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安安干咽了下, 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说给叶辰听:“谛听的灵气……那他就是给谛听养丹那小孩儿了……对了,他家不是特有钱么,我早怎么没想到,和谛听借力的人就是他爸啊……” “谛听?”叶辰瞳仁骤缩。 他想起与周步初初次见面时听到的那番话——为谛听养丹的小孩儿当年只有两岁,谛听借他的肉身做容器,两岁的小孩儿却不会使用神力,于是谛听将神力让渡给小孩儿的父亲, 那人得到窥探人心的能力,在商业场上无往不利, 成了知名企业家,身家是天文数字…… 时隔多年,周步初记不清那富豪的名字, 叶辰也觉得和自己没关系,没追问过。 原来就是沈哥他爸吗?!叶辰彻底懵了。 谛听在沈默风体内沉睡了二十多年,吸取他的紫气养丹,期间浑浑噩噩地醒过几次,却没有正式苏醒,今天宿主情绪激荡,谛听被汹涌澎湃的紫气惊动,碰巧内丹也在近几个月断断续续的灵植投喂下加速修复完毕,于是…… “谛听的内丹修复好了,”白泽说着话,疾步往屋外退去,“他要从宿主体内出来了,不用担心。”
其他神兽也如白泽一样,躲鬼似的纷纷与沈默风拉开距离,李力变的种猪一马当先,力排众人哼哧哼哧往外跑,一眨眼的功夫西厢房里就只剩下叶辰与沈默风二人。
叶辰铁青着脸,又心疼又害怕,把自己七窍冒烟的男朋友搂得更紧,崩溃道:“你们躲什么?!” 难道沈哥会爆炸吗?! 白泽望他,目露怜悯,缓缓道:“谛听以窥视人心、探听八卦为乐,五米开外他听不清楚,是安全距离……” 李力摇摇螺丝尾巴,粗声附和道:“在谛听跟前待着就跟没穿裤子似的。” 毕安安逻辑缜密:“你现在也没穿裤子!” “那谛听醒了,沈哥以后不会也能读、读心吧?”叶辰被这个可怕的念头炸出一身虚汗,有心躲开,沈默风却没骨头似的倚着他,他这时松手沈默风就会一头啃在地上。就在他犹豫不决的短短几秒内,沈默风眸中白翳尽消,周身迸发的灵气狂潮也骤然停止,那些白雾似的灵气在他肩头凝聚成形……时隔二十四年,谛听再次现世。 谛听身型玲珑,是能端坐在沈默风肩膀上的大小,体态介于鼬类与獾类之间,长尾蓬松,绒毛莹白,左右各生三枚柳叶形的细长兽耳,耳廓周围隐隐有细碎光尘漂浮,自带梦幻滤镜。它的眸色是玉石般的浅青,不凉不热的一眼扫来,就能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正在当街裸奔的错觉……毫无隐私感可言! 叶辰与谛听对视一秒,心中警铃大作,松开沈默风,拔腿就跑! 可他刚跑出还没一步,就被一条结实的手臂一把捞住,扣回怀里。 “回来。”沈默风凉凉道。 紧接着,沈默风扳过叶辰身体,迫着他面朝自己,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钳着他的下颚,面容迅速贴近,与他额头相抵。 “怎么……”叶辰不解。 话音未落,他与沈默风相贴的额头忽然熨熨地热起来,似乎有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通过那一小块皮肤渗出体外。 与此同时,叶辰脑中没来由地响起一段段嘈杂的声音,起初只是叽哩哇啦的噪音,几秒钟后,叶辰意识到那是语速极快的说话声,就像几倍快进的音频文件,叶辰极力辨认这些声音,并成功从中分辨出几句熟悉的话—— “我会尽我所能修复山海境的灵脉……” “这个涴水,是不是能养灵兽?” “我只能具现化出属于山海境的东西……” ——那都是与山海境修复相关的记忆。 沈默风双目紧闭,眉头深锁,额角沁出细汗,仿佛正在接收那些信息,他死死抓着叶辰不放手,谛听则好整以暇地蹲在他肩头舔爪子。 白泽远远地科普道:“他在读你的记忆。” “什么?!”叶辰闻言,顿时吓得尿急,拼命推着沈默风,“沈哥!等等!别读了!” “谛听的神力能作用于生物的脑,他聆听六道众生心音,本质是擭取与破译生物的脑电波。”白泽从容得仿佛在教生物课,“谛听五米之内能粗略破译即时思维,距离越近,即时思维破译的精准度就越高,碰触灵台——也就是额头——就能有选择性地读取脑细胞内储存的各类信息……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钻了言灵规则的空子。”白泽一笑,“这位沈先生应该正在读取你脑内与山海境有关的秘密,天机是他自己用神力窥探的,没有人‘泄露’给他。” 听说沈默风只是在读山海境相关的信息,叶辰挣扎的幅度顿时减弱。 可紧接着,白泽又悠悠抛来一句:“但是如果对神力掌握不精准,也可能会不小心读到其他的记忆……” “卧槽?”叶辰一怔,拼死挣脱出沈默风的怀抱,连蹦带跳蹿到门外。 叶辰逃离的一瞬,沈默风猛地睁开眼,一双眸子黑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叶辰,他没提山海境的事,而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崩出三个字:“三百块?” 叶辰倒抽一口冷气,膝盖一软,险些给沈默风跪下! “……什么三百块?”毕安安小声问叶辰。 沈默风下颚线绷直,拳紧攥着,小臂青筋暴凸:“你给我过来。” “哥,沈哥,我知道错了,您、您先别读了,行吗……”叶辰脸蛋一阵红一阵白,暗搓搓地远离沈默风,嗓音都染上哭腔了。 谛听歪着脑袋,眼睛微弯,一副吃瓜吃得好开心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田里的猹! 叶辰:“……” 什么叫相由心生?这就是! 沈默风大步朝叶辰走去,气势阴沉,他一动,神兽们也随之后退再后退,始终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诶,你有话好好说。”只有毕安安硬着头皮往叶辰身前一挡,连珠炮道,“家庭暴力实施者故意非法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的,构成故意伤害罪,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应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叶辰远远站着,抽空膜拜道:“您不是背不动了吗?” 毕安安:“背着玩儿的。” 沈默风一怔,嗤笑:“我会打我男朋友?” 言下之意也就是当然不会打。 “喔,不家暴我就管不着了。”毕安安果断让开。 “您别过来啊!”叶辰魂不附体,捂着一脑袋小秘密撒腿就跑! “还敢跑?!”沈默风几步追上去,拎奶猫似的提住叶辰外套后领子,随即右手抄后背,左手勾膝盖,一把将叶辰抱了起来。 叶辰挣扎未果,气喘吁吁地瘫在沈默风怀里。 沈默风耳朵微微一动,想听听叶辰在想什么。 叶辰临危不惧,专心致志背诵起数学法则: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奇变偶不变…… “……”沈默风差点气乐了,“你卧室是哪间,我们好好谈谈。” 叶辰嘴唇抿成一线,坚定把控思维,绝不跑偏:奇变!偶不变! “……”沈默风碰碰他额头,检索记忆,“在正房。” 叶辰疯狂腹诽:这他妈还带强读的?!我背数学法则还有什么意义?! 沈默风凉凉道:“确实没有意义。” 顿了顿,又道:“不许说脏话。” 叶辰:卧槽?我以后还有隐私了吗?! 沈默风垂眸望他:“……” 叶辰:对不起!没有“卧槽”! 沈默风抱着他走进正房,把他掼到床上,关门落锁,又把坐等吃瓜的谛听放到门外。 谛听:“呱?” 过河拆桥? 叶辰面红耳赤。 这光天化日的…… 沈默风眉梢一扬:“想什么呢?” “……您能先把这功能关上吗?”叶辰一骨碌爬起来,跪坐在床上,恨不得给他磕个头。 “关不上,”沈默风定定望着他,“被附身的后遗症,要七天才能消。” 叶辰翻身下地,带着哭腔道:“那……那能不能下周再见?您这样我害怕。” “不能。”沈默风大步走到床前坐下,把企图逃跑的叶辰拎回来,迫着他跨坐在自己大腿上,扣死那把细腰。他神色虽略显阴郁,但整体还算平静,语气也较谛听现身之前温和得多,可不知为什么,那张俊美的脸上就是透着一丝微妙的……疯狂。 “我们好好算算这笔账。”沈默风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每个字,“你追我车……是为了赚三百块钱,你是职业假粉。” 叶辰脸烫得能挂到天上当太阳,抵死不认。 沈默风了然:“你心里承认了。” 叶辰羞愤欲死:“哥——!” 沈默风瞳仁微颤,缓缓道:“拍《问鼎》的时候,中午来找我,不是为了问戏,也不是为了接近我,是为了……” 他一聊这个,叶辰就无法遏制地想起那四只红烧大虾! “知道了,”沈默风目光幽凉,“人不如虾,我白荡漾一下午。” 叶辰脑子一抽,捧住沈默风的脸,一偏头,堵住他的嘴。第八十一章 两人互为准男友已有一段时间,可叶辰藏着太多心事, 又有些自卑, 因此在沈默风面前一直放不开,软是软得不像话, 却从来不主动,这次, 算是破天荒了。 沈默风悸动不已,半是愤恨, 半是没出息地窃喜, 他忍不住回吻,碾弄叶辰嘴唇的动作简直透着股狠劲儿。他以为这是叶辰的缓兵之计, 以为叶辰会继续偷偷拨弄小算盘,想些令人好气又好笑的借口,可随着他的回应,叶辰的心音却停滞了……确切地说,不是毫无声息,而像是无波段电台发出的白噪音,破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心理活动。 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骗子,被他亲了一下, 心就空了。 沈默风微怔,心尖软了软。 疯度立减1%! 过了一会儿,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沈默风面颊微红,表情却把控得极稳, 仍旧阴郁得吓人。 沈默风无缝拷问道:“拍《问鼎》转外景那段时间,你去我房间洗澡……” “哥……”叶辰面红耳赤,企图通过撒娇蒙混过关,“您再、再亲亲我?” 沈默风嘴角嘲弄地一翘,贴上叶辰软绵绵的唇瓣,一边浅浅地亲,一边断断续续地问:“是为了……蹭我的,沐浴液?” 叶辰:“……” 亲也堵不上我沈哥的嘴了吗? “堵不上,”沈默风放开他,“回答问题,是为了蹭沐浴液吗?” 叶辰头皮发炸,不顾一切地负隅顽抗,甚至叫起了平时叫不出口的称呼,妄图转移沈默风的注意力:“不是,真不是,哥哥。” 真的不是,因为不止为了蹭沐浴液,还为了蹭洗发水、润肤乳、精油…… “还敢跟我玩文字游戏?”沈默风被叫得耳根酥软,嘴上却不饶他,“蹭得还挺全。” 叶辰快疯了,在沈默风怀里扭股糖似的蠕动,叽叽咕咕个没完,企图扰乱沈默风的听觉:“我没有,沈哥,我不是,不带您这样的,别说了,求您了……” “还有,”沈默风提高嗓门,一桩桩清算,“我请你吃饭,你在心里管我叫爸爸;我给你挡树救你,你也在心里管我叫爸爸;我给你开小灶教你演戏,你特么还在心里管我叫爸爸……你嫌我老,觉得我是你爸爸辈的,是吗?” “不是!没把您当爸爸!”叶辰从脸一路红到屁股,“都是当男朋友!” 分别是衣食父母,再生父母,以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父亲三连。 沈默风凉凉道:“老父亲三连。” 叶辰几乎羞耻到昏迷:“我没那么想!是老公,老公三连!” “还撒谎。”沈默风直直盯着他,“你觉得我比你大太多,可以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