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旧的小旅馆,发霉的墙壁,潮湿的床铺,甚至窗外都是连绵的暴雨与漆黑的夜。
柏若寒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偏偏他的少年在这个时候不远万里奔赴到他面前,带着一腔孤勇,傻里傻气的给人生灰暗的他送出一朵娇艳玫瑰。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谢小凡隐隐约约知道,心中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害怕,一头细软的头发散开在床垫上,眼尾通红,颤抖着看向柏若寒,“哥……”
一朵烟花炸在了他的神经末梢上,柏若寒低下头颅,深深吻住了谢小凡的嘴唇,吸/吮着饱满的唇珠,舌尖一遍遍舔舐着唇缝,而后长驱直入——
第146章 番外二十一
意识半梦半醒之间,谢小凡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正拿毛巾细细擦拭着他身上的汗水,滚烫的皮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之中,细细地战栗着。
谢小凡的嗓子粘腻地微哑,意识就如同漂浮在大海之上的小船,起起伏伏,“别……”
柏若寒赤裸着上半身,一身肌肉恰到好处,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手里拿着热毛巾,脚边是一盆热水,看着谢小凡一身细白的皮肉,眼眸深处骤然回显出几小时前,他浑身汗水淋漓挂在自己身上,瘫软着哀叫的模样。
“小凡……”柏若寒用毛巾擦去了谢小凡额头上的汗水,“你在发烧。”
深秋时节,在暴雨之中淋了一夜,不发烧就出鬼了,谢小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蛋上烧着高热,长长的眼睫沾着一点泪水,泛着湿漉漉的光芒,看上去楚楚可怜又无辜。
他用手指缠住了柏若寒的手腕,像是撒娇,又像是哀求,“亲亲我嘛……亲亲我就不难受了……”
柏若寒轻轻叹息出一口气,俯下身去,将他轻轻吻住,牙齿轻轻咬着小小的唇珠,再吸/吮进嘴里。
谢小凡笨拙的像一只小猫,却竭力汲取着独属于柏若寒的气息,用自己唇齿去讨好他,却总是磕磕绊绊。
吻到一半的时候,柏若寒忽然放开了他,紧盯着谢小凡琥珀色的双眼,“天一亮我就送你走。”
谢小凡的瞳孔一瞬间就放大了,室内的旖旎气氛还未消散,柏若寒竟然想着送他走!
“我不!”谢小凡还未能享受片刻恋爱的感觉,就感受到了愤怒,“我不走!”
柏若寒的嘴角轻轻一扯,像是嘲讽一样,“不回家了?不上学了?不要你两个爸爸了?”
谢小凡就仿佛是被念了定身咒一样,静止住了。
室内响起了咔哒一声,柏若寒点燃了一根烟,在床沿上坐下来,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香烟,目光平静到几乎没有感情,“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上床么?我/操/你了,你可以走了。”
眼泪就在眼眶中滚动着,谢小凡就仿佛是受到了屈辱一样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柏若寒……”
柏若寒扫了一眼垃圾桶里用过的套,足足有七八个,他轻轻一哂,“还是说你骚到不满足?”
“不是……”谢小凡的眼泪滚落下来了,心脏皱缩在一起,难以言喻的委屈漫上心头,“我不是……”
“不满足就继续做。”柏若寒此时此刻表现地真就是一个渣男,“有人白白送上门来给我操,我乐意的很。”
说着他掐灭了烟头,抓住了谢小凡的手腕,要再一次将他压在身底下,粗暴的凑上去亲吻他,谢小凡瞳孔放大,内心的惊惧在这一瞬间升到了顶峰,他扑腾着手脚开始剧烈挣扎,慌乱之间,抓住了床头柜上的酒瓶,在柏若寒的额头上狠狠一砸——
谢小凡胸膛起伏不定地看着手里碎成半截的啤酒瓶,瞳孔害怕到颤抖,将身体蜷缩在床头,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刺目的鲜血缓缓顺着眉骨流淌下来,柏若寒似乎感觉不到痛,面不改色,胸膛起伏,气息不稳地看着谢小凡,他笑起来带一点懒散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痞气,“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谢小凡已经哭红了眼,他缩在床头发着抖,“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柏若寒擦了擦流淌到下颌的鲜血,背过身去抽烟,再也不看他了。
室内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天光大亮,一直如同雕塑一样静坐的柏若寒弹了弹自己身上的烟灰,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丢到谢小凡的身上,言简意赅地下令,“穿上。”
谢小凡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吸着鼻子哽咽,没想到在柏若寒的心里,自己不远千里前来,就是为了求操,他一个A,下贱到了这种地步。
他一言不发地穿好了衣服,经过了一夜,卫衣还是泛着潮气,黏在身上不怎么舒服,更何况他此时此刻还有点低烧,下床的时候大脑晕眩了一下,腿脚一软——
柏若寒瞳孔一缩,立刻伸手去扶他,然而谢小凡却一巴掌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语气厌恶,“别碰我。”
柏若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谢小凡沉默着拿起了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里面还放这一块打包好的小小蛋糕,本来是想要和柏若寒一起庆祝生日的,却没想到,昨晚根本就没有剂会把蛋糕拿出来。
看着这块蛋糕,他又感觉到了无法言说的委屈,当着柏若寒的面儿,将那块儿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下楼,经过前台的时候,老板娘还在嗑瓜子儿,看一眼墙上的钟表,对他们大声嚷嚷着,“算六个钟,给六十!”
谢小凡掏了一张一百甩过去,这小破旅馆,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待着,将卫衣帽子一戴,推开旅馆大门就走。
他尚且还牙根痒痒,自己千里迢迢来掏钱找人睡自己,真他妈是病出想法来了!
走出几步后,他察觉到背后还有人跟着,转过身去,却没想到柏若寒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背后。
“滚!”谢小凡恶声恶气的,“咱俩没关系了!”
柏若寒一双翡翠色的眼眸看着他,抿紧了自己的唇角,“送你到车站。”
谢小凡死死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恨不得砸在他脸上,这他妈是几个意思!
愤恨与委屈在他的肺腑里绞着血肉,那种滋味几乎让人能呕出血来。
这时候刚刚清晨,小县城的早餐店只有伶仃几个出摊,谢小凡从昨晚就开始滴水未进,他扭过了目光,不再去看柏若寒,准备去吃一碗小面垫垫肚子。
然而他还不等在面摊上坐下,就被柏若寒捉住了手腕,“去车上吃。”
“你别管我!”谢小凡奋力挣扎着,然而无论如何都拧不动柏若寒的铁钳一样的手,“你他妈算什么!”
柏若寒几乎是生生将他给拖拽起来,拉着向汽车站的方向走,“汽车站有吃的,你上车去吃。”
谢小凡挣扎不开,气血一股脑涌上了头,张嘴就咬上了柏若寒的手腕,一口利齿毫不客气,登时就尝到了血腥味。
这点疼痛让柏若寒眉头都没皱一下,单只手拖着谢小凡,就仿佛是拖着一个挂件儿一样向前走,然而走出十几米远的时候他停下来了,后脑的神经在这一瞬绷紧,寂静冷清的空气中似乎蔓延着不同寻常的杀机。
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猫科动物的本能在这一瞬彰显到了极致。
空气中漂浮着油饼豆浆的香气,让人饥饿的肠胃响起辘辘的声音,然而却让人的神经紧张到了极致,谢小凡也在这一瞬间停顿下来,不再挣扎,艰难至极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谢小凡……”直至此时此刻,柏若寒的声音都还是冷静自持的,“一会儿我说跑,你就拼尽全力地跑,跟紧我……”
几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混混,从小巷之中走了出来,手中拎着钢管和砍刀。
柏若寒的视线与为首的人交汇,声音颤抖了几分,带着谢小凡退后几步,下一秒钟他猛地大喊,“跑——!”
他拉着谢小凡蓦然转身,而身后的混混们也拔腿追了上来!
风声从耳边飞驰而过,这一瞬谢小凡的心底划过了无数疑问,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又仿佛是抓住了什么关键——
身后砍刀凌空劈下,柏若寒瞳孔猛地一缩,将谢小凡狠狠一推,空手拧住了背后混混的手腕,紧接着一脚当胸踹上了他的胸膛。
这一脚的力道极大,混混喷出一口血,摔在了两个同伴的身上,然而更多的人围拢上来,为首的人大喊一声,“别放他走!”
柏若寒在谢小凡的后背上猛推一把,大喝,“快跑——!”
谢小凡被推地踉跄几步,一回首,就见一把砍刀擦着柏若寒的耳朵划去,离颈动脉不过是惊险的几厘米,看的他瞳孔猛地放大,“柏若寒——!”
柏若寒单打独斗实在是难以招架这么多人,脖颈上扯出了青筋,怒吼着,“跑呀——!”
谢小凡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场面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脏怦怦跳动,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不过是柏若寒的累赘。
谢小凡扭头就向巷口奔去,与此同时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报警电话,“等我——!”
然而他还不等跑出小巷,另一伙人出现在了巷子口,为首的是个叼着牙签儿身材格外高大健壮的疤脸,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手机,狰狞笑着,“小弟弟,想要打给谁?”
谢小凡瞳孔颤抖着,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伙人,腿软着踉跄后退,然而这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扑通的沉闷声响,柏若寒胸前赫然是一道看砍出来的血口,他满手是血地捂着自己的伤口,呼吸剧烈起伏着倒在地上。
谢小凡看见了鲜血,脑袋嗡的一声,扑上去抱住了柏若寒的头颅,“柏若寒!”
疤脸冷笑一声看着他们两个,转身吩咐着手下,“都带走——!”
第147章 番外二十二
谢小凡浑身上下的东西都被人给摸走了,手腕被弹性极大的牛筋绳给捆住,丢入了废弃的出租屋角落里。
出租屋内烟雾缭绕,呛人的劣质烟味与泡面味混合着,令人作呕,小小几十平米的空间内,挤了不下十几个人,或是站着或是坐着。
谢小凡大气都不敢喘,蜷缩着手脚,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惊惧地看着屋内的混混,艰难地吞咽口水,缓解焦渴的喉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害了柏若寒。
不多时,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响起来,屋内的小混混纷纷让路,一个戴着墨镜,三十岁出头的西装男人走过来,蹲在了谢小凡的面前。
他摘掉了墨镜,露出一双毒蛇一样的眼睛,对着谢小凡笑了一下,扭头问身边的人,“这就是凡教授的儿子?”
突然听到爸爸的名字,谢小凡的心脏重重的咯噔一声,然而却不敢说什么。
男人捏住了谢小凡的下巴,将他端详了片刻,忽然皱眉,“长的和凡渡不像啊。”
谢小凡紧紧盯着男人的后颈,原本腺体的部位有一道放射性的伤疤,皮肤褶皱凹凸,就仿佛是经历了什么灾难。
谢小凡忽然有点喘息不过来了,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下来,他曾经翻看过谢故书架上有关疤痕遮盖的纹身专业书籍,在上面有详细的介绍,这样的伤疤形成的原因是——标记清洗。
面前的这个阴毒的男人是一个omega!
男人用几乎是怜悯的眼神看着谢小凡,拍了拍他的脸蛋,“要怨就怨你的爸爸们吧。”
他站起身,肩膀上披着的西装划过锋利的弧度,干脆利落地下命令,“给凡渡打电话,今晚八点,带着真麦种和两百万来换他儿子。”
谢小凡的心脏砰砰跳动着,无法猜测出这个西装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得知自己与凡渡的关系。
然而听上去,他似乎是与自己的两个爸爸相识。
不多时,那个疤脸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双手上沾满了黑色猫毛与鲜血,对着西装男人耳语了几句,谢小凡依稀听见了“黑猫”“假麦种”“藏匿”“叛徒”几个词。
西装男人听了以后,回头撇了谢小凡一眼,冷笑了一下,吩咐着,“把这对痴情鸳鸯关在一起吧。”
立刻就有小混混走上前,将谢小凡从地上拖起来,拎到了另一间水泥房间,丢进去,将房门一锁。
谢小凡在地上滚了两圈,还不等坐起来,就看到了角落里几乎是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黑猫。
“柏若寒……”谢小凡都他妈吓傻了,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被束缚住的双手捧起黑猫软绵绵的头颅,“柏若寒,你醒醒……”
黑猫翡翠色的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缝,意识模糊不清地看着面前的谢小凡,“小凡……”
“柏若寒……”谢小凡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也终于意识到那张突然发到他手机上的照片,不过是这个团伙将他引来的诱饵,既可以绑架他威胁凡渡,又可以将柏若寒给引出来,简直是一石二鸟。
而他就这么蠢兮兮地入套了!
黑猫伸出舌头舔干净他脸上的泪水,用温柔至极的语气,“别哭……我心疼……”
谢小凡已经无法说出什么来了,强忍着眼泪,撕下了自己的衣摆,捂住黑猫身上的创口,压迫止血。
从黑猫的口中,谢小凡断断续续知道了事情的一点微末真相,也知道了自己的这次离家出走,有多么重大的后果。
“你看到的那个人叫禾盛,曾因为杀人未遂坐过牢,本人非常聪明且狡猾,在牢狱里,他结识了海城最大的走私头子,并在出狱以后,跟他一起将走私做大。”
“无论你想要什么,哪怕是海关禁止出境表上的东西,他们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你运出去,在几个月前,有人牵桥搭线,想要海城农科院里最新的研究成果,一批跨物种抗菌的麦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