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谢……”
“客套话别说!”钟弦打断他。“我们原来离的不远,不请我去你家里坐坐吗?”
“这是我父母家。”
“正好拜见一下咱爸妈。”
邓忆懒得理他,打开车门下车径直走了。钟弦也下车,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坐回驾驶位,他看着邓忆一直走进茂密树荫下的路口,一个穿制服的年青保安端坐在路口旁的椅子上。那个路口通向一处闹中取静的优质别墅区。
在这个地段的园林式别墅区安营扎寨,邓忆的家境看来不错,他所言非虚。钟弦在心中暗自琢磨。
邓忆在路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钟弦向他挥挥手,发动车子掉头。
这可真是难得的人物。出身不错,却没有娇生惯养的习气。行为端正又能坚持自已。钟弦越发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宝贝,一个生活的幸运儿。
他的心思没有在邓忆身上停留多久。另一种思维便排山倒海地压倒了他。他一边开车一边给大科打电话。
“怎么样了?需要我去吗?”
大科回答:“我正在按你说的办。监理的情况已经搞清楚了。小于子会帮忙把他约出来。我现在去白石路的加油站等他们,今晚可以搞定。”
“那辛苦你。事情办完后,我们在莉莉玛莲碰头。放松一下。”
“好嘞。”大科声音已变的轻松,不似之前吓的六神无主的状态。“对了,银湖中心来了几个新人,据说132号小妹技术超绝,才18岁……”
“今晚就去莉莉吧。”钟弦打断大科。知道他下面要说出一大段淫/秽不堪的话。
“在莉莉泡妞还要费心思情调,万一碰到个心机妹的,玩什么欲擒故纵,逗了半天又不让搞,算哪门子放松!”大科不满。“你是不是肾亏了,还是挥刀自宫了?”
“你爱去不去。”
“得得。你就继续当你的禁欲系美男吧。等我一小时。”
钟弦知道自己其实应该回家休息,他的头胀痛难忍,几次恶心想吐。但他无法回家,那样就要独自面对内心的恐慌。他会无处排解,只能继续吃那些消除他记忆力的药。
时间还早,他一个人先去了酒吧占位子。酒吧里显得安静。他订下一张靠近中间的卡座,独自坐在昏暗之中等待,望着杯子里的蜡烛,听着音乐声,他却更渴望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不够响亮的音乐声,还达不到狂热的气氛,驱赶不掉内心的空洞与迷茫。几个穿黑短裙的美女从他身边走过去又走回来,对着他这边张望并窃窃私语。
他盯着她们看。
其中有一个女孩长的很不错,有点像林心如。裙子穿的超级短,好像一弯腰屁股蛋就能露出一截。
提了几次气,发现头痛的让他毫无兴致。他将头转向一边,盯着几个刚进来的学生模样的男生。那几个女孩到底还是没有敢冒然上前。
拿出手机,钟弦开始翻看邓忆的微信朋友圈。那个家伙这两天都没有更新内容。他只好继续向前翻,邓忆的朋友圈大多是打网球时的照片,其它的内容很少。钟弦用手指向上滑动着屏幕,并不仔细看那些照片,邓忆生活中的一幅幅图画在他手指上快速闪现,就像在他手中倒放。忽然钟弦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开始往回滑动屏幕,终于找到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邓忆在一年前的9月21日写着,‘Farewell to life(永别,今生。)’配着一张照片,胳膊上一条长长的带血的伤口。
钟弦愣了一会儿。这张照片和绝望的字眼与今天他看到的那张阳光明亮的脸,好不相称。
正在此时,邓忆发了一条信息给他,[你到家了吗?把你的歌发过来。]
[你有约法三章,不谈隐私。]钟弦回复,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回击对方的机会,他不由地又笑起来。他们分开不到两个小时,邓忆现在会在家里做什么。
[怎样才肯发。]
钟弦笑了,笑个不停。他用手搓搓脸。他的头太痛了,让他有点喘不上气。
[你今晚来陪我聊聊。]发完就后悔,正要撒回。邓忆已经回复了。
[?]只是一个问号。随后又加了一条[你应该不在家。]
[不愧是侦探,怎么猜出来的?我在……]钟弦迟迟没有打出酒吧的名字。大科很快就会到了。他怎么能再约邓忆出来?
正在犹豫间,邓忆又发了微信过来:[还要请你帮忙,帮我约你的同事大科,你说过他对小朱更了解。]
自杀
32
大约晚上八点,大科给钟弦打了电话。他已办完了事。
“那个姓林的,眼也不眨就收了。靠。”也就是说HLHA项目的监理姓林。钟弦想到另一个工地的监理也有个姓林的,转念一想,不大可能是同一个人。“你根本想不到,这家伙比我还热情,还向我打听你来着,说早就久仰你——在一个项目里搞了十三种材料进场的神人。还说以后要一起合作,他明年会负责一个新工地。我说求之不得,说你旅游回来就撮合你们见面,你定会请他吃饭。你真是料事如神,红包给多少他都不会介意。”
“不错。本来就小事一桩,用钱能搞定的都不是事儿。你在路上了吗?”
“现在就过去。我开了车,怎么喝酒?”
“我也开了车。就停这儿的停车场吧。喝完去酒店住。”
“酒店?就这么办。你好久没出来玩通宵了。”
“先别挂。还有个事。那个阿SIR要见你。他让我安排你们见面。”
大科半天没出声。钟弦本以为他是六神无主,却听他很慷慨大气地说:“早晚的事,他想什么时候见我。”
“你想什么时候见?”
“越早越好。搞的我都没心情玩了。能不能让他现在就来问?问完拉倒,没了心事。省得我今晚玩不痛快。”
“你想现在就见他?”
“可以吗?行吗?让他去酒吧附近呗。如果聊的顺畅,带他一起玩。你不是说他一直把你当哥们吗?我倒可以帮你看看,他是不是在演戏,还是玩手段为了套出你的老底。”
“我现在约他。”钟弦毫不犹豫地同意大科的提议。
钟弦为了方便他们聊天,换了一家户外的爱尔兰酒吧,这酒吧在莉莉玛莲酒吧侧对面的小街里。这里整条街都是户外酒吧,用各种精致的欧式小篱笆围出各自的地盘。钟弦在最靠近街道的位置上占了一张卡台。这里来往人多,没有人会注意他们的谈话。
大科在四十分钟后赶到了。
他看起来神经兮兮,在桌旁一坐定,就迫不急待地让钟弦给他拿主意:“邓Sir快到了吧。我一会儿要对他全盘托出吗?”
钟弦倒有点糊涂了:“你有什么要隐瞒的吗?”
“你怎么不明白了。有些事说多了会引起警察的猜测吧。其实是和小朱失踪无关的事,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你来公司之前,有一段时间我和小朱走的比较近,经常出去耍,你明白就是找小妹。”大科为难地盯着钟弦。
钟弦显得不以为然:“这事没什么要紧吧,满大街都是站街的警察还能不知道?”
“这样算不算嫖呀。”
“不然算什么。”
“那不就得了。若他较真呢?”大科摸了摸头发。
“你自己决定。”
“你脑子好。想个万全之策呗。我要跟他提以前和小朱出去玩的事,就必得提起这些,是不是?”大科一脸忧虑。“你是绝顶聪明之人。你说让我只给那个林监理一千红包就可以了,多了不要给。其实我心里一开始挺没底的。还特意多准备了两个红包,一个装了三千,一个装了五千,想见机行事。结果怎么样?看到他那么热情,又那么想结交你。我登时明白了,只要对他提起你,让他觉得你肯定会和他合作搞钱,就可以了。这一千红包都多余给,都可以省了。”
包你没给吗?”钟弦严肃起来。
“给了。我当时是想不给来着。只是想法。 ”
钟弦望着人来人往的人行道,判断着邓忆会从哪个方向来。“不给,态度傲慢肯定不行。但是,给多了也会显得我们心虚没有底气,更是不行。”
“我就佩服你。”大科发自真心的说,“拿捏分寸你比李总要厉害。同样都是长了一颗脑袋,我的脑袋和你的相比就是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