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重生)——石头羊
石头羊  发于:2019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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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说来说去不过是些刺耳的刻薄话,明面上在说这件事,话里面都在讽刺刘秀到现在都生不出孩子,只能把别人的野种领回家养。

  沉默着握紧手掌,脸皮薄,性子软的刘秀低着头听着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心里头的苦涩味道越来越重。

  可眼看着,她的眼睛泛红就要淌下泪来,一个街坊的惊呼却引得所有人朝巷口看了过去。

  “诶,这不是声声吗?声声你跑去哪儿啦?”  一听见这话下意识地抬起头,刘秀一对上那从人堆里钻出来的小孩,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上去将他拽住,发怒看了他好久,才哑着声音地问道,  “你到哪里去了……声声!”  闻言一愣,自顾自跑去上学,这会儿才下课回来吃午饭的小孩想起梁声先前对自己的有些话,一时间低着头没吭声,好半响,他才吞吞吐吐道,  “……是我不对,我错了。

”  “你知道错了?你哪里错了?”  “我也不知道我哪里错了……”  被这不像样的回答气的揪起眉,刘秀阴着脸抬起手,停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手掌语气很冷地道,  “我不是你妈妈,所以我没资格打你!你明白自己错处就好!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不然,你只能和你的父母一样,做一个品格恶劣的人,被所有人笑话看不……”  “坏人的种就只能做坏事吗?”  垂着肩头,瘦瘦小小的孩子低着头打断刘秀的话,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巷子里的所有人的听见。

  小巷里站着的看热闹的大多没想到这平日里都闷葫芦样儿孩子会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一个个反而有些傻眼。

  而显然,刘秀也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会回嘴。

  所以顿感自己又丢了一次打人的女人当时便是一怒,在更用力地拉住小孩的手后,面露恼火,脸都气红了的女人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这个孩子给我再说一遍!”  “……你们每个人都和我这么说,说的我自己都快觉得我一定会变成一个坏人了,可我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这么说我……”  眼睛红红,看皱着眉的小孩这般说着,声音却意外地很执着很坚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小巷里里外外的人都用各形各色的异样眼神暗暗地朝这里看。

  这些人,每一个他曾经都记着他们暗地里羞辱嘲笑自己时候的语气和嘴脸。

  而这么想着,不自觉咬了咬牙,待将猛然间愤怒起来的眼神对准那些看热闹的人后。

  与此同时,怒而握着拳头,大声张口喊叫起来的孩子的脑海中却也不断地回想着之前他家飞龙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我……我的名字叫梁声!我不叫劳改犯儿子!也不叫是贱货的儿子!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看!我一定会比你们所有人都过得好!你们!都等着瞧!”第8章 八  小梁声与积怨已久的老街坊们之间闹出的这一场风波,作为始作俑者,早已溜之大吉的大梁生这边却是不大清楚了。

  临分开时,他和自家声声小同学拉钩约定好了下次一起‘行侠仗义’的时间。

  之后便翘着嘴角抛了下收起破裤兜里仅剩的几个钢镚儿,又吊儿郎当地往Y市六小的另一边方向去了。

  他并没有对这小子交代自己接下来要去干嘛,或是两人具体碰头的地点和时间。

  就好像他本人真如先前许下的那个故意吹牛般的诺言一样,只要往后这小家伙什么时候需要自己了,一直暗中保护着他的自己就会随时随刻再次出现。

  而说是让小梁声先乖乖听自个话回家去,咱们难得做人也学会了点责任心的梁飞龙同志暂时却也没舍得离这儿太远。

  这一是因为他还是想在这附近进一步打听下四区合并和昌平渔村的消息,再决定自己下一步的去向。

  二也是因为万一这两天再有哪个没长眼的随便敢欺负小时候的自个,他也好及时出现,再打他个满地找牙。

  与此同时,梁生这家伙心里隐约也有这么个预感。

  或许这样的日子再过不了不久,他就真的有那个能力,给这个幼年时候的自己带去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了。

  “飞龙哥!你……你可真厉害!你居然又行侠仗义了!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大侠中的大侠!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变得和你一样厉害!”  因着这句最单纯,也最打动人内心不过的话。

  重回过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来见见这位对自己而言,最重要不过的——‘命中注定’的他在了却内心这一桩心愿的同时,整个人也对接下来的一切莫名地添了不少干劲。

  不过既然坚定了这辈子一定不走歪门邪道的决心,梁生要想以最快的捷径落实点什么实际的,就得仔细花比平时更多的工夫。

  同时,他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一个人只有真的拿出自己身体里十二分的劲儿来。

  或许才会如俗话所说,一块烂木头,只要脸皮厚,吃也不愁,穿也不愁。

  这句仿佛并不那么出名的俗话,是他上辈子到死,都没能好好交代句遗言的好哥们儿林小二时常挂在嘴里的。

  但其实更早的时候,应该是出自他那个天天叨叨他亲妈那个骚货那么爱偷男人,将来一定会被车活活撞死的疯子亲奶林桂花之口。

  在梁生记忆中,这永远怒气冲冲地翻着一对白眼的老太似乎一直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整天三天好两天坏的,发起火来就在家里砸东西,骂人,病的严重时更是能把她半辈子心里讨厌记恨的人都一个个地指名道姓从祖坟里扒出来咒骂三百遍。

  这么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疯老太太,照理来说,是该蛮横不明事理的。

  偏偏她疯都疯了,却仿佛还能分辨的出自己瘫了的儿子和林小二那个孙子。

  每每骂人也是骂外人,打人也从不打家人,偶尔还能冷不丁蹦出句仿佛有几分神叨叨意味的话来。

  如上面那句烂木头吃不愁的话就是这嘴巴比刀子还厉害的疯老太太的名言之一。

  此外她还说过林小二在外面交的朋友都是狗屎,丢在路边狗都不吃——只有梁生人还算可以,但他面相阳气不足阴气重,一看就短命——梁生这辈子爹妈算是白养活一场了,下辈子投好胎说不定管用,能活一百岁。

  这些语无伦次的鬼话放在那会儿肯定是没人肯信的,加之林小二从小到大都被他凶神恶煞,比虎姑婆还凶的亲奶折磨的两边耳朵生茧子。

  所以搞得当时见状心里压根没当回事的梁生之后这也就一并当做玩笑了乐一乐了事。

  现在想来,这些疯言疯语虽然乍一听粗鄙又毫无章法的。

  可再怎么说,这也算是由人家老太太用毕生咒人经验所总结出来,足够他这个确实后来成了爹妈白养的短命鬼的小辈当做受用终生的至理名言了。

  这么想着,胡思乱想顺带刚分开一会儿就挺惦记自家小哥们儿的梁生也忽然有点感慨。

  但说来也怪,此刻的他心里也其实没有觉得有太多违和别扭的感觉,只有一种前方一切确实有了新奔头的冲劲。

  一旦内心确定了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三天,心里头彻底盘算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梁生也就没时间再继续四处浪荡着,或是蹲在巷口那边继续暗中保护小声声同学上下学了。



  这让他略有点小遗憾,毕竟,这两天躲在一旁的他很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声声似乎一直有在眼巴巴地寻找他。

  每每找不到他后才会略显失望地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家。

  有好几次跟在他身后梁生其实心里也想出去见见他,哪怕和他随便说两句话逗逗这小家伙。

  可没办法,先前从工人口中得知,又回忆起关于昌平渔村那头‘海肺’积压的那事,他内心还真没断过念头。

  那些暂时销路似乎不行的‘海肺’在未来三个月到两年的时间内,将会因为暴涨至少十倍的价值。

  真任由这么个存在巨大潜力的商机在自己眼前一步步溜走,那他才是真脑筋不太对了。

  可明白是一回事,急急忙忙就不带脑子一个人冲到昌平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和那些对外地人本就有所排斥的本地渔民谈自己心目中的买卖也不是万全之策。

  尽管他早年曾四处和人走南闯北讨生活,其实也去过类似粤西,圳城之类的地方见识过真正的十几万人打工淘金狂潮,也不乏有见过他人当面谈大买卖的经验。

  但是于他个人,他还是需要先将眼前的一切稳定下来,再好好考虑将来的更多。

  而既然想清楚这些,横在梁生心中的,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十分令他感到思考和在意的问题。

  那就是,撇开四区合并这还没由政府彻底落实的事不谈,2002年这时候城市基本物价水平究竟是怎样的?  至少在很多八九十年代后生人的眼里,关于这个年代的概念也许在脑子里还是有些模糊的。

  物价,房价,生活成本这些衡量普通人生活水平和质量存在的复杂因素也很多。



而就这时,本想着说无论如何也该说些什么,哪怕是今晚安慰一下人的梁老板就这么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个被放在枕头底下的包裹。

  他起初以为这是梁声带回来的其他正经行李,但随身一抽,里面那套男士红色全套内衣裤也掉了出来,并瞬间将原本还挺沉重的气氛弄得尴尬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问。

  “……”  “你买的?”  “……”  到这个节骨眼了,一向聪明,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梁声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了。

  而作为一个上了岁数,所以肯定脸皮更厚点的老男人,男人头一次窥探到这一切,竟然也没有什么立刻抵触厌恶他的反应,反而是在两人这沉默的片刻之后,突然就做了一件让青年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待手掌越过年轻男人的肩膀,把两人之间的台灯给开了,又把自己原本睡前在外边看电视时套的那身羊毛线衣给缓缓脱了。

  等再准备单手从上往下解自己衬衫衣扣,又开始往皮带上落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没吭声的梁声却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大概是年轻人的手心实在是有点情绪暴露般开始变得的滚烫,男人停下自己动作时还笑了。

  他这一笑,更有点非比寻常。

  衬托着此时明显有点明知故问的气氛和两人之间朦胧缠绵的灯光,更有丝说不出的勾引人的味道。

  成年人之间的那份理所当然,或者说长久以来,梁声都刻意没提起的那个问题,竟就这么被男人给轻易地挑开了。

  “你真要穿?”  梁声忍不住抬眸看他,嗓子却有点沙哑。

  “你想看就穿。

”  “……”  “我已经三十多了,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该明白的我都明白,该有的需求我也都有,所以不用在我面前有所顾忌,我放的开。

”  “……”  “再过会儿,可能外头的天都要亮了。

”  这一句句尾带着丝不明意味的话,就这么把年轻人心底一直以来揣着的那些正人君子的想法都给一下子掀翻了。

  那男士衬衫上最后一颗系扣稍微有点紧了的扣子究竟是谁解下的。

  那两人压在身底下胡乱揉成一团的衣服又是怎么都掉到地上的没人知道,但总之你来我往交托一切之间,这夹杂着太多复杂爱火一晚上,到底是谁也没能休息好。

  第二天早上起床,还在担心昨天发生那事的林侗来敲门。

  昨晚不知道干了什么的两人挤在一张暖烘烘的床上,自然是一块瞬间都给醒了。

  昨晚临睡前,终于是如愿以偿的青年亲耳听着对方在自己的耳边把关于他们俩身世的最大一个秘密告诉了他。

  眼下大的那个翻了个身就仿佛没动静,好一会儿,还是自觉穿上上衣起早的梁声出去给两人拿了早点,还说了声谢了。

  明明自己才是新郎官的林小二见自己发小昨天还冷冷清清的,今天就怎么看怎么神清气爽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左右想,也没找出原因也就作罢了。

  这一天,是他们一块回家乡Y市参加婚礼的第七天。

  至此之后,那个奇怪的外地女人也没有再出现过,两兄弟等了一个礼拜,最终带着那些钱去了一家市里接受捐款市妇幼保健院,之后又一块返回首都了。

  这一年,是他们在自己家乡月市呆的最久的日子。

  那之后,梁声继续在北京读研究生,他的第一项测算引擎专利最终是英文单词life定名,他的合伙人程鹏都不清楚这个代表着‘生’的词语具体对梁声有什么含义,但总之故事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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