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左右,夜生活的前奏敲响,谢禾没等来陆知恒,却等来了原绍非以及同行的江连琢等人。大概是他上辈子身上那点明星光环还没散,原绍非同时也注意到了他,脸上很明显地飞过一抹错愕。两人并不能说完全不认识,十年前原家最辉煌的时候,在A市真真切切是一家独大只手遮天,那年原绍非的生日宴,国内有头有脸的名流基本都参加了,原绍非的爷爷当时半只脚还见不得光,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子痞气。宴会上光是和原绍非年龄相仿的小孩就有几十个,原老爷大手一挥,让原绍非在孩子里随便挑,随便颇有土皇帝的架势,知道的清楚只是挑个玩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太子选妃呢。原主五六岁的时候病情还不严重,他安安静静地缩在一角,凭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脱颖而出,接了‘圣旨’,给熊孩子原绍非当了大半年的玩伴。
直到原绍非发现他是男的,当天就把原家折腾得鸡飞狗跳,原主凌晨被送回了谢家,车子开出半里地还能听见原绍非的哭嚎。在那之后,两人就走上了不同的人设轨迹,没再有什么交集了,谢禾升上九舟高中那会儿原绍非已经出了国,这还算是他们十年后第一次打上照面。不过熊孩子长大了还是熊孩子,骨子里的脾性是不会变的,谢禾翻看着原主幼时支离破碎的回忆,眼角抽了抽。虽然原绍非不是个人性本恶的坏蛋,恐怕却是陆知恒该防备的头号目标。作者有话要说:谢黎:脑子抽,脑子抽,脑子抽完脑子疼。原绍非:你他妈还我初恋。第73章 其实我不是病娇08按理说十年未见,原绍非不该一眼就认出他,那惊讶神情之下的一点狼狈偏偏又做不得假。看来这群人今天有什么活动,除了江连琢外,学校里几个仗着家世为非作歹的,尤其喜欢关照陆知恒的二世祖都来了。这些人的背景即便在九舟也属于金字塔尖一流,不然也不会与原绍非相熟,谢禾甚至隐约从中辨识除了几个十年前在一起玩过的熟悉面孔,记忆中这些人的性子虽不像原绍非恶劣,但同样让人头痛。情况有些不妙,看这架势,陆知恒已经吊起原绍非的兴趣了。谢禾埋进果汁杯里,又暗暗重温了一遍书中的剧情。他这一身学生制服有点扎眼,几人的目光以此划过,贴着耳朵嬉皮笑脸地说了什么,随后去了斜后方台阶上安静的贵宾卡座。卡座距离他不算近也不算远,谢禾一直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本以为会是对他‘旧仇复燃’的原绍非,回过头却和正对着他坐的江连琢对了个正着。…该说是锲而不舍,还是说阴魂不散呢?谢禾沉默转回身,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屁股突然就坐不住了,被几道视线影响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又过了十分钟,酒吧里的空间逐渐被占满,陆知恒也终于换上了一身马甲小西装出现在店里,表情有些别扭难堪。在这种地方工作的服务生基本都是些帅哥美女,即便如此,陆知恒在其中也很显眼,不是凭借外貌身高什么的,单凭他身上青涩干净的气质就够招人的了。比第一次光顾的客人还要慌张却拼命佯装淡定,对着灯红酒绿魔音穿耳厌恶又无奈的样子特别引人注目。所以几乎他刚开始工作,就有些趣味莫名的人争抢着找他服务,而临阵磨枪,刚被教学了不到30分钟的陆知恒自然是应付不过来的。从哪个套餐划算,哪款酒好看又好喝开始,一直问到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晚上有约吗,或者拿起杯子让他喝酒,陆知恒就像是一只掉进猫窝的小老鼠,引人垂涎,吃掉前还要调戏一番。系统那里的节操值噼里啪啦地掉落又回升,反复之间,谢禾几乎能听到自己心头滴血的声音。这才多久就跌破80了?因为不会一口气跌破到0,所以就一个人算一点,一桌起码三四个点,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耗,用不上多久也跌没了啊!谢禾远远看见陆知恒又被一桌女孩缠上了,急的手指在吧台上点个不停,努力仰着脖子,恨不得直接化做长颈鹿,而祸不单行,这会儿调酒小哥突然端给他一杯酒,说是C1的客人送给他的。他顺着调酒小哥示意的方向看去,是一桌喝的颠三倒四的少年少女,看起来八成也是未成年,这世界也太智障了,未成年不但能在酒吧喝酒,还会给人搭讪?谢禾心情正烦躁呢呢,哪有功夫搭理他们,直接跟调酒小哥摇头拒绝,放下杯子去找陆知恒了。陆知恒刚和一桌客人讲完话,突然感觉被拍了拍肩膀,而谢禾二话没说,直接拉着他一只胳膊朝厕所走去。到了无人的厕所隔间,将门反锁后,谢禾将人抵在墙边,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在这工作?”陆知恒显然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跟你没关系吧!”而后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渐渐淡定下来。被谢禾灼热的视线质问着,他也不遮遮掩掩,不自在地解释了一番:“我妹妹打碎了店里的酒,我来打工还债。”“我帮你还,别再来这了。”谢禾当机立断地说。陆知恒嗓子一噎,有些恼怒,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怎么那么多话?再当闷葫芦你不知道被祸害成啥样了!谢禾顾不上人设,只能表现出一副不擅长说话的呆愣样,磕磕绊绊地说:“我看见原绍非了,这家...这个地方是他名下的,我怕他一会儿找你麻烦。”又有客人进了厕所,正巧进了他们隔壁的位置,隔间内的两人默契地噤了声,气氛骤然安静下来,他们贴的很近,空气里逐渐沾染了零星地尴尬暧昧。直到隔壁的醉鬼哼着歌走了,谈话才继续向下进行。明知道谢禾是好意,陆知恒还是不能自控地嘴硬道:“所以呢?又关你什么事。”
主角有时候是真的轴,说白了有点没长脑子,处事既不圆滑也不知道变通,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使得他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明明能躲开,为啥非自己往坑里跳呢。谢禾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话语之间商量中兼具威胁:“我不想让你欠他东西,我帮你还酒,当你的债主。”没有停顿的,他接着说:“难道你想攀上原家,要故意往原绍非面前凑的?他喜欢让人穿女装,你有那个爱好吗?”像是被他的话给恶心到了,陆知恒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两人无声对峙了半晌,最后他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随便你,但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上。”“没关系,慢慢还。”谢禾一下子笑开了花,要是陆知恒是某人,那就直接肉偿。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可聊,在结束谈话前,谢禾隐晦地表示了自己有出国的打算,陆知恒像是没听到,面色如常,谢禾有点泄气,却也知道他们没什么感情,连同学关系都很僵硬,陆知恒当然不会有多余的情绪。说定后,他去吧台点了瓶陆觅儿打碎的酒,而陆知恒去员工休息室换衣服。在陆知恒回来前,谢禾就像把事情解决了,避免两人对上,所以他孤身一人去了原绍非一桌,将酒瓶放在了桌子上,撞击发出的声响被淹没在浪潮般的音乐里。“陆觅儿还的。”谢禾木着一张脸说,目光直视坐在中间的原绍非。对于谢禾的突然出现,沙发上的少年神情各异,其中多半是认识他的人,就连江连琢的表情都有些意外。那群公子哥本打算今天好好和资助生玩一玩,没想到谢禾突然冒出头把计划搞砸了,心里当然是很不爽,也朝原绍非看去,等他一个打算。原绍非坐在中间,盯着谢禾的脸看了半晌,神情变幻莫测,看起来竟然像是走神了,直到谢禾不耐烦转身要走,他才低喝了一句:“站住!”随着话音,一只空酒杯跟着丢了过去,谢禾想都没想偏头一躲,酒杯正砸在后面路过的男人身上。“谁他娘的…!”男人捂着胳膊疼得呲牙咧嘴,抬起头就要骂,结果话说道一半本能感觉到了危机,对上原绍非暴戾的眼神后硬是将话给憋了回去。“原少...砸的好!”讪讪说了句违心的话,男人向后缩了缩,脚底一滑,兔子似的跑了。“...”谢禾有点无语地从男人身上收回视线,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刚成年的呃孩子吓成这样也太夸张了点,他对原绍非的举动无感,只是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我帮他还了。”“谢禾,你什么意思?”赵梓游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事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凭什么帮他还?”谢禾也不客气,呛声怼了回去:“关你屁事,我乐意。”赵梓游面色霎时阴沉得仿佛要滴下墨汁:“你有种,可将你家的狗看好了,别不注意让人弄死。”“你可以试试。”谢禾转身要走,原绍非再一次朝他前方扔了个酒杯挡住他脚步牙,关咬得咯吱咯吱直响:“我说了站在那!听不懂?”谢禾皱起眉头,沉默地朝他看去,有些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倒是没被他凶戾的模样给吓到。“不懂。”反正他是个病娇,亲爹亲妈都不是东西,谢家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有啥好怕的!“几年不见,你来找我,竟然是为了帮个垃圾出头!”原绍非气极反笑,瞳孔越发幽深,其中无声酝酿着一场风暴:“果然物以类聚,你们关系不错啊。”随后,他目光闪了闪,笑意更浓,邪邪扬起的半边嘴角饶有深意:“多年未年,这瓶酒当我送你的见面礼,我不和他计较。”谢禾呼了一口气,眉头皱的更紧,直觉他话还未说完。果不其然,原绍非向沙发上一靠,姿势慵懒惬意,眉宇间的阴霾尽数散去,眼珠在他和酒瓶中转了几圈,悠悠然地说:“你把酒喝了,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就现在。”谢禾:“...”去你奶奶,听到没,我去你奶奶。......“我就说他不会来吧。”苗妙撇了撇嘴,一脸了然加无趣。喝得有点上头的潘晨阳还不死心,大着舌头嚷嚷着:“我真见过他,在黎哥手机里,我这脑袋还能记错么!。”“见过又怎么样,人家不过来也没发问,要不你上去搭话!”肖平不耐烦地叉了快西瓜丢进嘴里:“不过看他那身校服,说不准真是谢家的人。”一旁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何煊闻言冷哼,意味不明地朝吧台看了眼:“管他是不是呢,既然赶巧遇到了,等着呗。”肖平叉西瓜的动作一顿,眸色黑沉下来。“你想劫他道儿?”“听说这帮小少爷从小就五六个佣人伺候着,细皮嫩肉还富得流油,我怎么也得亲自验证下啊。”“哈,何大少爷还缺钱?”“我们暴发户哪儿能跟人家豪门大少比呀。”“不是吧!那你想揍他?”苗妙吓得虚掩着嘴巴,仔细看,眼角却沾着点兴奋,她又朝谢禾看了眼,惋惜道:“唉,其实他脸蛋长得还挺好看的,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可别重色轻友啊。”潘晨阳将苗妙的脑袋转了回来,拿着根牙签像模像样地比划,跟洗脑传销似的,“黎哥是私生子,虽然咱们明面上不占理,但帮亲不帮理,咱就只能搞点黑暗的。”“还是先告诉黎哥一声吧。”肖平在这其中算是性情相对稳重的,做事没那么冲动,且不说揍了这个公子哥的后果,现在连谢黎对他这哥哥的态度都还没摸清呢。“我来!”酒壮怂人胆,潘晨阳一马当先地举起手抢着发信息。【谢小少爷,你猜我们遇见谁了?我第一个认出来的!】【关我毛事。】【不关你事我干啥跟你说呀!】【孙子,今天挺飘啊,喝多了吧。】【艹,俺们在酒吧呢,有暴发户请客,然后我瞧见个男的长得可像谢家大房儿子了。】【所以?关我毛事。】“他说关他毛事。”潘晨阳又灌了口啤酒,迷离的双眼瞪得老大,也不怕灯光晃着,懵懵地转向何煊:“那意思是咱们就爱咋咋地了?”何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一盘游戏,正半眯着眼睛观察着某个方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呵呵,是啊,不过看来也不一定轮得着咱们。”他所注视的方向,正是原绍非等人的位置。然后几个人就一齐瞧见,谢家大房儿子跟疯了似的抱起一瓶洋酒,仰着脖子开始吨吨吨。潘晨阳:“…要不还是算了?”第74章 其实我不是病娇09
这一瓶洋酒灌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但在人前,谢禾还是老老实实给喝了,大概是他吨吨吨的样子太豪放,直到酒瓶见了底都没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拜谢禾的壮举所赐,这一桌与喧嚣暧昧的酒吧格格不入,渲染气氛的稀薄烟雾飘荡至此都要凝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