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认识下同事
　　家属宿舍布置得很好，熄灯之后时生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过时生不知道，在他还熟睡着的时候，陆凛摁下闹钟，悄悄咪咪地走过来，吻了下他的额头。发现时生没醒之后，又吻了下脸颊，柔软的触感带着弹性，陆凛看了会儿，才去洗手间洗漱。
　　等时生醒来的时候，还懵了几秒，陆凛已经去出操了，桌上留了字条说会托人送早餐上来，又画了只傻不拉几的兔子，箭头标注了时生。
　　“幼稚。”
　　脏衣篓里堆着几件衣服，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时生环顾四围，除了几件突兀的东西，比如阳台门前吊着的粉红色的风铃，桌上会扭动唱歌的仙人草，以及墙上挂的钛合金匾额 上书“友谊的不锈钢常伴你身边 生日快乐陆凛 （时生留）”，其他都很正常。
　　不管如何，这里比医院更让他有安全感。
　　不用医院指挥部来回跑，陆凛是轻松不少，而作为一个消防员，值班室不响警铃，每天最基础的就是训练，什么楼层训练，器械训练，体操体能训练，绳索训练……
　　“大凛是指挥部里的战训干部，”李观鱼放下黑米粥道，“能每天准点上下班已经不错了，算不了辛苦。”
　　“干部啊……难怪你们叫他参谋。”
　　李观鱼送到早餐就走了，时生又在兔子旁边画了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开始在手机备忘录里整理工作室的人员名单，为晚点的见面吃饭做准备。
　　他不知道自己对陆凛是什么感情，眼下虽然需要陆凛来照顾，但是他绝不能只依赖于陆凛，尽快恢复正常生活，是他唯一的目标。
　　备忘录里打出字来。
　　工作室里几个配音导演，以【冯国强】为首，毕竟他是工作室的投资人。
　　两个要记的配音员，一个叫【傅忻】，瘦高个，三角眼猥琐相。还有个叫【周翰存】，看照片挺帅气一人，他们俩关系好，和时生本人却不对付，这都是吴南贰告诉他的。
　　听说是因为他之前经常抢他们活干？
　　时生接着往下写，策划【颜思雨】，暴躁性格，肤白貌美大长腿，和公关小姐姐还有点猫腻。
　　……
　　他写到这，颜思雨给他订的庆祝出院的花束就到了。
　　陆凛趁休息时间替他拿了上来，低头闻了闻，拿出花里夹着的卡片。
　　“祝时生大宝贝早日康复，ps.这张卡片是我替思雨写的，落款：眼熟我 我是公关李婷。”他倚着门一笑，“一直抱怨没人来看你，看来你混得还不错。”
　　“干什么干什么，公开处刑啊。”时生一蹦一跳地跳过去拿，随即毫不意外地一个趔趄，门牙嗑在他肩头，陆凛满意地揉了揉他脑袋，具体表现为满意这个身高差。
　　时生支起头来，一把夺过花束，把花瓶递给他，“灌点水去。”
　　“成。”
　　他挑眉，进卫生间灌了水，时生已经解开花束包装，把向日葵插在花瓶里。陆凛摸着下巴看他四处找摆放位置，一边在他身后跟着，防他摔倒。
　　以前陆凛都是和李观鱼他们住一起的，准点训练，排队洗澡，在宿舍里打打游戏闲聊天，如今还是住在宿舍里，却有点不太一样了。
　　好像不一样在他知道，每次他推开门进来，都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这种感觉真奇妙。
　　微光透过窗前投射进来，映着时生面上细小绒毛，连着眼里盛满了夏日流光，陆凛低眼看着他，眉毛又是一抬。
　　“盯着我干什么？”
　　“好看。”
　　“……谢谢，我也觉得。”时生坐上桌子，对上陆凛一闪而过的笑意。
　　时生抖抖眉毛，如果陆凛真是他的男朋友，他应该感到愧疚，因为他忘记了他们的曾经，可如果陆凛不是呢？
　　他想不起来任何有关陆凛的记忆，陆凛在他的身边，他既觉得心安，又感到忐忑。
　　直到约饭时间到了，时生任凭陆凛把他抱下楼，坐上那辆折叠轻便双人四轮代步车。
　　“你真要自己一个人过去，不用我送？”
　　时生朝他挥挥手，“秋名山车神不再低调。”
　　“……成吧，车神。”
　　“我想知道，我们以前都是怎么相处的，”时生手撑着轮椅柄，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等晚上回来，讲给我听吧。”
　　陆凛神色微变，时生却扮了个鬼脸，骑着轮椅走了，一边低低哼着歌。
　　“骑着我心爱的电轮椅~它永远不会堵车~”
　　陆凛负手远远望着，一下子唇角紧抿。
　　有时候编了一个谎话，就需燙淉要撒更大的谎来圆，陆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却还想再瞒着，再留他一段时间。
　　时生，还没有真正相信过他的“男朋友”身份吧。
　　“养娃千里，终须一别，”政委李观鱼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别这么不舍得。”
　　“你上回不是说，和你老婆结婚纪念日吗？”陆凛转过头看他，挑了眉，“年轻时候怎么追到手的，说给我听听呗。”
　　“啊？”
　　·
　　另一边，时生骑着他的老年残疾人全自动双人四轮代步车，好心情地直奔饭店而去。
　　饭店门口，久等的众人看见远处一个端坐在电动轮椅车的人非常平稳地逼近，一时瞪大了眼。
　　“我去，几天不见这小子，又搞什么新花头。”
　　“时生！”
　　颜思雨和李婷站一块，笑着冲他招招手，周翰存的心头很不是滋味，每次只要时生一出现，他就永远是被无视的那个人。
　　时生却不知道这些，他这时候约他们吃饭，就是想秀一秀新到的车车。
　　啪嗒。
　　轮椅车震了一震不动了，时生默默拧着油门，面上神色平稳。站在饭店门口的几人好奇地看着他，窃窃私语。
　　周翰存冷下脸，“他又想干什么？”
　　“怎么了？”吴南贰走过去问他。
　　时生抬起头，十分诚恳。“……轮胎卡进坑里了。”
　　吴南贰无奈笑着推他进了饭店，一路去了包厢，配音导演冯国强和傅忻一些人已经等在那里，时生简单寒暄，众人在旁坐下。
　　“你小子，总算出院了。”冯国强拍拍他肩膀，递来菜单。“这几天有人照顾吗，还是那个消防员？”
　　时生接过来点点头，“我这几天就能忙起来，绝对不拖累大家进度。”
　　“消防员啊，”其中一个配音小姐姐探头过来，“他是单身吗，那他岂不是认识很多消防员？”
　　时生挠了挠头，“理论上是这样。”
　　“完了，有点想要微信……”
　　“我也是！”
　　几个姑娘都围来时生边上，“小时，你问问他们队里有没有长得帅的。”
　　时生对上一张张半陌生的面孔，努力把脑袋里的人名和她们面容对上，闻言有些迟疑，“那，我给你们问问？”
　　“来。”
　　他掏出手机，在社交牛逼症与社交恐惧症之间来回摇摆，此刻时生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牛杂，他默默点开消息框。
　　蓝五三：你们支队里有长得帅的吗，给我推几个。
　　红五三：干什么？
　　蓝：她们想要微信。
　　蓝：她们说不仅长得帅，个子也要高。
　　红：像我这样，一米九？
　　“哇，你朋友有一米九啊。”配音小姐姐惊呼道。
　　“嗯，他有对象。”时生下意识极快地补充了句。
　　“没事，不和你争。”
　　她揶揄看了时生一眼，又不是没看到那对情头和显眼的备注，懂，她们都懂。
　　时生：不……
　　吴南贰轻咳一声，让她们先回位子上坐着，陆凛效率很高地推来几个微信，菜一个接一个上，众人寒暄着问过时生近况，就开始闲聊。
　　时生低头玩起手机。
　　蓝色五三：她们夸你高。
　　蓝色五三：可恶，我只有一七五。
　　红：嗯……怎么能不算高呢（190)。红：吃完了记得打我，我来接你。
　　蓝：[猫猫掏蛋表情包] 我打死你。
　　吴南贰接了个电话，起身出门去。
　　周翰存瞧见了，坐到了傅忻位子旁边，时生瞧了他们俩一眼，记得备忘录里写着自己和傅忻关系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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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同事吃饭这件事是为了后面促进感情啦，时生对“男朋友”还不够信任~


第7章 及时赶到场
　　“说起来，时生你既然出院了，过两天有个很重要的试音，可以的话你来试一下。”冯国强拍拍他肩膀道，“思雨策划的时候就说那个青年音的戏份，很适合你。”
　　周傅二人的面色一下就不对起来。
　　颜思雨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本来就是早定下的事，但之前因为时生车祸，她说了句让他们俩来，这几天就老看他们俩不太对劲。
　　服务员端上几瓶红酒和醒酒器，饭桌上一些个男同事都喝开了。
　　淡淡酒气弥漫开来，时生眉头微皱。
　　“时生，庆祝你出院，来喝一杯。”傅忻往杯里倒了红酒，递给他。“能喝吧？”
　　酒桌文化，想要灌倒他？
　　时生一下子支楞起来，他摆摆手，“我身上还有伤，喝不了。”
　　“没事，喝几口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啊时生，你出院后一直都没和我们好好聊聊，这个面子总得给吧。”周翰存撑手道，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们俩陪你喝！”
　　包厢里，两桌几十人觥筹交错着，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时生目光环顾了一圈，周围人笑着打哈哈。
　　“说起来，好像是没有看过时生喝酒哦，以前出来吃饭，他喝的都是果汁或者牛奶。”
　　“你看他长得就斯文秀气不像个汉子，不会连酒都喝不了吧。”
　　“……你们别欺负小时，喝几口就得了。”颜思雨皱起眉头，她这个做策划的，当然知道工作室里的几个cv都对时生抱有成见，或羡慕嫉妒，等着落井下石。“吃个饭比什么酒量，南贰刚点菜的时候都没加酒，他一出去接电话你们就点，就在这等着呢。”
　　时生看了眼，吴南贰确实没回来。
　　“这样吧，我就喝几口，”他两指夹了杯柱，摇晃了下酒杯里的液体，“你们怎么来你们随意。”
　　时生抬手向他们举了举酒杯，姿态慵懒从容，微仰起头饮了个干净。辛辣酒味一入唇，他就不适地眯了眼睛，喉结一动将酒咽下，傅忻他们在一旁看着，眼里一闪而过得意的神情。
　　众人见他喝了酒，又移过目光接着谈笑起来。
　　酒杯落桌，时生唇上沾着晶亮，许久，酒意发散开去，连着面颊泛红，他抓了抓头发，眼里好像蕴着迷蒙的光。
　　“时生？”公关李婷坐颜思雨身边，有些不安地小声道，“你是不是酒量差啊，没事吧。”
　　“没事。”
　　他撑着手肘一笑，李婷有些看呆，颜思雨掰她头过去，“吃菜。”
　　时生没什么吃饭的胃口了，他低头划开屏幕，看陆凛没回他消息，但算算这个点他应该下班了，想了想发了句消息。
　　“喝了点酒，不太舒服。”
　　过了会儿，吴南贰进来了，回到位子上坐下，照例看了眼时生，却觉得他状态有点不大对。只看见他挠着后颈和手臂，脸红得很厉害。
　　“小时，你怎么了？”
　　“他刚喝了点酒。”李婷补充道。
　　吴南贰脸色猛然一变，看向那只杯底残留酒液的杯子，他猛然站起来，连着椅子往后一挪，磨过地砖发出刺耳的声响。
　　“谁让他喝的酒，他酒精过敏你们不知道吗？”
　　倏然，四围一下安静下来，颜思雨他们也愣住了，时生挠着后背手臂，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红色的斑块，他能感觉自己喉咙有点肿起来，只能捏紧桌上湿巾粗喘着气，控制呼吸。
　　“小时，我送你去医院——”吴南贰走向时生，然而时生一把推开他，撑起身抬眼定定看向傅忻和周翰存。
　　傅忻被看怕了，“看我干什么，我们又不知道……”
　　水仙不开花，搁这装蒜，时生攥着湿巾正要骂出声，砰然间，包厢门被打开，陆凛拎着一袋购物袋，神情冷然地站在门口。
　　时生偏头余光一见是他松了手，随即转过身来，目光里多少有些可怜巴巴，陆凛走来又是一把推开吴南贰，抱他坐上四轮椅。
　　“他酒精过敏了。”吴南贰皱起眉头。
　　“我知道，”陆凛看都不看吴南贰，他刚下了班就骑车过来，没想到半路上收到时生消息说喝了酒，他清楚知道时生的过敏，只能就近找了家顺路的超市。
　　“小时现在需要去医院——”
　　“时生之前做过脱敏治疗，没有高中时候那么严重。”目光在桌上寻觅水壶，陆凛拿过一个杯子来倒了白水，从购物袋里掏出蜂蜜开罐，混了杯蜂蜜水递给时生。“喝完会好点。”
　　他是带着准备来的，吴南贰站在一旁，只觉得格格不入。
　　时生对上陆凛沉稳目光，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一下怒气烦躁感全无，接过水杯艰难喝水吞咽。
　　陆凛来的是那样及时，甚至不需要一句问询和解释，就能清楚地了解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陆凛又抓过他的手来看他身上红斑，从购物袋里拿出毛巾，撕下吊牌递给吴南贰，“帮我用冷水打湿一下。”
　　吴南贰看到他旁若无人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