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其逃跑,还不如在这些人里挑一个,让他们帮帮忙。” 谢海青苦着脸,“我都问过了,他们也是被家里逼着过来的,我要是真的挑一个,明天我妈就能拿着我们俩的身份证去登记结婚!” 梁小鸟很不厚道地笑了。 不过笑归笑,兄弟有难还是要帮的。丢给谢海青一把车钥匙,梁小鸟说道:“出门右拐两百米,哥新买的兰博基尼,便宜你了!” 谢海青眼睛一亮,大喜过望,“谢谢哥!以后你们俩的案子我给你们打八折!” 只是钥匙在空中才飞到一半,就被一双葱白的手拦了下来。 来人身材高挑,一头黑色披肩发,纤细的腿从短裙底下伸出来,又长又直,穿着平底鞋还比谢海青高了半个头。 对方抬手勾住谢海青的手臂,亲昵地凑近他的耳朵,说道:“海青哥哥想跑,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这声音虽然偏中性了一些,但仔细一点还是能够听出来,是个男声。 孙逸飞,孙一达的弟弟,比梁继他们小两岁,还在读大学。 谢海青脸色一下就绿了,“你怎么也来了!” 孙逸飞含蓄地笑笑,“伯母邀请我来的呀!” 谢海青转身就想跑,然而没等他迈开腿,孙逸飞长手一捞就把他带回怀里,回头端起旁边桌上的红酒,含了一口,直接掐着他的下巴,嘴对嘴给他灌了下去。 “……”跟他哥一个德性!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梁继和林穆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谢海青晃晃脑袋,眼神迷离起来,杵在孙逸飞怀里呆呆地打了个嗝。 孙逸飞霸气地揽住谢海青的腰,顺手接过他怀里的柯基,回头朝他们一笑:“我哥让我跟你们打声招呼,我现在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林穆瞧着那两个几乎叠在一起的背影,问梁继:“你不拦着?” “没事,跟他哥一个样儿,敢撩不敢上,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梁继说到这儿顿了顿,话音一转,“再说他们俩一起走,也算是交差了,免得谢阿姨总以为他对那只绝育的柯基做了什么事情。” “……”林穆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辣眼睛。 能把亲生儿子跟狗想到一块儿去,这绝对是亲妈。 相亲酒会的主角已经被人带走,剩下这些人都松了口气,继续留着也没什么意思,等谢妈妈回来,陆陆续续告辞离开。 从酒会回去已经是傍晚,吃过晚饭,林穆和梁继在自家庭院里遛了一会儿狗。 瞧着在玻璃房的大床上欢快蹦跶的小白,梁小鸟不由得想到自从这短腿傻狗来到别墅,总往他们床上钻,还很鸡贼地钻到他和阿穆中间,害得他们俩已经有三天没有进行生命的大和谐运动了。 需求旺盛的梁小鸟有些躁动。 趁小白追自己的尾巴追得开心,他凑到林穆身边,低低地喊了一声:“阿穆,我们回去睡觉吧?” 这才六点多,刚吃完饭睡什么觉? 林穆一听就明白这家伙的意思,耳尖不由得微微泛红,倒是没有拒绝。 作为一个正常的已婚男人,不只是梁小鸟,林穆空了三天,自己也有生理和情感上的需求。 梁小鸟瞧着他的反应,心底一乐,拉着他就往回走。 那边玻璃房里,小白敏锐地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回头正要追赶,却因为个子太小,从床上跳下来的时候,小短腿没有提供足够的缓冲,“啪叽”一下下巴着地,把自己摔了个七晕八素。 等它再抬起头,两个主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庭院里。 小白顿时有种秋风萧瑟的感觉,仰天哀嚎一声:“汪呜——” 梁小鸟察觉到身后的叫声,干脆把林穆抱了起来,逃也似的快步往楼上走。 林穆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跟躲着孩子亲热的父母一样?” 梁小鸟咬了下他的耳垂,热气直往他耳朵里吹:“那你待会儿跟我说说,这孩子是从哪儿生出来的?” 林穆脸一红,恼怒地捶了他一下,“又乱说话!唔……” 说话间梁继已经抱着他回到楼上主卧,脚一勾就把卧室门给关上,把阿穆温柔地放到床上,解开衬衫胸口的扣子,才终于松开他的唇。
林穆有些担忧地瞧着没关严的房门,抬脚踹他,“去把门关上!” 梁小鸟抓着他的脚腕,在小腿上亲了一口,三两下扒掉他的衣服,抱住软乎乎的小媳妇,说道:“不怕,小白腿短,连楼梯都上不来。” “那也不行……哎,别……洗澡!” 梁小鸟一顿,听话地抱起他进了浴室,坏笑道:“那我们这次就试试脂溶性的润滑剂?” “……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小白来的那天,去便利店买饼干的时候。” “……” 楼下,小白迈着小短腿终于晃悠到楼梯旁,瞧着那到自己额头的台阶,抬了抬腿,发现自己连巴住台阶边缘都做不到。 它努力抬起脑袋,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台阶上,两条前腿奋力挥舞,却只是徒劳地划拉着台阶的侧面,一点用处都没有。 小白终于确认自己上不了楼的事实,忧伤地嚎了一声:“嗷呜——” 但它的两位主人注定是顾不上它了。 老管家从阁楼拿了东西下来,贴心地为两位先生关上房门,下楼时顺便抱起绝望的小白,慢慢悠悠地晃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不能让小孩子上去,打扰先生们办事就不好了。 -- 次日是周一,照常上班。 早晨的例行会议上,各部门的代表分别阐述了这一周的工作内容和需要解决的问题。 有上辈子的记忆在,林穆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放松地靠在椅子里,很快提出解决方案,仿佛根本不需要经过思考。 那模样跟出差前那段时间的紧张和沉凝相差甚远,更加坚定了几个高层心中的猜想。 十点钟还有跟支行行长的会面,林穆瞧着时间快到九点半,胳膊搭上椅子扶手,准备起身解散会议:“时间不早了,各部门还有什么问题,下午单独到我办公室来阐述……” 郭建国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借此遮掩住自己的表情,朝自己斜对面的一个高层使了个眼色。 那个高层连忙说道:“林总!” 林穆眉毛一挑,余光瞥见郭建国迟迟没有放下的杯子,想起上周四散会后对方对自己的试探,心下顿时了然,暗笑这人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才几天就让人来探路。 上辈子直到最后才发现郭建国的背叛,他这回倒要看看,这人都有些什么手段。 手臂重新贴回椅子扶手,林穆朝那个高层一点头,神色依旧放松,“你说。” 那个高层也是林爸爸那一辈的,林穆小时候还喊过他一声叔叔,这会儿对上他却是半点儿也不顾及往日情面,直言道:“林总这次出差回来收获似乎不错,趁这个机会,不如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也提升一下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见识。” 出差回来分享收获,跟员工们互相打气加油,是当年林爸爸留下的习惯。 不过公司做大之后,高层间的分享就取消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听得耳朵茧子都要出来了,再一次次重复也只是浪费时间。 然而毕竟没有明确的条款说不再进行这项活动,林穆不可能当着这么多高层的面、反驳自己父亲提出来的东西。 但在座的人都知道,林穆这次出去不过是视察一下投资的项目,就算有收获,也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精干。 这是架着林穆承认自己这几天找了林爸爸求助,承认自己的无能。 林穆定定地瞧着那个高层,半晌儿没吭声,眼中情绪不露分毫,像是被他给问住了。 会议室内的气氛沉凝下来,底下的中高层面面相觑,眼神里有了些怀疑。 这时郭建国忽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笑着打圆场:“小穆刚出差回来,公司里的事情压了不少,这几天都不够忙的,哪儿来的时间归纳总结再说给你们听?我看今天就算了,等过两天找个时间……”
然而没等他说完,林穆忽然轻笑一声,打断道:“郭副总这是说的什么话?亲身经历的东西,哪儿用得着几天?我刚刚只是在组织语言,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工作会议上,叫什么小穆?给他脸了? 郭建国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妙,心头不由得一跳。 不过他这几天早就调查过林穆的行程,可不认为他真能说出什么一二三来,只认为是林宏朗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提前替他准备好了说辞。 可照理说,林宏朗现在应该瘫在病床上,连话都说不清楚才对,能告诉林穆这么多,难道是身体好转了? 郭建国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第17章 林穆将郭建国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一冷。 先前说过,郭建国的账目有些问题,否则以他一个副总的身份,光动动嘴皮子,可说不动那么些中高层为他冒险。 林穆甚至猜测,自己父亲忽然中风,可能就是因为发现了郭建国的马脚。 但林爸爸在国外修养了三个多月,中风后遗症有些严重,到现在也没办法正常交流,只能说些简单的句子,却很难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因此也没办法告诉林穆事情的真相。 郭建国这是怕林爸爸好了,说出事情真相,打乱自己的计划? 林穆眼色微沉,面上却是平静得很,就上个月出差的事情侃侃而谈。 毕竟是当了七年老板的人,上辈子的大小会议上,鼓舞人心的发言说了不少,林穆说出来的东西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大道理一套一套,全然不像是一个刚接手公司的年轻人。 他也不怕郭建国的人质疑。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人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清楚,他只要挑出跟当时聊天内容相关的东西说一说,谁也没办法挑出错处来。 然而对于底下的人来说,林穆在短时间内的变化实在太大,他说出来的话有漏洞、不够圆滑才是正常,要真是做到面面俱到,反倒有些违和。 提问的高层忍不住打断他,“林总这是拿场面话敷衍我们呢?敝帚自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穆缓缓收了声,定定地瞧着他,“这话怎么说的,郑总监怀疑我藏私?” 郑友兵心中认定林穆能力不足,倒是没被他这姿态唬住,不在意地笑了下,“那倒不是。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林总这回出差是去看咱们公司在影视城的项目……说句不好听的话,出差之前,林总的很多决定还是郭副总帮忙下的,这出差一个月,回来变化却这么大,我们有些好奇也是正常的,大家说是不是?” 大部分的高层都有这种感觉,但公司毕竟是林家人的,附和他的人不多,且都是看着郭建国的面子才点了头。 林穆淡淡扫视过底下的人,忽而一笑,“郑总监有话直说,这么藏着掖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 一句话就揭破了郑友兵不怀好意的事实。 要是上辈子的林穆,二十四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了自己的面子,倒还可能跟他绕弯子辩一辩,但眼下的他早已知道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再过半小时还得跟支行行长说贷款的事情,总不能让人家干等着。 郑友兵显然没想到林穆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一僵,干笑着说道:“林总这才真是哪儿的话,我不过是想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跟您取取经罢了……” 林穆却没听他辩解,淡淡道:“取经就不必了,您这么大年纪,家里长辈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过意不去。” 这话说得就很毒了,只差没直接指着郑友兵的鼻子,告诉他:自己家里人出一回事情,就知道天塌下来只有自己能扛着的滋味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忘恩负义,底下不少人都记着林宏朗提拔的恩情,听见林穆这话也有些动容,瞧着郑友兵的眼神有些鄙夷。 林爸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儿子痛定思痛只能扛起这么大公司上千号人的生计,做得不好也就罢了,做好了还得让他来刁难,这叫什么道理? 郑友兵被林穆这话和周围的视线堵得脸色一阵青红,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本来是觉得自己是林穆的长辈,吃过的盐比林穆吃过的饭都多,他就算说了什么不客气的话,看在他辈分的面子上,林穆也不敢说什么。 谁知道林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这种话! 他都五十多岁了,家里长辈得是什么岁数?有这么膈应人的? 他索性也不装了,神色沉下来,冷哼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只能当一次长辈,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他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说你,平时工作上遇到什么事情,在座的哪个不是体谅你年轻,帮扶着你出主意?你干嘛非得这么做?” 林穆脸色半分不变,听到这儿才回了一句:“哦?我做了什么?” “你非要让我说出来?”郑友兵一副不忍心揭穿他的模样,嘴上说得倒是挺快,“你就说,这几天的会议决策,是不是老林替你做的主意?” 会议室里顿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