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池心中有所触动:“我可以再喝点汤。”
“好!”盛黎马上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汤起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左池:“你没尝吗?”
“时间来不及了。”盛黎说,“要是难喝你就别喝了,吐出来就行。”
左池喝了一口,不咸不淡,味道算得上鲜美,一股暖流由喉咙流向四肢五骸,不得不说在冬日喝热汤是比吃盒饭有滋味多了。
盛黎期待地等着他的反馈。
“不错。”左池意简言赅,“你是不是还没吃?”
盛黎说:“我不饿。”
左池将碗推到他面前:“你不介意的话……”
盛黎乐呵:“我能有什么介意的,我幼儿园就喝过你杯子里的牛奶了。”
“那不一样。你那会又不懂事。”
盛黎敛起笑容,认真地问:“现在我在你的心里,算懂事了吗?”
“可能吧。”左池淡淡地笑,“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长不大。”
盛黎追问:“可惜太晚了是不是?”
左池摇摇头,没回答:“快吃吧。”
下午,盛黎聘请的护工来了。护工是位Beta女士,大约四十几岁的年龄,话不多,但利索能干。
盛黎既满意又不满意,因为这样一来,按照约定,他后天就不能留在病房里了。
但转念一想,他确实不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左池,他有工作要忙,还要着手调查这起车祸,车祸背后是否有推手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在得知左池开的是秦序的车之后,盛黎不认为车祸会是意外。
如果秦序没有动手的理由,那其他人呢?左池的存在对谁有威胁?
又如果……目标不是左池呢?撞的是秦序的车,有没有可能他想撞的是本身的车主秦序?
谁会撞秦序?
涉及到秦家,可能性一下子多了很多。秦瑞出了事,秦延仁若无后人,将来当家的会是谁?凭空冒出一个秦序抢了继承人的位置,谁会不甘心?
盛黎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面孔,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背后使坏的人揪出来。
一般来说,要针对某个人下手,一定会有提前追踪他的痕迹。盛黎给朋友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帮忙找人办点事。
五点过,左池的下属们过来探望他,带了鲜花、牛奶、补品等礼物,围着左池聊了会天。
左池开玩笑:“你们五点过就下班了?”
下属说:“这不是怕来晚了,医院不让探视了吗?”
“领导放心,我们回去一定自愿加班。”
“左总你早点恢复,也好早点来盯着我们呗。”
左池自己是个加班狂,可他并不会要求员工和他一样,他更在意的是工作效率,但他招的员工大部分都是从大公司来的,愿意跟着他干就是有蓬勃的野心,想干出点成绩来,所以公司里经常出现加班现象。
左池说:“你们才不需要我盯呢。都要注意休息,别把身体拖垮了。
下属笑:“是,听领导的。”
他们聊天的时候,盛黎主动退出了病房。时间差不多,他回家正好回家熬粥。
他熬了山药小米粥,送到病房时,左池正在喝牛奶,他眼睛盯着电脑,牙齿把吸管都给咬扁了,也不知道是在喝奶还是在嚼吸管。
盛黎问:“同事走了?”
左池点头:“探望领导也算加班的另外一种形式了。我说了不用来,过几天就出院了,他们可能以为我在客气。”
“左领导。”盛黎调侃他,“小时候不爱喝牛奶,现在倒是爱喝了。”
左池瞥他一眼:“人的口味本来就会变。再说要不是你天天监督我喝两盒牛奶,我也不会喝了就想吐。你知道你当时有多讨嫌吗?”
盛黎笑:“我不是为了帮助你长高吗?你看你现在一米八,不得有我的功劳?”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左池的视线往下,看见了保温桶,“你又做什么了?”
“粥。”盛黎把保温桶的盖子掀开,“应该还烫,过几分钟吃。”
左池轻挑眉梢:“你这两个月去厨师学校进修了?”
“我要有那个时间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天天忙成什么样子,为了促成一笔交易到处跑,酒桌上又吃不饱……”盛黎停下来,他其实是想和左池分享他这两个月的经历和感悟,可说出口就像是抱怨。
他没有抱怨,他现在是真的想要将盛日集团做得更大,让自己手中的砝码更多。
左池歪头:“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盛黎:“……不过都值得。”
天气冷,即使室内开了空调,粥也还是冷得很快。
左池喝了一口,盛黎在意地问他:“怎么样?”
没有问出口的话是——和秦序做的粥比呢?他知道比较太幼稚了,但他就是很在意。
左池:“还成吧。”
“哦。”
盛黎又露出了那副可怜的表情,左池干脆撇过头不看他:“你才开始做,已经很好了。”
盛黎的脸瞬间由阴转晴:“我是不是很有天赋?”
左池无奈:“啊对对对。”
“你敷衍我。”盛黎虽然这么说,眼里却带着笑意。
vip病房有沙发,这天晚上,盛黎就睡在沙发上。他闻着黑加仑香,入睡得比往常都要快。
左池还没睡着,就听见沙发那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盛黎应该很累。今天他跑了好几趟,又是帮自己拿东西,又是煲汤熬粥的,在病房的时候也没闲着,一会在电脑上处理公务,一会去阳台打电话。
左池想起高一有次放学后他在盛黎家给盛黎补习,突然觉得身体有点不适。盛黎摸他的额头说他发烧了,叫了司机把他送到医院。当时舒青榆和左易都在外地,陈姨又有事回乡下了,也是盛黎去左池家取的身份证,然后让黎明川帮忙办了住院手续。
盛黎就像这次一样,说什么也不肯走,在病房里陪了他一晚上,还闹着要挤一个被窝。
左池:“小心传染给你。”
盛黎:“我身体好着呢。”
左池:“你可真是……哪有和病人挤的。”
盛黎:“这床有一米五啊,不挤。”
左池转过身,不想理他了。
“哎,我睡旁边的折叠床行了吧!小气!”
十六岁的左池已经知道了他对盛黎的心思,他不想挨着盛黎睡既是怕把病毒传染给盛黎,又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有反应。
心里确是很高兴能和盛黎安静地享受一个夜晚。
那时候的盛黎不太会照顾人,让左池吃桃子,结果削完皮桃子丑得不行,坑坑洼洼的,给左池量体温,时间没到就开始读数。但是他会注意到一瓶液什么时候输完并及时叫护士来换,会在护士扎针时捂住左池的眼睛,虽然左池根本不怕……
这十年,盛黎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左池沉浸在过去和此刻的交汇中,突然,沙发那边传来“啪”地一声响,吓了他一跳。
他蹭起身,发现盛黎从躺在沙发上变成了躺在地板上。沙发有点窄,睡一个一米八八的Alpha当然小了,盛黎一翻身就滚了下来。
“……”左池想,摔都该摔痛了吧,这样还没醒吗?
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睡地板总是不好的。左池下床穿上拖鞋,走过去喊他:“盛黎。”
“盛黎。”左池小心地弯腰,右手刚触碰到盛黎的左臂,就被盛黎伸手攥住了。
盛黎的五指紧紧攥着左池的右手手腕,他睁开眼,眼神并不清明。迷糊之间,他闻到了喜欢的黑加仑香,松开了左池的手腕,却将手指嵌入左池的指缝之间,缓缓相扣。
“阿池。”
这一声,叫得又真挚又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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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一滴没有了。
如果不能按时更新,我会在置顶评论里说。
第63章 他不是我的Alpha
左池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盛黎的掌心温热,距离近了能闻到身上的琥珀香,有那么两秒,他迷失在了这一声“阿池”之中,不想放开手。
盛黎从幼儿园开始就叫他“阿池”了,左池其实抗议过,他父亲母亲大多数时候都是称呼他全名,所以他觉得“阿池”叫得太亲密了。
“我比你大,你叫我左哥或者池哥不好吗?”
作为幼儿园扛把子的盛黎不同意:“你怎么比我还社会啊。”
“?”左池说,“小屁孩。”
盛黎就是不听劝,左一声“阿池”、右一声“阿池”地围着他转,左池听多了,也就任他这么叫了。
盛黎觉得他还在梦里,而左池的面容就在他跟前晃啊晃啊晃。
他轻轻笑了笑,笑容又天真又傻气,把左池的手扣得更紧了。
可左池的理智却在这一个瞬间归了位,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迅速挣开盛黎的手,收敛住情绪,提高了音量:“盛黎,你摔下沙发了。”
盛黎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缓缓收回僵在空中的手。
他们陷入短暂的沉默,盛黎站起身,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左池。
左池撇过头:“你看,睡沙发多委屈,你要是回家睡,怎么翻身都不至于摔到地上……”
“是我愿意。”盛黎实在不想听到左池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把他推开。
抛却他喜欢左池这一点,他们好歹也做过多年的朋友,左池至于和他这么见外吗?
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左池是有男朋友的,所以要和他撇清关系。
盛黎心头泛酸,他方才还在做美梦,梦醒后心里格外的空。左池离他那么近,他喜欢的Omega就在眼前,他伸手就可以抱住他,可是他却不能伸手。
“你……”左池心里很乱,他怨自己在面对盛黎时没有做到心如止水,他既然决定放弃盛黎了,就该坚决到底,心软只会导致重蹈覆辙。何况他现在有了秦序,秦序才是他的方向。
他想让盛黎不要再固执了,却没能说出口。他喜欢了盛黎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感情不是想收就能收得回去的。
但左池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他走了两步把灯打开,转移了话题:“你再喷一下气味阻隔剂。”
盛黎的信息素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往外释放,让左池能够感受到Alpha的低落。
“嗯。”盛黎拿起阻隔剂,没有犹豫地往身上喷了几下,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继续睡吧,我要是再摔下来,就别管我了。”
左池上了床,背对着沙发,强行将盛黎移除脑外,数了不知道几百只羊,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盛黎和左池吃了早餐后,就各自对着电脑工作。他们都闭口不谈昨晚的事儿,虽然一觉醒来,盛黎不知怎么地,又躺在地板上了。
期间,盛黎接到朋友的电话,说调查到了秦序车子近两周的行车轨迹,把具体的情况发在盛黎邮箱了。
盛黎一边握着手机,一边点开邮箱:“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朋友开玩笑:“改天多没诚意,择日不如撞日。”
盛黎:“最近是真不行,等我忙完这一阵子,一定好好和你喝几杯。”
朋友:“说定了啊。”
他挂了电话,转头问左池:“秦序平时就开出车祸这辆车吗?”
左池说:“我见过几辆车,但应该其他车都不是他的。他来中国没多久,申请换驾照和给车上牌都需要时间,所以我刚认识他的那会,都是秦家的司机在开车。”
左池说得越详细,盛黎就越心梗。他想左池坐过多少次秦序的车,他们单独约会过多少次,都去过哪些地方……
左池:“怎么了?”
盛黎随口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调查了肇事车主的生活朋友圈,他和我们互不相识,和秦序也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他是有意的,那有百分之九十几的可能性是有人让他这么做。他要确认加害的目标,肯定需要观察,一般来说观察的进行肯定不止在决定行动的当天。所以我想查到秦序车子的行动轨迹,从行车轨迹入手,根据各个路段的监控判断有无异常。”
左池点头:“行车轨迹可以直接让秦序发给我。”
“不必了。”经过几番思考,盛黎认为秦序就是罪魁祸首的可能性不大,他偏向于是有人想要撞秦序,结果没想到在车上的是左池。但就算摒除偏见,他和秦序又不熟,在调查结果出来前,他不能完全排除秦序作案这个可能。
“调查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打草惊蛇。”盛黎说,“我找的朋友都和秦家没有关联,也基本不在这个圈子里交际,能够帮忙保密。”
两个人交往首先就是真诚,如果毫无信任,左池也不会和秦序在一起。在证据确凿无误地指向秦序前,左池都会选择相信他。但他也能理解盛黎的顾虑。
“嗯。”左池抬眸,“你的朋友……还真遍地都是。”
“你也认识。”盛黎说了两个人名,“大学的时候一起打过球。”
盛黎是有交朋友天赋的。左池读完幼儿园,记不住班上几个同学的名字,盛黎却和每个同学都很熟。左池读初中高中时交友局限在班级和同学会,盛黎却有一大堆外校的朋友。就算他们打同一场球,打完球后,盛黎可以自然地和其他人勾肩搭背,左池却做不到。
左池过去很羡慕盛黎这一点,但也会因此而不满。不满盛黎掌握了他的朋友圈,他却不知道下一秒盛黎又会结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