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晚星按住了他的手,斜眼看他:“这还不叫乱来?” 裴远霄捏着江晚星的手,放在唇边啃了一口:“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若你不愿意,才叫乱来,那……你愿意吗?” 江晚星嘴角含笑:“我觉得是在乱来。” 就在裴远霄即将起身地时候,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可我喜欢乱来。” 裴远霄突地觉得一团猛烈地火在胸口烧开,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只是这火还没来得及熄灭,整个马车就摇晃了一下。 钉—— 一只箭羽直直插-入了马车的墙壁中,露出了一个闪亮的箭头。 树林中,一行人鬼鬼祟祟地埋伏在绿叶里。 “老大,这马车看起来有些古怪啊。” “你怕什么?我们观察了一路,这马车中的人没什么灵气,最多也只是练气期的小崽子。” “练气期的有什么油水?” “蠢,你看这马车并非凡物,里面应该是世家公子哥。哪个公子哥手中没点宝贝?这回我们赚大发了。” 马上要赚大发的劫匪双眼冒光地看着那辆停下来的马车。 “我们上?” “不,再等等。” 等了片刻,就看见一个单薄的少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竟然只是一个练气期的,怕是只有练气三层。” “独眼龙,交给你了,做的利索点。” “好嘞。” 独眼龙的一只眼睛瞎了,但并不影响他用弓箭,反倒剩下的另一只眼睛更加敏锐。他将弓弦拉满,瞄准了毫无所知的少年。第47章 唰—— 弓弦拉至满月, 一松手, 箭羽便从半空划破, 直直地射-向了少年。 少年好像丝毫不知危险将近,仍随意地站在那里。 独眼龙露出了一个笑意。 这种世家公子养尊处优、涉世未深,同是一样人, 却分出个上中下三等, 活该他今天死在这荒郊野外。 想着少年被箭羽射穿胸膛的画面,独眼龙嘴角的笑意更深, 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 “啊!” 身旁传来一声惊呼。 独眼龙想当然是一位同伴为少年的惨样而惊呼, 不满地撇了撇嘴:“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喊什么?” 同伴口齿不清:“不、不是,你你看……” 独眼龙转头看了过去。 在他的想象中,箭羽应该穿透了少年的胸膛, 可现在看去, 少年依旧好生站在那里,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独眼龙瞪大了仅有的一只眼睛。 箭呢? 他来回寻找, 终于找到了箭羽所在的地方——竟然是被少年夹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 怎么可能! 他的箭的箭头是由灵石打磨而成的,一旦射出, 灵石经灵气引导,会瞬间爆-发出来,足以令人血肉模糊。 少年怎么可能徒手接下? 只是独眼龙来不及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见少年侧过身, 一双碧绿的眼眸穿过了掩饰用的树丛, 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独眼龙一惊。 寒意从尾椎升起, 令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等这股莫名的恐惧退去后,独眼龙咬牙:“不过一个练气期的小子,我们上!”只是说得话有些没底气。 旁人自然不知道,应和了一声,就提起刀剑,一同冲了上去。 裴远霄看着这群劫匪,神情淡漠,像是在看一群蝼蚁。他抬手,指尖夹着的箭矢翻转了过来,再手腕用力一转,用了点巧劲,箭羽便飞了出去。 箭羽直接没入了独眼龙的胸膛。 刚开始还没有人反应过来,直到独眼龙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这才发现了他的异样,纷纷停下了脚步。 劫匪本以为这马车中的人只是练气期的人,一下就能解决,还可以赚上一笔。 没想到啃到了硬骨头。 在看到独眼龙悄无声息地倒下后,劫匪们都产生了退却之意,一个个都向后退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裴远霄心中憋着一股火气,声音却越发的冷。 劫匪们听见他的话,皆心中一寒。 马车中。 江晚星懒散地靠在了马车壁上,衣衫凌乱,乌发散落了一地,面色如春花,一见便知刚才经历了一些事。 他垂着眸,把玩着一枚步摇。 突地“吱嘎”一声,马车车门打开。 裴远霄弯腰走了进来,身上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但很快就消散了。 江晚星也没看他,自顾自地摩挲着步摇上的花纹。 裴远霄伸手把人搂在了怀里,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发丝,也是一言不发。 马车重新启程。 白马的蹄子踩下,发出嘚嘚声响,渐渐走远。 风沙沙吹过,枝叶舞动。 落叶下,掩埋了一地的尸首。 咔嚓—— 一片落叶被踩碎。 黑暗 中走出了一道黑衣人影,望着那辆马车远去。 “是我们要找的人吗?”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分辨不出男女。 黑衣人向前迈出了一步。 周身空气震荡,蔓延出无形的波纹,接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对于裴远霄来说,上一次在四平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距离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远远地望着四平城的城墙,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裴远霄平复了一下心绪,驱使着马车进入了四平城中。 他推开马车的窗户,看向了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能听见路边走过的人的交谈声。 “我们四平城竟然出了这样的惨案。” “是啊,裴家好歹也是世家,一夜之间竟然就消无声息的消失了。” “到底是何人所为?” “嘘——此事并非是我们能参与的,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我们这些小人就好了。” 裴远霄关上了窗户,神情有些凝重。 上辈子他就知道,裴家遇难,是在他离开四平城的那天夜里。 现在重新回来,也没能阻止这场灾难。 不过这一次,他不像上辈子那样毫无办法,至少能看出些许端倪,看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他全家性命。 裴远霄正想得认真,突然一只手悄悄地摸了过来,安抚似的握住了他的手。 裴远霄低头,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他莫名就安下了心。 马车停在了裴家宅院门口。 四平城中有名的世家府邸,现在却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裴远霄先下了马车,面对四周投来的窥探的目光,他面色如常,转过身,朝着马车内伸出了手。 藏在暗处的人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搭了上来,紧接着一抹胭脂红的衣裙如水般流了出来。 一位少女借着裴远霄的手,下了马车,脆生生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江晚星抬手将一缕发丝撩到耳后,在感受到四处投来的目光后,微微皱了皱眉。 裴远霄把人揽在了怀中,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走进了裴府中。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几乎将整个裴府都烧成了一片废墟,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留下,直到一场春雨,才熄灭了熊熊火势。 现在走进去,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烟味。 与上辈子一样。 上辈子裴远霄也来查探过,只是当时他涉世未深,根本没看出什么线索。可现在不同,他并非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裴远霄半蹲了下来,伸手搬开一块烧得漆黑的屋梁,在地上摸了一把,满手的黑灰。他抬起手,两指轻轻一蹭,黑灰簌簌落下。 “好像是无尽海那边的手笔。”裴远霄有些不确定。 裴远霄在当扶摇仙门首徒的时候,东西南北四洲都略有涉及,可唯独这无尽海并未到达过。但他曾经接触到无尽海的修士,使用的功法和这里留下来的印记差不多。 只是他回来得太迟了。 在火势下,大部分的痕迹都被烧毁,只留下一点线索,让他不能确定。 裴远霄抬头,看向了江晚星。 江晚星还在回想之前翻阅过的原著。 主要是他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草草翻阅了一下关于他的剧情,加上有系统在,随时都可以提取原著观看。 可现在系统不见了,江晚星也想不起来更详细的,自然不知道这灭了裴家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 不过他唯一确定的是,应该是比“魔尊”更大的一个反派。第48章 裴远霄又查看了一番。 只是这幕后黑手极为谨慎, 一点能够识别身份的东西都没留下。再加上整个裴家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更是找不到线索。 裴远霄只得放弃, 望着一片焦黑的土地,他低声道:“你在外边等我。” 江晚星点了点头,朝着外面走去。只是在快要离开这片废墟的时候, 突地回头看了过去。 他看见裴远霄一个人站在那里, 身形寥落。 江晚星停住了脚步,又走了回去, 站在了裴远霄的身边, 拉住了他的手:“我陪着你。” 裴远霄侧头看着身边的人。 其实父母亲友俱忘的这一幕, 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现在重回这现场,竟还是有些失态。 “没事。”过了半响, 裴远霄才道。 裴远霄将废墟中留存骨殖都捡了出来, 直接在裴家的废墟上立了一块墓碑, 把这些分不出谁是谁的骨殖都埋在了一起。 他的指尖按上了光秃秃的墓碑, 锐气一闪,石灰簌簌落下。一行行的字浮现在其上, 这是他知道的裴家所有人的性命。
在做完了这些事后,裴远霄收手,静静地望着墓碑。
不知过了过久。 裴远霄轻轻叹息了一声:“走吧。” 江晚星没有说些安慰他的话, 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朝着废墟外走去。 裴远霄低缓道:“两辈子下来, 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害了我裴家上下的性命。” 江晚星猜测:“这幕后黑手针对的可能并不是裴家, 而是……” “而是我。”裴远霄接上了后半句话, “许是为了要我的性命,只是我正巧前去江家,阴差阳错躲过了这一劫。” “所以只要耐心等候,总会找到破绽的。”江晚星道。 裴远霄思索了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如今你我二人从头再来,修为低微,还是要先提升修为才是。” 说起这个,江晚星想起了一件事。 他在袖中摸了一下,摸出了一块玉佩:“这个给你。” 一块冰凉的玉佩塞到了裴远霄的手中,他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玉佩,也是留给江家的定亲信物。 “你留着吧。”裴远霄微微俯下身,将玉佩系在了江晚星的腰间。 江晚星看着他乌黑的发旋,忍不住问道:“这玉佩是打开双瑶秘境的钥匙,你不留着?” 裴远霄失笑:“你我之间,还分什么?” “难不成你想要和我分开?” 江晚星下意识地要反驳他的话。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裴远霄道:“就算你想,我也不许。” 两人走出了废墟。 清风拂面,吹散了血腥与焦烟味。 江晚星看了一圈,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街边只停留着寥寥数人,只是这些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刚开始他还觉得有些奇怪,但等到看见穿着着的红裙的时候,才明白了过来。 “我们先去买件成衣。” 总是穿着裙子也不是回事。 对于四平城,裴远霄还算熟悉,就算离开多年,也还记得城中的布局。他带着江晚星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铺子中的伙计一见到有人来了,立即精神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两位客官,有什么需要的?” 江晚星抬头看向了挂在墙上的布料。 伙计介绍道:“这是我们四平城手最巧的绣娘绣出来的花样,城中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来我们这买成衣。” “我看那件水红的就很衬姑娘。” 江晚星懒得解释,挑了一件男式成衣。 伙计虽不明白,但也不敢多问,就取了下来递了过去。 江晚星接过,去里间换下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