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灼颜要做的,就是清除他们身边的穿越者。 夕阳一点点地落下,夜晚暗沉的颜色铺满整个天空,白日里的热闹也随之消散,各处酒家商铺纷纷打烊,路旁桥边卖零嘴和脂粉的小贩也都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和妻儿相聚了。 但在此时,另一些生意却才刚刚开始。酉时一过,杨柳街里的灯就一盏盏亮起了,春风送暖,不断将一缕缕脂粉的幽香带到街外,惹得偶尔经过的行人心头一热。一个小书生闻到这个味道不由得红了脸,见同行伙伴嘲笑自己,又赶快装腔唾骂几声,但其实心早就不知道飘荡到哪去了。 这些行人虽然失态但却没什么丢人的,因为杨柳街中确实多美人。快到酉时的时候,各楼里睡了一天的姑娘公子们就纷纷起来梳妆打扮,准备招呼客人了。他们一个个涂脂抹粉穿戴上锦衣华服,也不管心里是不是高兴,总之都挤出来一个笑脸。 但此时,有一个人却连个假笑都做不出来。姚衣面色苍白脸颊凹陷,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发白干裂,他一双美目无神地睁着,空洞的就好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不过三天,这个昔日舞袖楼里的头牌就枯槁成这个样子。 灼颜怜悯地看了姚衣一眼,但他对此也毫无办法,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不能擅自动用灵力的他自保有余,但如果想要救人就难了。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尽量照顾姚衣,让他先把眼前这一劫渡过去再说。 此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那日晚上,吏部尚书高嵩的公子高岩领着一群纨绔公子到了舞袖楼,然后点名叫姚衣作陪。高岩此人性情暴虐,最喜欢折磨人,不说别家,单就舞袖楼里被他弄死的小倌就有五六人,但高岩的父亲乃是当朝尚书,他姐姐又在宫里为妃,不过弄死几个妓子,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因此舞袖楼的妈妈就算再不舍也得把姚衣乖乖的送过去。 等第二天再见到姚衣时他气息已如风中残烛,身上的血将床上锦被都染红了。姚衣是舞袖楼的摇钱树,又在舞袖楼多年,妈妈也难得不吝惜,这三天用了不少珍贵药材,这才堪堪将人救回来。 灼颜与姚衣也不太熟,他又坐了片刻,叮嘱几句后就离开了。灼颜走后,姚衣身边的小厮紫砚端过来一碗药,他眼眶通红哽咽道:“公子,你把药喝了吧,都过去了,喝了药就好了。” 但姚衣此刻仍是那副泥塑的样子,任凭紫砚说破嘴也没什么反应。就在紫砚无法打算强灌的时候,姚衣另一个小侍雪毫进来了,他冲紫砚摆了摆手,然后轻轻走到姚衣身边,悄声道:“公子,韩公子给你送来一封信,你要不要看看。” 听到此言,姚衣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是更深的痛苦,犹豫再三,他还是哑声道:“给我。” 看着信上的字,姚衣的手不停颤抖,大滴的泪水打湿了信纸,一封信读罢,他已是泣不成声。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姚衣,我最近得入贵人眼,必定能早日救你脱离苦海,望卿安好。” 一场大哭好像将委屈流尽,姚衣此时也不再想着寻死,让紫砚喂他把药喝下了。等姚衣睡后,紫砚和雪毫出去让他安心休息。雪毫轻轻将门关上,对紫砚道:“公子的心结算是解开了,但他身体虚弱,你再去妈妈那领几两人参给他补补身子。” “还是韩公子的话管用,咱们说一百句公子不听,他一封信就让公子喝药了。只希望他以后不要辜负公子。” “唉,我看韩公子是个有情人,可他家室不显,凭一个侍郎的俸禄想为公子赎身,难啊。” 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坐落着一家清风茶楼,此楼装修典雅精巧,奢华内敛。相比其他华丽的店铺,自有一番闹中取静之感。再加上楼主心思灵巧,在每月十五定期在此地举办诗会,吸引了大批文人墨客,因此这清风楼就更为雅士和附庸风雅者所喜爱了。 此时在清风楼二楼的一间包厢里,正有两人在秘密交谈,这二人一为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一为相貌俊秀的青年男子。 放在二人面前的香茗已经冷了,但他们也没有再添,此时两人都没有喝茶的心情。特别是韩萍,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不容易,但若是不做他自己又绝不甘心,况且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中年男子没有催促,任由他自己想清楚。过了盏茶功夫,他才问道:“韩侍郎想好没有,你是聪明人,若此事成,能得到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清楚,而且,除此之外我家主人还会另给你一万两的报酬。怎么样,韩侍郎可想好了。” 此时韩萍已做出了决定,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度。他平静道:“我同意了,是他们欺人太甚,我若忍气吞声,只怕他会得寸进尺。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 “韩侍郎只要将这样东西放在他府上,之后的事我们会处理,保证不会牵连到你的身上。那老匹夫一除,韩侍郎高升有望,以后还要您多多关照啊。”第22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河汉入楼天不夜,江风吹月海初潮。光摇翠幕金莲炬,梦断凉云碧玉箫。 舞袖楼内,三尺红台之上,一红衣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她三千青丝扎成十几股细细的辫子,水红色的轻纱下隐隐可见姣好的容颜。跳跃旋转间,一截雪白细瘦的腰肢惹得台下的看客纷纷吞咽起口水,一个个风度尽失。 杨芳看着台下的这群人眼中不自觉露出轻蔑之色,男人真是视觉动物,前世她相貌普通的时候,这些男人对她不假辞色,一点也不关心她的内在美,现在她变漂亮了,他们的眼睛又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但凭她现在这副花容月貌,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庸俗的人。 杨芳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她读书的那所中学管理不十分严格,一直有些学生偷偷谈恋爱,杨芳见此也很羡慕,但因为她外表普通,还有点胖,所以一直没有男生喜欢她。 那天她主动出击向校草告白,结果却被拒绝了,不仅如此其他同学还因为此事嘲笑她,杨芳当时又羞又怒,一气之下就决定逃课去商场大吃一顿,结果刚到商场她不知怎么的就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杨芳发现自己穿越了,开始的时候她也很害怕很想家,但这种情绪在看到镜子里的那个大美女的时候就消散了。当时杨芳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又掐了自己好几下才相信这是真的。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皮肤嫩的像刚剥壳的鸡蛋,从此这就是她的身体了。 杨芳乐的一蹦三尺高,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小说也袭上心头,皇子王爷,宠冠后宫,这才是她要走的路。既然已经换了张漂亮的脸,那以前那个普通的名字当然也不能要了。而原身的名字凌波她也不想用,说实话她挺看不起原身的,有那么好的条件还混的这么差,真是浪费这张脸。冥思苦想好几天后,杨芳终于决定了,从此她就叫凤舞了。 这几天杨芳已经弄清楚了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家妓院,不过那又怎样,妓院能见到的达官贵人更多,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孩可有优势多了。 之后的几天杨芳一直在熟悉原身的技能,加上她小时候学过舞蹈,很快就能像模像样的跳上一曲了。今天她听说太子和九皇子来了,自觉时机已到,就自告奋勇前来献艺。 楼上雅间内,太子云紫皇与九皇子云凤熙并排而坐,明明是骨肉兄弟,却有一股针锋相对之势,而他们身后跟随的世家公子们也是各站一排,一眼看去泾渭分明。 近几年来,圣元帝的身体日渐衰弱,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各大世家也纷纷开始站队,虽然并不是每个世家都想去争那从龙之功,但有的时候,若不为友就只能为敌,现在若不选择支持谁,那将来不管哪位皇子荣登大宝,他们恐怕都要沉寂下去了,要想得到好处,还是要承受点风险啊。 如今在圣元帝的那些皇子中,最有机会的就是那四位,而其他的不是太小就是无能,都不足为虑。四位皇子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势与劣势,至于怎么选择,就看亲疏远近与个人眼光了。 四人之中,太子云紫皇为皇后嫡出,身份最为尊贵,皇上对皇后虽无宠爱,但毕竟是少年夫妻,皇后又并无过错,所以皇上对她还算尊敬,否则当初也不会立云紫皇为太子了。 但这些年来随着皇上年纪渐老,他对这个正值盛年的儿子却是越来越不满意了,而太子性格桀骜,不会讨好人,面对皇上的训斥总是针锋相对,若是气急了甚至拂袖而去。因此这对天家的父子关系并不好,皇上有几次甚至产生了废太子的想法。 再说三皇子云少棠,此人只能说是个帅才,并无争权夺位的野心。但他手持大安大半兵权,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他现在争的不仅是皇位,更是命。 五皇子云昱贤出身低微,其母妃静妃不过是个五品知州的女儿,也不甚得宠,不过是因为生了皇子才得封妃位。而云昱贤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弱势,因此十分喜欢结交寒门学子,这些年下来,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势力,而且他为民请命,在民间也颇有贤名。 最后说到九皇子云凤熙,九皇子今年才十五岁,与太子整整差了十三岁,这是他的劣势,却也是优势。圣元帝现在就像一个年老的狮王,时时刻刻担心新的强者出现,因此他对那几个年长的儿子可以说是时时提防。但对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乖巧听话,对自己毫无威胁。何况他又是自己最宠爱的宸贵妃所生,多宠一宠又何妨。 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在普通人家,父亲的偏心也不过是造成兄弟不和罢了,但在皇家,却是不死不休。对于云紫皇,不管是作为一个儿子,还是一个皇子,这个受宠的弟弟都是他不能忍受的。但不管是母后还是谋士,都再三叮嘱他要忍耐,因而他现在还不得不与云凤熙虚与委蛇,但即便如此,先整治他一番也无不可,好叫他这个九弟知道些天高地厚。 不似楼下的醉生梦死,两位皇子的雅间内却是暗流涌动。看着婀娜的舞姿,云凤熙忽然发难,语含讥诮道:“前日愚弟在坊间听到些关于皇兄的流言蜚语,说你那妻舅贪恋美色强抢民女,还将那女子的家人打死,而皇兄不仅不为民做主,反而助纣为虐将此事压下。臣弟也不知是真是假,不知皇兄能否为我解惑?” “哦?竟有此事,孤竟然不知。不过既是流言,那自然是假的,皇弟年纪尚小,难免被其所惑,这些市井之言,还是少听为妙。” “臣弟也是为皇兄着想,担忧你被御史参一本,又要挨父皇责骂,因此才忍不住提醒皇兄一句,莫要行差踏错,失了皇家颜面。” “皇弟说的是,孤为储君,自然要修行己身,时时严谨,不能像皇弟这么自由。” 云凤熙自然听出他是嘲讽,刚要反击,却不想突然被楼下的言论镇住了,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片刻之前,杨芳一曲舞罢,她轻轻解下面纱,冲着台下娇媚一笑,让现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看着台下客人们热切的眼神,舞袖楼的红妈妈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在客人们的兴致正浓的时候,红妈妈趁热打铁,笑道:“各位爷,今天是我们凌波姑娘的初夜,若是有意的现在就可以竞价了,一百两起价,谁最大方,便可以抱得美人归喽。” 红妈妈话音刚落,便有一人道:“我出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两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出三百两!” 听着台下不停高涨的价格 红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这两日她见凌波行为怪异,还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竟然是开窍了。原来的凌波虽然舞跳的好,但人太内向胆小了,见了客人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哪像现在这么招人喜欢。 但就在红妈妈心花怒放之时,杨芳忽然道:“且慢,谁拍下我的初夜,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红妈妈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现在也不能随便拆对方台。她又想到现在的报价也十分高了,估计也涨不了多少,不如给其他客人一个台阶。于是复又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们凌波姑娘可不是那只看银子的俗人,她看几位大爷都诚意拳拳,实在难以取舍,不如请几位各赋诗一首,哪个让姑娘满意,她今晚就跟谁,可好?” 这几位客人都自命风流,个个摩拳擦掌,打算一展惊世之才。但此刻杨芳又开口了,“想要拍得我的初夜,必须满足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