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方坤之所以有这场无妄之灾,完全是躺了他的枪。 对此,庄柏心机的将方坤手中的资料进行了删减美化。于是,方坤便看到,当天对他动手的是魏国内奸的详细证据。 而他们动手的起因是因为他们发现,文斗前一夜时,庄王府文士们连夜所解的题目,竟与他们内部准备的题目完全一致。随后顺藤摸瓜,机缘巧合下,被隐匿在方府的探子发现了方坤并未烧全的废纸,其上的字迹与魏国探子从庄王府偷出来、并内部发放的字迹如出一辙。 魏国人虽然不知道方坤是如何拿到他们的试题,却不妨他们做出消灭方坤的决定。 已经无话可说的方坤:“……” 所以庄王府是个筛子、庄王是个废物吗?方府的黑衣卫们是个废物吗?连那么重要的纸张都能被偷走?! 而事实上,确实是! 方坤看着资料背后附着的探子名单,光其中庄王府中就有六人之多,对此他表示,呵呵。 杀掉方坤,魏国一来是想借此打击到庄柏,二来是为他能偷到他国试题的莫测能力。 他们认为,既然这位叫做方坤的文弱书生是大周隐藏起来的王牌,那么就让他永远亮不出来就好了。 方坤深呼吸一口气:莫生气!莫生气!气大伤身! 但是,这都是些什么鬼啊,摔! 他为什么会隐藏身份,为什么不像上一世那般自己出来答题?当然,他很可能答不出来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还不是因为庄柏这货莫名给他下了战书,所以导致他为了隐藏自己挑战者的身份,不能暴露太多、免得将自己陷入被动吗? 如果早知道庄柏早已猜出自己就是维护者,那他何苦兜这样大的一个圈子?!给魏国人露出那么大的一个把柄?! 所以最终,无论庄柏如何美化删减,方坤还是第一时间将迁怒的引线放到了他身上。因为庄柏的存在,就是方坤此世任何失败事件中不可或缺的蝴蝶翅膀。 方坤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他迟早会灭掉那个鳖孙,以发泄自己胸中澎湃的怒气。 当夜,方坤便将手中资料的有效内容提炼了一番,将魏国在大周的部分眼线名单送到庄王手中,果然不出两天,名单上的人便悉数被抓起,彻底消失在了京城中。 方坤默默深藏身与名,庄王高调揽下一大功。 庄柏在听了蝶爷的汇报后静默了半晌:“所以,不仅是魏国的眼线,就连他的百香坊与千卷书肆的背后支持者与盈利接收者,都是庄王吗?” “啊,就是这样没错。” 庄柏垂下眼帘,因热恋而僵化的大脑开始缓慢恢复运转:“一位维护者能够做到将手中盈利几乎全部奉上,若我没有猜错,他附身原主的其中一个愿望,应是从龙之功。而他,选择了庄王。” 如果如此,那他是否还要继续那篡位的伟大愿望,与方坤作对? 几乎在他生出这样的想法时,原主隐藏在他身体深处的怨气震了震。庄柏神色一凛,以精神力不断安抚。许久,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眼内一时的犹疑已转化为坚定:不急,既然我已答应了为你平复怨气,便绝不会放弃,我庄柏虽然办事经常半途而废,但是若论起任务,却迄今未尝一败。 而你,也不会为我完美记录上的污点。 接下来,在临出发去历城避暑前的半月内,庄柏除了日常分出一小部分时间继续调戏方坤外,便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来拓展人脉,和壮大自身势力。 也因为庄柏此人在不犯抽时的情商、手段和才学都在正常线以上,短短半月,他便将自己身后的势力圈,壮大了一倍不止。 原主的三个愿望:瘦身、恢复庄府荣光都已顺利完成,只最后一个复仇陷害他之人,他定会在为他交上完美的答卷。 而他现在要迈出的第一步,便是让自己成为一位权臣,一位既深得圣人欢心、又功高震主的权臣。 至于他手中蝶爷费时一月调查出的庄王府内偷天换日的证据,庄柏在略作思忖后,决定待避暑回京后,再将此事正式拉开帷幕。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庄柏这半月悄无声息的改变,最先发现他变化的,就是方坤。 原本他以为,既然他已答应了一月内不主动躲他,接下来他每天睁眼都需应付那颗甩不脱、打不走的铜豌豆,但谁想,事实却与他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曾经哪怕他窝在府里时,都一天派人骚扰他三遍的庄柏,现在已经几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匿起来,只每天在他临回府前露一面,与他寒暄数句,便消失不见。或与兵部的将士们相约喝酒,或与礼部的官员们相约参加棋社,或与慕名邀请他的学子们一起诗会、画赛。
平日里几乎是像狗皮膏药整日黏在他身边、让他烦不胜烦的人,现在却几乎忙到飞起,这不正常。 方坤眯了眯眼,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竟会有一瞬间的不习惯,他只是想,这其中定有阴谋,他或许是想从其他方面害我? 他也在某次庄柏转身离开前尝试询问:“不知庄参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参与?” 庄柏当时惊喜非常,谄媚加急切的开口推荐:“今夜几位同僚约我一起到饕餮楼喝酒,方兄若能来,必将蓬荜生辉。” 方坤:“……”正常情况下喝酒,他一个人绝对能干掉他们一个军,但现在,呵!他以这个世界天道对他的恶意保证,只需一口酒,他绝逼能给他们吐出一坛血。 忍痛婉拒后,大岚随后跟上。 根据大岚的反馈,庄柏等人当晚只是正常的喝酒聚会,为几人接下来的历城避暑进行短暂践行。这理由听起来没毛病,但方坤却仍旧心中存疑。作为一个被害妄想症重度患者,任何一处与平日里情况对不上的反常处,都会引起他的戒备与探索欲。 在方坤对庄柏每日生活的密切关注与研究下,时间转眼滑至半月后。第27章 就爱你不停吐血的憋屈样(27) 半月后,老圣人起驾,带着他钦点的文官武将们,浩浩荡荡启程前往历城,开始今年为期两月的避暑之旅。 京都距离历城虽说不远,快马加鞭只有三四天路程,但此行由于人多速缓,即便老圣人及众位官员坐的都是改装后的精良马车,提速不少,但抵达目的地也需八.九天时日。 这对于车驾上有冰盆的高官们而言,不过是在路上多晃悠几日,但对方坤这种身体孱弱的从六品底层官员而言,那就是真要了老命。 沿途冰盆消耗量太大,采购完全供不上花用。面对一群正一品、二品、三品大员,低位官员谁敢争抢?又不是不想要仕途。 所以,作为这其中底层官员的方坤,每日除了闭目打挺、用魂力梳理身体以外,只能硬挺,别无他法。即便他知晓制冰方法,他也不敢在这四处都是眼睛的地方制冰,说到底,还是官位太低惹的祸。再往下深究,这根本就是庄柏的锅。 若不是怕引起挑战者的注意,做的太过出格会暴露身份,他早就利用自己对上一世的先知,算命、预知、跳大神,被三请出山当国师去了,又岂会苦哈哈的去考那一道又一道的试,去做这小小的从六品修撰?! 也因此,哪怕庄柏之后派人将他请到他清爽的车架中纳凉,让他确实轻快不少,但他心里却并不感激。因为他坚信,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让他生不如死的随驾队伍中,其始作俑者,就是庄柏无疑。 方坤能够松口上了他的马车,让庄柏分外惊喜。 他亲手将方坤的衣食起居安排的样样精心,细密周到。到最后,就连方坤这个一开始抱着挑刺找茬和报复心理来享受的人,都有些不大自在。 “方兄,你尝尝这果子,是大壮刚刚采购回来的,刚刚冰镇过。你身子弱,虽说不能多吃,但稍稍吃些,解解暑气还是可以的。” “方兄,这床冰玉凉席不仅能够解暑,还不伤身,对身体虚弱之人在夏日解暑有奇效,你铺上试试。” “方兄,这箱帕子给你,保准你吐血时不会感觉闷热,冰丝顺滑,吸血性还很好,你值得拥有。” “方兄……” 方坤:“……” 若非这人是将他召唤来此方惩罚世界中的挑战者,若非他们在此世界中是对手,若非他上次趁他昏迷时占过他便宜,还算是一个不错且称职的小弟。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只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们始终都是敌人。 “什么占便宜,你那形容都太轻了,是吃豆腐!吃豆腐!翻过来覆过去、正面煎完反面煎的那种吃。你不能因为自己昏迷,就将他的犯罪情节淡化成虚无!”大岚在听到方坤所想后怒斥,“如果你亲眼所见,你一定会为他的无耻所震惊的。” 它虽然在这方世界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研制脂粉,那也是因为这方惩罚世界对它的歧视太大,直接分给了它一身鸭屎绿色的皮,让它直接丧失了对生活和奋斗的激情。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直接无视了它的意见,特别是他难得诚恳的复述。 方坤额角青筋跳了跳:“……闭嘴。”他好不容易才调解好的心情,又被他的蠢魂兽弄糟了。 凭借庄柏现在的身体素质,武力和毒.药对他根本没用,他不得不按照计划书上分析所列,迂回为之。 在成功杀死庄柏、破坏掉他的原身任务前,他只能将此事压到心底,尽量淡化。毕竟以他现在这副弱鸡的身体,若一直惦记着,除了能更快的气死自己以外,并不会有其他任何益处。 恰逢此时庄柏递来一杯冰盏,方坤恼羞成怒之下,将冰盏一推,虽力道颇大,但在他思来,定不能与此时的庄柏相比。但事实是,庄柏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接稳,冰盏随着他的力道洒出半碗,倾了庄柏一身。 庄柏受惊的抖了抖手,直挺挺的打了激灵,急忙起身将撒入内衣中的冰块抖出,其形容之狼狈,动作之急迫,让即便知晓这很可能是庄柏故意所为的方坤,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常年不笑的人,笑起来往往令人相当惊艳。 而在庄柏眼中,常年戴着或高冷、或毒舌、或愤怒脸谱的方坤笑起来,更是仿若冰雪初霁,就好似眼前突然被明亮的阳光倾洒而下,和煦的花香暖风中,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方坤趴在凉席上,侧头看着身侧这位一察觉到自己心情变化,就立即将自己逗乐的俊逸男子,晃了晃神。 虽狼狈却不损其姿容。身姿笔挺,乌发有泽,脖颈细腻,还有那双独特的瑞凤眼。明明庄柏眼底常常是清冷自傲的色泽,却因他那独特的眼型总是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这种人,桃花缘往往极盛。 可惜,他竟对自己真心以待。 方坤看着庄柏那副窘态,别开头,忽略掉自己心底那丝异样的涟漪,笃定道:“你刚才是故意的。” 还沉浸在方才方坤那昙花一笑中、尚未回神的庄柏:“……啊?啊!不不不,并没有。” 车外,蝶爷惨不忍睹的别开头:“别人给你没脸,你却笑得像一个傻逼,脸呢?不要节操了吗?” “脸和节操能吃吗?”庄柏想也未想的反驳,“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小亲亲在我面前的表情越来越多了,不再像以前那般一张冷脸从头到尾,你不感觉这是一种进步吗?” 蝶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并没有,谢谢。” 庄柏将身上的冰块抖落干净,笑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 方坤上扬的嘴角一敛,未待开口,便被恨铁不成钢的大岚打断:“你别被他给牵着鼻子走了,他在向你使用美人计软化你!你要知道,你当时的那副蠢样早就已经被亿万直播观众给截图和录像了,你现在不赶紧报复回去,挽回面子,等你回到现实中看到那些录像以后,可不许拿我撒气!” 方坤:噗! 扎心了,老铁! 庄柏急忙打开箱子,在一堆闪亮顺滑的帕子中抽出一张嫩粉色的为他拭唇,“即便你想试用一下也不用这么心急,来,我帮你擦擦。” 努力争夺手帕、却始终没有掌握主动权的方坤,怒斥:“放手,我自己来。” 庄柏三两下擦拭完毕,最后还不忘顺手摸一把小下巴,得意的翘起唇角,“不用不用,我已经擦完了。” 方坤生无可恋的阖眼,咬牙切齿:“……大岚,我现在相信,他在我昏迷期间一定无所不用其极的吃过我豆腐。” 大岚卷了卷尾巴,精神奕奕的抬起头:“所以,接下来咱们怎样干掉他,挽回我们被扒下来的面子,和被踩下去的里子?” “时机!当然是寻觅合适的时机!然后干掉他!”方坤眯了眯眼,眼中杀机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