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中路腰斩。 小刘还没说完,只见男人眯起眼,目光冷厉地巡视了这方窄窄的片警办公室一眼,那一眼足以让任何人胆战心惊! 然后。 男人关上了门。 小刘呆呆地望着那扇又被关上的门。 他想抬脚出去看看,只是念头刚出现,门又一次“砰”地被撞开了,这次声音比上次更大,劲道比上次更足,那扇经年历久的门一刹那如风雨中浮萍,几近粉身碎骨。 小刘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见一道身影如野狗一般,向他狠狠扑来。 小刘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一屁股蹲到地上。 下一秒。 那道身影,也就是进来两遍的男人拎住小刘的衣领,目眦欲裂,声音被压抑到嘶哑,仿佛做了一夜噩梦,又仿佛心中承受了已经无法再忍耐的痛苦“暖暖呢?!把我的暖暖还给我!” 小刘还没回答,男人就松了手。 小刘啪叽掉在地上。 男人露出一种包含痛苦的惊慌失措,像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家乡的归乡旅客,他惆怅又怅惘地从片警办公室门口走到窗口,从地上的富贵竹,摸到桌上的多肉,像每一盆绿植,都能抚慰他的痛苦,指引他的灵魂。 指引他找到“暖暖”。 小刘大脑空白,愣愣地望着那个看起来很有地位的男人不知道在干嘛。 “同志,请问您说的暖暖是……” “闭嘴!” 男人身体骤地一僵,像被一刀狠狠捅进了痛处。 他扭过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冲平江派出所烧成灰烬,可触及小刘懵逼的脸时,男人盛气逼人的怒火却又突然消减了,重新被黯然的痛楚所充满。 男人降低了音调,缓缓蹲在还倒在地上不明事态的小刘身前,深情道“暖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做错了事,我不配得到她的原谅,我要用我的余生来偿还我欠那个脆弱的女人的债。” 小刘战战兢兢“所以呢?” 男人叹气“我,司徒长霆,来带暖暖回家了。” 小刘在这短短几秒,搜肠刮肚,回忆了自己冲平江派出所这八年任职的全部同事,以及同事的女朋友男朋友——所有他在派出所认识、见过的人。 然而查无此人。 小刘畏畏缩缩地努力后退,远离男人“同志,您今天来是要立失踪人口的案子吗?” 男人执拗答“我来带暖暖回家。” 小刘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试图稳住男人的情绪“好,我知道您作为家属十分痛苦,但找人需要时间,您先登记一下……” 从业八年,小刘第一次悔恨没出警。 男人还是那句话“我来带暖暖回家。” 小刘“……” 暖你妈。 小刘发誓,这人要在游戏里遇见,他一定把这人喷成狗。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 小刘揣测男人现在应当已经镇定了许多,胆子才壮起来“好,同志,您可以先和我说一下情况吗?比如……外貌特征?” 小刘已经不敢说“受害人”三个字。 怕这人又把他拎起来扔地上。 男人好像是镇定很多,但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极端,不愿意看人,也不愿意说话。 换个说法,像是突然自闭了。 小刘等了很久,男人才慢吞吞地开口“她在你们派出所里。” 在派出所里?! 小刘一惊——冲平江派出所别说女片警,就连抓回来的女贼、女黄色事业从事者都屈指可数,哪来的女人? 男人又沉默了很久,才重新道“你们前几天,应该捞上来一女尸吧?” “您的意思是……?” “还能什么意思,”男人冷笑,“就是她。” 在小刘开口前,男人又道“我来带暖暖回家。” 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先带我去看她。”
小刘已经完全忘记了派出所有人来认领无名尸的手续,呆呆地看了男人一会儿,小刘点点头“行,那你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片警办公室重归一片寂静。 只有一台开着机的电脑屏幕一处角落刷着字 [法师]那傻逼打野呢? [射手]挂机了 [辅助]送一血的小学生估计被他妈叫回去做作业了 [上单]垃圾打野爆炸 魏寅庄在外等着司徒长霆。 旁边是一无所知的王秘书。 司徒长霆进片警办公室前,把魏寅庄和王秘书拦在了外面,义正言辞地拒绝两人一起进入—— 但虽然总裁没说,凭借看过《豪门绝爱我的孩子是你的》这本书的记忆,魏寅庄也大致能猜出总裁进去要做什么。 不让人一起进去,是认为丢人吗? 可丢人为什么还要做? 倘若只是可以预知,也没有必要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除非,被谁强迫。 谁能强迫司徒长霆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呢? 这本书里没人可以。 只有书外的什么,可以。 魏寅庄耐心地在外面等总裁。 不知多久,里面走出一个穿警服的矮个男人,后面跟着脸色不太好的总裁。 魏寅庄站起身,远远问“怎么样了?” 总裁看见他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停下脚,盯了魏寅庄半天,像在做什么抉择,许久后才向魏寅庄勾了勾手“你跟我一起吧。” 王秘书闻言,尊敬问“总裁,我呢?” 总裁冷哼一声“你继续等,待会儿我给你发消息你再过来。” 魏寅庄忍不住翘起一点笑,跟了上去。 总裁跟着片警,魏寅庄跟着总裁,进了一个小房间。 片警把灯打开,苍白的led灯照亮了房间。 一股恶臭涌上来,片警不禁倒退了几步。 魏寅庄蹙起眉,也后退了几步,眼却继续盯在司徒长霆身上。 总裁的背影在一进门时一震,但却一步未退,直直地钉在门口,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房间里那张钢板上覆盖住的白布。 魏寅庄突然很想笑。 他有点好奇,司徒长霆待会儿会干什么。 书里几个字,和亲眼见、亲手做,体感大相径庭。 总裁站在门口像一具冰雕,纹丝不动。 片警正转过身要问话时,总裁却慢慢地抱住了头,把声音压低压低再压低,压得气若悬丝,几近嘶哑“暖暖,我来晚了。” 片警小刘一听,心想你来的是晚,晚了好几天,人跳江能死八百回,再晚人都烂没了。 “暖暖,”总裁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像痛苦已堵塞了呼吸道,要让他窒息而死,“你、你闭上眼的时候一定很绝望,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总裁抱着头在门口蹲了下来,像已经崩溃“我是个混蛋,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我欠你一条命,欠你一声我爱你。我被林墨羽那个恶毒……我被林墨羽……被,反正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来带你回家好吗?以后,我来照顾你。” 魏寅庄凉凉地瞥了一眼抱头蹲地的司徒长霆,没说话。 总裁蹲久了,又痛苦地跪倒在地,捂住脸,像灵魂已整个儿从他身体中抽离“我荒唐,无情,到今天才看清你的心,看清你的爱。可现在,我已经失去你了!!” 总裁滔滔不绝表悔恨,两眼通红,几乎泣血。 只是跪在门口离白布的距离一厘米都没近,像人已经锁死在原地。 秦政现在处于崩溃状态。 像司徒长霆得知林暖暖死讯一样崩溃。 03“您不需要再换说法重复此段台词,此剧情点的台词已判定完成,请完成剩余任务。” 秦政无助地想维持他最后的倔强‘我不。’ 03“秦先生,您可以的。” 秦政扪心自问,得出结论‘我不行。’ 03“您可以的。” 秦政‘你催我做这做那,你行吗?’ 03“我不需要。” 秦政‘……’ 去你妈的。 03不为所动“请您抓紧时间,完成亲吻女尸的任务。” 秦政颤抖着深呼进一口气。 然后枯了。 魏寅庄看见总裁跪在地上许久,捂住脸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抬头向他望了一眼。 在那一眼中,魏寅庄真实地看出了一种绝望。第25章 冷情的司徒总裁(25) 总裁放下手, 一点, 一点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门口, 凝望钢板之上的那条白布, 像凝望无法逃脱的宿命。 良久,总裁迈出了第一步。 片警小刘眉头一皱这人怎么这么墨迹,那人尸体都烂了,味大得很,磨磨蹭蹭非得让三个人一起来闻尸臭。 但小刘如此想, 却万万不敢说出口。
毕竟那人一看就不好惹。 疯起来自己都骂。 小刘驰骋电子竞技八年, 喷成狗的人遍布五大洲四大洋,一局十人游戏可以喷自闭九个—— 可狠辣无情如小刘,也从未喷过自己。 甚至都没见过。 那人, 有点东西。 不能惹。 总裁的每一步都仿佛坠了千万斤水银般沉重,沉重到踉踉跄跄,像随时都会被人所无法承受的痛苦所压垮。 他一边走, 一边嘶哑道“暖暖, 我来了。” 可当总裁说到第二十一遍“暖暖,我来了”时,依然在来的路上。 仿佛奔向暖暖的路, 道阻且长, 九盘曲折。 而决计不是小刘目测出的五六米距离。 这条奔向暖暖的路实在太艰难了, 总裁不但走不动, 甚至连维持站立都无法做到, 仿佛身后有一只无形大手,狠狠地将他向回拉,向左向右推。 至半路。 也就是五六米的二分之一。 总裁“噗通”跪倒在地,双眼无神,无望地向白布伸出一只手“暖暖……” 秦政要疯了。 他清楚地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每根手指都在发抖。 他只是一个无辜的数学系学生。 不要说烂掉的死人尸体,连完好、栩栩如生的尸体都没见过。 他甚至没去过火葬场。 03“请您尽快,请勿要多次拖延。” 秦政到最后一秒都不会放弃与03的博弈‘来都来了,你四舍五入,放我过一下,我求求你,求求你,行个好!’ 然而03铁面无情“当前剧情任务预计判定完成度在30左右,若您坚持拒绝,则予以判决失败,后果自负。” 秦政悔。 悔前几天把林暖暖带去了b市第四医院。 如果那时候他就没完成任务,重新回到原点—— 也只是来来回回和林暖暖同居而已啊! 比起空手掏子宫、亲吻溺死尸,秦政心甘情愿每天晚上睡觉在门口被林暖暖蹲点,心甘情愿每天林暖暖多次崴脚并精确跌到他身上。 那时。 秦政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无法描述、从未闻过的恶臭浓烈地混合进秦政的每一次呼吸。 秦政已经窒息。 03“近在眼前,请您尽快。” ‘滚。’ 大脑已经恍惚,秦政分不清强烈冲击着他大脑的是抗拒,恐惧,还是针对一切人的愤怒——《豪门绝爱我的孩子是你的》的各位,都是垃圾。 不知何时,秦政终于挪到了白布前。 秦政神智飘忽地看了一眼白布,白布下显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 一端似乎有散下来的头发,另一端鼓起两处凸起应该是脚。 尽管覆盖了一层白布,格外膨胀的人形依旧十分鲜明。 格外膨胀。 秦政想起巨人观。 第不知道多少次,秦政又许下一个愿望 让他原地去世。 就在这里,让他与世长辞。 把寿命捐给需要的人,秦政甘之如饴。 魏寅庄盯在总裁背影上,突地想起一件事 原书中的司徒长霆找到“林暖暖”的尸身后,除了表达愤怒和悲伤外,好像还当场做了一件事…… 亲吻“林暖暖”。 魏寅庄眼皮一跳。 那傻子,不会真……? 秦政哆哆嗦嗦地弯下了腰。 他已经不敢呼吸。 03毫无感情地为他加油“您可以的。” 秦政只想让03滚,但现在他也没有心思回03的话了。 秦政彷徨的手,像迷了路一样,从白布上端徘徊到侧边,又从侧边徘徊到底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