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痣——五采采
五采采  发于:2019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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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曲目没定,录制也不着急,但折哲很重视这次机会,每天都会在声乐老师那边练上多半天。

他技巧真的不行,以前只会用嗓子唱歌,连高音都是硬往上扯,这太伤了。

  不过还好折哲很聪明,悟性也高,老师说什么,一点他就通,也肯下功夫去练习,才几天时间,就初显成效。

  郑荣霖最近忙,也不好每天光明正大去接人,便从赵岩那边打听,每每从别人嘴里听到夸奖折哲的话,郑荣霖都笑得合不拢嘴,活像个在家长会上被点名表扬的自豪家长。

  高玉雅突然犯了头疼,吃药不见效便让郑荣霖陪着去了医院,还好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因为感冒加休息不好,医生给开了药,说多休息就好。

  郑荣霖陪着听了会儿医嘱,从诊室出来转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跟高玉雅说,“妈,您先坐这儿等我会儿,我找安医生问点事情。

”  高玉雅这会儿还隐隐有些头疼,也想稍微休息一下,便应了一声坐在走廊长椅上,一边摆手一边轻声抱怨,“我这好不容易逮着你得了空陪我一趟,你还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一会儿。

”她身体最近越来越不好,人一老,就爱跟儿女多待待,她有时候是真的想儿子。

  郑荣霖握着高玉雅的手搓了搓,笑着跟她说,“去去就回,周末我带着小哲再回家陪您和爸。

”  高玉雅无奈点点头,便挥手让人去了。

  安予知从病房回来,刚要进傅言璋的办公室,就被人叫住了,他回头见是郑荣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问,“荣霖,你怎么在这儿?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妈头疼,我刚陪她看完,没什么大碍,出来便看见你了,就想着跟你打个招呼。

”郑荣霖单手插进西服口袋里,笑着说道。

  现在招呼也打了,安予知也冲郑荣霖笑笑,走廊人并不多,俩人面对着面略微有些尴尬。

不过郑荣霖可不是单纯来打个招呼这么简单,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予知,我上次不是问过你,折哲能不能受孕的事情,我现在不好带他来医院做检查,就想着问问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郑荣霖话说到一半,便有些不好意思再往下问,安予知被他有些期待又窘迫的表情逗得想笑,他伸手指了指后面科室门上的标牌,带着些调侃的意味,“郑老板,这里可是肿瘤科,你这问题要到妇产科去问吧?”  郑荣霖知道安予知故意揶揄自己,更加不好意思,还好现在走廊人不多,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看到郑氏传媒总裁半红着脸的窘迫样子。

  “你就别拿我取笑了,我这不是知道你懂嘛,你就跟我透露透露?”  安予知是隐性双性人,郑荣霖很早就知道,当年他跟傅言璋要结婚的时候还给自己发了请帖,虽然安予知没有明说,但是郑荣霖知道他是因为有了孩子才决定在事业起步期结婚的。

只是后来人也通知了,请帖也发了,却不知道怎么婚礼突然取消了,而当年安予知说要给郑荣霖当干儿子的那个孩子,也莫名没有了。

  安予知的眼神突然黯下来,但也只是一瞬,他又眼睛弯弯笑起来,然后跟郑荣霖说,“折哲不愿意做检查这个真的不好说,但是我之前听你对他体质的描述,觉得很有可能他也是,你们要是现在备孕,要注意好好调理他的身体,隐性双性人体质特殊,受孕本就不易,过程跟生产也比一般女性要困难,我劝你谨慎。

”  安予知说得郑重,郑荣霖听得一阵害怕,他有些惊慌地问,“你的意思是折哲如果怀孕会很危险?”

  “任何人怀孕都是有风险的,女性也是如此,你不必太过紧张,到时候好好注意就行。

”即使是平时叱咤商场雷厉风行的总裁,也跟所有期待小生命的新手爸爸一样,安予知看着郑荣霖此刻紧皱的眉头,感动之余又有些想笑。

  听安予知这么说,郑荣霖这才放下心来,他想着再说些什么,就被身后一声沙哑的压抑着的“予知”喊回了头。

  傅言璋朝着这边走过来,安予知也正抬眼看着他。

  没再给人说话的机会,傅言璋只看了郑荣霖一眼,也并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而是抓着对面安予知的胳膊,有些粗鲁地把他往科室办公室门里推。

  郑荣霖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傅言璋跟自己一样是有很强控制欲和占有欲的男人,之前他跟安予知的几次接触已经让傅言璋有些不高兴了,现在俩人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聊天,那人吃味也是能理解的事情。

  虽说不是有意,也并没有什么私心,但为了避免给安予知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郑荣霖还是觉得以后该有意避着一些。

  傅言璋脸上还带着明显不满的情绪,手上的力气也并没有因为关上门隔绝了另自己不快的因素而变得小一些,他微微低头看着被自己抵在门上的安予知,一言不发。

  安予知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他还是笑着,软着声音问那人,“你忙完了?”  “嗯。

”傅言璋这才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然后被怒气裹挟着的烟嗓在两人挨得极近的逼仄空气里显得更加低沉,“你以后给我离郑荣霖远一点,听到没有?”是一贯的命令的语气。



安予知以前喜欢他这么跟自己说话,他爱他掌控自己,他爱他支配一切。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再听到傅言璋自以为是的命令,会让安予知觉得可笑,背叛过的人是没有权利再要求什么的,因为他不配。

  “我为什么要离郑荣霖远一点,我和你不一样,就算走得再近也不会和他上床,我跟朋友来往大概不需要你同意或者不同意?”安予知还被傅言璋抓着胳膊,他抬眼直视他,眼神锐利,语气平淡。

  傅言璋35岁了,因为工作几天没刮过的下巴微微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不影响他的帅,是那种成熟的硬朗的帅气,眼睛微吊,鼻梁硬挺,嘴角勾着,总是带着不可察的笑意,他年轻时候就是这幅痞坏样子。

  让安予知说得有些心虚,傅言璋让自己垮下来的脸尽量恢复柔和,也收了命令的语气,商量着问,“周末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说她想你了,特想见见你。

”  安予知捏了捏刚刚被抓疼的胳膊,侧身避开傅言璋,“再说吧,不忙我就过去。

”  郑荣霖先把他妈送回了家,稍微坐了一会儿便趁着天亮匆匆往自己家赶。

折哲今天上午的声乐课,这会儿应该在家,难得郑荣霖也休息,他就想早点回家陪陪小家伙。

  进门让茹妈收了外套,郑荣霖抬眼看见折哲斜靠在沙发上,他半躺着,只露出半颗圆圆的后脑勺来。

  “先生,太太是下午赵小姐送回来的,许是午饭喝了酒,自己坐了半天了,我劝回屋也不回,劝喝点热汤醒醒酒也不喝,混混沌沌的,就说要等您回来。

”茹妈在一边轻声说着,他很少见太太这个样子,先生再不回来,她也要慌了。

  茹妈一说,郑荣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让茹妈再去把汤热一热,然后直接拨通了赵岩的电话,他语气薄怒,直埋怨她为什么带着人去喝酒了。

  赵岩没多做解释,只是言语中还是怪郑荣霖平时管折哲管得太紧了,他最近练习得开心,吃饭时点了酒,边喝边跟赵岩憧憬他不久在舞台上被镁光灯照耀,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挂了电话,郑荣霖就坐到沙发上把折哲抱了。

喝了酒总会有些反常,像以前,折哲是不会硬要郑荣霖陪着,他巴不得他不回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抱着腰把郑荣霖回搂了的。

  “你回来啦?”折哲问,竟还带着撒娇的语气,仔细品还能品出“你怎么才回来”的嗔怪,不过这是郑荣霖的脑补罢了。

  俩人抱着不说话,温存了一会儿郑荣霖才问,“听茹妈说,我不回来你就不喝汤,也不肯回房间去休息?怎么跟茹妈也任性起来了?”声音轻柔,是哄孩子的语气,还带着微微的得意。

  “我不能再喝酒了。

”折哲脸埋在郑荣霖怀里小声说着,“郑荣霖,怎么办,我现在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爸爸妈妈,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但是他们怎么躺在血泊里呢?”  郑荣霖听着,感受着怀里人愈发剧烈的颤抖,整颗心像被架在火炉上煎着。

  ☆、第十四章  折哲还是太小了,就算他平时再怎么伪装戒备,遇到难以排解的情绪时,还是最容易亲近依赖的人,没了父母,这么些年,他无论承认与否,都已经把郑荣霖当成最亲的人了。

  以前他是他的舅舅,现在他是他的丈夫。

  醒酒汤不怎么好喝,折哲只喝了两口就皱着眉躲,他按住郑荣霖的手腕,拒绝他再把勺子往自己嘴里捅,他不满,“这个难喝,我要吃玉米鸡蛋羹。

”  郑荣霖舀了一勺汤送进自己嘴里,酸甜的口味其实并不难喝,他故意吮了一下圆勺,然后又舀了一口递到折哲嘴边,哄道,“不难喝呀,乖,再喝最后一口。

”  折哲平时不喜欢跟郑荣霖共用餐具,虽然郑荣霖是连他吃剩的芋圆都会直接吞进嘴里的,但是折哲不愿意。

他迷迷糊糊,此刻也反应不过来这勺子是郑荣霖吮过的了,他被哄着,听话地张嘴含了郑荣霖刚刚含过的勺子。

  那小嘴水红水红的,小口里能瞥见白白的两排牙齿,还有无意轻舔在勺子上的粉嫩嫩的舌头尖儿,郑荣霖越老越多恶趣味,只喝个汤而已,喝得他四肢百骸的血都往腹下一点冲。

  喝酒这事有利有弊,郑荣霖既怕伤着折哲身子,又期待着这醇酒浇灌的温柔乡。

  后来又喂着吃了鸡蛋羹,折哲被郑荣霖背着上了楼。

  他在家总是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衣服肥大能盖住屁股,虽然底下套了短裤也会被遮住,白花花细长的两条腿就那么在白衣服里面晃,任谁也受不了啊。

  楼梯长而曲折,上次因为折哲摔了下来,郑荣霖特意铺了地毯,柔柔软软的,郑荣霖想着以后有了孩子也不怕他在上面爬。

  今天外边日头正好,郑荣霖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全都是干燥温暖的太阳的味道。

折哲安静趴在郑荣霖背上,手臂突然把对方脖子攀紧,他强作镇定却带着哭腔说,“小时候我每次放学,铺子离着我家有好远一段距离,爸爸如果不忙,就会这样把我背回家里去,镇子上的阳光总是正好,爸爸身上也是这样暖暖的味道。

”  郑荣霖脚步突然顿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把他背到房间,然后裹到被子里紧紧抱着,他不说话,只把人搂紧,无声地告诉折哲,我在呢。

  被子里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人突然开始颤动肩膀,郑荣霖感觉到胸前湿了一小块儿。

  这是郑荣霖第一次见折哲哭。

  没过几天便是折哲父母的忌日,这些年都是郑荣霖陪他回去。

  云塘镇在D市最南端,开车只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如果不是特殊日子,折哲几乎不回来。

  每到这两天就会下雨,先前还觉得是巧合,时间久了,折哲总觉得,那是他爸妈在哭呢。

  早晨出发,晌午就到了,折哲从不把郑荣霖带到他父母坟前,他每次祭拜,郑荣霖都在路边等着。

  折哲家的房子已经变成了凶宅,自他父母死后便一直空着,没人卖,也没人敢买。

  门前开阔的柏油路,现在放眼望去,二层的小阁楼也显得十分气派。

别人都说,折远宁当初要不把房子建得这么富丽,还建在这么显眼的路边,兴许也不会遭了贼,也就送不了命。

  折哲起初听着还会遗憾,后来听得久了便也麻木了,他父母本没有错,错的是那该挨千刀的杀人凶手。

  中午是在外婆家吃的饭,她已经80多岁了,牙都要掉光了,如果不是这么大年纪,她也不会把折哲送到福利院,后来又让人领养了去。

  外婆的儿子肯养她,却不肯养折哲,他是有亲舅舅的,却不及一个不亲的舅舅。

  老人家握着折哲的手念叨:“孙孙啊,你说你不回来我还想你,你一回来我又怕见你,你和你妈妈长得像啊,我总觉得是她回来看我了。

”  折哲回握住外婆的手,不说话。

  她又瞥见旁边站着的郑荣霖,西装革履的,人看着精神也气派,她是不知道郑荣霖跟折哲的关系的,每次见了都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地跟郑荣霖说,“他小舅啊,我们孙孙拧啊,你平时别跟他生气,他不是什么没教养的孩子。

”她说到一半总是叹气,叹够了才又接着说,“这都是命啊,想我孙孙当年也是镇上最有钱的小娃娃呢。

”  折远宁当年做古董生意,是云塘镇的首富,如果没有意外,顺风顺水,折哲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该是养得金贵,不愁吃穿的。

  折哲小时候一直戴着一块和田碧绿,小兔子形状,是四岁那年折远宁送他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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