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月老,不干了!——宋子瞻
宋子瞻  发于:2019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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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字是,斐嵘。

  陆钺凝视着那块木牌,轻轻摆手让司员在外围等自己,只身一人踏进血池里。

  黑靴刚触及血液,血池的温度极速上升,连带着鲜血的颜色都深了几重,血腥气息在空中弥漫开来。

  化成白骨的手猛地从血池中伸出,指尖锋锐,眼看着就要抓住陆钺的鞋跟。

  陆钺置之不理,任由白骨触碰到黑靴。

  挨到黑靴的刹那,白骨顷刻间化为细碎粉末,悄无声息地融于沸腾着的血池里。

  其他白骨仍然不甘地集体扑过去,却连陆钺的衣袖都没有碰到,就一块块地碎裂开来,无力地掉落进血池中,了无声响。

  鲜血自觉地往旁边卷去,为陆钺开辟出一条道路。

  陈副司长站在苏昀旁边,小声对苏昀说道。

  “别看司长走得毫不费力,但是这种邪门玩意只有司长能轻轻松松地镇住。

”  “换成其他人,都至少得折损半条命在里面,所以司长才不允许我们跟上去。

”  要努力在小月老面前竖立起司长‘爱司员如子、灵力盖天高’的光辉形象,坚持不懈地为铺平司长的追妻之路而奋斗。

  小月老喜,则司长喜,则监罚司喜。

  监罚司的副司长忽然和自己说话,苏昀有些受宠若惊,正犹豫着开口时,又听陈副司长假装不经意地感慨道。

  “司长时常苦恼地问我要怎么向其他人告白,怎么送礼物,怎么哄对象……我跟随司长多年,从来就没见过司长那般苦恼的模样。

”  “我给司长出了许多主意,司长却都不满意,还一直咨询月老司这件事情…… ”  苏昀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敢想象陆钺登门造访月老司,八卦的月老司全员蜂拥而出,磕着瓜子争相给陆钺出主意的绝世盛况。

  那画面实在太过美妙生动,他光是想想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陈副司长感慨一声,“司长真的是很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啊……”  毕竟这一段时间来,司长每一次情绪异常波动的源头都是小月老。

  事情实际上是这样的——  某一天,陆钺叫住了陈副司长。

  “你知道什么告白的方法吗?比较浪漫的。

”  不浪漫的陈副司长耿直地答道。

  “送钱,送花,送……”  陆钺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回去工作吧。

”  被嫌弃的陈副司长忧伤地转身,还没走到一半,就又被陆钺叫住了。

  “对了,你是怎么哄对象的?”  “送灵石,送花,送……”  “……你还是继续工作吧。

”  后来,陈副司长生平第一次有幸目睹陆司长往死里揪自己的头发。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陈副司长以帮司长排忧解难为己任,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长,你怎么了?”  陆钺抬眼望着陈副司长。

  “小昀生我的气,我在想怎么哄他。

”  陈副司长冥思苦想,用破案的思路去钻研这个问题,脑袋上方的灯泡蓦地一亮。

  “司长,你可以去问月老司这件事情。

”  破案的思路就是——将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的队友,保证自己不拖后腿。

  陆钺摇头,“小昀就是月老司的人,他们一定会转告小昀这件事情的。

”  陈副司长不要命地怂恿陆钺道。

  “司长,你可以要求他们保密,而且月老司的业务就是经营爱情婚姻家庭……”  陆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道理。

”  不久后,陆钺去了一趟月老司,回来后整个监罚司都能感受到司长身上笼罩着的压抑低气压。

  司员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

  司长室内,陆钺将几本花花绿绿的书重重地往桌上一甩,沉声问陈副司长道。

  “你看,月老司给我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副司长探头一瞧——  《扑倒娇弱软萌月老的365种姿势:每天一种姿势,365天绝不肾虚》  《豪门呆萌小甜妻:司长,好闷骚》  《甜蜜宠婚:余下十万年请指教》  陈副司长被夸张惹火的封面所吸引,忍不住想翻开试阅一下。

  好像有什么新世界的大门正要朝自己打开呢。

  陆钺微眯眼睛,不悦地问了声。

  “你在看什么?”  陈副司长神情一凛,严肃地回答道  “封面脏了,擦一擦。

”  后来,陆钺的确有空时就捧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在看,时而皱着眉头,时而不屑地冷笑几声。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做了数页笔记。

  还会练习一些乱七八糟的摘抄语录——  “呵,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  “你这个单纯而不做作的男人,味道竟然该死地甜美。

”  有时候偷听到司长声音不带任何波动地说这些羞耻的话,他觉得耳朵都要被吓流产了。

  不过让陈副司长欣慰的是,这些让人害臊的语录过后,司长室里又传来了撕书的清脆声音。

  几分钟后,他在碎纸桶里看见了这些书残破的‘尸体’。

  ……  苏昀见陈副司长一副魂飘九天之外的走神模样,不由得试探着唤道。

  “陈副司长?陆司长现在在做什么呢?”  陈副司长猛地回过神来,发现陆钺已经站在了血池的中心,正要拿起那枝断成两半的竹笛。

  “司长应当是要摧毁这个空间,然后带大家出去。

”  陆钺的指腹刚触碰到竹笛,竹笛刹那间迸发出闪耀到令人无法睁眼的强烈白光。

  他的手臂向上一扬,瞬间似乎有一张透明的防护网从天而降,将逸散出去的白光牢牢地收紧回来。

  苏昀困惑地问道,“那白光是什么东西?”  陈副司长在旁耐心地解释。

  “续命灵阵的核心,一件可以承受换命的灵器,毁了这件灵器就可以出去了。

”  他不忘继续夸自家司长,“若不是有司长在,这束白光应该逃脱了出去,到时候再想找回它就很难了。

”  白光在透明的灵术网中奋力地挣扎着,最后却还是无力地被陆钺捕获。

  那是一块象征仙籍的黑玉牌。

  然而牌上的名字却不是斐容。

  而是郁宴。

  黑玉牌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温润光泽,破裂成两半,中间被强硬地黏合在一起。

  陆钺垂眼望着上面遒劲有力的郁宴二字,手指一用力,直接碾碎了黑玉牌。

  黑玉牌里所记载着的往事光影立时被投射到空中。

  ……  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

  修入仙籍的郁宴抱着昏迷不醒的斐容,面无表情地走进续命灵阵中间。

  当时斐容尚是凡人,重病在身,面色苍白,气息愈发微弱。

  他已时日无多。

  上千无辜的平民被押至续命灵阵下,绝望嘶哑的痛哭声响彻血色天空,凄厉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郁宴无动于衷。

  他冷冷地扫了眼哭喊着的人们,随手一个噤声灵术过去,‘吵闹不休’的人们立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郁宴垂下眼,冰冷的手缓缓抚上斐容的面颊,滚烫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至斐容的唇瓣上。

  “嵘,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说着,他将黑玉牌放在斐容的胸前,续命灵阵颤动着运作起来。

  上千条活生生的性命刹那间化为白骨。

  鲜血咆哮着淹没了这个只为杀戮而存在的世界。



  斐容重新拥有了意识,慢慢地睁开眼,他胸前的黑玉牌也清脆地啪一声断为两截。

  ……  光影到此结束。

  陆钺淡淡地开口,对监罚司的司员们解释道。

  “千年前,修得仙籍的不是斐容,而是郁宴。

”  “当时凡人斐嵘快要死了,通过续命灵阵,郁宴将修炼来的灵力都转给了他,斐嵘因此成仙,更名斐容。

”  “另外,这个空间不是斐容造出的,而是郁宴,斐容的续命灵阵还需要继续寻找。

”  听到这里,苏昀终于明白了斐容司长与太子郁宴之间的事情。

  千年前,为了救重伤不治的斐容,郁宴舍弃仙籍,再堕为妖。

  而后,郁宴被陆司长杀死时,斐容艰难地夺回郁宴的一缕魂魄。

  为了复活郁宴,给郁宴续命,也做尽了许多不可饶恕的错事。

  陈副司长则抓紧一切机会向小月老宣传陆钺。

  “这个是追溯唤影术,对于一些有灵的物体,可以通过唤影的形式看到以前发生了什么。

”  他强调重点,“全天庭只有三个人会。

”  苏昀心情还有些许沉重,他认真地说道。

  “我会努力成为像陆司长一样厉害的人。

”  陈副司长:“……?”  小月老听到的重点是不是错了?这不是他夸赞陆司长的本意。

  只要小月老想,他就可以直接成为厉害的陆司长的人。

  随着光影的破碎消失,小世界也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血色天空战栗,数不清的硕大巨石从山巅滚落下来,带动着碎石与粉尘,就要掩埋底下的众人。

  陆钺轻轻一跺地,时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般静止下来,巨石与碎石来不及滚下,被僵硬地固定在半空中。

  以陆钺为中心,地面蓦地绽开一条横亘空间尽头与起点的裂缝。

  空间彻底破碎毁灭。

  所有人都重新回到了天庭。

  苏昀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奚焕司长的身边。

  奚焕刚才不小心被风暴卷入,被风刃所袭,落了几道狭长的可怖伤口。

  淡青色衣袍上满是渗出的红褐色血迹。

  苏昀礼节性地担忧问道。

  “奚焕司长,您伤得严重吗?”  奚焕摇摇头,温柔地答道。

  “无妨,都是些皮肉小伤。

”  不远处的陆钺正好将两人相视而笑的一幕收进眼底,面色一沉。

  小昀怎么不第一时间来关心他?  吃醋,很是吃醋。

  于是,陆钺趁着苏昀不注意的时候,劈头盖脸地灌了自己一身血,又将自己的衣服撕扯出几条裂缝来。

  司员们震惊地看着陆钺不惜代价地将自己弄得万分狼狈,仿佛下一刻就要重伤到倒进棺材中,直接下葬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地热烈讨论起下一步的工作来。

  恋爱果然使素来冷静的司长陷入癫狂状态。

  陆钺停止了费力的自我形象毁灭,转头命令陈副司长。

  “砍我一刀。

”  陈副司长僵硬地提着刀,大脑空白到瞬间忘记了所有的剑术。

  “……???”  陆钺望了眼负伤的奚焕,增加了一条额外要求。

  “要能出血的那种。

”  陈副司长倒抽一口冷气,将原来只是轻轻戳一下的力道改为重重一捅。

  陆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下伤口。

  转身装作受伤疼痛的模样,向小月老博取同情去了。

  陈副司长浑浑噩噩地收回刀,看自家司长捂着胸膛上的剑伤,微皱着眉,一脚深一脚浅地缓缓走向小月老。

  然后司长当着奚焕的面,突然重重地倒在了小月老的怀里,还低低地喊了一声‘疼’。

  司长幼稚的吃醋模样再度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陈副司长沉痛地想到,司长真的变了。

  居然……连受伤绝不喊一声痛的监罚司底限都打破了。

  果然人谈起恋爱来,是没有下限的。

  司长,也不例外。

第68章 喜欢就直接亲你!  苏昀怔怔地望着‘重伤’到步伐踉跄的陆钺,脚步突然有些迈不开来,耳旁嘈杂声逐渐远去。

  眼前画面慢慢模糊到无法看清人影,只剩下全身都淌着血的陆钺缓缓走来。

  血液滴答着坠到地上,连绵成线。

  他颤抖着小跑过去,用力抱住陆钺。

  “阿钺,你怎么了?”  苏昀心慌意乱地想到。

  陆钺刚才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伤得如此之重?  陆钺也顺势摔在苏昀的怀里,低声反复念着苏昀的名字。

  “没事,小昀,原谅我好不好……”  苏昀死死地抓着陆钺的衣袖,看着身上血迹斑斑的陆钺,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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