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重生)——石头羊
石头羊  发于:2019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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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网络时代早已经正式到来。

  中国高校作为互联网最早开始,也是普及度最全面的地方,几乎也使这帮大学生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现如今网络上最活跃的第一代网民。

  每个人的电脑的右下角都安装着QQ,人人账号更是大多数人都拥有。

  源源不断的网络信息,是闲暇的消遣,课余的调剂,一个未来科研者,工程师智慧大脑的补给品。

  在搜狗中文,bbs灌水社区,部落格等纷纷开始因为用户体验问题,逐渐退出历史性舞台的今日,大学生们习惯于以更快捷,现代的聊天软件感知时代讯息。

  于是乎华灯初上的清华园内,亮着灯的宿舍床上,安静的自习室,亦或是嘈杂的校外网吧。

  今晚凡是有这声‘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从自己在校内的社交圈,知道了八点半发生在紫7宿舍楼下的那场轰轰烈烈的分手事件。

  毕竟清华说大不大,校友粗略计算也有五六万,加起来的老乡群,社会实践群,科研小组群更是数不胜数。

  加上两个男女主人公原本就在校内校外颇有知名度。

  各自平日里还都有不少追求者,赶上期末了大家都忙的差不多了,这讨论度也就蹭蹭蹭跟着上去了。

  而这场原本只能算是校园内一桩男女恋爱的小八卦。

  因为这方方面面的因素,就这样被当晚一众围观群众添油加醋,没半小时以可怕的速度发上了校内网络,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呵!我说你们两个今天回来的晚可都没看见啊!我可真没想到,陈安娜这个女人这一手真是绝了!心机啊!简直太心机了!”  “嚯,她又作什么妖了?黄都黄了还打算找上门来示威啊,真当自己是抢手大白菜是吧……”  “可不怎么!今天在楼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愣是没让咱们老三说一句话!就这么自己厚着脸皮喊了句分手然后就这么跑了!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三在西北门挽着别人的手上了那辆破车呢!这周芷若的名头给她真是不亏!这一手九阴白骨爪!阴险!太,太太阴险了……”  “哈?亏她想得出来?滑稽!相当滑稽!要我说,咱们老三根本愁找姑娘,这要什么又什么的还愁人喜欢么……”  晚上9点10分,挂着金属门牌和几张凌乱学生电费缴费单子的3009。

  端着空脸盆,没打着水的贾思凯正关上自己宿舍的门,又义愤填膺地隔绝了走廊上不少试图和他打听消息的群众的声音。

  他身后的屋里亮着灯,四张床,四张桌子。

  加上整整一墙壁摞的比人还高的专业书,红色奖状和金色奖杯,就这样组成了这么一间简陋却还挺有学术氛围的工科大学男生宿舍。

  众所周知,3009是整个08届紫7宿舍楼平均拿奖学金最高的一个宿舍。

  电子工程系的贾思凯,五项专利达人,平时爱蹦跶交际,但光从高中时代各种奖项就拿了无数。

  物理系的庄姚,身处于清华最好的专业之一,年年都参与学校特等奖学金竞争,此外清华传统老牌专业——土木工程系大三的雍杰也是连拿数年大奖。

  最后再加上一个应用数学系的‘活宝贝’‘活招牌’——梁声,堪称园子内学霸中的究极学霸队伍,因此这3009即便在卧虎藏龙的清华园里也是享有广泛知名度。

  要说大学时代,男生宿舍一般关系都还挺一般。

  但放在这3009,这四个从五湖四海来的三年来却一直相处的挺不错的,甚至颇为投缘。

  而此刻这宿舍内,本科四人寝的灯散发着光亮。

  挨着窗的那深蓝色的格子床和旁边桌上依稀可见,放着几本刚撂下的数学刊物和一个洗的干干净净,带回来的空饭盒。

  旁边的洗手间里有人在‘哗哗’地发出洗什么东西的声响。

  另有两张正好面对面的床上盘坐着两个端着热粽子和鸭蛋在当晚饭吃的大男生。

  一个四脚八叉,五大三粗,带个方框,颇有北方男子的气概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和贾思凯高声对着空气一唱一和,这就是庄姚。

  另一个长相老实些,身材高大,寸头背心的雍杰,听到自己这俩同寝室兄弟这么咋呼,也挺无奈地看看厕所门插嘴道,  “哎,我说……你们俩也别这么说,老三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啊,而,而且这也没办法啊,再怎么样,两人都谈半年了,她又是个女生,成天娇滴滴的,碰到这种事咱们总不能当众怎么她吧?这也显得咱们挺没风度啊……”  “风度?”  大概是作为二货愤青一向没什么风度,‘贾聪明’和‘庄大嗓门’当下就瞪圆眼睛,又异口同声地冷哼了起来。

  加之长久以来,他们两个都对某位所谓‘校花’莫名没什么好感。

  这一晚上都和只弹簧一样气的直蹦,连师兄那儿的双排都没打的贾思凯同学更是怒而指着窗户下面并不存在的‘陈安娜’空气,和机关枪似的就开始嚷嚷道。

  “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时候,怎么没讲究讲究当代女性的风度呢!这风度什么时候光指着我们男同胞了!我还心疼我们的傻老三呢!姚教授每年就给这么多补贴!这学期老三拿了之后除了自己的生活费,就都给她考虑她那些不着边际的就业理想吧!  “……”  “还有,上回,师母在实验室给老三做的那些饭菜,老三自己都没吃呢!看她没吃饭跑过来找自己,就让她吃了,结果她转头带出实验室没几步就都倒了!还被师母正好看到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呢!是真当自己是当代潘金莲,把我们老三当好骗的武大——”  ‘武大郎’这三个字还没说完,厕所里刚一直在认真洗东西没吭声的那道声音顿时停了下。

  对面床上坐着的庄姚和雍杰一起脸色一变,又嘴角抽搐地举手比了个‘嘘’。

  贾思凯这货见状也知道自己说秃噜嘴了,奈何,里面搪瓷脸盆还是发出了一声迟缓的拖动,接着才有慢吞吞的脚步声从里边传来。

  而伴着老木门‘吱呀’一响,外间一片寂静的前提下,已经换下自己那身老头衬衣校裤的数学系才子,咱们‘分手门’事件男主角梁声同学本人也走了出来。

  这么看过去,他的样子比方才站在楼下和陈安娜说话的时候看上去还来得斯文话少些。

  和宿舍里其他三个各有各身材优势的北方人不同,今年已经二十多岁的梁声天生有种说不出来的清瘦书卷气。

  “……”  这个走出来的过程,外面那三个缩在自己床上小心吞口水的二货明显都有点紧张。

  毕竟,他们平时哪怕在其他地方兴风作浪,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乱作妖,往自己兄弟心上插刀。

  等将脸盆和洗干净的衣裤都搁在边上,又顶着自己对面那三个家伙提心吊胆的眼神抬起头,一直没开口的梁声只是顿了下,又明显思索了下才道,  “我没事。

”  这语气听上去实在平常的过了头。

  就和梁声本人一样,总给人一种骨子里好像没什么脾气,温吞的过分的感觉。

  可任凭谁又都知道,平白无故没了谈了半年的女朋友,又平白无故当着那么多人面被丢下一番‘你穷你无父无母我一直以来只是同情你’这种话都不会心情好。

  于是乎,认真查看了他脸上的表情,心里还是因为今晚这事而暗自火大的庄姚,贾思凯他们忍不住有点担心地小心询问道,  “……你,你真没事,梁声?”  “嗯,没事。

”  闻言,梁声也显得挺耐心地又认真回了一遍。

  “额,老三,那你可也把我刚刚的话放在心上……我就一文盲,随便乱说的……你要不吃点我煮的鸭蛋和粽子,或者我去楼上找师兄要点拉皮咱们一块再煮着吃点夜宵……这一个礼拜,咱们都没好好坐一块……”  “不用了,师兄他们估计已经锁门了,你妈又寄东西了?”  “对啊,本来还想说等你们三个回宿舍再说呢,结果,算了算了不说……那我再往电饭锅里下两个鸭蛋啊!我和你说,这海鸭蛋味道可太好了,吃完你们这帮人就得感叹我妈真是人间最伟大的母亲……”  “行了吧,你就吹吧!前两天你还说你妈催你找对象诋毁老人家呢……就别给我这装好儿子……”  这番吵吵闹闹的对话在狭窄的宿舍环境下显得很吵人。

  但明明已经在实验室吃过晚饭,现在也不饿的梁声听完还是把自己的脸盆放下,又和他们一块坐回旁边的书桌了。

  贾思凯庄姚他们一见他貌似真没什么事也开心了。

  四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赶紧围在一块赶在熄灯前,又往贾思凯床底下常年藏着的电饭锅里新下了热气腾腾的鸭蛋和粽子。

  “咕嘟,咕嘟——”  大晚上的,这一口暖洋洋的小电饭锅还真撑起了四个人的胃。

  不过这大热天的,故意关上门半夜煮夜宵偷偷吃肯定还挺热的。

  所以没一会儿,热的只撩衣服扇风的贾思凯先把屋里煮着一电饭锅粽子鸭蛋的改装三线插座拔了,又随手从自己床底捞了换了个插座插上了公寓内的小电扇。

  这么看,咱们贾同学这手还挺巧的。

  因为从大二就开始跟着师兄们做专利申请,所以即便宿管那头明确不允许私拉乱接,咱们这位祖国未来的优秀工程师还是把自己的小聪明尽情地使在了怎么更安全更方便地改装宿舍插头上。

  而就在四人围着锅痛痛快快吃夜宵的过程中,赶上今天晚上陈安娜上门来谈分手的事,梁声也没怎么避讳,就这么边吃,边把八点多楼下发生的事在脑海里回忆了下。

  ……  要说,陈安娜今天突然来找自己谈分手这件事——梁声本人事先还真不知道。

  虽然早在6号那天,全校都已经知道了倒追了他三年,和他正式在一块半年的女朋友在西门上了别人的车,但其实,梁声自己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最开始,他是有点反应过来。

  因为,在此之前,他和陈安娜虽然一直处的比较平淡,甚少有其他情侣那样比较公开高调的举止,但一直也是默认彼此的存在的。

  他们牵过手,一起看过电影。

  半年不长不短,但梁声自问,并没有任何逾越过分,或是不尊重对方是个女生的举动。

  他脾气从小就很淡,并不是活泼外向的人。

  而因为部分成长环境的关系,他考上清华,来北京读本科的这三年,大部分课余时间都给了无止境的实验室和对外人而言枯燥无比的数学研究。

  外人对他的感觉是沉默,优秀,不食烟火的数学系著名寒门才子,陈安娜最开始会对他抱有好感,甚至于是狂热追求,也是因为他的这份和其他男生不一样的清冷。

  他不太爱和人主动搭话,但凡别人主动,梁声也不会给太多的回应。

  他的心就像是幽深不着底的古怪深潭,关于人世间的纷扰,爱欲都不怎么能打扰到他,或是勾起他内心的波澜。

  这样的脾气性格就如陈安娜刚刚在楼下说的那样,其实很少有人会一直坚持下去,也因此她曾经长达三年的坚持,也让梁声觉得,或许对方是能够忍受自己的那种人。

  “梁,梁声同学……这是我写给你的信,我昨天在教室后面看见你了……你真的很优秀,咱们能交个朋友吗?”  “……”  “梁声,我相信你的优秀,这个世界上从没有说贫寒就该让人看不起的规矩在,你的未来会有很多可能,甚至,如果明年,后年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也可以陪你回到你的家乡去……”  “……”  “梁声,只要,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觉得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只要你给个机会,我们试一试,我会让你知道爱是什么感觉的,好吗?”  现在想想,这三年来,陈安娜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很动听。

  梁声这口冷冰冰的深潭即便从不回应,但还是在半年前的学期末选择了相信,并且真的给了他们彼此一个机会。

  关乎于爱这个字,还很年轻的他确实不懂。

  爱究竟是什么呢?他三年来每天都在学习的专业书里没有,那些繁琐的数学公式方程里肯定也没有。



  因此当有一个主动热情的年轻女性出现,表达出当下全部的真心与热忱,告诉他自己对他有爱时,他也并没有那么决绝地把一切可能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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