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钺,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什么都放心了。” 陆钺的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假装虚弱地轻声说道。 “小昀,那你是原谅我了吗?……” 他用能咳出血的力道在拼命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其实之前都是监罚司在执行任务,我无法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就是怕会暴露……” 陈副司长看着司长卖力地表演着,就像抢救不过来,生死离别时要立下遗嘱一般沉痛。 一些刚才不知道实情的司员们竟然开始应景地抹起眼泪,小声地呜咽着。 陈副司长:“……”
司长明明还能活个几万年,大家千万不要像吊丧一样啊。 奚焕:“……” 怎么回事,他刚才似乎看到陆司长警告性地冷冷瞥了他一眼? 苏昀肩膀颤抖得愈发厉害,眼眶里蕴着的泪珠脆弱地打着转儿,眼看就要掉下来,声音更是哑得不成调。 “……我原谅你了,怎么没人来给你疗伤?花司长呢?” 他小脸惨白,抬头望向陈副司长。 “陈副司长,司长先拜托你照顾着了,我这就去叫主殿里的花司长过来!” 陈副司长猝不及防地接过‘照顾受伤的司长’这一重任,刚懵懵地想叫住苏昀时—— 以为爱人快要不行的小月老脚下生风,早已不见了身影。 陆钺愣住了,陈副司长也傻了。 知情的司员战战兢兢地预料到了不远的大型火葬场,不知情的司员则蜂拥着围上来,哽咽地关心道。 “司长,属下前不久刚寻到一枝极其稀罕的千年雪灵芝,您赶快服下吧!……” “司长,这是我珍藏多年的万年人参,我这就帮您去煮药……” 陆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沉默了许久,才嘶哑着开口道。 “多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补品请大家收回去吧。” 众司员有点茫然:“……” 司长原本在小月老怀里时有气无力的声音怎么突然又变得平稳无波澜起来? 陆钺刚才还想趁着苏昀答应原谅他时,不动声色地将状态调整回平常状态—— 哪知道他表演太用力,小昀也担心过头,下一刻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他的确很好。 就是现在有点内伤。 心脏有一搭没一搭地隐约疼着,太阳穴也在突突突疯狂跳动着。 陈副司长回头紧张地望向半敞着的门,小声问陆钺道。 “司长,怎么办?” 陆钺身上的寻常伤口能够极快地自行愈合过来,刚才他砍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估计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在,再过一分钟,就完全没有砍伤的痕迹了。 然而为时已晚。 众人已经远远地听到了花司长不耐烦的声音,还有靴子踩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你说,陆司长伤得很重?这怎么可能,现在哪里谁能够将他伤到喊疼的地步?除非他自己……” 陈副司长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陆钺眼眸一暗,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干脆利落地反手拔出剑,就要朝自己的心脏捅去。 陈副司长倒抽一口冷气,直接扑上去,死死按住司长的剑,被迫以下犯上。 “司长不要啊!……” 不能为了爱情而选择当众自残啊! 玩脱了后监罚司怎么办? 陆钺已经来不及推开陈副司长了,苏昀正担忧地拽着花司长宽大的衣袍,匆匆地踏了进来。 “阿钺,我请了花司长过来!” 花司长粗略一扫司长室内的情况,花白的眉梢高高挑起,他转头看向苏昀。 “我觉得司长还挺生龙活虎的,小月老你觉得呢?” 陆钺单手拄着剑,陈副司长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用力抱紧陆钺的剑,仿佛生怕陆钺下一刻就要割喉自杀。 苏昀握紧花司长衣袍的手怔怔一松,直接垂在了腰肢旁,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钺身体一僵,后面的陈副司长也目瞪口呆,在心底暗道‘完了,要坏事了’。 花司长捋着白胡子,放下手中的医药箱,准备给陆钺治疗伤口。 “陆司长,我看看您伤到了哪里?” 因为疗伤可能要脱掉上衣,其他人都识趣地退避出司长室,只留下苏昀、陈副司长在里面。 陆钺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病人不配合,花司长也搁下手里的灵药,转而上下打量起陆钺衣服上的血迹来,质疑道。 “陆司长,您身上的血……不是您流的血吧?” 苏昀本还心疼地揉着陆钺的头发,听到这句话时手一停滞。 “老夫闻了一闻,感觉血迹里的灵力气息不太对,是其他人的血吧。” 花司长又握住陆钺的手,用灵力探查陆钺的身体,忍不住问道。 “陆司长,你该不会出现了什么你伤得很重的幻觉吧?” 陆钺:“……” 花司长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转身开始收拾东西,苏昀云里雾里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花司长。 拎起医药箱,花司长踏出门外,冷冷地抛下一句。 “幸亏老夫来得早呐……” “……再晚一点,陆司长,你的伤都快好得差不多了吧?” 苏昀:“……” 他刹那间收回要掉不掉的眼泪,正想转身,冷笑着质问陆钺一句‘怎么回事?’时,回头就看见陆司长跪在了榴莲上—— 说时迟那时快,陈副司长急中生智,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榴莲来,决绝地递给了司长。 司长果然是个狠人。 直接面无表情地扑通一声跪下去,仿佛榴莲上没有刺,而是温暖的软垫。 嘶,他看着司长跪榴莲的模样,感觉自己膝盖处也在隐隐作痛。 爱情果然让人受伤。 无论是心灵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苏昀原本紧绷着脸,看到陆钺低着头,双膝跪在榴莲上的模样,嘴角抑制不住地想往上翘。 不行,要严肃。 “陆司长,刚才你不是受了重伤吗?” 陆钺低声否认道,“……没有,我就是……” 苏昀步步紧逼,“就是什么?” “……就是看见你关心奚焕,有点吃醋。” 苏昀又好气又好笑,嘴角绷紧了好几次没绷住,最终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用力地一把拉起陆钺,立刻背过身,不想让陆钺看见自己眼底的笑意。 “你……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我先回去了,还要回人间一趟和处长注销身份。” 陈副司长看着榴莲上的血迹,感觉自己膝盖上的痛感幻觉更加强烈了。 陆钺叫住了苏昀,将还躲在他身上睡懒觉的小龙拎出来,交给苏昀。 “小昀,等等。” 苏昀认出来这是陆钺经常携带在身上的黄色蜥蜴,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问道。 “……阿钺,这条蜥蜴?……” 小龙睡梦中又听到有人叫它作蜥蜴,猛地一下就惊醒了。 转头张开大嘴,就是一个炙热的小火团喷了出来。 陆钺面无表情地掐灭小龙喷出的火团。 “这不是蜥蜴,这是龙缩小时的模样,我可能还要在天庭呆一段时间,有它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比较放心。” 小龙本还睡眼惺忪地用爪子揉着眼睛,听到这番话时睡意全无,瞪着陆钺。 拿神兽博取老婆的欢心,算什么男人?! 苏昀震惊地望着毫无形象的小龙,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全天庭只剩下一条的绝版珍稀龙? 他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下小龙的头。 小龙转头就暴躁地朝苏昀喷出一个小火团来,张牙舞爪。 “莫挨老子!” 陆钺微眯起眼来,冷冷地递给小龙一个威胁的眼神。 “小昀,你今晚想吃烤龙肉吗?” 小龙打了个寒颤,立刻能屈能伸地自动将头伸到了苏昀的指腹下,求抚摸般地蹭了蹭苏昀的指腹。 甚至还吐出了观赏性的心形火团,一团又一团地在空中璀璨绽开。
生活所逼,被迫营业。 小龙开始讨价还价。 “陆司长,我保护小月老有没有工资?” 陆钺反问,“需要我算一下你之前四千多年的房租伙食费吗?” 小龙安静地闭嘴了。 不吐火球了,心脏也不跳了。 陆钺终于满意地将被迫乖巧的小龙交给苏昀。 “走丢了不用找它,因为很少人能打得过它,也没有人能养得起它,所以它饿了就会自己跑回家。” “当然,它一般懒得离家出走。” 苏昀又弯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龙,小龙面上一副‘卖艺不卖身’的忍辱负重表情,身体却诚实地舒服到直哼哼。 苏昀郑重地保证道。 “阿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还有,这条龙会说话,只是现在只有我能听到它在说什么,小昀,你想知道小龙在说什么吗?” 苏昀用力地点点头,头顶的呆毛也久违地再度蹦起来。 陆钺再度面不改色地哄小月老。 “我能听到小龙说的话,是因为我是他的主人,小昀你要是想听到的话,可能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与小龙的原主人成婚,成为小龙新的主人。” 苏昀头顶的呆毛炸得更高了,他瞪着陆钺,完全不相信这一说法。 “还有另外一种,就是与小龙的主人有亲密接触。” 小龙目瞪口呆,彪悍地用爪子指着陆司长,斥道。 “陆钺你放屁!和我建立心灵连接根本不需要和你交换什么□□!更不需要结婚!陆钺你是不是还想和小月老负距离接触一下!……” 陆钺还没说完,苏昀就主动地踮起脚,环着陆钺的脖颈,用力地亲了上去。 柔软的小舌头直接生涩地探了进去。第69章 陆钺的后背紧绷成弦,足以致命的电流仿佛从接触的唇间流窜至全身,令他短暂地失去了理智。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吻住小月老时,苏昀就已经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低头开始逗弄起小龙来。 还保留着些温热触感的唇被刺骨的寒风包裹。 陆钺的心有些凉。 苏昀捧着手心里的小龙,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现在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小龙用小爪子紧紧攥着苏昀的衣袖。 “小月老,我和你说,陆钺他……” 话还没说完,陆钺就轻飘飘地丢了一个禁声灵术下去。 小龙彻底说不出话了。 只能用奋力挥舞着的爪子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苏昀不满地抬头望向陆钺,指腹轻抚着小龙的头。 “阿钺,你让它说完话。” 老婆有命,陆钺警告性地瞥了小龙一眼,迫不得已地解除了它的禁声状态。 小龙突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得意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小龙穷。 能开始说话后,它立刻对小月老控诉起陆钺的条条罪行,舌头被禁声到打起结来。 “……陆钺他这个大骗纸!听到我说话根本就不需要结婚……” 敏感词一出口,小龙刹那间又无法说话了。 只能一张一合地无力张着嘴,眼睛里的怒火都快要实质化了。 陆钺揉揉茫然的小月老的头,顺势拎走那条不听话的小龙。 “我先帮你教育一下它,它没有经历过正规的培训,性子野。” 小龙四只爪子全都用力地扒在了苏昀的指头上,像被抢匪劫走的人质般疯狂摇着头。 最终却还是被陆钺强行带走了。 陆钺毫不废话,直接威胁。 “那上万块红宝石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了?” 小龙屈服了,低着头,两只前爪对在一起,闷声不吭。 “你还有重组语言的机会。” 小龙羞耻地闭上眼睛,卖力地夸赞起陆钺来。 “陆司长,何等魁梧伟岸的天庭好男子,夫君人选排行榜当属第一,论容貌,谁能赛过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闭月羞花的陆钺……” 这年头,谁不在生存面前卑微地低下头过? 陆钺最后冷冷地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