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犬——魏丛良
魏丛良  发于:2019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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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越东的动作很快,说完便立刻起身,他没有留恋,他甚至都不会把眼前这具身体当作一个诱惑存在。

他用宽大的浴巾包裹住了季舒,捂得严实,季舒呆呆地看着他,季越东对他说:“你到楼下去洗澡吧。

”  季舒像是被赶了出去,他扯着身上的大毛巾,像是木偶人,任由季越东拽着。

他走下楼梯,季越东有些烦躁,扯了一下身上刚刚换上却湿了的衣服,他说:“我去换件衣服,你洗好澡早些睡。

”  季舒张了张嘴,季越东拍了拍他的脑袋,“楼下的浴室没有浴缸。

”  他站在楼梯下仰望着季越东,打了个哆嗦,低下了头。

季舒孤零零的影子,缩成了一小团,他慢吞吞离开。

  走到二楼的季越东,回过头。

他的脚步很轻,站在旋转楼梯上,摸着耳垂,看着空荡楼下,皱起了眉。

第35章  35  在阿布扎比转机, 到达内罗毕是下午,季舒可能是累了,没精打采蜷在车里。

车子经过会展中心时, 指着窗外草坪上的大树让他们看。

季舒掀开眼皮, 看到了一挂满树梢的秃鹳。

他打了个激灵,惺忪睡意清醒了。

  旅途劳顿, 到了之后,他们直接回了酒店。

两个相邻的房间,只住一晚,季舒到了房间后早早睡去, 季越东后来叫他去吃饭,他也没醒来。

  一直睡到第二天,季越东过来叫他, 季舒还在穿衣服, 他套上短袖,没穿裤子,跑跑跳跳去开门。

季越东重新把门合上,站在门外,看着虚掩的缝,他说:“穿好衣服,收拾一下,我在酒店大厅等你。

”  季舒愣愣地看着合拢的房门, 他没想到季越东就这样走了。

心里一急,他上前把门拉开, 探出头看去,只看到季越东走进电梯的身影。

  季越东在楼下等,昨天夜里似乎下了雨,从窗口看去地面都是湿的。

他走到门外,晨雾沉沉,吸入的都是湿冷的空气。

  季越东等了十来分钟,季舒就下来了,推着行李箱,白色短袖和姜黄色到膝盖的短裤,他走到季越东身边,喊了一声。

季越东回头,对他说:“走吧,退房我已经办好了。

”  他接过季舒的行李箱,两只手推着两个箱子,肩膀上还背着大包。

司机等在外面,当地导游蹲在车边抽烟,见到他们来了,便立刻站了起来,打开后备箱,帮着季越东把行李放进去。



因为夜雨的缘故,路面很滑,车子开得缓慢,花了四小时才抵达阿布戴尔。

  路上没什么可看的,在山区,到处都是泥泞,季舒睡了回笼觉。

早晚温度还是偏低,隔了几小时后,气温就逐渐升高,他被热醒,睁开眼看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毛毯。

  季舒抓着毯子,微微侧头,便看季越东的头磕在车窗上,他也睡着了。

这段时间的工作压榨着季越东的身体,让他瘦了很多,脸颊的轮廓越发明显,侧脸就像是那种包裹在高定时装里的男模。

  季舒盯着季越东发了好一会儿呆,像是受到了诱.惑,他缓缓伸出手,手指顺着季越东的鼻梁隔着空气抚摸。

便在这时,司机突然喊了一声,而后车子猛地刹停,季舒的身体往后摔,季越东睁开眼一把拽住他的手。

  透过窗户旁侧看去,一些汽车碎片陷在泥泞里,有个满身是血的人呆呆地站在山坡上。

季越东看了一眼,便蒙住了季舒的眼睛,导游说这里是车祸高发地段,所以要格外小心。

  覆在眼皮上的手掌干燥温热,指关节分明。

季舒握住那只手,他的手指纤细白嫩,微微蜷曲。

季越东低头盯着季舒的手,脆弱易折。

  季越东松开了手,季舒睁开眼,他问:“刚才怎么了?”  季越东瞥向窗外,“有一场车祸。

”  季舒觉得季越东的兴致似乎不高,他捏住季越东的食指,小声问:“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应该是有些累。

”季越东朝他笑了笑,后背松垮下来。

  越野车绕过一群羚羊,缓缓停在了树顶酒店外,这是他们今晚要住的地方。

  酒店房间很紧缺,季越东只订到了一间双人房,里面是两张床。

季越东把行李放下,先带着季舒去吃了点东西,然后他们就在酒店内外参观了一边。

从二楼能看到很多动物,红嘴牛椋鸟在泥洼里洗澡,季舒拿着望远镜,连连惊呼,拉着季越东的手,说自己看到了狮子。

  季越东被他拽到身边,季舒把望远镜递给他,然后挤在他身旁,脸颊擦过季越东的侧脸,柔软细腻的皮肤像是丝绸。

  季越东透过望远镜心不在焉看着,他耳边是季舒兴奋的说话声,唠唠叨叨像只小鹦鹉。

他的视线从望眼镜里错开,稍稍后退朝季舒瞥去。

  季舒还看着前方,眯着大眼睛,似乎以为这样子就能看得更远。

  季越东看着他,从少年的额头下落,目光成了放大镜,带着考量和琢磨。

  他们这一天很轻松,就在树顶酒店附近打转,晚上便回到了房间。

  这里晚上比较冷,房间里升了壁炉,季舒把小沙发挪到壁炉旁,烤着温暖的光。

季越东正在整理东西,他看着季越东的后背,问他:“明天我们去哪里?”  季越东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他递给季舒,他说:“去那库鲁湖,那里你能看到更多动物,有一种蹄兔,能跳两米多。

”  季舒露出惊叹,季越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洗澡吧。

”  季舒去了浴室,季越东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等他出来前走到了外面。

等他回来时,季舒已经穿好衣服,盘着腿坐在床边擦头发。

  季越东去拿了吹风机,坐在他身边,拉开他的手,拨开几缕头发,季舒仰起头问他:“你刚才去哪里了?”  吹风机打开,声音轰隆隆的响在耳边,他漫不经心道:“出去抽了根烟。

”  在肯尼亚的旅行到了第三天,才算是见到了大片的动物。

  那库鲁湖的酒店附近布满了野生动物,导游提醒他们关好门窗,到了夜里就别处去了,季舒连连点头。

季越东去把窗户锁好,回过头看到季舒趴在床上,衣服往上堆,露出一段雪白的腰。

  季舒的小腿摇晃,翻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笑了出声。

  他见季越东走过来,便仰起头,把手机递过去,“你看,我把我们前两天的照片都发在了朋友圈里,陆潇发了好多哭脸。

”  季越东接过手机,恰好此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是陆潇发来的。

季越东无意去看,只是那信息来的太突然,他看到陆潇问,“怎么样,表白了吗?”  季越东愣了几秒,随即回神,若无其事把手机还给季舒。

  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走开。

季舒也像是什么也没觉到,重新趴了回去,晃着小腿,滑看手机。

  季越东走到一边,他平时不怎么会看朋友圈,此刻默默点开那个小红点然后往下滑,看到了季舒发的照片。

  是一张他的侧脸照,他站在一棵低矮的树桩前,低头打量着桩子上类似蕨类的植物,左手放在黑色裤子口袋里,右手夹着烟,周遭很荒凉,半片天和半片草原相连。

  季舒把他拍的很好看,像是某些人物杂志的封面,季越东眯起眼看着照片上的一行字,  “和我最爱的人出来旅行。

”  他盯着这句话许久,他了解季舒,知道那是个不会藏心事的孩子。

其实这几天,季舒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季越东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了,他经历了那么多,对于别人的好感一目了然。

  季舒对于感情的表达,是他所熟悉的。

  入夜,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季舒挤到季越东身边,他刚洗完澡,浑身上下都是沐浴乳的香味,很甜。

他抱住季越东的手臂,不让他躲开,他问:“讲故事吗?”  笔记本枕在腿上,季越东看着屏幕,随口问:“想听什么?”  季舒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泄气。

他抬起手捂在季越东的眼睛上,他说:“我也不是真的想听故事,只是想让你和我说说话。

”  他有些赌气,委屈道:“这两天你都不怎么和我讲话。

”  季越东拉开他的手,合上笔记本,他侧过头对季舒说:“小舒,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季舒一愣,神情呆滞成了一张白纸,季越东盯着他的脸,查阅到了他眼底的慌乱。

季舒摇头,他说没有的事,他是个不会掩藏爱意和谎言的人,心里的情绪像是摇晃之后的汽水,打开了瓶盖,便再也止不住。

  紧闭的门窗,透不进风,季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看着季越东。

  他又说了一遍,“我没喜欢别人。

”  季越东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把笔记本放到床头桌上,关了大灯只留下暗淡的小夜灯。

他躺了下来,季舒立刻凑过去,季越东翻过身去,季舒怔愣地看着他的后背。

  他用手指在季越东背上画圈,脸贴在那画圈的部位,说话时嘴唇张合,温热的气息喷洒,他小声说:“你怎么会想到问我这个?”  季越东的后背绷紧,他的声音低沉,季舒听他说:“上午你给我看手机,我看到你的朋友给你的信息,他问你表白了吗?”他没有转身,感受到后背上的气息渐远,季越东吁了一口气。

  在昏沉朦胧的灯光里,他把自己的心收拢,他问季舒,“你想和谁表白?”  远处的野兽在嘶吼,季舒打了个冷颤。

  季越东转过了身,他们盖着一条被子,微光钻在两人之间。

季越东轻轻揽住季舒,低声道:“怕了?”  季舒闭上眼,如愿以偿地把身体蜷在他的怀里,“你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

”  “我害怕。

”  “我在这里,没事的。

”季越东轻拍着他的后背。

  季舒侧耳贴在他的胸口,听到季越东的心跳声,他说:“我没有想和谁告白,陆潇他开玩笑的。

”  季越东“嗯”了一声,沉默几秒,只听他缓缓道:“那就好。

”  季舒纤细的神经还是感觉到了季越东刻意的疏远,数次躲避开他的拥抱,心不在焉的言语,望向远方的视线,偶尔也会和他说话,可却藏住了笑意。

  季舒不知所措,他站在天与地之间,野风呼呼响着,落日跌在了一棵高大的树梢上,几只秃鹫扎堆在不远处的腐尸里。

季越东就在他不远处,正在和导游商定着之后的行程,也没发现季舒走远了。

等回了神,他往四处瞥去,才看到往枯树走去的季舒。

  导游突然抓住季越东的手,他指着那棵树,季越东看过去,瞪大双眼,呼吸差点停滞。

  一只花豹藏匿于树干之间,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他低喊着,不敢太大声,季舒听到声音回过身。

  他站在几米开外,和整片草原相比,他是渺小稚嫩又脆弱,似乎这荒野里的任何一隅就能把他折断。

是季越东把他带到这里来,又是季越东无端的疏离,疏忽了他,把他置于危险里。

  季越东快步上前,他突然觉得后悔,他走到季舒身边,一把拽住季舒的手,把人紧紧揽在怀中。

他没有去看那树梢,像是鲜血一样的落日笼罩着整片危机四伏的草原。

  他开始往回走,季舒问他怎么了。

季越东呼吸急促,抿起的嘴唇颤抖,车门已经开了,他把季舒推进去,大松一口气,而后自己上车。

  到了车内,导游回头,脸色发白,他对季舒说,“那棵树上有一只花豹。

”  也是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才会在这块地方让他们下车,他连连道歉。

季舒怔怔地看向车窗外,车子行驶,树上的花豹跳了下来,朝他们跑了几步,而后慢吞吞停下。

季越东的手还在抖,他似虚脱了一般,靠在车里。



  他感觉到季舒朝自己靠过来,那孩子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走远。

”  季越东摇摇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说:“下次别走远了。

”  熟悉的季越东似乎回来了,在马赛马拉的帐篷酒店里,白天他们在草坪上用餐,吃过了饭坐在帐篷前欣赏草原上的落日。

季舒从后面抱住季越东,低头鼻尖蹭着季越东的后颈,他的喜欢化为了一次又一次身体上的亲昵,刻意的无意的都似乎要去挑战季越东的底线。

  他不知道季越东有没有感觉,也许是有了,也许是没有,他也不在乎,光是这样待在季越东身边,他就觉得好开心。

  鼻尖轻轻拱着那段浅麦色的后颈皮肤,热乎乎的气息让季越东收紧了肩膀,他盯着一小片枯草,神思随着爬行的蚂蚁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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