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漾元温柔地笑了笑:“您说哪儿的话,这些能力,包括他这个人都是您赋予的,我就跟着稍沾点儿光,哪儿当得起您的谢。” 沈东洲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酸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秦小将军在厨房一边洗菜,一边听着里边儿遥遥的相互吹捧,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遇到谢漾元确实是改变了他许多,不过有一点——这烧菜,还真是他从前就掌握了的技能。 那时候整个军部没一个人知道,表面男人味儿十足、在战场上雷厉风行杀个人比踩死只虫子都简单的冷面将军秦濯,私底下其实还是个贤良居家的厨艺爱好者。 秦濯到现在都记得,在六岁之前,他的梦想一直就只是当个厨子:这事儿他就跟父亲母亲提过一回,结果秦夫人压根儿没当回事儿,秦将军倒是看出来小孩子有几分认真,为这事儿大发雷霆一番,从此严禁儿子再吃天然食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可怜的小秦濯过上了后来被军部无数人当作自律楷模传颂的、靠吃营养膏活着的日子。 不过,叛逆和独立精神这种东西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他要是真的碍于父亲威严被训练成一台没有感情没有欲/望的战争机器,也就没有今天的秦濯了。 小将军自从在军部有了自己的职务,也就是能搬出秦家庄园、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捡起了儿时的梦想,每每做贼一样采购原材料,勒令生鲜厨具商家在快递包装上写军事训练用品,再满脸正直地出门签收,多年来一次都没有被察觉过。 军部的属下们只是觉得,小将军的训练用品损耗速度略快,不过也正常嘛——谁不知道小将军就是个训练狂魔,每天空闲时间就是关在训练室里折腾自己,要不人家凭什么在这个年龄就有如今的实力和地位呢。 殊不知,他们眼中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威严男神给训练室装了一间小小的暗门,机甲模拟器另一头就是各种设备俱全的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原材料充足,秦大厨分分钟能在里头整出一套高规格席面来。 秦小将军就这么把精分的双面生活过了十来年,直到一朝失忆流落外星,竟然还能凭借一手好厨艺在心上人家里混口饭吃,充分告诉我们学好一门手艺的重要性。 毕竟,老话都那么说了,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你总得先抓住他的胃。 秦濯想着这些事儿,哼着歌儿,调了一碗糖醋酱汁,又把手中一块白白嫩嫩的豆腐切成大小均匀的扁方块,打算先烧一个糖醋脆皮豆腐。 谢漾元喜欢吃甜的,他妈喜欢吃酸的,这糖醋口儿的东西,在他家简直完美。 至于爱吃辣的秦老将军?谁在乎他喜欢吃什么。 厨房里一片热火朝天,在聊天的客厅气氛也是其乐融融。 多愁善感的秦夫人快被浪漫梦幻的爱情故事感动到哭出来了,就差当面直接认下这个儿媳妇,并且越瞅自家儿子越觉得不满意。 “唉,你看他,从小就是那么个莽莽撞撞的性子,”秦夫人叹了口气,满怀慈爱地拍拍谢漾元的手,“你看这事儿闹的,还连累你也跟着受那些风言风格,网上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啊,看到什么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是真的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谢漾元,先前这些天她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就上网去看看舆论风向,那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仔细想一想,十条里有八条是大骂谢家的,现在话题的主人公就在自己面前坐着,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漂亮孩子,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儿子……唉,这可真是造的什么孽。 “您放心,“谢漾元见好就收,也不再扮作委屈,端正了脸色向秦夫人道,“这都是误会,讲开了就没事了,至于网上那些言论,我不会在意的。” 他本来对“谢溪岩”这个身分就没有多少认同感,只当是原身,再说,能欺负到他头上的人,现在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秦夫人很高兴,迫不及待地出主意道:“正好快过年了,明天晚上总统就要举办新年晚宴,到时候你就跟着小濯一起去露露脸,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再赶紧去把婚结了,既然是错误,就要赶快纠正才是。” “可是公众那边……” “这个不用你操心,”秦夫人捅了一把无所事事的侄子,“你手头不是有个公关公司吗,让他们想办法给运作一下,引导网上风气这事儿你在行。” 沈东洲:“我……???” “可不就是你吗?”秦夫人理所当然,“这不就你见天跟媒体打交道,这也不是什么严肃的政治新闻,舆情办公室手里不熟练,总之你帮帮忙,你嫂子这么好,你舍得他被别人欺负?” 沈东洲:“……” 哎呦喂您快别再说这词儿了我在这儿听着都心惊胆战的。 他有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几乎都能想象得到明天总统晚宴上谢漾元和秦濯一起出席将会引发的血雨腥风——而且看这两人的态度,显然是半点暴露“清溪掌门”身份的念头都没有,没了这个大炸弹压制,媒体和公众对这宗全是波折又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可就太有话说了。 就在这时候,一股香气从厨房的方向飘飘荡荡地传了进来。 秦濯指挥着家务机器人,流水一样把好几盘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了饭桌:“聊完啦?都别想那么多,来,尝尝我的手艺。”第72章 星辰宫每年年前举办的大型晚会, 几乎是整个联邦最高规格的宴会档次,由总统府亲自主办, 邀请的都是星际上名号响当当的达官显贵, 能在这场宴会中拿到一张邀请函,那在外面就是绝对的身份的证明。 现在, 这么几封万金难求的邀请函, 就整整齐齐地摆在秦家一楼的餐桌上。 秦濯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张来,被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们就非要在这种场合给人家当笑话看是不是?”秦老将军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刚想冲儿子发火, 可一眼瞟见旁边柔柔弱弱的漂亮儿媳,这火又多少有点儿发不出来。 老将军脾气是爆了点儿, 可也是讲理的,而且向来看不惯恃强凌弱的行径,谢漾元要是抬出自己的身份跟他摆事实讲道理,那老人家真能开出机甲来跟他俩干, 可他现在摆出一副委屈兮兮的受害者模样,反倒是让老头心里怪不落忍了。 此时秦将军倒是忘了先前知道谢家随便找了个不知道什么人骗他们时的愤怒,再说,就算他对谢家依然有气, 这气也撒不到谢漾元身上去——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孩子能怎么办呢?人家能那么勤勤恳恳地照顾了他们儿子大半年, 还硬生生一残废给照顾好了……就且不说治好秦濯的人到底是谁吧,这其中谢漾元肯定也是出了力了。 现在外界因为他俩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 归根结底也是他家儿子太不靠谱。 “我说你不是给我家人都下蛊了吧?”秦濯拉着谢漾元坐在沙发上, 表面垂头思过, 实则挤眉弄眼地朝他笑,“怎么都这么向着你,合着你才是他俩亲儿子,就我是捡来的?” 谢漾元摸摸鼻子:“是用了点儿小手段。” 本意只是开玩笑的秦濯顿时惊呆了:“还、还真……那你到底……?” “不是什么大法术啦,”谢漾元安慰道,“只是让他们潜意识对我更亲近一点儿,不会对你父母本身造成什么影响的。”
话虽这么说,秦濯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任谁知道有人在自己家人身上施法术都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还是谢漾元这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的人。 不过,谢漾元既然说没什么副作用,那他也相信他。 秦小将军摇了摇头,先将心里那些念头放在一边,伸手揽住谢漾元的肩膀,抬头去看秦老将军,“父亲,这件事情,外界迟早都会知道,本来就只是一个误会,澄清就好了——还是说您想让溪……岩为这事儿再编造一个假身份?赛诺星那边整个都被末日军团占领了,这身份证明底案想调也调不出来啊。” 秦将军被儿子一噎,顿时横眉竖目起来:“那你就不能再专门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吗,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宴会上让人家跟着你不明不白的,这算是什么事儿?” “伯父……”谢漾元见状连忙“善解人意”地出声劝道,“我觉得,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的,有些事情解释得太清楚反倒让人怀疑,我和秦濯在一起,这件事其实也不需要公众的同意吧?” “……”秦父秦母对视一眼,一时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唉,这傻孩子怎么就那么对他们儿子死心塌地的,出什么事儿都不觉得委屈。 已经跟秦濯商量出整套计划的谢漾元深藏功与名地一笑,又躲到秦濯身后去了,他俩之间的默契那没得说,秦濯一见老爷子有松口的迹象,当即站起身,拿着请柬就要往外走:“您就放心吧,这次还有东洲的团队帮我呢,再说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外人欺负了溪岩的。” 秦将军警告地指了指他的鼻子:“是男人,就记着你说过的话。” “哎,您放心。”秦濯笑了笑,径直拉着乖巧地跟他父母道别的谢漾元走了出去。 两人出门乘上专属飞梭,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元,你这演技也太棒了,”秦濯设定了自动驾驶模式,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我看着你在那儿跟他俩装可怜,脑子里就老想到萨尔堡那时候你一拳扫倒一片星盗的样子,哈哈哈哈哈……我父亲精明了一辈子,没想到在儿媳妇身上栽了跟头。” 谢漾元对这个称呼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反正他俩都是男的,那谁是谁媳妇还不都一样嘛。 “也不算骗人吧,只不过是把另一面展示出来而已,”谢漾元双手交叉,神态放松,“就像你刚失忆那会儿一样,随便叫哪个跟你多年的手下来看看,怕是都会吓掉他们的下巴。” 秦濯摸摸自己的下巴:“我那顶多算是一个人的不同生存形态,是自我保护机制——我那会儿都成那样了,眼瞅着得靠你活,哪儿敢摆谱啊。” 谢漾元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着,现在你不靠我活了,就想跟我摆摆谱?” “那不能,”秦濯凑上来,在他唇边亲了一口,“不管什么时候,离了你我可活不了。” “……我发现你记忆恢复以后口才见长啊……”谢漾元跟他闹了一会儿,忽然眯起眼睛,“秦濯,你怎么给我一种经验丰富的感觉呢,这些换你给多少人说过?”
小将军被这话里的意思吓了一跳,登时不敢再撩,就差指天发誓自己的忠诚度和纯洁性了。 谢漾元失笑:“这么说我还得对你负责是不是?” “那当然,”秦濯干脆站起来,硬是挤到谢漾元的座位上要坐下,“我这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你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谢漾元推开他的脑袋,“挤什么呢,这是单人座位。” “咱们那可不是该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谢漾元无语地看着他硬是把自己也塞进来,两个人被挤得腿挨着腿头碰着头,胸脯都快贴到一起了,“我发现你这记忆恢复以后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前在军部就这副德行?” 秦濯笑了:“你还想让我对谁这副德行?我告诉你阿元,有空你上军部去打听打听,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 ——其实都不用等有空,关于这件事,当天晚上谢漾元就亲身感受了一波。 自从出事以来,第一次携伴出现在宴会场合的秦小将军受到了相当热情而又不失礼貌的欢迎。 新年之前的晚宴是全程对外播放的——虽然不至于像娱乐晚会那样全方位无死角的直播那么丧心病狂,但像秦濯这样在联邦中拥有无与伦比的高人气,最近又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话题人物,从他俩的飞梭在星辰宫外面停下开始,就被簇拥而上的记者与闪光灯包围了。 秦濯主动先下了车,冷着脸给谢漾元清出一片能落脚的地方,才相当周到体贴地给他拉开车门,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新婚丈夫。 早就从各种渠道多少打听出点秦小将军前日行程的记者们简直要尖叫了! 少将办公室的情报管理工作向来做得密不透风,乌拉星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打听不出来,但乌拉星当地上报绑架案这种事多少还是有迹可循的,而作为记者,只要知道秦濯亲自去营救人质,而这个人质又是几天前他刚刚决绝地单方面宣布离婚的谢溪岩,就已经足够写出具有爆炸性的新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