的。明明两个人都是初吻,明明他才是更年长、理应说懂得更多那方,但却被别允纵当时尚且青涩莽撞的吻技,给亲得七荤八素,像现在一样浑身颤抖发软。
真没出息啊,都七年了,怎么还是会……
大脑发白,缺氧得几欲断气的前刻,别允纵终于松开了他的唇。
他双目迷离地看着眼前的臭大狗、混账冤家,情不自禁喃喃。
“允纵。”
别允纵沉着脸不说话,伸长脖子又是将他一顿亲。
如此亲吻、松开,亲吻、松开地重复过两次后,苏厌希烦了,皱眉推开那没完没了的臭大狗,红着脸用手背擦嘴,毫无气势地瞪人。
“有完没完了?话也不说一句,倒是被你亲了一嘴的口水……”
苏厌希琢磨着,光亲嘴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亲是亲得挺欢的,但这货的脸也是真的黑、真的臭啊。
怎么着,接吻不算和好,还要跟他吵架?
他试图揣摩别允纵的意图,却不料那冤家黑着脸盯了他七八秒后,忽然吸了下鼻子,将头向后一仰,开始嗷嗷放声大哭。
“呜哇啊啊——”
别允纵挤不出眼泪,只能干嚎。不说情感表达得到不到位,有没有层次,那气势是真有够吓人!
“我就是没出息,就是喜欢老婆嘛!
“我才不要和老婆分开呢,才不要!!”
这几嗓子直接把苏厌希嚎懵了,红着脸愣着神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作。
原本屏着呼吸,隔着半玻璃门偷看自家两孩子亲亲的苏爸苏妈,差点没被儿婿的哭嚷吓坏!
最气上头的当属苏妈杨红婧,曾是声乐老师的她立马站出来,中气十足一声呵斥:“厌希,你又跟允纵说什么了?”
苏厌希诧异,无辜地朝妈妈摊手:“我、我没说什么啊?”
他不就是说了句够了,让别允纵别再亲他一嘴口水吗?
亲三次了都,是个正常人都得烦啊!
到底怎么了啊,吵个架回来变这么玻璃心了?
“还敢狡辩?”杨红婧横在纵希二人之间,护短地将儿婿藏到身后,“说不尊重话的人是不是你?说第二天一早要到民政局离婚的人,是不是还是你?”
都说丈母娘看儿婿,越看越顺眼。苏厌希这老妈看别允纵顺眼的程度,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杨红婧以前是当声乐老师的,习惯性对后辈要求严格。若说苏厌希的自立自强是遗传爸爸,那清高自傲、样样争先就一定是遗传自妈妈。
但这么严厉的老师妈妈,居然能对性格随性自由的别允纵如此喜欢!且不说别允纵的有钱多金,家庭背景过硬,就说别允纵对苏厌希的痴迷和热爱——这是最让杨红婧满意的地方!
在杨红婧看来,自家儿婿完美无缺,是理想中的好男人、好儿婿!如果儿子和儿婿之间出了问题,不必多说,多是儿子带头找茬在先!
“厌希,你平心而论一句,允纵待你到底好不好?”杨红婧心疼地替别允纵说理,“都结婚是一家人了,咱就不说以前他豪车豪礼不断的事儿,只说最近;你一说想见他、要他送提包,他是不是毫无埋怨地搭飞机去见你?
“三小时飞行时间呢,还不算登机着陆和机场来回时间!他这么看重你这么爱你,你怎么好意思和他提离婚呐?”
“我……”苏厌希被说得语塞,小声反驳,“不完全是这样的,妈你听我说,这其中有误会。”
他寻思着别允纵也没有毫无埋怨吧?当时让别允纵大晚上打飞的过来时,别允纵还是埋怨了几句的……
“什么误会?”杨红婧不听儿子解释,护着儿婿正义凛然,“有误会了,你就能轻易说离婚了?”
丈母娘护犊子的模样,让别允纵甚是感动。他被说得更加上脸了,圈住杨红婧的手臂又是一顿嚎嚎。
“妈,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啊!他他他、厌希他那晚还说,我顶多只能再喊他一晚上老婆,第二天就不一定了!
“呜呜妈妈,这不就是要和我彻底了断的意思吗?”
别允纵说得那叫一个可怜、那叫一个委屈!
他全然不提两人间的矛盾,和他尚未交代完全的醉酒之夜,字里话间都是对无情老婆的痛心控诉!
苏厌希要不是当事人,估计也得被这臭狗的说辞欺骗。他震惊且不解地看着冤家丈夫,漂亮灵光的双眸间画着斗大的符号——
小样儿,还挺会装?
“小纵别怕啊,妈妈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杨红婧哄小孩似,转头摸摸别允纵的脑袋,再回头严声喊苏厌希,“儿子,你上前一步来。”
刚才的那个画面非常诙谐,因为别允纵有一米八六,特高大一只,杨红婧虽长得算高挑,但到底是女性,年纪上去后身高又有些缩水,总体才一米六出头一点。
别允纵躲在丈母娘身后哭唧唧的模样,特像阿拉斯加大狗打架打输后,回家找一起长大的狸花老猫哭诉撑场。
脑补了一猫一狗画面的苏厌希禁不住偷笑,被喊第二声后才赶紧回神。
“嗯,妈妈。”严肃态度端正语气,苏厌希上前一步,“您说?”
“你结婚证带了吗?”杨红婧话锋一转。
苏厌希又愣住:“啊?”
“就说带没带着吧。”
“带了,在我提包里。”苏厌希指后院门,“要干嘛吗?”
杨红婧赶紧给看似半个心思还在看店,实则全部心思都在扶门看戏的苏爸示意:“爱民,别看了,快去把儿子的提包拿来!”
苏爸听言,立马将苏厌希进门时放下的手袋拎来。
苏厌希接过手袋,听话地从中找出结婚证。
他甚至没来得及拿出来,手里捏着刚露了些红色,就被妈妈手疾眼快地夺过了证。
“行,在我这儿放着吧。”杨红婧把证件揣进兜里,“允纵的也让我收着了。在你们两的矛盾解决好之前,我不会把证件交回的——防的就是你那要离婚的心!”
杨红婧瞪苏厌希,显而易见针对的就是苏厌希。
苏厌希觉得自己是冤到了姥姥家。
针对完亲儿子,杨红婧还要对好儿婿补充一句:“小纵你别担心啊,来丈母娘家一定会有公道的。你们这矛盾要是不解决了,丈母娘不让你们离开这个家!
“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怕,啊。”
别允纵鸡啄米点头,装出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谢谢妈,妈真好!”
杨红婧怜惜地应了一声诶。
打击完亲儿子的离婚坏想法,又收掉了离婚必须要带的结婚证,杨红婧算是放下了心,交还了纵希二人相处的空间。
苏厌希看着父母亲离开、将后院门关上后,也跟着松了口气,目光无奈地看眼前的委屈丈夫。
“现在可以和我正面对话了吧?”
他瞧那臭狗眼角边上真有泪光,刚才可怜哭嚎的模样不完全是装的,心里既心疼又好笑。
“说要静静的人是你,一声不吭退房走人的是你,好端端玩失踪、成心不让我找着人的也是你。现在见着面了,委屈大哭的更是你。
“老公,你到底要怎样?”
苏厌希这声“老公”喊得再自然不过。虽然他不如别允纵一般天天叨叨,巴不得每分每秒都把老婆挂嘴边上,但他喊老公时的习惯和自然,却是与别允纵一模一样。
也正正是这句自然顺口的老公,戳到了别允纵心口。这世上稍微了解别允纵的人都知道,他最受不了苏厌希喊他老公——也最喜欢苏厌希喊他老公。
他脸倏地一沉,像是生气黑脸,又像是情绪爆发前的委屈控诉。
他问苏厌希:“你不应该有话对我说吗?”
“话……?”苏厌希少见的也有反应迟钝的时候,“什么话?
“唔,是对不起吗?”
他站直身子,诚恳地向别允纵欠身道歉。
“对不起老公,我确实不该说那样的话。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更没照顾到你在我舍友面前的形象。
“我会找机会和舍友们解释,日后能公开关系时,我也一定会和大众澄清。”
苏厌希非常真诚地道歉,同时又奇怪别允纵到底想听什么话?
如果是这番道歉,那他其实已经说过了啊?可不是道歉的话,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上来就要挑明最犀利的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