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沉再次不死心地看了眼试卷,真不是他不努力,实际上这几天他真的在很努力备考了,可胖子不是一天吃成的……还是不会做有什么办法。
就连平时上课爱睡觉的黄姓二兄弟和爱吃零食的小胖子都运笔如飞,薛晚沉再一次受到了暴击。 眼看着倒扣在桌案上的沙漏一点一点漏着,薛晚沉咬了咬牙,踢了一脚段纯宵的椅脚。 然而这一脚没控制好力度,段纯宵身子一歪,执笔的手一抖在纸上带出了一道长长的墨迹,整个大堂都能听到一声刺耳的响声,不少人都从试卷中抬起了头。 薛晚沉连忙低头拿笔,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段纯宵无奈笑了笑,只好又换了张纸继续写。 考场又重新安静下来,薛晚沉盯着段纯宵的后脑勺,生出了一种天要亡我的绝望之感。 薛晚沉憋着一股劲,终于决定放弃自己的节操,从试卷底下抽出一张答题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几行字。 他粗略算了下,只要选择题填空题做的好,即使他最后的主观大题空着,及格应该也不是问题! 薛晚沉又回头看了一眼在教习老师,发现他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在打瞌睡。 于是将那纸揉成了一团,偷偷抛给了段纯宵,然后立马收回手低头拿笔,做答题思考状。 段纯宵已经答到了最后主观大题,这时却突然从身后飞来了一个纸团,他愣了一下,然后放下笔拿起拆开了,入目就是四个大字。 师弟,救我! 后面就是试卷的题号,最后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看起来像是一个哭泣的表情。 段纯宵略微思索一会儿,大概明白了他师兄的意思,于是翻开前面的试卷,将答案都写在了他标的题号后面。 天知道薛晚沉得到答案之后有多激动,他将那张纸压在袖子下,一个一个对着抄,生怕把答案抄岔了。 段纯宵的答案相信应该大部分都是对的,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自己改了几道分值小的,却也不敢该多,怕真的不及格那就悲剧了。 等沙漏全部漏玩,钟声也响了三下,教习老师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一个将试卷收了。 薛晚沉心想,从此他高冷的人设就崩了吧。 [不对,你什么时候立了高冷人设吗?] 薛晚沉趴在桌子上,根本不想接他的话,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其他人交了试卷都十分兴奋,几个几个聚在一起对答案,段纯宵收笔转过身却看到他师兄又趴在桌子上一动都不动,于是低声道,“师兄,你怎么了?” 薛晚沉抬头看段纯宵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因为他作弊就鄙视他的样子,立马就释然了。说不定师弟以前经常帮别人作弊呢,这完全也是师兄弟和谐友爱的另一种体现啊。 薛晚沉不知想起了什么,从桌上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朝着段纯宵道,“师弟,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 段纯宵怎么也没想到,薛晚沉说的去个地方,竟然是直接将他带到了山下。 寿春临近栎阳城,不过十来里的距离,已经是近黄昏的时候,商家送往迎来,大街上人潮涌动。 “师弟,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折花会吗?”薛晚沉手中摇了一把折扇,偏头对段纯宵说道。 段纯宵点头,“记得。” “就是今晚了。”薛晚沉将折扇十分倜傥的一收,唇角压了一点笑意。 面前这栋楼,玉砖朱瓦,琉璃为顶,天还未黑,门口雕檐四角处就都挂了玉纱彩灯,朱廊结着彩绸,以鲜花着锦。 石阶上堆满了各色的鲜花,香气馥郁扑鼻。 段纯宵还愣着,薛晚沉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师弟,我们进去看看吧。” 段纯宵怔怔地跟着薛晚沉,踏入了这“烟雨楼”,时辰还未到,楼里人已经快满了,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脂粉味。 几个银冠花钿,身上只裹了轻纱的女子在台上坐着,素手轻拨,弹唱着南方小调,隐约可见纤瘦窈窕的身姿。 段纯宵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折花会”,折的是什么“花”。 “师弟,你看……”薛晚沉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段纯宵步子迈得大,几步就走出了“烟雨楼”。十里长街,灯笼沿着挂了一路,段纯宵走到门口处略微停了一会儿,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他师兄在后面急急喊着,“师弟。” 薛晚沉看他还是抬脚要走,连忙拽住了他,“师弟,你怎么了,不喜欢这里吗?” “师兄,难道你喜欢?”段纯宵咬牙反问道。。 薛晚沉点头疑惑,“当然了,师弟你不是也喜欢花吗?” 段纯宵甩了手,看着薛晚沉生硬道,“我不喜欢,谁说我喜欢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段纯宵抿了抿唇软了口气道,“师兄,我们去别处吧。” 薛晚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不想看了,但仍然点头,“既然师弟你不喜欢,那我们不看便是了。” 段纯宵听了他的话,刚才心里那点郁气一下子全都消散了,这才弯了唇露出点笑意。 虽说没看成花会有点遗憾,但薛晚沉也没亏待自己,转头就拉着段纯宵去了一家酒楼,叫了好酒好菜,九华山的伙食实在素淡,好不容易下山怎么能不好好吃一顿?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那酒楼的招牌果子酒明明味道是甜的,后劲却那么大,两人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被风一吹都有些醺醺然了。 段纯宵还好一点,喝得没那么多,意识比薛晚沉要清醒一点。 但好在薛晚沉喝醉了不闹腾,段纯宵扶着他找了家客栈,全程薛晚沉都十分安静,这样倒是省了许多力。 段纯宵将他师兄扶到床上躺下,又将他鞋子给脱了。 伸手将盖在他脸上的头发拨开了,低头去看,他师兄正睡得正熟,脸颊通红裹在被褥之中,许是喝醉了酒难受的缘故,眉头还皱着,浓密乌黑的睫毛压下来,看起来十分乖巧。 又看了一会儿,段纯宵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便起身要走,却不想他师兄却突然抬手,手指微曲勾住了他的衣带。 段纯宵无奈摇头,正欲将他的手拂开,却不想他师兄手上却用了点力,往怀里一带,这一下让段纯宵猝不及防,整个人就往薛晚沉的身上的砸去。 段纯宵惊了一下,手肘立马撑住,贴在了薛晚沉的脸侧,两人靠得极近,呼吸相闻。 段纯宵原本还不算红的脸刷的就红了,手忙脚乱地要起身,却不想他师兄这个时候却睁开了眼睛,眸子又亮又沉,睫毛既卷又翘,温柔地看着段纯宵笑了一下,“段师弟。” 随即手轻轻一抬,扣住了段纯宵的后脑勺,段纯宵只感到烛影一晃,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他师兄压在了身下。第二十九章 段纯宵手中还抓着他师兄冰凉的发丝,两人贴得极近,他师兄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醉了,温柔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潋滟秋水,引人沉醉。 过了一会儿,薛晚沉又忍不住慢慢低头,将脸贴在他耳边,极轻地叫了一声,“师弟。” 耳边热气滚烫,段纯宵脑子晕晕乎乎,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师兄说了什么,那声音在夜色中仍然十分低沉,带了一点微微的笑意,似乎还有几分轻佻。 眼前天旋地转,空间逼仄得透不过气来,段纯宵心跳如擂鼓,似乎是酒精的作用,他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力气。 在他发怔的功夫,突然感到脸颊上一冰,他激灵一下,脑子清醒了一点,才发现原来是师兄冰凉的手指贴上了他的右颊。 那只手在脸颊上流连一会儿又顺着滑下,段纯宵有些迟钝地任他动作,还未等他反应,温热的双唇慢慢压下…… [和谐][和谐][和谐] 第二日早上,薛晚沉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要炸了,浑身也像跑了三千米一样又酸又软,半点力都使不出来。 他活动了下手脚,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个温热的…… 薛晚沉动作一滞,转头往旁边一看,顿时三魂丢了七魄,裹在被褥中,只露出一张脸的那个人,不是段纯宵么? 谁能告诉他,段纯宵怎么会在他床上?! 薛晚沉又低头看自己,果然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似乎是昨晚他们两人去酒楼吃饭,然后喝醉了…… 喝醉了…… 薛晚沉当即敲了敲系统,委婉问道[……昨晚我和段纯宵?] 系统打了个哈欠,看了半晚上的现场直播,两人真是血气方刚啊,[嗯,很深入。你很棒!] [!!!] 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一阶段了,他的计划完全没有到这一步啊,在这种情况下被那啥了,按照段纯宵的血性,起来第一件事绝对是把他的小gg剁掉吧! 薛晚沉听到身旁的人动了动,下意识地把眼睛又闭了,先假装自己没醒过再说。 两个人在清醒过后再坦诚相待,这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啊! 段纯宵恼羞成怒下,只剁gg都是证明爱过! 身边窸窸窣窣一阵穿衣服的声音,薛晚沉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等他把握了一下时间,再次“悠悠醒转的时候”,段纯宵已经穿好了衣服笔直地坐在桌边,脸色惨白,一副不敢置信咬牙切齿纠结为难又深受打击的模样。 薛晚沉偷偷瞟了一眼,就吓得魂都没了,这表情他太熟悉不过了。应鸿雪每次要砍他之前都是这种眼神,他慢慢坐起来,抱着头假装□□了一声,然后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段纯宵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顿时煞白。 一系列小动作,细节和眼神都十分契合当时应有的心境。 过了好一会儿,薛晚沉才结结巴巴开口,“段师弟……师弟……我……”
段纯宵却脸色一白,还没等他说完便猛地站起来打断道,“不准说,不许说……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威胁的话,但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几个字,又十分语无伦次。 薛晚沉嘴巴还张着,被他这厉声一打断,顿时就像是当面被别人扇了一耳光,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段纯宵看他师兄神色惨淡,一副被他的话伤到了的模样,心中更是郁结。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喝了一次酒,两人之间就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那处还在隐隐作痛,段纯宵咬了咬牙眼眶发红,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推门出去了。 若是旁人,若是旁人,若是旁人他早就一剑砍下去了! 段纯宵心中堆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现在只想找个人痛打一顿。 偏偏这时候正看到楼下有一个恶霸在不要脸地调戏良家妇女,若是平时他也懒得管这档子事,可今这个人碰巧命不好,分明就是送上门给他揍的。 那恶霸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看段纯宵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不过是个书生样的少年,根本没放在眼里,还出语调戏。 段纯宵只冷冷一笑,也不跟他废话,见那大汉扑过来,直接飞起腿踹了一脚,将那大汉踹得向后飞了好几米远。 那大汉恼羞成怒,再次爬起挥拳扑来,段纯宵腰身向后一折,顺势手劈成刀朝他腰上一砍,只听得“咔嚓”骨头碎裂之声,那大汉就“哎哟哎哟”地痛倒在了地上。 段纯宵拳脚相加,将那恶霸直接打了个鼻青脸肿,爹娘不认。 那恶霸被揍得连贯带爬地逃了,临走前还不忘撂下句狠话,“你等着。” 段纯宵收了手心中那股郁气才消散了一些,一转头却看到他师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段纯宵看见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也不顾身边要来道谢的姑娘,转身拔腿又走了。 这是杀鸡给猴看吗?刚才那一眼,绝对是警告和威胁吧! 薛晚沉看得心惊肉跳,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跟了上去。 知道他不悦,薛晚沉也不敢跟上去与他说话,怕再次惹怒他,只能随着他的脚步,紧紧跟在身后却又始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可段纯宵步子却越迈越大,薛晚沉跟了一段都用上轻功了还是跟不上,捂了胸口压抑地咳了几声,停下脚步,直接朝他喊了一声,“师弟。” 段纯宵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停住了。 周围是一片青翠的杉树林,绿荫如盖,遮天蔽日,偶尔还有清风拂过。 半晌,段纯宵都没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他师兄站在一棵树下,微风吹动他的衣摆,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 “师弟若是真的如此恨我……”薛晚沉垂下眼睫,苦涩一笑,将手中的佩剑丢到一旁,喘了口气,抖着嘴唇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