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廷观顿了顿,开口道:“进了组就要收心,不管你是霸道总裁也好,商界新贵也罢,进了组就是演员,和所有演员都一样。专心入戏,拍好每一个镜头,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拖慢大家的进度,这是演员该有的专业修养。” 又来了,又来按人头听他念经。 白昱邈简直无语,撇嘴道:“知道了老板,你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吗?” 齐廷观看着他,“不仅仅是职业修养,还有收心的问题。我知道你天赋高、专业功底过硬,但你准备并不算充分,到现在剧本刚刚精读一遍。接下来你要用心琢磨人物,钻进去,不要天天想入非非,知道吗?” 白昱邈隐隐有些火大,“想入非非是什么意思?” 齐廷观叹口气,摸了摸他炸开毛的脑瓜,低声道:“这部剧很短,戏程不过两个来月。这两个月我们都收敛一点,不要太亲密了。” 白昱邈距离崩溃只有最后一毫米,他攥着拳头问道:“亲密是指什么,摸摸捏捏都算亲密?” 齐廷观点头,“算的,凡是影响你入戏的,都算。” 他犹豫了下,“剧组人多眼杂,我们眼部以下尽量不要有任何接触了,好吗?” 好你个肺。 白昱邈一股火拱上来,差点气吐血,他推开男人转身就走。 “邈邈。”齐廷观在背后无奈地叫他,几步追上来,白昱邈却越走越快。 他本来有点感冒,这会被气得又上了一把火,肺里像是装了个呼啦啦的风箱,喘气都带着回音。
他猛地回头,怒道:“齐廷观我告诉你,小爷就在这里,你今天不来搞,以后都别来了!” 齐廷观懵了,懵了好一会,“不是,你到底怎么了?之前我们不是都说的好好的,还没到时候,怎么昨天从夜店回来你突然就……” 男人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猜测道:“不会是这段日子小齐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吧?” “小齐能有什么影响?!”白昱邈吼,“猪都比你解风情!我对着猪意难平,她都知道哼两声给我解个闷!” 齐廷观无语了,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原来你和小齐背后还有这种活动。”男人百感交杂地说道。 白昱邈不想再说话了,他闷头上楼,远远地把男人甩在身后。 回到房间,手机响了声,男人的消息进来。 “别不高兴了,拍完戏观哥带你出去玩。乖,晚上下来跑步,我到时候叫你。” “……” “我日!哈哈哈哈!”顾明远的笑声穿过冰冷的手机,直穿耳膜和心脏,他一边疯狂捶着自己的办公桌一边擦泪,说道:“真这么惨啊?求日被拒,反复求日,反复被拒。哈哈哈!深夜约跑步可还行?” 白昱邈面无表情,“你是个人吗?我跟你说公司的事情,你笑话我是几个意思?” 顾明远瞪大眼:“小少爷,是你说正事说着说着突然疯狂吐槽,你怪我?” 白昱邈窒了一瞬,低声道:“那你帮我分析分析。他之前说希望得到父母祝福,有名有份再走最后一步,我能理解。但现在父母算是都认可了,难道非要死守着我们彼此在对方父母面前磕过头才算完吗?” 他慨叹:“老男人什么都好,但就是太传统了。偏偏还是个戏骨,一进剧组翻脸不认人,之前还是老流氓呢,一到剧组秒变训导处主任。” 顾明远咋舌半天,实在没好意思说其实是你一看就像个小宝贝,人家可能有负罪感。 他斟酌了半天,改换了委婉的说法,缓缓道:“你穿着羽绒服大棉裤去勾,可能成功吗?你自己想想,那棉裤几厘米厚?屁股上一捏能捏到肉吗?” 白昱邈一愣,“你是说……” “小哥哥,长点心,动动脑子。”顾明远唏嘘一声,“还好你又帅又有钱,不然就你这傻不溜秋的样儿,一辈子也别想被人看上。” 这句话滔天打击,把向来从容自信的白小少爷打击懵了。 他窝在宿舍里看了一下午剧本,眼看着五六点天黑了,他终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百度搜索:成熟男人喜欢的装扮。 关键词第一:清纯白月光。 关键词第二:穿他的衣服。 关键词第三:细长腿。 白昱邈一斟酌,懂了。 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一通疯狂刨,硬是刨出来一件齐廷观之前的衬衫。白昱邈比例本来就比男人更好,衬衫一穿刚好遮住屁股,两条细白的小腿晃悠晃悠,自认为非常清纯。 他心机婊技能点亮,又往身上狂喷了一通齐廷观平时用惯了的古龙水,把发蜡全都洗掉,头发吹得软软蓬蓬的,压下来一点遮住额头。 手机响了一声,齐廷观的微信进来了。 “我在楼下了,下来跑步吗?” 白昱邈一咬牙:“跑呀,等我。” 他把加拿大鹅往身上一套,遮住了大腿,只露出膝盖下面。 “反正一见面就拿下,也在外面呆不了几分钟。” 镜子里的小年轻裹在厚实的羽绒服里,揣兜敞怀,白衬衫和腿若隐若现。他肤色白皙,头发乌黑,还对着镜子造作地咬了咬嘴唇。 “一定可以的。” “……白昱邈,你能成功。” 白昱邈端庄地下了楼。宿舍外面路灯昏黄,远远地,投下两道温馨的身影。 等等……两道! 白昱邈走到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齐廷观和康池正站在一起聊剧本,齐廷观背对着他没看见他出来,康池倒是一眼瞄住了他。 见惯世面的导演一懵,看着自家主演在这零下三十多度的东北室外,光着两条小腿飘了下来。 他惊呆了:“小白,我们不是要夜跑吗?你冷不冷啊?” 齐廷观闻言转过身来,顷刻间脸就黑了。 白昱邈穿的是他的衬衫,喷的是他的古龙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白昱邈在心里骂了十八条街,只好笑脸迎上去,寒风里打着哆嗦,说道:“没错……我就爱好这么跑,哈哈。” 康池看着他都觉得冷,那两条小腿打着哆嗦,跟癫痫似的。 他担忧道:“你们富家少爷不都该穿着皮草锻炼身体吗?你这是什么习惯啊?” 白昱邈顿了顿,“我们白家就是这种教育。日本冬天穿短裤跑步的小男孩您知道不?一样的,我爸从小就爱磨练我的意志,我还喜欢冬泳呢。” 康池顿了顿,心说真的不会磨练出风湿病关节炎吗? 股骨头坏死了还能拍戏吗? 他正斟酌着要劝两句,身边的齐廷观先说话了。 齐廷观脸色有点难看,尽量压抑着心里的火,直接把羽绒服脱了,袖子系在白昱邈的腰上给他把腿围好,蹲下去摆弄拉索,沉声道:“逞什么强?本来就感冒了心里没数吗?回去换衣服。” 白昱邈倔劲上头,“我不冷,我要锻炼身体。” 他又说:“是你说的给我增强夜间活动,增强免疫力,你说了又找事。” 齐廷观深吸一口气,“咱俩谁找事?” 康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你俩……” 网上都在传齐白CP,上次吃饭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一点,这次就更明显了。 作为一个二线导演,他没那么多规矩。齐廷观和白昱邈都是挺好的小辈,他没必要去插手,但他此刻站在这里有点尴尬。 齐廷观意识到了,回过头来歉意道:“导演,不好意思,要不您先跑两圈?” 康池连忙点头,打个圆场一路小跑着走了。 目送他背影消失,男人脸色终于一黑到底。 “白昱邈。” 他攥着羽绒服箍着人往楼里走,沉声道:“你先给我回屋。” 第37章 承 别的演员才刚刚拍完定装照, 聚在影棚那边一起吃晚饭, 整个宿舍楼空空荡荡的。 齐廷观扥着羽绒服往楼里走,白昱邈两条腿都快被他捆到一块了, 压根就迈不开, 被他拖得直趔趄。 白小少爷恼火得要死, 哑着嗓子说道:“你给我松手。” 男人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都红了,眼眶也泛红。 他松了手,有些无奈,“你自己围着点腿,我不拉你。” 白昱邈哼一声,直接把羽绒服拉链拉开, 团成一团扔进男人怀里。 他多一个字也不说,转身就光着两条腿嗵嗵嗵上楼。 齐廷观没有喊他。男人原地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地把羽绒服折好搭在胳膊上,缓缓跟着上楼。 他刚走到这一层的楼梯口, 就见白昱邈已经一头扎进房间, 咣地一声摔上了门。 所谓的宿舍楼就是个老旧的招待所改造的,门摔进门框, 整个一层的地板好像都跟着颤了颤。齐廷观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屈起手指, 敲门。 没人理他。 过了差不多有半分钟, 白昱邈的声音突然从里面响起。 “我知道了妈, 你说得对, 我立刻就跟他分手。” “是,这种性格酷似我爸的古板男确实不能要,我早就该听你的了。” 白昱邈低声啜泣了两声,停了一会,又委屈道:“平时骚的和什么一样,到了剧组他说收就收,凭什么啊?我马上就跟他分手,我再也不和他好了。” “我算是看透了,这种男的平时对你好,一旦触碰到事业,你就是个蛋蛋!” “我白小少爷,要什么男人没有,凭什么吊死在这一棵老树上?” 齐廷观听得简直无奈,刚才他气得心脏都砰砰直跳,这会儿反而气过劲了,人冷静了下来。他长叹一声,掏出手机,给白母发微信。 齐廷观:“伯母晚上好,我和小白已经在剧组安顿好了。山里产松子和野生菌菇,等我们回去给家里捎一点。” 王雪立正好在美容院按摩脚,便立刻回道:“谢谢小齐,让小白多穿一点,北风跟刀子似的,别让他臭美冻着脚。” 齐廷观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回了句“您放心”。 屋里白昱邈依旧在继续。 他捧着猪脸懵逼的小齐,对着两只硕大的猪鼻孔凄凄惨惨地挤泪,继续道:“我都听您的,回去我就相亲。王叔叔家的闺女和赵伯伯家的儿子我都去见见,花红柳绿的世界,任我采撷!” 白昱邈说完这句台词又抽了抽鼻子,借机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怎么没动静了? 这个男人怕不是死在外面了,连个声都不出的? 忽然,门外响起男人幽幽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多戏,中央戏精学院只念四年,把你憋坏了?要不然读个博吧。” 白昱邈涕泪横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抬手把泪抹了,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走吧,我的心已经死了。” 齐廷观被气的笑了两声,揉着鼻梁低声道:“你心死了,我心还没死呢,开门。” “开门吧白小少爷,真要让我在门外一直等到大家都回来?” 白昱邈梗着脖子,“你走吧,我们相忘于江湖,这辈子别再相见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后,钥匙插入锁芯的声音响起,白昱邈震惊地回头,只见齐廷观自己拿钥匙进门,反手把门一关,无奈地看着他,“我们彼此留了备用钥匙,你不是真忘了吧?” 白昱邈:“…………” 他一脚把猪从床上踹下去,翻个身背对着男人躺下,一句不吭。 小齐很受伤,原地打了两个转转,吭哧吭哧地躲进床底下去了。 齐廷观站在他背后看了他一会,思索道:“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少挨揍?” 白昱邈心都凉了,“你还想单挑怎么着?来挑啊,不挑分手。” 男人皱眉,眉眼中染上几分真实的不悦。他沉声道:“胡闹话说几句完了,别总把分手挂在嘴边。” 他说罢便往套间里的洗手间走,男人心里多少压着恼火,走起路来都气势逼人。他路过窗边,顺手哗啦一声把窗帘拉严实,而后大步进了洗手间。 水龙头打开,水流哗哗地淌出来。齐廷观从毛巾架上抽了一条毛巾,在水下仔仔细细淋了一遍,然后用手拧成一根粗粗的毛巾绳。 白昱邈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浑身渐渐烫了起来,偏偏两条腿在被子里哆嗦着,膝盖像是冒凉风一样冷飕飕的,他躺在枕头上默默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