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买不着,但宋问之前说暖房,这还是进了有心人的耳朵。 最先上门的便是萧略同僚,一眼就瞧见了萧略和宋问呆着的小屋子不寻常,硬是要请帮萧略卖吃食,换了萧略和宋问下来,这一上去,跟发现什么稀世珍宝似地:“嘶……我的娘啊,这当真是暖和!” 那模样是一下都不安稳,上手摸摸,屁股感受,人高马大的人愣是蜷缩着躺下,就不肯起来,那么缩着难受,也不肯走,谁说都不行。 “哎,快回府请夫人过来暖和暖和。”同僚占着炕不肯挪动,朗声冲着跟来的小人喊,让他赶紧回去喊人。 小人立马就跑回府。 生意倒是没影响,因为同僚这出,所有人都顾不上吃的,盯着这小屋子和同僚了。萧略黑沉着脸,视线如刀,想把他片成一片一片的,刚好丢关东煮汤里。 宋问扯了萧略一下,笑颜和煦。 好吧,要卖炕了!萧略瞬间心领神会,上前道:“起来。我让工匠去你府上,给你主屋造起来。” “当真?”同僚激动坐起来,屁股还是不离开炕,见萧略点头,惊奇道,“主屋那么大,也能造啊。这、夜里睡觉也不怕冷了。便是白日活动都行。” 宋问笑说:“自然是真的。”他指了指将军府里重新推出来的小推车的新鲜菜道,“那都是用炕做得暖房种出来的。而且炭火还不能天大,否则热得不行。这几日因为卖吃食,火烧得足足的,回屋都要吃冰才能压下热气来。” 京城素来很冷,冬日冰不稀罕,但能在屋里吃冰,想想就暖和,心里美。 同僚马上就跳下来,让出小屋子来,让将军府的人卖吃食去,他要盯着宋问和萧略,带工匠回府造炕了。 宋问笑眯眯道:“不急。” “怎么不急?”同僚说,“我听说有人家中太过寒冷,差点将老娘冻没了,幸好发现的早,要是有了暖房,怕什么冻。” 萧略回头喊人:“苟头,谈价钱!” 苟头迅速露出宋问同款笑眯眯上前谈价钱:“大人是想怎么造啊?这造你适才躺的小屋子这么点呢,材料自备,那便宜十两银子。要是造大人府上主屋……还能将整个府邸都造起来……” 众人听着苟头的话,百姓全是蠢蠢欲动啊。 萧略当场点了阿大、阿二让他们去招呼想造炕的百姓。百姓没钱将整个屋子造起来,但花个十两银子造个小屋这样的,还是没问题的,当下就一哄而散围着阿大、阿二去了。 吃食铺面前一下子就冷清起来,只零星几个人见那边人多,想这边先吃着慢慢等的,还在等着想买吃食。 将军府造了暖房,那小推车的新鲜菜就是暖房里种出来的,只要十两银子。这消息跟长了翅膀的鸟儿似地,瞬间传遍京城。 那些前些日子参宋问的、参萧略的,以及宋问提及要在衙门造什么温室种菜,直接上下跳脚参他的,还有礼部、工部,甚至那什么跟风参的堪舆官员,都心有戚戚,心头滋味如何复杂,难以言表! 地上积雪还没化呢,白雪皑皑的,眼见着过几日定还要下雪,大臣们都十分想要炕,以及新鲜菜。 无奈前些日子的参本还在皇帝御案上,是要他们的老脸,还是要炕和菜,这是个问题! 有那点子多的大臣,马上就上折子,道是暖房乃利民之策,当如水车般天下推行才是,宋问身为父母官,不能只顾自身,不顾天下百姓。 这会儿皇帝心情也很微妙。从前宋问但有点子、方子,全部上交朝廷,这萧略一到手,便知顾着将军府了!还有那萧略,从前拿到点子、方子也主动上交朝廷,这回却是只顾闷声赚银钱,只字不提。 早朝之上,皇帝没提点萧略,直接就传召宋问上殿。 宋问听那大臣被皇帝叫出来阐述了一遍他的言辞,当下就跪了在地,义正言辞道:“启禀皇上,当初我一回京便预备在衙门造温室,我没砸墙,那参我的奏折就雪花似地。后来更是恨不得摘了我这官帽才行……” “说我坏了礼数的,斥责我动了京城气运的,坏了风水的,等等罪名,言犹在耳啊!”宋问记仇,说一个就看一眼那些参的大臣,“皇上,臣区区长安县令,这微末官身,实在是诚惶诚恐,日夜难安啊。” 列为大臣:我们看你过得很滋润! 皇帝:你看朕信不信! 宋问不管他们,继续大义凛然道:“也就萧将军大仁大义,直接让微臣在将军府造暖房,种菜。” “皇上也知,臣囊中羞涩、两袖清风,造暖房花费巨大,全是将军府所出,臣无以为报,只能卖菜、卖吃食、帮人造炕还债,就这还有参臣行商贾之事,逼得臣要还债,还只能萧将军出面卖吃食才行……” 宋问叹气,“这债直接就还不成了,将军卖吃食,臣便是给多少银钱都不为过啊!” 萧略在旁站得笔直,暗里偷憋着笑,耳边听着宋问一本正经在那胡扯,将锅全扣到那些大臣头上,因为想要暖房、想要新鲜菜,大臣们全不反驳,这场面,好一招兵不血刃! 皇帝和众大臣也知他是在胡扯,可惜如今有求于人。皇帝总不能为这个,就砍了一个县令吧。何况这宋问在京城百姓心中分量还十分重,京城万千百姓等着宋问去给他们造炕呢! 只见宋问一番话说完,完全没喘息的机会,顺手就将怀里早备下的奏折掏出去,在所有人一幅来了的了然神情下,高举起奏折高喊道:“皇上,臣实在是……臣请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