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骞马上关切的问:“疼么?现在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哈哈!骗你的!”沐修忽然笑得没心没肺:“你闻闻,香不香?”此刻夏骞受伤的红色液体已经干涸,呈现出粉紫色的痕迹,而不是通常血液干后发黑的颜色,夏骞将手指凑近闻了闻,一股馥郁芬芳袭上,周围都似乎因这股香味而变得色彩艳丽,夏骞不解:“这是……?”“百花汁”沐修颇为得意。“百花汁?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夏骞到底是个有着学究气息的人,此刻也是一脸认真。“嗨,你不要问我,我就刚才起的名字。”沐修被问得有些蹙了。“这么说,是你自己泡制的?”夏骞颇为欣赏浅笑,却又想想起了对话的核心,收起笑容坐直:“不对,沐修,你前面都是装的?”“不不不,我的心是真的。”沐修忙解释道。夏骞抿唇闭目,过了两秒才沉下气睁开眼:“胡闹!”,使劲儿推开沐修起身,沐修自觉有些玩过火,忙扯住夏骞衣摆:“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生气啊!夏骞!”“沐修,你可知狼来了的故事?”“夏骞~~~我错啦~~~”第33章 第 32 章“我不喜欢那只狐狸,让它离我远一点!”即使对沐修,陌涅也从未当面说“不喜欢”,但偏偏诸绪,陌涅是当着面指着鼻子唾弃了的。在白染和诸绪这对感情上,陌涅一直站在反对的阵营,至于为什么,还要从当年诸绪还是个被白染捡回家的野狐狸说起,但是这不是我们这个故事的重点,所以我长话短说,就说那只小狐狸顽皮,偷吃了陌涅的千年雪莲和一堆名贵药材,那时白染尚在闭关,陌涅却在避世不便露面,陌涅便仗着白染名义,命全长白弟子将小狐狸视作叛门之徒,小狐狸一时间少了白染这个庇护伞,简直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小狐狸也就被这么打下了山,遇见了沐修,化身了易郁,一来一回折腾了很多年。本来陌涅对这只小狐狸也只是唾弃,但当那日夏骞服下“无心草”,夏骞生母请求师哥陌涅用千年雪莲解毒时,陌涅却一筹莫展,眼睁睁看着夏骞在寒潭里浸泡一天一夜,愣是惹下畏寒之疾。所以面对沐修,陌涅心里多少有几分感激,而面对诸绪这只活了千年却毫无长进的老狐狸,陌涅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心里堵得慌。此刻,饭堂里热腾腾的一桌子菜都已备好,黎园小筑多了两个人,一下子比往日热闹许多,只是这表面祥和之下,一个个的是各有心事。诸绪再顽劣,命还是要的,所以此刻也收敛了脾性,亦不敢变换出夏骞的样子,就一副人畜无害的书生脸,乖乖得坐在白染身边吃饭,但其实他变谁都是无所谓的,在陌涅的道行下,他横看竖看都只是一只毛茸茸的狐狸,陌涅如果乐意,诸绪在他眼里可以是任何形态,就比如,此刻,在陌涅眼里,这只狐狸是一只会动的李子。白染许久未见师叔,一旁嘘寒问暖得从怀里拿出一把锥子递给陌涅:“师叔可曾知道此为何物?”“昆仑锥!”陌涅看见此物马上脸色大变,夺下昆仑锥摊于手心,那昆仑锥在陌涅掌心震动几下,忽然向诸绪方向追去,诸绪反应机敏,一个闪身,那昆仑锥的锋芒从他脸侧划过,直接嵌入他身后的墙体里。见此一幕,白染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诸绪此时虽已闪躲,却害怕得杵在那儿一动未动,眼眶红了一圈,转头看向白染,眼底的怒意快要喷发,他低吼着质问着:“白染!你为何要随身携带这种东西!?”“我……”白染无措得眨巴了几下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所以特地拿来给师叔看。”“白染……你休要狡辩,你堂堂白家之首,怎么会连昆仑锥都不认识!”诸绪咬着唇仰起头,试图忍住泪水,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你留他在身,是为了防我么?我告诉你,这件不只是昆仑锥,还是灭我狐仙一族的那把上古昆仑锥!上面沾满了族人的鲜血!”小狐狸哽咽得说不出话,痛苦的表情就像又亲历了一次目睹族人的悲惨炼狱。“白……染……我不知道你今日所做意欲何为,是串通了你的师叔一起将我这个九尾狐仙族最后的族人连根拔起么?很遗憾,我还活着,以后还会活得好好的,但我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你。”狐狸忽然转向夏骞:“小尾巴,你要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狐狸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白染,可白染却没有看他,夏骞记得那日最后在狐狸眼里看见的不是恨,不是怨,不是伤心,也不是痛,而是溢满了爱的失望。狐狸化作一缕白烟离开了黎园小筑,餐桌上只剩下四个人,菜还一个都未动。“你不去追他?”沐修干着急的问白染。白染微微苦笑,嘴唇苍白:“万一追回来了呢。”此时的陌涅,他从刚才就阴沉沉的看了眼嵌入墙体里的昆仑锥,目光始终没有移开:“此物邪气很重,随身携带会反噬,你告诉我,你把这东西放在身上多久了?”陌涅的话显然是对白染说的。“五年……”白染闔眼。陌涅拉开白染的手臂上的衣服,乍一看并无异样,但当陌涅用食指在他手臂上轻划一道符咒后,原来平整光洁的肌肤瞬间消失,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红色静脉凸起而纠缠,阴森可怖的手臂。就在此时,白染就像被人从背后击了一掌,身体猛得一震,捂着前胸抓挠着,嘴里渗出一口血。夏骞一个闪身站于白染身侧,肃声道:“为何如此?”旋即直接扯开白染衣襟,他胸口裸-露出来,心门出幽幽的发黑,上面有如小虫在肌肤下窜爬:“你的釉玄蛊明明已经控制住。”夏骞求救般看向陌涅,陌涅却始终盯着墙里的昆仑锥,那只昆仑锥似乎没有之前安分,在墙里激烈震动起来。四人都向昆仑锥看去,白染喘着粗气推开夏骞,对着昆仑锥伸出手,想要将昆仑锥收回,白染吃力得喘息着解释:“这个昆仑锥被下了诅咒……灭尽天下九尾狐族……现在……它离开我的控制,便要继续他的使命……去找诛绪,我不能让它找到诛绪。”“但是它会加剧你的釉玄蛊。”夏骞急道。“我时日已不多,我决定将自己封印在这个昆仑锥中,镇压它的执念。”白染眼神决绝。就在此时,陌涅终于有所动作,他伸出手,一股气流由手心沁出,蔓延至墙里的昆仑锥,昆仑锥被那股气流带出,稳稳得落在陌涅掌心,陌涅将其收入道:“此昆仑锥暂由我代为保管。”言至于此,陌涅起身看了眼白染,摇头叹息离去。夏骞扶着虚弱的白染,那白染就像这么多年都在吊着一口气,这一刻终于可以稍做喘息,他倒在夏骞身上,慢慢闭上双眼。待夏骞将白染送回客房安顿,才有时间回到饭堂,本来的一桌五人,此刻只剩沐夏二人对望。在沐修给夏骞碗里夹第四样菜的时候,夏骞终于看不下去:“沐修,我不喜欢吃芹菜。”“我跟你说,挑食不好,你看你这么瘦。”夏骞看上去心事重重得叹了口气,沐修知道夏骞烦什么,就顺着夏骞聊起来:“这昆仑锥到底是什么?”“昆仑派的一件专门针对九尾狐族的法器。”“那么,你不也是诛绪的断尾么?为什么它不追杀你?”“不是不杀,是一个一个杀,先杀强的,再杀弱的。”“什么!”沐修听到夏骞这句惊慌失色,抓住夏骞握着筷子的手:“连你也会……”夏骞点头却回以微笑:“放心,我会想办法,一个都不能死。”第34章 第 33 章“夏骞……你还要洗多久?你是不是晕在里面了?”黎园小筑,夏骞卧室里,沐修朝天平躺在床的内侧,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臂垫在脑袋后面,另一只手臂向空中接抛着他一直珍藏的锦袋。沐修百无聊赖地接抛着,时不时得往屏风那边夏骞洗澡的剪影瞟,紧接着会撇了撇嘴,郁闷的吐了口气。说实话,这剪影第一次看,还会让沐修想入非非,这看多了,只盼着夏骞快点出来。至于沐修为何不硬闯进去,那还不简单?夏骞在屏风这里设了道咒,靠近都会被电到,沐修被电一下两下还觉得新鲜,电多了,便觉得生气,不让自己看洗澡就不让,何必搞得这么绝,还下个咒,到底是当不当自己人了?沐修最近是被夏骞这股子暧昧劲儿整疯了,夏骞这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真是让沐修牙痒痒完心痒痒,恨不得一把将他扑倒,扒光了吃干抹净,可是今时今日的夏骞岂是自己动的了的?怕那夏炀带着一个师都摆不平,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个天天吃干醋,又厉害得动根手指头就能掀翻一座城的陌涅。沐修回想那日在自己的二娃子坊中醒来,蓝鹤吟笑的痴甜,怎么如今变回夏骞的脸反倒疏离了,有时候沐修都怀疑蓝鹤吟和夏骞其实是两个人,真正的蓝鹤吟已经被夏骞弄死了。沐修正腹诽着,屏风那边响动,转头望去,就见夏骞一身微湿,披着件翠绿色棉纱织的宽松长袍就光脚走了出来,他及腰的长发轻拢于身后,尚在滴水,胸前水珠零星,腰间一条水绿色腰带松垮得束着,那长袍似有若无的遮着几处关键,影影绰绰得好生朦胧。夏骞行走生风,那轻薄的长袍便紧贴着他的身子,勾勒出完美修长的线条,沐修看得眼睛都发直了,生生咽了一口口水,虽然还想多看两眼,但经验告诉他,夏骞怎会做那种主动送上门的饕餮,这边再好看,自己也是无福消受的,于是沐修干脆闭上眼:“快!快把衣服穿好!”沐修说完话后,眼睛就一直闭着,便听见了夏骞走近的脚步声,然后就感觉夏骞坐在了床沿,再之后,耳边传来了夏骞熟悉的声音:“沐修,陪我聊聊天。”“聊天可以,你得先把衣服穿好。”“已经穿好了。”“你骗人。”“我为何要骗你?”沐修睁开眼,坐于床沿的夏骞的确已经穿戴好衣物,除了头发还是披散着,一刹那间,沐修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干嘛叫人家穿衣服,他还真听话,让他穿就穿,怎么平日里没见这么配合的。夏骞将沐修眼神中的百转千回尽数接收后,化作一抹窃笑后,起身向屋外走,边走边言:“随我来。”沐修跟出来时,夏骞酒站在屋前,仰望星夜,月挂当空,一抹微光打在夏骞侧颜,沉静而安然,就像尘埃落定,又如洗尽铅华。沐修看得入神,不忍惊扰这刹那芳华,夏骞侧身,优雅得向沐修伸出一手,手心朝上,似是邀请。沐修不置可否地伸出手,覆在夏骞手心之上。沐修疑惑得眼神询问夏骞,夏骞却露出了一抹深深的微笑,笑出了梨窝,笑得仿佛黑夜变白昼,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一抹笑容太久违,久到沐修感觉有很多年没见过了,这一抹笑太甜,甜到沐修以为自己在做梦。
沐修正慌神着,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道牵引向上,紧接着夏骞的另一只手将沐修的手接过去,原先的那只手搂上沐修腰际,沐修正惊疑夏骞要做什么,只听夏骞在自己耳边轻声道:“抓紧我。”夏骞得唇瓣在沐修侧脸划过,那声音稣香可闻,真叫人想入非非。只不过沐修还没想到接吻那一段,就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脚开始离地,这一记真的让人心都悬了起来:“啊———啊啊———夏骞尼要干什么?”沐修惊恐得看向夏骞,他并未回应,只是眼底含笑,沐修知道他时不会回答了,那笑容李分明带着得意。沐修眼瞧主任身下的院子原来越远,随后就已经能看见屋顶,再随后,那屋顶开始变小,边远。沐修:“我们去哪里?”夏骞看了沐修一眼,闪亮的目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就像在说“你等着瞧,绝不会让你失望。”夏骞那胜券在握的表情,真的让人毛骨悚然,天知道他又想出什么离经叛道的点子。这一刻,倒让沐修觉着恍如隔世,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还在太子府,夏骞就不是一个迂腐沉闷之人,在他沉稳循规蹈矩的太子形象之下,是一个跳脱而寻趣的灵魂,但是当时的他枷锁太多,便他只能恪守本分。所谓“高处不胜寒”也是颇有道理的,沐修本就刚从屋内出来,经风一吹,身子一颤打了个喷嚏。夏骞:“你冷麽?”沐修想着,我冷你给我加衣服么?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夏骞听后并没有什么仙法,只是将沐修搂得更紧,虽然没有实质的改变,但沐修却格外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