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九点了…” 男人是故意的,没提前叫他。 苏昇一听,心慌的不行,手忙脚乱的推开他跑了出去,挥手搭个出租车奔去汉堡店,留下谢长昼阴霾着一张脸,矗立在原地许久。 早饭没吃,还没到中饭的点就饿的不行,这个周末人不多,可能因为天气的关系,的铄还想着探听话呢,靠的他继续说昨天的话题,“苏昇,你性格这么好,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很容易被人误会,没关系,我相信你。” 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他是拿杨铄当个真正的好朋友的,迷茫着还是坦白,“其实,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一次也没有,平时跟女孩儿接触的也少,感觉,如果是个男的,应该也可以接受吧…” 他还没说完,那头的杨铄立刻疾言厉色的反驳,“你知道两个男人是不会长久的,还明知故犯,再说了,男女结合才是人伦,你别傻了。” 苏昇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瞪圆眼睛听下去,杨铄深吸一口气,拿自身举起例子来,“我不怕你笑话,专门就有那种男人,虽然有点钱,却喜欢咱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当底下的压,你懂的,前几天给我打电话那位,见天儿的追着,架势唬人的很。” 这么听着就觉得浑身难受,杨铄见缝插针,又说,“我是怕你受伤,在那种特殊关系里,往往更加容易出现身体疾病的,就是底下的,所以,苏昇,你可千万别迈进那个圈子,干干净净的多好。” 仿佛是个新世界,苏昇眼神微散着,也不知想到哪去了… 晚上天黑,谢长昼照往常一样来接他,只不过,苏昇比较不识好歹的主动坐了后座,男人手掌扶着方向盘,眼神锐利的盯着后视镜,语气不容置否,“坐到前面来。” 车厢里空调悄无声息的释放冷气,苏昇却被他的语气吓得打了个哆嗦,抠着车门下来,慢腾腾的挪过去,谢长昼可没那个耐心,反手锁上车门,支着手臂转头看他,“小昇,最近怎么了,是有什么糟心的?” 出口的小昇这两个字,就比以前的每一次都生硬,谢长昼是个善于观察的人,尤其是对自己在乎的人,他的心眼可是非常狭窄的,见他咩咩的不吱声,呵了口气,继续追问,“或者说,是不能和我说?” 两个男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苏昇是属于那种把什么心思都藏在心底里的,表面上维持住平安无事,扯个自认为真诚的笑意,闷吞答,“教授,我,我,是,觉得有点太麻烦你,所以…” 驾驶位的男人手掌离了方向盘,饶有兴致的彻底转过身子听他的下文,“嗯,所以呢?” 苏昇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硬生生的顺着原本的打算说,“所以,所以,我想搬出去…” 气氛僵持的越来越严重,谢长昼俯身,半真半假的问,“已经决定了?” “嗯。” 男人的舌尖舔了下后槽牙,忽而笑了起来,低沉的嗓音蕴入整个车厢里,随意的跟着问,“准备什么时候,房子已经租好了?” 他不会撒谎的人,可自己说出口的话总要有依据啊,索性瞎说,“嗯,已经,租到了。” 谢长昼是一直盯着他的,见他语气急促了两秒,眼神晃动,已经猜测到这孩子说谎了,小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那挺好,我明天送你过去。” 从男孩的角度看过去,教授的鼻梁都是挺翘无比的,优雅的姿态是与生俱来的存在,好似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却放在他这里,就是纠结了许久才做下的决定,车随着人流渐渐驶离,过斑马线后他才发现方向不对,“教授,要去哪儿?” “宜家还没关门,我陪你买点必需品,租的房子里头虽然大件都有,可小的常用的东西未必齐全,待会儿看着什么能用就挑,谢叔叔负责买单。” 苏昇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陷阱,越陷越深,对啊,教授是长辈,怎么可能存在那种心思,会不会是自己想的太多?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长昼一愣,顺着略暗的灯光看过去,苏昇的脸庞还带着孩子般的稚嫩,对于一切的肮脏都一无所知,他的眼神透亮且纯净,闪着礼貌的笑意答,“我啊,就是看不得你再受冤枉,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苏昇突然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别人的好心被他分辨成了假意,从任何方面来说教授都没亏待过他,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车停下来,谢长昼解了安全带,作势要下车,那头的小兔子突然红着眼睛拉住他手,苏昇是忍不了自已的愧疚,垂头承认错误,“教授,对不起,我,我其实,没租到房子…” 急着辩解,手掌就攥紧了男人的,谢长昼重新坐回来,叹口气,严肃着面孔,但还是带着安抚的口吻,“苏昇,撒谎是一件非常不可取的事情,你要用更多更多的谎言去供给上一个谎言,只要你说出口了,你就是个会随时爆炸的炸.弹,所以说,小昇,你为什么要这样?”
是什么要你这样急着远离我? “我,我…” 难以启齿的是自己的小心思,不能与他人诉说的,自己的缺陷。 “好,好,不说,不用说,小昇,我们回家,先回家吧,嗯?” 晚饭两个人都没吃,进门了谢长昼就让他回房休息,自己倒杯红酒坐沙发里自斟自饮,边想着小白兔的蠢萌,边播个电影看。 还没到深夜呢,苏昇脑子里有事,就睡不着觉,撑着过了十一点,躺床中央合上眼睛,白炽的灯光照在眼皮上是通红一片的,偏他是黑黝黝的,仿佛蒙着层黑布,逐渐的一片又一片的血腥扑面而来,窗帘上悬挂着几块沥干水分的骨头,骷髅中央的眼睛凸凹不平的伸出来,仇视的瞪着他,还是害怕… 醒了坐起来粗喘两口气,觉得口渴,愣神半天,可算撑着身体站起来去厨房里找点吃的。 冰箱里都是新鲜的食材,没有现成的东西,正翻呢,听身后传来拖鞋的趿拉声,“干嘛呢?” 谢长昼刚看完电影,出来把红酒杯给刷了,一眼就瞧见他撅个屁股在那找吃的,小兔子转头,溜圆的眼还红着个边,只看他一眼,就垂下头。 “我,我饿了…”
吧台上的红酒还开着,醇厚的味道浓厚且香甜,男人晃了晃红酒杯,又旋转着倒了三分之一,呷了口,抿着口腔里余留的酒香,沉吟说,“我给你煮意大利面吧,比较快。” 谢长昼喜欢下厨,抓了把意面煮上,番茄和洋葱切花,虾仁炖成碎粒,放橄榄油微炒,最后摘了个薄荷的叶子点缀,端上桌。 “谢谢您。” 苏昇拘谨的还不敢动筷子,听教授发话,才敢开动。 “赶紧,吃不完不许下桌。” 他本身就饿了,一顿的狼吞虎咽,快速的吃相看起来也赏心悦目,起码,谢长昼是这么认为的。 对面的男人仍在喝酒,一口接着一口,拿蠢兔子当下酒的花生米,看几秒就得呷口,甜的很。 苏昇吃完主动去刷碗把盘子放好,老实的小跑过来打开话匣子,“教授,您,今天生气了吗?我这么不识好歹…” 他正说话呢,对面递过来只红酒杯,里头薄薄的一层暗红色,晃动着散发着香,“来,跟我喝一杯。” 上次喝酒之后就把教授给强吻了,这次可不敢,但,又因为晚上的事没法儿拒绝,暗地里告诫自己必须得保持清醒,稍稍举杯。 “小昇,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努力学习,考取证书,兼职并不是说不好,而是耽误了时间,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不赞成的,现在呢,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呃,苏昇只想挣钱,然后,然后,怎么样呢? “大学的课程,我觉得,跟不太上,还不如直接找个工作赚钱…” 谢长昼忽然觉得这只兔子太蠢,再保护着估计也能在同一块石头上摔两次,咯噔撂下高脚杯,用一个经济学家的角度跟他分析,“金钱比例,你现在的努力,是为了换取将来的低成本高回报,那用的是什么,是大脑,而不是你现在准备低价入场的身体。” 苏昇有自己的道理,他本来就是监狱里出来的,自卑是压在骨子里的,他觉得这几天的兼职比大学校园更让他放松,所以,才会这么想。 “可是,万一考不上呢,教授也有教不好的学生吧。” 男人反而被气笑了,“你啊你,我定倾囊相授,不藏私,就为了让你以后来感谢我。” 沾染了酒精的气氛越来越微妙,男孩的脸色红润了些,自我嘟囔着,“我不该听杨铄的,他讲的不对,也,不去兼职了,我也不怕鬼,我要努力,绝对不辜负教授的心…” 杨铄? “他讲了什么,你觉得不对?” 两人的距离拉的很近,甚至都能看清他卷起的眼睫毛,声音里细细的,“他啊,他说不让我喜欢男人,那是畸形的,教授,你也这么觉得吗?” 隐藏在苏昇头顶的谢长昼,眉目在瞬间就阴森起来,带着不赞成的答他,“苏昇,重点并不是男人,而是喜欢,爱,你真正爱的,是那个人,而不是男人,或者女人。” ☆、防卫过度 周一,苏昇一睡不起,直至下午两点多,才被电话吵醒,谢长昼吃过饭就约了朋友去打球,约莫的时间给他打电话,结果还是一副朦胧的模样,听他要起床,亲自回来接他去俱乐部玩,那儿距离市里不远,开车一个小时,等着到了的时候,谢长昼的那几个朋友都非常有眼色的主动告辞,留下空间给他们二人相处。 苏昇是个新手,夏季的天气炎热,在球场上站一会儿就晒的浑身通红,喝了一瓶子的白开水才勉强缓解,瞧他那样子,谢长昼手痒的不行,手背按着他腰让他稍作休息。 “明天上午我有一堂公开课,你可得早点起。” 各校领导临时检查,点名要听他的,提前告诉他一声,别又睡过头。 “嗯,我知道了。” 苏昇沮丧的点点头,他也不想晚起啊,谁让那帮恶鬼总扑过来,他夜里根本睡不了。 “别摆个苦瓜脸,晚上早点睡,饿了吧,我去点菜,你坐着别动。” 谢长昼刚起身走远,这边杨铄打来电话,“苏昇,苏昇,听说明天有谢教授的课,几点啊,你别忘了提前帮我去占个座位。” 特意抬头看了眼教授的方向,距离很远,偏头对着里头说,“行,但是杨铄,下周我不去兼职了,教授他说,要我专心学习,不能再耽误时间,对不起。” 那头忽然颤动了下,听里头的声音忽然远了下,又近回来,“你说什么?苏昇,你不会,跟谢教授说起我什么了吧?” 这话问的很莫名,他不知道怎么答,摇头说,“没说什么吧,只不过问了他对男女人伦的看法。” 那头的语气急促许多,“苏昇,你傻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谢教授多精明的一个人,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反正,你别提我,你的事本来也跟我没关系。” 别破坏了我在谢教授眼里的印象啊。 说完才觉察不对,缓和了口气,继续引导他,“我是气糊涂了,咱俩之间聊起的话题都是敏感的,本来我是当秘密一样的守护,结果你随便的就对外人说了,所以我才这样,如果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对不住,你别往心里去。” 苏昇听着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气,直接怼回去,“对我而言,教授他不是外人,杨铄,我没对别人说过你什么坏话,用不着害怕。” 他又不是真的傻,只不过是珍惜和杨铄的这段友谊,而他呢,每次做的说的都是针对着谢教授,那么好奇教授,怎么不自己去接触? 所以,等谢长昼端着海鲜大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只冒着怒气的小兔子,支棱着耳朵坐的端正,手里头攥着手机,不知道寻思什么。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报仇。” 你,起因就是你。 “没什么。” 虽然不高兴,可依旧要填饱肚子。 “呵,你啊,来,看看这只大龙虾,正笑话你呢,因为点儿小事就错过了这么多的美味。” 真是个教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教导人,谢长昼细心的给他扒出来肉,放碟子里,香醋洒了勺,示意他可以开动。 很快就晚上,苏昇为了明天能早起,特意早睡,然而,鬼魂什么的,是不会看公开课的。 听着鬼哭狼嚎的一晚上,还是坚持着早起了,谢长昼盯着他的黑眼圈费解的很,“小昇,你晚上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睡觉?” “我,我失眠,睡不着觉。” 失眠也是种病的,应该治,那么,恶鬼呢,是不是应该去五台山上找个道士给他开开光,驱驱邪恶? “等完了,我带你去看看,开点药吃吧,老这样身体好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