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合作,却不告诉我想知道的?”贺明笙反问:“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无动于衷不是么?”
气氛突然静止了一瞬,李玉琳随后掩唇笑道:“告诉你当然没问题。”
其实贺明笙今天一脸淡定的来赴约,她当真捏了一把汗,谈判最害怕的就是那些“要挟”发挥不了作用,但是......贺明笙的反应他很满意。
她就是要捏住贺明笙的痛楚,才能让这个人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能达到她的目的。
“看到喜欢的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心里很难受吧?”李玉琳满是讥笑的语气,像是那个受害人跟她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回答李玉琳的,只有贺明笙脸上难以遏制的愤怒。
李玉琳说,她最开始要救魏浅,不过是魏浅说他还有后手,而且,魏浅的手段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当初能带着她的把柄来威胁她,那一定也会留有后手的,所以后来干脆去魏浅的住处看了一遍,没想到真的有收获。
后来,便只是说着玩玩罢了,她不是个傻的,既然找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必然是要自己动手的,再说了,魏浅那个人,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当初要不是误打误撞,喝错了东西,他们两个也不会发生什么,不然——就像星恒说的,她一定不会安逸到现在,她不知道星恒到底在这中间起到了什么作用,但她确定的是,星恒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混乱的私生活,也是魏浅当年发现的她的秘密,亦是贺国平威胁她的东西,以及她和魏浅见不得人的关系,全都一清二楚的知道,只是......为什么没有告诉贺明笙?
照片是魏浅的抽屉里翻出来的,她看到的时候也着实惊讶了一番。
魏浅的变态她是知道的,只是竟然不知道会那么变态。
把星恒绑在床上,让他听着那段不堪入耳的录音,喂了春| 药,然后看着星恒神志不清的射|精。
“照片是在视频里截到的。”
“你怎么知道魏浅会有这个东西?”贺明笙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怒意,迫使自己镇定。
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他其实没有骗星恒,他或许真的精神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会觉得胸口这么闷涨,克制不住的杀意腾然而起。
“当然是魏浅告诉我的......”李玉琳说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闭上了嘴,然后惊恐地看着对面的人。
她就说贺明笙为什么突然想明白,答应了她的合作,还开始跟她聊了起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刚刚愤怒,是真实的,但也是她想要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魏浅会嘱咐她,一定不要在贺明笙面前说过多的话。
想到这,李玉琳陡然起身,连仪态都顾不上,匆忙的想要离开。
“来不及了,我录音了。”
贺明笙的话犹如一击惊雷,猛然砸向她的头顶。
眼里充满惊恐,转身看向身后的人,那人刚刚周身的怒意早已一干二净,不见半分,只是出神一样的盯着窗外。
“你走吧。”
良久,贺明笙也只是说了这三个字。
只是在李玉琳转身,抬脚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又响起:“为什么那么对他?”
李玉琳停下,似是不解贺明笙的问题,带着满脸疑惑转身。
刚有所动作,就听到贺明笙继续:“他是你从小带到大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这个问题,他斟酌了好久,也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问,他不知道是想自己这么做是基于什么理由,可是刚刚李玉琳要走的瞬间,他就脱口而出了。
其实不是帮星恒问,他只是自己想知道,想知道这个世界给那个人带来了多少不公和不平?
李玉琳表情一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外贺明笙的这个问题,总之很久都没有出声。
好像......星恒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就在贺明笙起身,略过她的时候,她才低声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我可怜了他,谁来可怜我?”
贺明笙驻足,眼底带着一丝不解,他想,他确实没有资格评判别人,星恒的不幸有他的“功劳”,但是——
“你的不幸,和他无关。”
从始至终,在这件事情里,李玉琳的伤痛,和星恒没有关系,他不过是诸多明争暗斗和利欲熏心之后迫不得已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李玉琳可以恨星耀辉,甚至都可以对唐雪芬心生扭曲的恨意,因为唐雪芬让她找工作,有了作恶的机会。但唯独,没有资格对星恒有恨意。
再后来,李玉琳没有再说话,只是径直走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愚蠢
“蠢货!”魏浅声音中透着狠厉,眼神满是嫌弃和憎恶:“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贺明笙面前说过多的话,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
“你!”李玉琳不满魏浅对她这么说话。
“我?你还有脸对我不满?”魏浅看向门口,压低了声音说话:“要不是你背着我自作主张想要翻身,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魏浅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声好气说话的人,而李玉琳向来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更是受不得魏浅用这种趾高气昂的语气说自己,眼下早已顾不得自己是有求于人:“要不是你自己拎不清,迟迟不对星恒出手,他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从我手里拿走那笔钱。”
魏浅嫌弃的闭上眼睛,好久才重新睁开:“你自己蠢怪得了谁?”
“魏浅,你不要太过分……”李玉琳涨红着一张脸:“事到如今,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听到李玉琳这句话的时候,魏浅整个人笑的前俯后仰,戴着手铐的手指着门口:“李玉琳,你知道你现在唯一能做的比别人多一点的是什么吗?”
李玉琳不懂魏浅的话,却也没有说什么。
魏浅也不等她有反应,直接说道:“你现在不过是能找到一个可以自由说话的地方,你当真以为贺明笙那么好摆布,以为你能从贺明笙的手里救走我?”
“你不自量力,想要逃脱我的掌控,自作主张地跑去和贺明笙去谈判,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贺明笙看不穿你的那点伎俩?李玉琳,知道四年前卢涛是怎么被送进去的么?”
听到卢涛两个字的时候,李玉琳才看向魏浅。
卢涛这个名字,其实就是她和魏浅发生关系的导火索。
那时候她拿着星耀辉留给星恒的那笔钱,混的风生水起。
突然有一天,贺国平找到她说要合作,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贺国平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当枪使的,一切的主谋都是一个叫做卢涛的人,包括她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都是卢涛给的贺国平。
最开始魏浅还是在她的控制中的,她让魏浅盯着星恒,这人也是听话的很,如果不是后来——魏浅告诉她,他手里有她的那些不堪的证据的话。
她很惊讶原来卢涛是魏浅的父亲,而魏浅却对那个人恨之入骨。
后来在一次聚会的时候,她本来是看上了一个比较有权力的人,想着发生点什么,然后留下点证据,好在以后能帮上她一点,可是——她准备的东西让那天恰好被卢涛叫来的魏浅喝了。
就这样,他们两个之间又达成了一个平衡,魏浅用他手里的那些不堪的证据做要挟,这件事情自始至终只能他们两个人知道,而且绝对不能告诉星恒。
其实她不懂,魏浅就这样将主动权交出来,就只是为了让她守住一个在她看来星恒根本不会在乎的“秘密”。
想到这里,李玉琳看向魏浅的眼里充满了探究,好半晌才说:“魏浅,我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懂你。”
对于李玉琳的这个问题,魏浅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顾,如果没有下面一句的话。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星恒吧?”
“闭嘴!”
“你喜欢星恒!”李玉琳又肯定地说道。
“所以你才会在卢涛算计你和我睡了之后,你就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配不上星恒了,所以即使不喜欢贺明笙,你还是暗中帮助了他!”李玉琳觉得她这辈子怕是都没有像此刻一样思绪清晰过:“可是,魏浅,你自己肮脏成什么样子了,你从内里就是个脏透了的人,是怎么就觉得如果没有我,你就个干净的人的呢?”
“我、让、你、闭、嘴!”
魏浅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说道。
“你恼羞成怒了!”李玉琳嗤笑:“可是魏浅,你也没有想到,你就算帮了贺明笙,他还是会照样毫不留情的对你动手吧?”
魏浅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良久才抬头:“李玉琳,你以为当初没有我的帮忙,贺明笙就拿卢涛没有办法了吗?”
“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我告诉你,要是论疯,没有人比得上贺明笙,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过是掩饰的比较好而已。”魏浅的思绪像是平静下来,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你要是知道贺明笙是用什么办法对付的卢涛,你就会觉得,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算计我,是你的幸运。”
“当初就算没有我,他送卢涛进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李玉琳不解,因为在她遇到的人里面,星耀辉算是没有底线的一个人,为了所谓的名誉,可以毫无所谓的将两个家庭破坏,而魏浅则更是毫无原则,连脸面都不顾的那种,唯一对她有要求的,觉得自己还要脸面的一件事,就是和她做交易,不让星恒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所以,魏浅说的贺明笙的狠,在她这里没有概念。
魏浅却没有理会李玉琳,像是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
是的,对于贺明笙,魏浅是忌惮的,不然当初在星恒的公寓门口他不会那么快善罢甘休,在就修车厂他也不至于那么害怕,他是可以贪生怕死,但也同时可以不要命。只是,如果没有见过贺明笙那么不要命的样子的话——
他和卢涛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别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和他的母亲,甚至连卢涛的现任妻子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后来有一天,贺国平突然找上他,说是希望可以帮忙盯着星恒,让星恒不要和贺明笙见面。
这个“忙”正和他的心意,所以他无所谓帮不帮,不过他想知道贺国平是怎么找到他的?
贺国平倒是没有隐瞒,直言说在和卢涛干一件大事,那当然是卢涛说的——为了表示诚意,但是碍于家里妻子的颜面,所以只能委屈他们母子。
那句话说出来他就知道了,贺国平不过是杆枪,因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卢涛从来不认他的原因,根本不是为了正室的脸面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让卢涛对他不屑一顾的,只是他的身世和他上不了台面的母亲。
他的母亲,一个三陪而已,能傍的上有钱有颜,又稍微有些地位的人来说就是一件顶好的,出人头地的事情,所以——他的出生始于一场算计。
星恒的出生,与他并无二致,那种肮脏的、属于同一类人的肮脏,没有人比他更兴奋,更“惺惺相惜”。
可是,后来的接触,让他心里不平衡,凭什么都是那么肮脏的出生,偏偏星恒就能找到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人。
如果不曾见过为星恒发狂的贺明笙,或许对星恒的那些折磨,并不会开始的那么早,也或许在他萌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他早已没有了机会。
当年和星恒撕破脸皮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因为星恒的良善,即使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但还是对自己很好。
或许不是良善,但至少有那么一个瞬间,让他觉得星恒和他并不是同一类人,这个“瞬间”,让他想要放过星恒,想要这个人永远都属于光明,他用了并不友好的方式,跟星恒断了联系,这样他就可以对李玉琳有交代。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可是贺国平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一切。
他跟着贺国平回了兰城,那一次,他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贺明笙。
卢涛被原来的公司开除之后做的是什么生意,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多少知道一点。
地下皮肉生意不好做,但是卢涛却做的风生水起,那就指定是背后有人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贺明笙给一锅端了。
这么说是夸张了些,但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就可以只身犯险,以一个不起眼的身份做线人,那必定是通过了种种专科考核的。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贺明笙怎么会有资格做线人的,警察为什么会同意贺明笙做卧底。
但是,那个雨夜是他至今都难忘的一个晚上。
“涛哥……”一个有些微胖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向卢涛,手里拿着电话。
卢涛转身,嘴上还叼着一根烟,梳的蹭亮的头发就算在风沙中也是一丝不苟,脸上微微带着连不耐烦:“什么事?”
问完不等那人回答,微微转头向身边的人问:“贺国平这个废物,连个人都还没带回来?”
微胖的男人听到这个语气,身体立马瑟缩了一下,这个动作与体型甚是不符,怯懦地说:“涛哥……我们……我们有批货被……被……”
话还没说完,“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等待着和昔日一样的惩罚。
卢涛本来没在意,直到听到“货”,才迅速转身,看向已经跪在地上的人,口气阴森地问道:“货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