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技巧就是把怪拉开。”葫芦说道,“注意周围的兵种配置,不过你的话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全力输出就好。” 毕竟是一击清空精英怪的挂壁。 话说为什么g还不回他们的举报信息,说好的开挂举报即时回复呢。 令人捉鸡。 说完他们又吐槽了几句官方的脑子有坑,五个人的活动本还弄得这么复杂,又是战术又是跑位的,比关底的矮人王都麻烦。 通常需要指挥调整阵型跑位搞战术的都是十人以上的多人本,五人本的正常难度不会太大,毕竟五个人能搞出来的花样本就不多,要么一个t一个奶带三个ds,要么干脆一个奶四个ds,容错率低难度太高很容易翻车的。 要不然矮人王庭怎么又名翻车王庭呢。 巫璜做出副我听了我也听懂了的样子点点头,葫芦最后又交代了一遍各人的职责和站位,才摆出架势拔剑开怪。 长剑敲击盾牌,是守护骑士的基础技能战争号角,瞬间绿草如茵开着玫瑰花的棋盘变成了断壁残垣荒草遍地,大理石的棋子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灰白的表面裂开,露出甲胄漆黑冷硬的光泽,士兵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表情鲜活起来,敲击胸膛发出一声声怒吼。 葫芦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快速利用伤害值吸引了大量矮人士兵的注意力,为队友争取到跑位的时间,“位置!快点!” 巫璜怀里揣着丹粟,不紧不慢地一边走着一边观察——此时这里的场景已经变幻成了一片战场,四处弥漫着火焰和鲜血的味道。 愤怒的嘶吼声在战场响彻,矮人战士悍不畏死地冲锋上前,他们身后不见矮人王庭精致华丽的宫殿,只有高高的王座之上,矮人王手持巨斧静默以待。第41章 矮人战士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喊杀声震天,风里战意与烽火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挑动着每个细胞都鼓噪着要大闹一场。 巫璜兢兢业业地做着一个合格的法师所应该做的事情,使得葫芦等人不由侧目。
——如果单纯从一个游戏法师的角度来看, 那么巫璜表现得相当出色, 不论是走位战斗意识还是技能释放的时机都十分完美,输出数值也非常可观, 大片红字飘过矮人战士的血量哗啦哗啦往下掉。同时藤蔓、冰冻、减速,各种控制技能将全场乱窜的矮人战士拉扯成放飞的风筝, 要高要低要快要慢尽在掌握之中。 这种对局面的把控可不是外挂能够做到的, 葫芦以自己玩游戏多年的经验发誓, 即使是职业选手之中, 能够做到巫璜这种程度的也屈指可数。 只不过他们开怪的时候还稍微期待了一下巫璜接着外挂上线来个一波带走,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老老实实地一点点往下削血线。 莫不是外挂正好到期? 葫芦忍不住有点发散思维起来。 这种时候他还能够胡思乱想, 就更加充分说明了巫璜的控场技术,葫芦都感觉这像是自己带老板时候的保姆局,后头有个兜底的大佬在线, 大大增强了队伍的容错率。就像现在这样他一下子没拉住怪使得原本平均分布的矮人战士瞬间大量往一科不挂那里倾斜,巫璜也能三两个法术给他缓冲时间把怪拉回来。 一般来说棋盘上的矮人战士有十五到二十个不等,兵种分布也是随机的, 不过各个阶段的战场变化在一代代玩家千里送的过程中已经被确定下来,当战场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矮人战士且血量被削减至20以下时, 这孤军奋斗的矮人发出垂死挣扎的哀嚎, 启动了关卡的第二阶段。 “后退!”葫芦第一时间大吼一声, 手中长剑在盾牌上用力敲击几下,身上覆盖上一层明亮的金光。 这是守护骑士的技能[山岭之意志],可以一瞬间极大提升自己的防御力并强制转移敌方攻击到自己身上,身上的金光则是他身上装备的附带效果被激发的证明,金光闪闪可以吸收自身血量30的伤害值,加起来保证了葫芦在即死类技能之外攻击的存活。 “啊啊啊啊——!!!!” 嘶吼声中浑身被糊满血液马赛克的矮人战士身体扭曲变成巨大的怪物,原本只有腰高的矮人身躯膨胀到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肌肉虬结青筋暴起,皮肤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灰,干燥皲裂又显出厚实的质感,像是身上覆了一层恶心的肉鳞。 虽然打了无数次矮人王庭,看见这被叫做“幻境怨灵”的怪物时葫芦三人依旧忍不住露出一言难尽的微妙表情,看天看地竭力不要把视线往那个怪物身上落。 这就是全息游戏的坏处了,若是网络游戏,做得再怎么像真的到底隔着个屏幕不至于混淆,而全息技术这种色香味俱全的表现手法,在让美的愈美的同时,也使得那些充分发挥技术员熬夜加班满心黑泥的恶趣味…… 更加的[哔——][哔——]和[哔——]。 只有巫璜没把视线移开。 倒不是他审美异常觉得这怪物不伤眼睛,而是跟好看不好看比起来,这个怪物对他还有更多的价值。 开怪之前葫芦已经巴拉巴拉了一大通这个关卡该怎么打,第二阶段的幻境怨灵对输出的要求比较高,把控好输出顺序t和ds轮流拉怪阻止他释放第一技能[矮人之威严]。 这个技能会在被同一玩家连续暴击三次以后点名当前输出序列最高的玩家施加恐惧状态持续掉血,附带有对全队的减速、混乱以及防御降低debuff。 因此一科不挂这个精灵弓箭手只能憋屈地平a,主打辅助控制——谁让精灵弓箭手的大招都是三连击起跳,而玩到他这个级别的玩家,谁的暴击率会堆不到100。 于是第一阶段的主力输出就变成了辅助控制,而第一阶段打辅助控制的巫璜,在这一阶段反而成了主力输出。 哪怕点了举报,葫芦三人也还是很期待能看到巫璜外挂上线,像是烧掉大王花那样烧掉幻境怨灵。 矮人王庭实在太虐,早期玩家谁没在这里被矮人王摁在地上摩擦摩擦过,而日常翻车的幻境怨灵,也积攒了无数玩家的怨气。 葫芦甚至偷偷开了系统录像,准备把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录下来时常回味。 能有机会看到对方被摁在地上摩擦摩擦,不录下来才是傻子。 不过巫璜并没有急着推怪,反而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输出值,慢慢把幻境怨灵的血量磨到一半以下,使其爆发出了第二形态。 “吼————!!!” 幻境怨灵青灰色的皮肤泛起红色,高大的身躯快速缩水至比正常矮人稍高一些的模样,通身肉鳞显出类似于金属的光泽。 这种形态下他的眼睛凸起已经完全变成了类似于蛇类的竖瞳,身形扭曲像是扭动着无法支撑起整个身体,几乎看不出人形。 比起“他”,更像是“它”了。 这怪物敲击胸口发出吼叫。 [矮人之愤怒] 葫芦等人可以看到它的红名下挂上了这个buff的图标。 愤怒的buff下怪物的各项数值都会翻倍,且[矮人之威严]施放不再需要读条时间,眨眼功夫葫芦几个人头上就全挂满各种虚弱debuff,攻击节奏骤然一缓。 作为队伍的一员巫璜当然也被怪物的debuff招待了,甚至作为主力输出是重点招待对象。 在葫芦几个人的视觉界面里巫璜和他们一样名字下挂着小图标,红蓝条哗啦啦不停往下掉,看得人心惊胆战。 但是巫璜自己感觉起来影响却并不是太大,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些微不适完全能忽略不计。 他是故意让debuff挂上来的,就像他故意放慢了节奏跟着玩家的脚步攻略这个副本而不是一路平推过去——为了验证他的某个猜想。 副本里的危险不值一提,他在意的是自己之前怎么都进不来的状况。
那可不是什么正常情况。 巫璜手上输出不停拉住怪免得叫这个亢奋过头的怪物一波把葫芦他们团灭,又摸了摸怀里安安静静的黑团团。 丹粟在这里,又不在这里。 身体良好,意识清醒,两者之间的联系紧密没有任何裂痕,但丹粟就是像睡着一样只剩个黑团团,在巫璜怀里乖乖巧巧的像个毛绒挂件。 小尾巴一个爱心,正好挂在手腕上。 当时给丹粟做代身的时候用了巫璜的血,重塑肉身时巫璜也使了点小手段,是以巫璜现在能够感知到丹粟的状态,知晓丹粟的身体和灵魂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状况。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保持步调一点点往深处探究,没有火烧火燎直接给玩家们表演个徒手拆副本。 在巫璜划水但也足够给力的输出中,第二形态的幻境怨灵不甘地怒吼着消失,伴随着他的消散周围断壁残垣的战场场景也消散无踪,重又变回了绿草如茵玫瑰艳丽的棋盘场景。 巫璜眯眼,在战场最后的残影中隐约捕捉到一抹翠色的影子划过。 棋盘上那些矮人士兵的棋子都不见了,空荡荡的草坪是通往宫殿的一片坦途,玩家知道矮人王的亡灵会在宫殿的王座上等待一次又一次被唤醒挑战,游戏早期的开荒团在这最后的boss上卡了足足一个夏天。 如果这是现实,那么挑战者的尸骨应当已经铺满了宫殿的地砖,王座下地毯由失败者的血液染红。 看矮人粗犷的外形,完全想不到他们能够建造出矮人王庭这般精巧美丽的建筑,白色为主色调,拼接着各种形状的斑斓琉璃,使得照进宫殿的光线带上了不同的颜色,光线变幻,就会在墙壁上投射出不同的色块。 玩家讨论怎么推矮人王的时候,巫璜看着那些色块。 墙壁是白色的,色块斑斓之间便有着一道道白色分隔交错,角度不同时间不同,那些白色就会显出不同的走向和花纹。 就像是一个迷宫。 头戴王冠的矮人王怀抱着巨斧,王冠上却没有传说中那颗巨龙眼眸所化的宝石,只有鼓起又凹凸不平的灰黑纹路,像是嵌了块不起眼的石头。 在玩家发动攻击的瞬间,王冠中央的那块石头突然动了起来,上下分离露出其下猩红的眼眸。 王冠上没有宝石,只有一只猩红冰冷的竖瞳,如同毒蛇的眼睛注视着敢于擅闯王座的无理之人,矮人王手中巨斧劈下,挥动时掀起一股腥风。 …… 雾气变了。 丹粟若有所觉地四下环顾——他周围的雾气变淡了,灰白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翠色变得能够看清轮廓。 那是一条极漂亮的蛇,通体青翠鳞片细腻,光彩变幻过渡到头逐渐从绿色变成鲜艳的红色,如琉璃烧制而成的工艺品。 雾气从蛇的口中吞吐而出,它紧闭双眼在雾中穿行,那两点明亮的金光并不是它的眼睛,而是额头上的一颗宝珠,中间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如同瞳孔,散发着溶溶暖光。 丹粟熟悉那颗宝珠。 他知道那颗宝珠触手温润,知道中间那道裂痕源自于他练剑时一时不慎,更知道那颗珠子下面应当要缀着青色的络子,串了巫璜剪下来的一缕长发。 那是他的剑穗。第42章 殉葬这个决定, 当年丹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做下了决定。 巫璜那时候病得快要死了, 自然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管他, 而那些族人和利益相关者一个个都巴不得他快点跟着巫璜一块死了才好——他是巫璜亲手养大的, 若是他活着,哪怕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巫璜留下的那些财富免不了要多分一份。 丹粟没有朋友, 也没有亲人, 死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定的事情。只是要带着什么一道去死, 让他很是纠结了几天。 他带了巫璜亲手送的那匣豆子, 却没带那柄吹毛断发的宝剑。他一生大多数时间都陪着巫璜待在宫殿里,剑虽然锋利但也几乎没有任何实用的机会,更像是个漂亮的装饰品。是以带进了墓里陪着他烂成骨头实在可惜, 丹粟便把剑送了出去。 对方是巫咸一族的旁支,曾经随着家族长辈来拜见过巫璜一次, 是个正派爽气的年轻人。 可丹粟到底没舍得把剑穗一道送出去。 他到现在都记得巫璜把这个穗子给他挂上时候的神情。 温柔又骄傲的,又沾着点忧心忡忡。 像是既期盼着他鹏程万里无拘无束,又担心狂风暴雨叫他折了翅膀。 唯独没有忧虑他是否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 从此一去不回。 青色的络子是巫璜亲手编的。 巫璜只编过这么一次, 编得也不怎么好看——他手上没什么力气,抽线的时候抽不紧,络子便松垮着没个形状。所以巫璜也从来不跟人提这个事情, 反正丹粟那个不解风情的小傻子也看不出来络子到底编得好看不好看。 丹粟最多就知道青色的线中交缠的那一股细细的黑线是巫璜的头发,盘龙一样在线中穿梭游走。络子的一端绕着小小的环, 环中间嵌上一块极漂亮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