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存着事儿,才三点多,苏昇被一泼尿给憋醒了,从男人怀抱里钻出来,光着脚跑厕所里,等着出来的时候,经过书桌,下意识的想起来什么,从里头挑出来那个全身镶着钻石的小兔子摆件,悄悄的放背包里,舒口气回头重新钻进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第二天,谢长昼没课,正打算领着小家伙去打高尔夫,却被告知,他要和同学们去图书馆,“早就约好了?” 苏昇乖巧的连连点头,“嗯,对不起,我很快就回来陪你,行不行?” 这副样子真可爱,男人掐了下他脸蛋,从钱包里抽出来一张卡,“这个给你,随便花,不用在意,只要你玩的开心就行,嗯?” 看着他手里的黑色的卡片,苏昇下意识的想伸手,却还是停顿了再停顿,才咽了口水,拒绝说,“不要,我不能要。” 谢长昼才发觉他的样子不太好,好像,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揽着人摸了摸额头的温度,还好,不烫,“你怎么了,小昇?” “呃,没什么,我有钱,够花,我,先走了,拜拜…” 反应过来的苏昇回头就跑,直到到了公交站,才停下,喘着气弯腰平稳呼吸,边想自己的处境,似乎,确实很无能。 别墅里,谢长昼接到詹辕的电话,说是苗生又跑了,让他帮着留意一下,对于这种状况,他实在是忍不住,“詹辕,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干脆就彻底扔了他吧?” 他真是为了这个朋友操碎了心,上辈子造的什么孽,人家不喜欢你,你还非得缠着人,自讨苦吃。 那头隐隐的咬牙的声音,“你不懂,别废话。” “你真是,那你就对他好一点,别总是像个动物似得用笼子装着他,把他当个爱人,不折腾不行吗?” “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要跟我讲这些?” 詹辕已经疯了,这次苗生跑的太决绝,甚至于,连他们之间唯一的牵扯都割舍了。 “好,你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 忙着苗生的事,自然就忽略了苏昇的异常,趁着教授不在家,他偷偷的把这次的生日礼物也都抵押了,小票被他完好的放盒子底下,发誓一定很快挣钱赎回来。 三天后,林霖单独找到学校,还是上次那家咖啡店,对着这个儿子,她一贯开门见山,“还差一百万,你准备怎么办?” ☆、我需要钱 “还差一百万,你准备怎么办?” 林霖的表情颇为不耐烦,苏昇不敢抬头,半垂着露出来一点的鼻梁,听清了,小声回答,“妈,我,我没有了,能凑的都凑了,你…”
越看他这副装嫩的样子越来气,真不愧是父子俩,都是一样的贱胚子,你父亲就是个被底下压的,即使娶妻生子了还学着人家生死不渝,一听前男友出车祸死了,立刻就选择同一个死法,唯恐别人不知道你们那对奸夫淫.妇,气的头顶一阵眩晕,喝了杯冰凉的柚子茶,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丝毫不待偏见的下命令,“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中午我在这等你。” 一阵疾风的刮过去,苏昇有些傻愣的看着女人的背影,他知道,他的妈妈并不喜欢他,可是,那怎么办呢,谁让他喜欢她呢。 谢长昼没在家,苏昇羞愧的扫了遍屋子里,他真的不能再卖了,没办法,决定明天跟她求饶,这些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第二天,林霖听他说没钱,顿时就怒火烧心,她已经厚着脸皮跟辅导老师拖了又拖,总不能再交不上去,她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绝对不能说自己还在筹钱,要不这面子往哪处搁? “你继父之前说过,你和一个大学教授在一起,你没钱,他肯定有,你现在给他打电话。” 对面坐着的苏昇感觉自己浑身都像被针扎一样,从里往外的撕着皮的疼,心脏缩紧了快速摇头,他不能,他不行。 “不,不行…” 林霖轻蔑的一笑,嘲讽他,“呵,我这么大个儿子不能让人白嫖啊,你打通,我来说。” 苏昇还是不动,手指攥着的衣摆已经出了条长褶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会再次回想起十八岁的那年,“妈,我,确定是你亲生的吗?” 为什么对待我和小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呢? “你在计较什么?” 林霖把包放到里边,从里头掏出来一根女士烟,微塌着后背顶沙发靠背上抽起来,慢悠悠的继续打击他,“计较我对待你跟苏悦不一样?你不想想自身原因,却来问我?” 苏昇还是不明白,他小时候为了让她高兴,拼命的学习,每次都考第一名,即便得了她一句夸奖他都能高兴半夜,“妈,我,很努力了,这样,还不行吗?” 林霖想起来他刚懂事就指着房间里说有断胳膊断腿的怪物,她当时吓的不行,找了会看的人说,这个男孩从出生就带煞,尤其伤害最亲之人,她认了,毕竟是亲生的,后来大了,发现他从来不和女孩子玩耍,竟然默默地喜欢男人,这才忍受不住,尤其是,他竟然还勾引继父? “你努力什么,努力勾引继父?” 女人突然暴怒,碾碎了烟头指着他问。 外头春光明媚,日头光亮堂堂的照射进来,可,苏昇就是觉得头顶的天都暗了,暗成了灰色,似阴雨连绵的天,没有尽头。 “我说过,我没有,是,是他先对我…” 即便在当年的法庭上,他也依旧这么说,只不过,别人不听而已。 这次见面以来,林霖第一次对着他笑,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个傻子一般,声音细细的,带着固有的自我的观念,“为什么就是你呢,即便他是那样的人,为什么就挑中了你呢?”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呢,难道,这还怨我吗? “我,我没有…” 林霖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很简单,还是因为你,散发了出了同样的气味,所以,别人才会看见你。
“行,不提这个,说起来也没意思,把手机给我。” 苏昇眼圈里一层的红,他不想流眼泪,因为,没意义。 “我没钱,也不会找别人要钱。” 男孩倔强的抬起头直视对面的女人,幻像中的妈妈应该温柔的搂着他,并不会说话的。 “呵,好吧,那跟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拎着包转身离开。 她脸上的妆容苏昇都记在心底里,凌厉的非常,连感情都处理的不拖泥带水,苦涩的喝了杯里的咖啡,坐在窗前,看外边形形色色的人。 詹辕疯了,他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谢长昼这边打电话过来,说人找到了,大有如梦初醒般的,跌跌撞撞的去了医院。 他俩的事情终于解决完,谢长昼这才有空来关心苏昇,最近总神神秘秘的,晚上他回去的晚,基本上小家伙也睡了,没什么交流,正好趁着今天暖和,他可以借着出去郊游的机会,好好补偿补偿。 手机打不通,谢长昼径自开车回别墅,进门先喊了声,许久没听见回答,一片安静,抬头瞥了眼背景墙的时钟,已经四点多了,外头的天儿逐渐暗下来,还带着点春凉的味道,谢长昼抬头又给他打,还是忙音,这只不听话的小兔子,干什么去了呢? 别墅里的灯光是那种暖色的,原来他自己住,觉得太亮,睡眠不好,后期干脆全换了,等苏昇来,他又觉得太暗,看不清小家伙的羞臊的样子,低头想想,给张响打个电话。 “啊,苏昇啊,没看见,哥,怎么了?” 谢长昼站起来,眉头打成个结,镜片下的眼睛深邃,继续问他,“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 虽然他忙,可小家伙确实不粘着他,这是事实,难道? “嗯,倒也没有,啊,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人来找过他,不知道干什么…” 谢长昼撂下手机,回头拿钥匙出门,连件外套都忘了穿,路程中持续给他打电话,还是没接通,男人好似没了耐性,突然加速冲入大学校园,调出来的监控录像,只能看见一个女人领着个小姑娘来找过他,并没什么肢体动作,随后,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咖啡馆? 开车过去,一问果然上午来过,小姑娘回想说,那个男孩呆坐了好几个小时,然后才神情恍惚的走了,因为男生特别帅,她才注意的。 谢长昼敛下神情,说句谢谢,转身出门,顺着大街小巷的转悠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苏昇的影子,他怕他已经回别墅,干脆又返回去,结果,还是没有,刚想拎钥匙出门,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闪出来的陌生号码,这个关头上,拿起来就接,那头很直接,“谢教授,我是苏昇的母亲,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这个谈谈,是真的谈,谢长昼主动说的地方,让她过来,桌子的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干净光滑,映照出来女人的脸,林霖出门前特意化了个凌厉的妆,在见到这位年轻教授之前,她认为,他应该是浮于表面物质的没什么内涵的稻草男人,可现实,确实一表人才。 “谢教授年纪不大,竟然爱好玩弄男孩,可真前卫…” 林霖后背挺直,面对着欺侮自己儿子的人,她真没办法好好说话。 “我爱苏昇,无关性别。” 谢长昼抬头直视着她,同时在揣测,她到底和苏昇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导致他的突然消失,怎么才能找到他。 对面的女人似乎愣了一瞬,沉下脸来,“爱这个东西最不靠谱,我希望我儿子能有个妻子传宗接代,而不是有个男朋友需要别人用特殊的眼光去看他。谢教授,你的经验丰富,轻易的就哄骗了我那个傻乎乎的儿子,嘴里的爱,谈何长久?” “那,伯母想怎么样?” 谢长昼眉头一直皱着,成了条长长的沟壑,他并不觉得对面的女人能令苏昇回心转意,据他所知,苏昇在监狱里的这些年,她一次没去看过,只听说存进去的很多钱。 “我需要钱,六百万。” 钱? “伯母要这么多的钱,是要去捞苏文的?” 苏文就是苏昇的继父,林霖的现任丈夫。 林霖嘲讽的嗤笑一声,否决他,“你看我脑袋被驴踢了吗,会那么干?用途,你不用知道,只要说,有没有就行。” “有,但是,我有个条件。” 谢长昼从心底里往外的泛着对这个女人的厌恶,如果,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儿子当做换取金钱的交易,那还真是可悲。 “我希望,伯母你,以后遇到问题…”,谢长昼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假笑,就是对待那种无所谓的人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听他继续说,“以后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来联系我,告诉苏昇了,他也解决不了,不是吗?干脆,就不需要他知道,我的意思,伯母明白?” 林霖愠怒,压抑着点了下头,伸手把自己账号推过去,直至手机账户里余额多了七个零,抬腕看了下,苏悦快下课了,正好带她去认识一下新老师,对着谢长昼扯了个原来如此的笑,两人达成了某种共识。 谢长昼处理完了林霖,低头揉了下眉头,起身出去。 夜里十一点多,别墅和周边的路他都绕遍了,心焦如焚的再给苏昇打电话,这次通了,很快,那边接通,还没等他质问,苏昇抢先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手机没电了,在书店忘了看时间…” 把车停靠在路边,谢长昼舒口气,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呃,我,我在家啊?你…” 后边的话没说完,苏昇就听见那头传过来汽车的引擎声,懵的挂断电话,老实的主动去门口等着。 不到十分钟,谢长昼从外面进来,身上穿着个白色的针织衫,苏昇有些惊讶,脱口问他,“你出去怎么不穿外套呢?” 谢长昼看着他,好端端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去哪儿了?” 对面的小兔子也是一身的白,细嫩的脸上出现个心虚的笑,“呃,我,我去书店了,你,你等急了啊?” 他回来就看见餐桌上扣的几盘子菜,估计是教授没吃,一直等着他呢。 谢长昼脱了鞋,站他面前,手指伸过去抚摸着他唇边,慢条斯理的又问,“一直在那儿?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事?” 苏昇忽然觉得,教授他应该知道了什么,不会是,他的那些礼物? “没有啊,我除了学校,哪儿还有什么事…” 男人突然低头吻住他,唇齿夹着出现的糜音围绕着两个人,苏昇也想他,又觉得对不起他,主动缠绕上去,蓦地,男人咬着他舌尖轻轻咬了下,嘟囔了句什么,他没听清。 “小骗子。” 十二点多,谢长昼在浴室里,苏昇悄悄的跑礼物堆里翻捣翻捣票据,见着都在,长吐了一口气,回头悄咪咪的躲床上装睡,等男人掀被上来,他才主动搂过去,蹭着蹭着,心满意足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