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不要来攻略我!(重生)——duoduo
duoduo  发于:2019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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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起有些恍惚,原来普泓眼中的他,是这样的吗?  不是他倔的不近人情,他只是……  他只是有些害怕,不想再那么理直气壮的接受别人的好。

  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承担,承受。

  并不以为苦,并不知其苦。

  云起忽然有些茫然起来,却冷不防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普泓揽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抚摸他的发顶,低低的叹息传入云起的耳膜:“小师叔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都很心疼你……  “临走的时候,你告诉师傅,会好好照顾我们,师傅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这也是我们想对你说的话。

  “小师叔你总是把自己当成大人,当成长辈,可你是不是忘了,连莫聪和莫愚都比你大,你也只是个孩子啊!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懂事都是因为艰难……小师叔,我们一直希望,你能不要那么乖,不要那么懂事。

  “可小师叔你永远只在师叔祖面前,才像个真正的孩子,会生气,会撒娇,会蛮不讲理,会诉说烦恼,会窝在他的怀里睡觉……师傅和我们,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他。

  “小师叔,我们知道,可能这辈子也不能让你如对师叔祖那样,放心依靠,可是,我们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小师叔,我们不是需要你照顾的孩子,我们都希望你能活的轻松、自在。



  云起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从自己的师侄怀里钻出来,眼圈有些发红,也有些气急败坏。

  正要恼羞成怒,却听普泓又道:“小师叔,如果师叔祖知道你过得这么累,一定会很后悔当初让你下山。

”  顿时沉默下来。

  他知道为何普泓会忽然对他说这些,下山之后,他的确有些束手束脚,甚至郁郁寡欢,不复以往的快乐从容。

  可是往日的时候,师傅和和尚们都自由自在的活着,他心无挂碍,自然可以如风一般,活的快活自在。

  可现在,老和尚们守在山上,年老体衰、无人照料,大小和尚们才下山,便见识到了那些贵人间的勾心斗角、腥风血雨,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

  一路所见,又多是手足相残、家破人亡、人性泯灭。

  他实在快活不起来。

  云起不由自省,真正的强者,便是肩挑重担、身在泥沼,心也依旧自在潇洒,终究是他心性脆弱、根底浅薄,才会稍有压力便自困樊笼。

  正想着,是不是让普泓给他介绍几本佛经看看,在这方面再加强加强,却见普泓笑笑,道:“先前小师叔不在的时候,住在前院的灾民搬出去三家,不知道小师叔听说了没有?”  这话题换的太突然,云起有些反应不过来,重复道:“搬出去?”  普泓点头,道:“他们的房子虽烧了,可是地基还在,房契官府那里也有存根,没抢出房契的,可以在官府那里补办。

  “那里地段不错,已经有好几位施主过来,想要买下地基在上面建铺面,虽然给的价格不算太高,却足够他们在乡下买间房,买块地,一家人虽辛苦些,却也能好好活下去。

  “大约是看见像莫徐那么小的孩子,都在冰天雪地中为他们化缘,有些羞愧,今天许多人一大早便出去找工作,也有的直接去了镇外,准备砍柴回来卖。

  “今年冬天太冷,柴火的价格一直很高,而且供不应求,所以只要勤快些,就不愁饿肚子。

”  云起点头,外人再怎么样,也只能襄助一时,最终还是要他们自己能站起来才行。

  却听普泓道:“小师叔,你看,我们都以为他们会走投无路,但事实上,就算没有我们,他们一样能靠自己活下去,是不是?  “所以世上有些事,常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  什么不是我想象的样子?  云起抬头看向普泓:他是在借灾民之事点醒他,说和尚们没有他,靠自己一样会活的很好,所以让他不要有压力?  普泓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叹了口气,他这个小师叔啊,有时候聪明的可怕,有时候又笨拙的要命。

  道:“小师叔可知,我苦度寺在佛门意味着什么?为何陛下一定要将苦度寺迁入京都?”  有些话,原本应该到京之后再说的,他只是见云起被侍卫带走,很担心自家的小师叔,会不明不白的给人欺负了去。

  他只是看着少年每天如小母鸡一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所有的人,很心疼。

  他只是看着少年渐渐失去在山上时的笑脸,渐渐失去他宛若与生俱来的快活自在,很心酸。

第28章  云起看着他,不说话。

  他入门时便和和尚说了,不修佛,所以和尚从不在他面前谈佛,也很少提及佛门之事,至于寺里其他大师的讲经传法,自然更不会去。

  日常和寺里的和尚们相处,说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如哪处的野山茶可以采摘了、明日下山带几个莲蓬回来、偏殿漏雨要请不要请工匠来修之类的话题——一个连香客都不接待的乡野小庙,谁没事了就叨叨“我苦度寺如何如何”?  他这辈子在苦度寺中长大,可关于苦度寺的地位云云,反倒是在前世听来的更多些。

知道苦度寺是千年古刹,地位超然,知道他家大和尚师傅度海,则是全天下辈分最大的和尚,也是道行最高的和尚。

  这算不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至于皇上要把苦度寺搬到京城——不是说是因为顾忌苦度寺在佛门声望太过,影响太大,所以搬到京城方便监管吗?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不成?  只听普泓娓娓叙道:“苦度寺,是当初佛祖入中土后,修建的第一座寺庙,乃佛祖当年传法之地。

是以苦度寺虽只区区数十人,却是中原佛门之祖。

  “佛家传入中土已有千年,如今正是兴旺之时……小师叔,你可知道,当今天下一共有多少寺庙?”  云起摇头,他知道和尚庙很多,但具体多少,却没仔细算过。



普泓道:“不算只一二僧侣的乡野小庙,大潜一共有寺庙四万多座。

仅京都一地,便有四百八十寺。

且佛门中人,几乎人人习武强身。

”  云起不由咋舌,四万座庙,哪怕每座庙里只有五名僧人,便是二十万习武之人,便是去除老幼,也有点吓人啊!  当然,账不是这么算的,否则皇帝仅一人,何以能驱使天下万千百姓?  佛门人虽不少,却分散各地,且和尚所求,只是清净度日、侍奉我佛。

如今太平盛世,便是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有“大志”的和尚,也休息让所有佛门中人团结起来,替他冲锋陷阵。

  是以和尚虽多,却拧不到一条绳上,算不得威胁。

  普泓叹了口气,又道:“当年武帝失德,以至天下大乱、征战不休。

为早日结束战乱,我佛门曾派五万僧兵襄助太1祖,这还不算因此投效的佛门信众……”  “当初太1祖皇帝得佛门襄助时,曾发誓若得天下,必举国尊佛,佛门中人,不服役、不纳粮、不拜官……然而正因如此,导致佛门如今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佛门中人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广。

  “人多,陛下忌惮;地广,税收锐减;不服役、不纳粮、不拜官,便有懒惰贪婪愚顽之辈借佛门之名,行不法之事……长此以往,我佛门倒成了伤民害民之物,更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陛下早有意遏制佛门,只是佛门本身实力不俗,信众广大,陛下又有先祖誓言限制,若过于强硬——需知陛下当初改分封制为郡县制,虽没有将已然分封的土地全部收回,但宗室在封地上的权利却被削减殆尽,任免官员、铸造钱币、政务军事等等一律不得沾手,且日后收回封地也是迟早的事儿。

这些宗室虽看似平静,实则个个蠢蠢欲动、虎视眈眈,若这个时候佛门出现什么变故,必被他们利用挑唆,导致天下大乱。

”  云起会意,点头道:“所以陛下要动佛门,唯有先占大义,而这个大义,就是我们苦度寺?”  苦度寺乃中土佛门之祖,只要苦度寺支持,那么皇帝就算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那些别有用心之辈,便休息借此攻击皇帝违背太1祖誓言,更别想挑拨天下佛门。

  普泓点头,道:“别看如今佛门呈蒸蒸日上之势,然看似锦上添花,实则烈火烹油。

  “佛门中良莠不齐,有真正信奉我佛的虔诚弟子,也有借佛门之名,敛财肥己之徒,甚至有些寺庙还藏污纳垢,沦为魔窟。

这绝非我们愿意看到的,我们更不愿看到,有朝一日当今天子,被迫行灭佛之举。

  “因此整肃佛门,不仅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我苦度寺的意思,是以师叔祖和师傅,才会毫不犹豫的让我们前往京都。

  “整肃佛门,陛下借苦度寺之名,苦度寺借陛下之力。

  “只是这里面的关窍,陛下和师傅他们都心照不宣,连乌大人、四皇子只怕也未能堪透,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  普泓顿了顿,又道:“师侄不知道师叔祖是怎么对你说的,但是小师叔需明白,苦度寺虽小,绝非任人宰割之辈,莫说皇子,便是陛下,也不能颐指气使、随意加罪。

  “若非如此,只是请人上京而已,陛下为何要大费周章,改山名、修寺庙,派一位一品重臣和两位皇子亲临?”  云起冷哼一声,将牙齿咬得咯咯做响:他那个无良师傅亲口告诉他,皇子亲临,是因为他们想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所以现在只要是个差事就抢!  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山上去,找那个胖和尚狠狠打一架!  整天唉声叹气说什么“衣食父母”,害得他心疼的一颤一颤的,然后眼睛一闭,义不容辞的就跳了进去,结果……  有这么坑徒弟的吗?  亏他还担心那些皇子之间的战争会牵扯到和尚们身上呢,现在看来,和尚们一直平平安安,并非他们手下留情,而是不愿招惹佛门吧!  也怪他见识太浅。

  他上辈子做了一辈子的笼中鸟,这辈子除了在山上学星相之术,便是混在市井之中,看千人千面,研习相术、精修占卜,从不曾关心过天下大势,以至于身在局中都不曾看清形势,才会中了他那个无良师傅的招!  普泓道:“所以小师叔,到了京城,你只管安心过你喜欢的日子就好,就算任性些也没关系,我们、苦度寺,甚至天下佛门,都可以替你遮风挡雨……便是我们都挡不住,还有陛下呢!”  “我们上京,是来为陛下撑腰的,所以陛下,自然也要为我们撑腰,不是吗?”  云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

  原本以为自个儿是一颗被连根拔起的小白菜儿,叶儿黄啊,没了娘……  谁知道睁眼一看,原来是被高高供起的一尊大佛!  胖和尚,你给我等着!我若不让你三天吃不上一粒盐,我就不是你教出来的!  ……  东山苦度寺,大和尚正坐在炕上抄经,忽然打了个冷战,不由一愣:“难道又下雪了?还是炕烧的不热?咦……没有啊!”  重新提起笔,刚写了两个字,又是一个冷战,不由叹了口气,嘟囔道:“徒弟啊徒弟,我要不这么说,你怎么肯老老实实上京呢?  “其实京城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反正哪怕把天通个窟窿眼儿,也有的是人冲上去帮你顶。

”  “师傅我也想把你留下来陪我,可这是那个家伙的意思,和尚实在没脸拒绝……和尚当年从他手里把你抢回来,害的你们十年不曾见过一面,若再惹恼他,可真要来拆了和尚的和尚庙了!”  “而且好端端一个少年郎,总不能以后就跟着我做和尚吧?就算要做和尚,也要先看看俗世繁华不是?  “阿弥陀佛,佛祖勿怪,佛祖勿怪,弟子可不是说做和尚不好,弟子最喜欢做和尚了……”  ……  第二天照常启程,照常多管闲事,照常走的很慢,而且越来越慢,因为快要到京城了。

  走的慢,不是因为京城附近的路难走,而是离京城越近的人,便越早知道苦度寺的和尚要来了。

  皇帝立小东山、建苦渡寺的事,是明发了圣旨的,甚至在和尚们下山之前,苦度寺的高僧将要前来主持苦渡寺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和尚们一路走来,皇帝老儿完全没有帮他们掩饰身份的意思,甚至唯恐不够醒目似得,要求他们入住驿站。

  驿站的差役对诸如“这些大师是什么人啊,怎么还能住在驿站里”的问题,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和尚们一路的所作所为,也被人不动声色的宣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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