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天成绩上去不少，平常也会运动放松自己，时间安排妥当了，哪怕是在高三，也活的照样潇洒。
　　谌维看着他，有点儿羡慕他。
　　“你还能打球呢？你说咋俩日子怎么能这么不一样啊……”
　　“……”苏时康起先没理他，单手在地上拍打着篮球，眼睛则是在黑板上打量。
　　“字怎么还是那么丑？”
　　谌维：“？你字有好看到哪里去吗？！”
　　苏时康听着也不气，将篮球放好后打开矿泉水喝了几口，同学们都去吃饭去了，班里只有几个成绩偏上点的学生坐在座位上刷题。
　　“主题是什么？”
　　谌维道：“爱国？梦想……？”
　　他话还没说完，苏时康就从他手里拿过粉笔，他凑到黑板边，抬头看着上面成为已经渐渐成熟但还没有多么俊秀的字迹。
　　“爱国，梦想。”
　　他喃喃着。
　　“你要帮我画吗？”谌维盯着他的侧脸，语气是惊喜的。
　　“……”
　　苏时康没说帮他画，也没说不帮他画，只见他抬手在黑板上比划着，而后粉笔随便一勾勒，大气简洁。
　　他朝谌维伸出手：“黑板擦递我一下。”
　　“好。”
　　苏时康帮他画完全是因为同情他，毕竟谌维也太倒霉了，就这么替他和谢衡东顶了罪。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谌维默默地盯着他，发现这个少年好像成长了不少，苏时康专心致志地画着，再也不像初见时那个任性的，仅仅因为一封表白信就跟他掐架的少年。
　　他确实成长了不少。
　　谌维想，苏时康也就性子比较野，要是等他以后哪天谈恋爱了，他一定会无微不至地关心人家姑娘，一定会很温暖细心。
　　“苏时康。”
　　“嗯？”
　　“你画了火箭。”
　　“……”
　　“还有很多航天类的东西，喜欢航天？”
　　苏时康下意识地抬头看，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中画了很多他脑子里存放很久的，一直没和别人讲过的东西。
　　谌维望着那些载人航天工程，上方飘荡着五星红旗，在他留下的这么小块儿区域里竟被苏时康画的栩栩如生，那是他们的信仰，是从刚学会走路时就在咿呀学语中父母教过的爱国情感。
　　爱国，梦想。
　　谌维不禁想，苏时康到底藏了多少心事，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热血柔情。
　　苏时康没有否认，他嗯了一声，就又继续画了。
　　“你的梦想是什么？”
　　“……”
　　“苏时康，我一直想问你，你想考取哪一所大学？”
　　“……”
　　他看着苏时康笔尖耸动着，又说：“你画画那么好，不如你去央美吧，衡东去央音，我们一起留在北京。”
　　“哎……”苏时康无奈放下笔，谌维太干扰他了，他又拿起黑板擦开始擦，“谌维，你话好多。”
　　“……”谌维被说了，也不太敢干扰他了，苏时康现在帮他画黑板报他就是大爷，他说话大爷不爱听他就只好闭了嘴。
　　直到画完了，苏时康放下粉笔和黑板擦，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
　　“还不错。”
　　谌维凑过来：“真不错啊……所以你去央美吧！”
　　苏时康这才有空回答他：“不去。”
　　画画是他的爱好，但不是他的梦想。
　　“那你想好去哪一所大学了吗？”
　　“……”
　　苏时康洗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谌维跟着他坐到了他旁边林宇凡的位置。
　　“我们都已经高三了，你不至于哪所大学还没想好吧？”
　　他其实挺希望苏时康跟他和谢衡东去北京的，和他相处的这两年他看清了苏时康的变化，也许他从前该静下心来感受他，苏时康一直是个善良有斗志有耐心的人，他跟他一样是同路人。
　　“想好了。”苏时康说着，眼睛里渐渐泛起了光，“我想去长沙，想去国防科技大学。”
　　“你要去当兵？”谌维不可思议。
　　长沙啊，离北京太远了。
　　苏时康懒懒地乜了他一眼：“我不提前批次，不是军｜籍生。”
　　“可是……”
　　就算不入军｜籍，国防科技大学好歹是个军校，肯定很严格吧？那以后他们见面岂不是很不容易？
　　谌维语气莫名焉了下去：“衡东知道吗？”
　　“还没……我到时跟他说，他会理解我的。”


第23章 成人礼
　　黑板报的事情过去之后，谌维又开始忙学习的事。
　　高三的学习压力太大，每天任务多不说，这个年级单独隔开，高一和高二的疯狂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每天六点十五晨读，晚上上课得一路上到十点一刻。
　　完了之后回去还要洗澡洗衣服，而后点灯刷几套试卷。
　　谢衡东很牛逼，他每晚能刷题刷到两点，最疯狂的时候就是不脱衣服，困了就趴着睡一会儿，醒来了就继续点灯加油干。
　　谌维一开始没那么拼，他基本上十二点多一点就睡觉了，他觉得不管怎么样白天老师讲的才是精华，不好好睡觉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后来见谢衡东这样，他自己有点慌，生怕自己不努力一点会得报应。
　　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学习方法，谌维虽不如谢衡东拼，但他底子一直很好，稍微学习起来就能平步青云，在每次的模拟考中从来没落到过第二名。
　　苏时康就不一样了。
　　他就跟个睡觉佬一样，超过十点就开始打瞌睡，笔抓在手中，头却是一点一点的，谌维每次看见了都得踹他凳子将他弄起来。
　　“国防科技大学……”
　　苏时康无奈，只好又拿起笔继续干。
　　不止是他们，整个班级都陷入一种苦战之中，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于二中的学生来说，没有独木桥，他们只有涛涛江河上的一根绳索。
　　如果他们想要去自己心仪的大学，就只能攀附那根绳索，匍匐在江河之中。
　　高三，无疑就是这么劳累且枯燥无味。月考，模考，数不清的各校联考……
　　而谌维每次不管是在八校联考还是十校联考中，都能拿到几校排行前五的名次。
　　谢衡东成绩很稳定，每次进步个一两名，苏时康成绩则是时上时下，好的时候特别好，差的时候就是被英语后腿拖的太严重。
　　要考取国防科技大学，偏科是万万不可以的。
　　谌维为了帮助他，每天早上四点四十叫他起床背单词，背完单词晨读下课听写。
　　他给他算准了时间，十二点准时睡觉，四点四十起床背单词。
　　苏时康那一年时间里差点裂开了，他从没这么拼过，感觉走在路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下去。
　　谌维这傻逼则对他说：“咱哥仨就这么一次青春，不好好在一起拼一把白读了这高中。”
　　导致他想在课堂上打瞌睡，想眯一会儿，都成了妄想。
　　苏时康觉得或许等他进了棺材，他才能好好睡一觉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从腊月寒冬步入炎夏。
　　今年的暑假特别热，学校要为高三生践行，给他们办一场成人礼。
　　成人礼学校很重视，他们要求学生的家长过来，见证学生的成长，然后可上台发表讲话，表达对孩子的喜爱和期望，之后就是宴会，宴会上准备了各种饮料点心。
　　多少家庭会因为这场成人礼拉进家长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也曾有人在这场宴会上感动的泪涕涟涟。
　　学校要求这天的男生们穿上西服，女生们穿上礼服裙，必要时可以配一双高跟鞋，迎接成年人的生活。
　　谌维的父母都过来了，他远远见着谌肃搂着自己的母亲步入礼堂，于芝芝女士依偎在男人的臂弯下，一颦一笑是那么的优雅动人。
　　谌维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深蓝色的领带一丝不苟地别在衣服里，他身形高大，哪怕在这样人多的环境里也显得那样出众。
　　当然，出众的不止他一个。
　　谢衡东的母亲也来了，和她不久前刚二婚的丈夫，也就是谢衡东的现任父亲。
　　谢衡东一身白色西服，领口处别着一个红色的领结，活像童话里的王子，他温文尔雅，浑身散发着温润矜贵的气质。
　　两人都由父母陪同，两家更是站到了一块儿。
　　“叔叔阿姨好！”谢衡东笑着礼貌道：“阿姨您真好看。”
　　于芝芝女士掩口笑着，夸他嘴甜。
　　其实这社会各阶层区别很大，谌肃和于芝芝言行之间就跟普通人不一样，谌肃大方绅士，而于芝芝四十来岁的年纪皮肤仍然光滑白皙，真正能让人领略到什么叫做岁月从不败美人。
　　谌维很懂礼貌，他给谢衡东的父母倒了茶和果汁，敬茶的动作很有修养，就好像被特地培训过。
　　“叔叔，阿姨。”
　　谢父谢母的接茶时他微微勾了身子。
　　“你家孩子教育的真好。”谢母不忍夸赞道。
　　谌肃自认为他的儿子不错，因此为人也不打算低调，只是听她们女人们在一块儿附和着。
　　“哪有哪有？也就言行从小约束，实际上我这个儿子啊，是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
　　“……”
　　两家父母相谈甚欢，谌维悄悄凑到谢衡东耳边说：“衡东你看，他们以后结亲家肯定很和睦。”
　　谢衡东瞪了他一眼：“闭嘴！”
　　他很怕谌维说出他们的关系。
　　谌维没再说话了，他看到苏时康跟着尹华走进来，一边走尹华还不知道在跟他说着什么，苏时康听着只是点点头，情绪不是太高。
　　苏时康朝这边看过来，谌维朝他挥了挥手。
　　“在这儿。”
　　苏时康往这边走过来。
　　他穿着一身休闲系列的西服，没打领带，显得宽松随性。他过来很礼貌地跟四位家长打了声招呼。
　　谢母跟他很熟，因此还问了苏时康很多其他事情。
　　倒是于芝芝，看见了苏时康又开始笑了，“这是哪位小同学啊？怎么长得这么俊？”
　　“妈！”谌维翻着白眼打断她，“这是我哥们儿，跟你说过的，叫苏时康。”
　　“哦……”于芝芝突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时康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苏时康听于芝芝夸他，就大方地回了她一个笑容：“谢谢阿姨夸奖，阿姨您长得也好看！”
　　“是吗？哈哈哈……”
　　“老班跟你说什么呢？”谢衡东问苏时康。
　　“跟我谈学习的事儿。”
　　“……”
　　见他一个人，谌维不知说些什么，估计又是他爸没空过来，他最终只好将手架在苏时康的肩膀上，笑着调侃他：“你是过来参加谁的成人礼？”
　　“？当然是来参加我自己的成人礼。”
　　“你自己的？”
　　谌维歪着脑袋看他：“你满十八岁了吗小朋友？”
　　“……滚你。”苏时康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就比我大几个月你得瑟什么？要不是漂亮阿姨在这儿，我一定弄死你……”
　　“漂亮阿姨？”
　　谌维无奈：“我妈妈这么好看吗？那你们觉得我怎么样？”
　　谢衡东笑了：“你不怎么样哈哈哈哈……”
　　——
　　成人礼开始。
　　跟绝大多数学校不一样，二中的成人礼是十分正式的，礼仪从早九点开始，维持一天。从校长讲话到班主任代表讲话，再到最后的家长讲话，然后各家长到台上发表寄语，光是这些流程就已经很耗费时间了，再加上最后家长带着孩子走过成人门，宣誓着你真真正正地成为了一个大人。
　　谢衡东母亲对谢衡东说：“以前跟着妈妈辛苦了，现在开始妈妈已经不需要你烦神了，妈妈找到了对的人，以后也一定会让你幸福，所以你有梦想就去追，妈妈永远在后面支持你。”
　　谢衡东说着道谢的话，他知道他的妈妈不反对他搞音乐，他要全力以赴考取中央音乐学院。
　　然后就是谌维。
　　谌肃搂着于芝芝女士的腰肢，看着他老婆一脸骄傲，“妈妈呢就不说什么梦想啊，努力啊这之类的话了，毕竟你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没让妈妈失望过，唯一要说的呢就是不要有压力，也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也不一定去清北，适当优秀就可以了，毕竟太优秀了，以后可是不好找对象哦～”
　　于芝芝说完还掩口轻笑两声，谌肃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两人即便到了年纪依旧是郎才女貌。
　　很幸福的一家子。
　　谌肃见老婆这么开心，也上前对谌维道：“维维啊，爸爸也没啥嘱咐的，你长大成人了也依然可以要礼物，这样吧，你说说你想要什么，等你高考取得好成绩后爸妈尽力满足你。”
　　“真的吗？”谌维瞪大了眼。
　　“当然。”
　　“嗯……”谌维思肘片刻，而后说出差点没让他爸妈晕过去的话，“我想要个弟弟。”
　　“啊？”谌肃惊呆了。
　　“小维啊……”于芝芝女士听闻也是僵硬地笑了笑，“是爸妈不够疼你吗，独生子多好啊，还是你一个人太孤独了？”
　　“都不是。”谌维摇摇头，其实他是怕他们老谌家绝后。
　　“那你怎么……”
　　“妈，你们好好想想吧！”不然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谌肃和于芝芝当然还想多问两句，主持人已经在前面催过成人门了。
　　——
　　苏时康看着那些家长带着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同学过成人门，心里有点奇怪，他总觉得他不适合过这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