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份,”罗星棋没听懂:“我们是他的朋友啊。”
“朋友,我可是跟家里和你们出过柜的,你忘了?”
罗星棋大惊,回头看了一眼鹿屿乖乖的睡脸,又看回来:“什么意思,你……你喜欢鹿屿?”
萧骏表情讳莫如深:“他长得可爱,头脑好,性格又好,赤子之心,单纯善良,我喜欢他也不奇怪吧。”
罗星棋呆呆地想了一下,萧骏初中的时候跟家里出柜,闹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被他爸打个半死,赶出家门,足足跟罗星棋住了半年,这才慢慢的缓过来。
他从小跟萧骏一起,知道他性格高冷,眼高于顶,轻易不夸人,而且虽然早早出柜,但是到现在也没听说他看上谁。
“你别瞎逗啊,他未必跟你一样是弯的吧。”
“你在害怕什么,”萧骏紧追不舍,“我不至于配不上鹿屿吧,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而且你知道,我肯定会对伴侣专一,我的人品你应该信得过吧。”
罗星棋听他越说越真简直要炸,“这哪儿跟哪儿啊,别瞎搅和了你。”
他看表:“你先回去吧,去跟王建哲说一声,那事儿改天我再找他。”
萧骏表情难以捉摸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照顾好他,我先走了。”
第八章
罗星棋感觉心里有点乱。
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他算开窍早,五年级的时候就交了第一个女朋友,牵了小手。那之后就没停过,他从小就长得帅,性格开朗,虽然有点痞气,但女孩子很吃这一套,几个发小里数他最招风。追他的小姐姐小妹妹乌央乌央的,他对谁都不错,搞得女孩们整天为了他争风吃醋的,七年级的时候初吻也贡献了,九年级的时候最后一任女友跟家人移民走了,走之前来找他,非要把初夜献给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衣服都脱了,最后一刻他把持住了,觉得这样做不大地道。女孩抱着他哭了很久,依依不舍地走了。
但是仔细想想,到现在谁都记不起来,好像都没过脑子。
他坐在床边看鹿屿,越看越觉得好看,忍不住用拇指去抚摸他的眉眼,鹿屿睡梦中似有所觉,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笑了,心里痒痒的,觉得很开心。
罗星棋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觉得他对鹿屿有有欣赏,有喜欢,有心疼,有保护欲,但并没有性方面的冲动,就像对弟弟,或者对可爱的小动物,是一种怜爱。
他又想起萧骏的话,觉得他说的没错,如果萧骏喜欢鹿屿,那应该是件不错的事,可是自己并没有办法去为这件事开心。他盯着鹿屿因为醉酒而比平时红一点的嘴唇,忍不住用食指去戳了戳那可爱的,微微翘起的唇珠。
如果萧骏和鹿屿亲在一起……
他皱了皱眉,非常不爽地把这种想象赶走,可同时他又觉得鹿屿的嘴唇的确是非常诱人的,肯定很好亲,他着了魔一样慢慢凑过去,想着亲一下试试应该不要紧。
他闭着眼贴在鹿屿的唇上,很软很嫩,鹿屿的呼吸暖暖的,带着点清香,罗星棋晚上只喝了半瓶啤酒,此刻却像醉了一样,沉迷到难以自拔。
大概是觉得有点痒,鹿屿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罗星棋的嘴唇。
罗星棋仿佛被电击了一样跳起来,一阵灼热的快感窜过,尴尬地发现自己。硬。了。
鹿屿一无所知,睡得很安稳。
罗星棋逃到客厅去,觉得三观尽毁,自己是鬼上身了吗居然去亲鹿屿,而下身的坚硬也让刚刚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鹿屿早上醒来觉得头很痛。眯起眼睛,盯着屋顶中央的飞机灯,好一会儿才分清是梦还是现实。
缓了一会儿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这才想起昨晚自己喝了一杯冰茶,然后就很难受,恶心头晕,一开始只是想趴着休息一下,结果控制不住睡倒了。
他推开门到客厅一看,罗星棋以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正睡着。沙发是欧式的三人座,罗星棋身高187,大长腿耷拉在外面,抱着手臂,皱着眉,一脸纠结的表情。
鹿屿楞了一下,心里有点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像上次一样跟自己一起睡床。
他走过去轻轻推推罗星棋:“到床上去睡吧。”
罗星棋抬起头,闭着一只眼,眯起另外一只眼睛看了看,又躺回去,把鹿屿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胡撸了一下他的头发,“你醒了?昨晚喝醉了自己知道吗?”
胸腔随着他的发声在震动,鹿屿的耳朵贴在上面,麻麻痒痒的。
罗星棋昨晚在沙发上自我怀疑和纠结了很久,辗转反侧到天都蒙蒙亮了才勉强睡着。鹿屿拉他站起来,推着他往卧室走,“我要迟到了,得先走了,你别忘了吃早餐。”
“等一下。”罗星棋拉住转身要走的鹿屿。“跟你说个事儿。”
“放学我跟你去宿舍,收拾一下东西,搬来跟我住。”
鹿屿低头想了想:“你昨晚去过我们宿舍了?”
罗星棋叹口气:“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没觉得有什么。”
“他们那么闹,你怎么学习?”
“我去自习室。”
“他们把你关外面怎么办?”
“我带钥匙。”
罗星棋被他气得简直没脾气了,“不喜欢跟我住?”
……
鹿屿低下头,“喜欢……”
罗星棋满意地笑了,“不过从这去你们教学楼有点远,得早起十分钟,可以吗?”
鹿屿点点头,回答得很快:“可以。”
鹿屿个人物品少的可怜,一个行李箱将将装满,还有一半都是书。
罗星棋推着鹿屿的肩膀走进房间一一参观:“仓促布置的,将就住吧,以后缺什么再添。”
客厅里新添了一套书桌,罗星棋的电脑摆在上面,卧室里的双人床不见了,变成了一架实木的子母床。
他被罗星棋扳着肩膀转过来,往手里放了一把钥匙,
“以后这就是你的宿舍,没有人吵你学习,永远不会有人把你关在门外。”
鹿屿盯着罗星棋温柔的目光,忍不住红了眼睛。
罗星棋张开双臂:“来,哥哥抱抱。”
鹿屿就像乳燕投林一样一头扎进了罗星棋的怀里。
罗星棋一面情难自控地搂着鹿屿的肩膀抚摸他后脑的头发,一面在心里唾弃自己的禽兽,小孩儿这么信任依赖自己,把自己当哥哥看,自己却对他生了别的心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你喜欢住上面还是下面?”罗星棋搂着他问。
鹿屿看下面的床大,上面的小,估计罗星棋没睡过单人床大概会不习惯,说:“我喜欢上面。”
他爬到上铺去,坐在床上摸飞机灯下面垂着的降落伞,觉得很开心。虽然心里面还是有负担沉沉地压着,但那开心还是让他忍不住翘起嘴角,冲着站在下面的罗星棋笑起来。
罗星棋插着腰站在底下抬头看着鹿屿的笑容。他也很开心,比得到了什么新奇玩具,比打球赢了,投资赚了都开心。身体里像被谁灌了一勺蜜,有隐秘的甜,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茁壮成长,带着一点搔不到的痒。
两个开心的人脸对着脸傻笑起来。
晚上的时候几个人聚在客厅里庆贺鹿屿的“乔迁”。
高瓴拿着鹿屿新买的米白色坚果手机,教他安装各种程序,哪里可以便利地使用翻译和辞典,哪个思维导图可以用来记笔记,还下了个Brain War教他玩儿。鹿屿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高瓴给他注册了微信,拉进“萧总攻的后宫”,杨婉兮立即发了个表情欢迎他进群。
鹿屿看到群的名字,抬头去看萧骏,发现萧骏正注视着罗星棋,目光晦涩难懂。
罗星棋心里有鬼,一晚上没敢看萧骏的眼睛,但即便不看,他也知道萧骏在盯着他,他人生中第一次对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有一点微微的恼意。
秋天还没过完,北边就落下了第一场雪。
课间的时候学生们欢叫着跑满了操场,团起湿粘的雪球互相掷来掷去,尽管教学楼的大堂铺上了地毯防滑,走廊里还是湿哒哒的。
罗星棋的妈妈邵华打电话来问儿子的近况,因为他最近回家没那么勤了,之前一周怎么也得回个两三次家,家里没人的时候就回集贤公馆,只有懒得动或者第二天有重要的课才会住在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