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陆以澜的难兄难弟又多了一个。
他给这位「封心锁爱」点了个赞,退出了帖子,找空姐要了小毯子,开始睡觉。
虽说领队态度强硬,但还是他技高一筹,他申请了四天病假,主动去找医生,而赵医生的医院在京城。
领队直接联系了他爸妈,嘱咐相关事情,他一落地就会接收到父母的亲切问候。
飞机即将落地,陆以澜被空姐叫醒,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前给到安慰:“辛苦你了。”
关闭飞行模式后,陆以澜就接到他爹的电话。
老人家语调冰冷,整个一封心锁爱的状态,给他报了在哪个地下车库,和停车位的编号。
“知道了。”
啧啧啧,以前都来出口接他的。
陆以澜找到了停车位的编号,看见他家的SUV停在那儿,他走过去,后备箱自动扬起,他把行李箱塞进去,也很想把自己塞进去。
上车后,他被迫做到母亲身边,然后第一句话就是——
“哎哟哟哟……”
每次挨骂,耳朵总是最凄惨的。
“提醒你多少次了?要适度要适度!这么大个人了,你能不能懂点事啊!”
“妈,我错了。”
这种时刻就不要狡辩了,磕头道歉就行了。
呲儿了他半小时,他妈才算消停,又拉着他的手开始抹眼泪。
陆以澜心里这会儿比刷一千层对他的人身攻击高楼还难受,最怕她来这出。
“哎,妈,我没任性,就是最后一年不想留遗憾。”
“最后一年了?你打算……退役了?”母亲看着他,眼里有一些期待。
“嗯,我感觉累了。”
陆以澜放低座椅往后一躺,整个一躺平的姿态。
母亲还拿着他的手,又难受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你说累了,比听你说还要继续打下去更难受。这样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年同意你走这条路是不是做错了……”
“停。”陆以澜赶紧让她打住,“不要瞎想,也不要给自己压力,我的人生路上每个脚印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深深浅浅都有意义。我很快乐,你别把什么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绑架了你,也绑架了我。”
他妈没再说话,摸了摸他的狗头,揉捏他手臂的肌肉。
他父亲也开始发表演讲:“是,他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做父母的,只能帮忙参考,提建议,最终最决定的还是他们自己。”
“但不珍惜自己身体这种事不能原谅,替我抽他一下,老夏。”
啪。
陆以澜看着胳膊上四条鲜红的指痕,惊恐地瞪着他妈:“家暴!”
他妈:“我今天就家暴了这么了?”
陆以澜:“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常年不在家,爸你回头自己小心点。”
他爹:“挑拨离间!”
害,被看破了。
陆以澜抱着胳膊看手机,盯得快头晕眼花,瞅见他爸停车了。
“这是大哥家啊。”
“嗯,你也好久没回来,来看看你嫂子。”
好在陆以澜准备充分,他行李箱里还真有给他大哥和嫂子的礼物。
下车后陆以澜把东西拎了出来,他哥和嫂子在门口等着,旁边还有一个眼生的老太太,看那一身锦缎旗袍打扮,不像是新招的阿姨。
“哇哦,嫂嫂,你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那么瘦还那么漂亮啊!”
嫂子被他夸得面红耳赤,一边笑一边跺脚:“我都胖了四十斤!你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漂亮话虽然很假,但确实中听。
陆以澜笑嘻嘻地把礼物递过去,又跟旁边的老太太打招呼。
一行人一边进屋,一边给他介绍,“洛奶奶,这是爸妈之前工作室的老前辈了,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老话术了。
陆以澜虽然毫无记忆,但不代表他会放过这个舞台。
“那再抱抱,奶奶——”
“哎哟,真甜。”洛奶奶笑得比陆以澜撒娇的声音还甜,“我家的孩子就没一个会这招的,这活宝贝太招人稀罕了。”
“奶奶稀罕人家以后就常来玩呗,我嫂子也快生了,大家都欢迎您来玩小孩儿。”陆以澜一边笑一边说,换完鞋抬头,才看见客厅里还站着一个眼熟的年轻女孩儿。
世界……不会这么小吧?
“这是你洛奶奶的外孙女,叫谣谣。”
瑶瑶!陆以澜现在听见这俩字就头皮发麻!
他的巧舌如簧被冻住了,他爹妈以为他见了美女脸红心跳不会说话,以为他是看对眼了,喜闻乐见地把他俩撵出去买酱油。
亲娘啊——能不能编个靠谱点儿的理由。
去超市的路上,洛水谣搅着衣摆,很小声地说,“小陆哥,我是来道歉的。”
“不需要道歉啊妹妹。”陆以澜笑道,“这种事儿哪需要道歉呢,要我磕头感激还来不及呢。不管怎么说,我白赚了人气和礼物钱,双赢局双赢局。”
“不是那样的。”洛水谣焦急地解释道,“其实不是那样的,号起初是我给欧阳姐的,但是但一直都是我哥在用……”
她回忆着描述了那边跟他哥通话的画面,“他后来还阴阳怪气地骂我追星呢。”
陆以澜心情并未好转,“他为什么不直说?粉个电竞选手说出去很丢脸?”
“肯定不是啦!”完了越描越黑,洛水谣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这么不善言辞,“他就是那种别扭的性格,我想象不到他会跟我分享他喜欢什么游戏,喜欢什么人。”
陆以澜脑袋一歪,满脑门都是黑人问号。
嗯??
“亲兄妹分享爱好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虽然是亲兄妹,但其实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我小时候就跟爸妈在国外……”
“嗯??”陆以澜把脑袋朝另一边歪,又是一脑门问号,“你跟爸妈在国外,那你哥呢?自己玩儿?”
“唔,他很小就寄宿学校,放假就去我外婆那儿,寒暑假我们也会回国,经常回国的……”洛水谣越说越发现她的家庭情况复杂,没什么兴趣再讲下去。
陆以澜倒是挺好奇的,可见她也不想回忆,便试探性地转移话题,“你哥养猫吗,他头像那只。”
“你说铁柱呀!”
“等等,铁柱?”陆以澜怀疑他俩聊的不是一个东西。
但谣谣很快拿出手,翻出一个名为《铁柱》的相册,用里面四位数的照片和视频证明了这只猫的存在。
“铁柱是我哥捡的流浪猫,遭过虐待,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我家阿姨说农村姓贱名好养活,不如改个名试试,然后就改名叫铁柱了,神奇的是那之后铁柱真的好起来了。”
陆以澜心想,真的不是医疗技术神奇吗?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推开门,一边换鞋一边喊铁柱是个什么画面,感觉这只漂亮的布偶灵魂都脏了。
但铁柱的视频和照片还是佐证了洛水谣的话,能从背景里看出来。
铁柱虽然有个贱名,但却住着大house,吃着进口皇家猫粮,有专属花园,天花板那么高的猫爬架。
以及,拥有一个男神主人。
一个新视频里,铁柱趴在男人腿上睡觉,男人穿着白色的家居裤,米色的针织毛衣,一手抚摸着猫咪下巴,另一只手拿了本书。镜头再往上移,是男人清晰的下颚线条,薄唇,金丝边眼镜轻轻落在鼻梁上,微垂的眼精致如画,蔓延的眼尾像带着摄魂夺魄的勾。
陆以澜瞳孔放大,连呼吸都忘了。
洛水谣眼里泛着小星星,“我哥帅吧?哎,虽然他那么不好相处,但我一直心甘情愿当舔狗,主要原因就是这脸真的太好看了!!呜呜呜,他眼睛遗传的我爸,一模一样!我遗传的我妈,PS:我妈的双眼皮是割的。”
陆以澜左右摇摇头,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拿出手机,咽了咽口水,“这个视频能不能分享给我?”
“可以啊。”
两人立刻扫码添加好友,洛水谣大大方方地穿过来一箩筐照片和视频。
陆以澜一边点原图保存,一边忍不住问道:“你……的性格跟你哥,怎么差的这么大?”
洛水谣解释道:“唔,大概因为一直带我的保姆阿姨是个黑人嘻哈说唱歌手。”
“懂了。”
只能说感谢rapper,世界需要嘻哈。
买完酱油回来,晚餐已经开席了。
几位长辈聚在一起,话题怎么也绕不过孩子,聊了十分钟某某国际建筑设计奖之后,终于到了炫耀孩子的环节,这时陆以澜才知道谢长安已经跟她爸妈见过面了。
“他别的优点没有,争气倒是挺争气的,说要做出点成绩让我看看,还真的就做出来了,听说他们电影提名了好多奖项,他还真能拿个影帝呢。”
陆以澜点头,“嗯嗯,不愧是他。”
最后双方长辈交流,要不要介绍他们认识,做个朋友。
陆以澜放下筷子,摇了摇头,“算了吧,性格不合,不适合做朋友。”
作者有话说:
15.16章有个小修,改动的地方是吧删除改成了拉黑,有个小意外,让鹿宝被英雄拯救了一下。
第19章
谁都别想有好果汁吃
他话说得直白,桌上几个长辈都愣住了,尤其是洛奶奶,脸色当时就没法看。
“呵呵呵,小辈不会说话,洛姨您别往心里去。”陆母赶紧举杯赔罪,同时还在桌下给陆以澜来了一脚。
陆以澜吸了口气,本来想再吐槽几句,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迅速扒拉完碗里剩的东西,放下筷子:“各位慢吃,我先去休息了。”
陆母陆父一个劝杯,一个倒酒。
“他前段时间比赛赛程紧张,太累了,心情不好,洛姨您多担待点。”
“是呢是呢,快尝尝这道西湖醋鱼,我一大早去市场挑的。”
陆以澜听着他爹妈在那儿哄老太太,离开时脚步跺得特别响,这事他心里必然也是憋着气的。
知道是黑粉搞错了地址是一回事,知道罪魁祸首就隐藏在自己身边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站在花园里吹冷风,吹着吹着,又把自己安慰好了——其实谢长安也是受害者,就像当初自责的自己一样。
虽说很多过程曲折情有可原,但这种稀里糊涂的情况陆以澜是不能接受的,他需要搞清楚这人究竟想干吗。
陆以澜蹲在花园里拔草,他以为他爸妈会打电话过来叫他去送客,结果等了半小时,他妈直接给他发消息:人都走了,回来吧。
他回到大哥家,阿姨正在收拾桌上的餐具,他父母大哥大嫂坐在沙发上,旁边单人沙发是给他留的空位,陆以澜端着果盘过来的时候,听见她嫂子在说:“怎么不给弟弟和小谣多制造些相处时间,我看那孩子挺可爱的。”
“可别,”他妈搁那儿疯狂摆手,手摇得跟螺旋桨似的,但凡轻个十来斤人都要亲吻天花板了,“她妈铁定看不上二宝,她妈那性格……啧啧啧,绝了。”
陆母咂嘴三声,递进情绪,抿了小口茶水,才继续说道:“我没跟洛姨提过,有一年我代表学校,参加一个国际竞赛,刚好跟她女儿分在一组。我们一个组八个人,她除了偶尔跟我讲话,对其他人都是视而不见的状态。其实一开始我也能理解,学艺术的,自恃清高的人很多。结果后来她突然跟组内一姑娘天下第一好了。”
“直到比赛结束了我才知道,原来那姑娘山西的。”
她一脸兴奋吃瓜像的嫂子:“煤老板来的?”
“是咯。”陆母回忆起这些琐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我能理解她脑子里那些条条框框,毕竟人家庭帝位摆在这儿了,没有「劫富济贫」的义务。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她的标准跟着家底起伏,不仅如此,还一边跟人天下第一好,一边嫌弃人土老帽。”
“但我也知道养成这性格不全怪她,洛姨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责任,别看老太太现在和蔼可亲的,那是年近古稀想明白了。至于那俩孩子,生存环境如此,耳濡目染的,他们也会越来越像他们的母亲……”
陆以澜播了瓣橘子捏着他妈的脸往她嘴里塞。
“李作甚!”陆母嚼着橘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陆以澜给他亲妈翻了个孝顺的白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都什么老黄历了,没想到你这种出国留过学的高材生也会有这种封-建思想!我终究是错付了!”
然后是一个标准的叉腰生气表情。
“呃……”屋内一干人等都愣住了,几秒后笑得停不下来。
陆母轻轻拉了一下陆以澜代表生气的胳膊,“性格不合可是你说的,你怎么还替人说话了?”
陆以澜挤着他妈坐下来,“这又不一样,性格就论性格,你扯他妈干什么?他妈是他妈。”
说完,陆以澜觉得自己在骂人。
“算了,老提别人家事干吗,聊咱自己家的事儿。嫂,你预产期多久,我打完比赛能赶得上……”
陆以澜转移了话题,跟哥嫂聊到十二点,才驱车回了自己家。
路上,他母亲还在问,“看你这样子,是对小谣还挺满意的?难不成……”
陆以澜立马就不跟他妈贴贴了,抱着胳膊往角落里缩:“我睡着了,别说话。”
陆母:“妈知道你退役前不想谈恋爱,怕分心。但有些人遇见了也得考虑,还好你是个男孩子,娶个家庭复杂的女孩我还能忍受。若你是个女孩子,要嫁到这种家庭里去受苦,那我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封-建到底,也绝对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