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卧长安(GL)》完本[耽美 GL百合]—— by:多吃快长
  发于:2016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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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厚嘉大惑不解,追问道:“何喜之有

” “陛下千秋寿宴,幽州必定大捷!” 景厚嘉先是一喜,续而面色铁青

好一个云滇郡主,好一个谢家!天子千秋寿宴之上,还有什么贺礼比边关大捷的消息要好

君王寿宴,击毙宿敌,真是喜上加喜,盛世明君之兆!收复失地,功在千秋,史书一笔,足叫后世万代敬仰

景厚嘉就是万般厌恶谢家,只怕到时候也要有几分欢喜

景厚嘉又惊又怒,想到许多

额角都战汗,过片刻才缓过来,拱手道:“多亏阿姐提醒

只不过此事当如何是好?” 总不能叫谢家停战不出,等自己过完寿

古往今来的昏君也没有这样的,何况诸卿大臣也不会同意

再者,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样荒唐的诏令把谢家逼急了岂不是更难收拾

景睿之抬头望了他一眼,垂眸摆弄茶杯:“谢家欲在陛下千秋寿宴上,以幽州大捷逼压陛下

陛下另拿一事将此压下就好

” 景厚嘉拿着茶杯不解的望向皇姐:“能压下幽州大捷,那要何事才可?” “中宫崩

” “恍铛”金玉茶碗摔落茶几上,滚落一边

大尚国天子僵硬着脸,勉强扯了扯嘴角,难以置信的恍惚:“皇姐你......这,这不妥吧?” 景睿之起身拾起金玉茶碗:“恩赐谢伯朗陪葬帝陵

以幽州战事未定夺情,厚赐加封

待幽州大捷传来之际,中宫崩

此时战事已了,谢家子弟必请守帝陵,一为谢伯朗尽孝,二为中宫尽忠

此忠孝两全之事,陛下想必是准的

” 景厚嘉到吸了一口气

谢伯朗陪葬帝陵,又逢中宫崩

若是谢家子弟不去守帝陵,那就是贪恋权位不忠不孝

不用皇帝出面,群臣百姓天下人悠悠之口就能将谢家骂死

谢家权倾朝野,一是谢伯朗位居太尉,掌天下兵马战事

又有谢家二十万振威军

二是谢元灵身居中宫,贵不可言

三是亲家为尚书令

如今谢伯朗身死,尚书令卧病,已去其二

谢元灵一死,谢家必定分崩离析

三年二十七个月孝期之后,振威军姓什么就不好说了

景厚嘉抬起手轻敲案几,这个计策对他诱惑太大

可是他虽然厌恨谢伯朗,却也从未动过杀妻的念头

“皇姐的计划不是不好,只是,这...一日夫妻百日恩,朕实在不忍

” 景睿之拢袖道:“陛下仁爱,不过我观中宫体弱,面色苍白,形容枯槁

想必命不久矣,如此苦苦挣扎,不若早得安宁

谢家败后,她又当如何自处?” 景厚嘉缓缓点点头,皇姐所言极是

他喂了谢元灵这么些药,她身子早跨

现在死还能尊享中宫荣耀,谢家败落,就是不废她,她估计也熬不了几天,不如早点走

景睿之见他神色渐渐坚毅,起身道:“陛下劳于政事,我就不叨扰了

”言罢转身离开

景睿之坐上步辇,回望甘露殿

巍峨耸立,玉阶千层,檐牙高啄,渊蜎蠖伏,夜色中睥睨众生

家令追随她近二十年,这冰雕玉砌的脸上也能看出几分不同

只不过身在宫中不比在大长公主府里,抬步辇的大力士都是外人,有些话说不得

“殿下,是回大长公主府,还是宿在宫中?” 景睿之理了理袖子,道:“有些热,随意走走吧

” 女官也不再问,指挥这大力士们往金水河边去

金水河在甘露殿北,如今天热,在河边近水凉快

一行人漫步在金水河畔,夜风送爽,到也惬意

只不过片刻,远处来了一架步辇

中宫设宴,宫里排的上名的都在邀

皇后体弱,饮了半杯酒吃了几箸菜,就在尊公主陪同下退席

大长公主走的更早,只余下贤妃主持

此刻宴席已散,贤妃将余事吩咐好,才得闲离开

“见过大长公主,数年不见,缘分都凑到今日了

”贤妃相貌温婉,气质出众,言谈让人如沐春风

替谢元灵处理后宫事务多年,从未出错,更未骄横

景睿之对她微一颌首,指着沉寂的金水河道:“这河看似不宽广,却灌溉龙首、清明两渠

宫中饮水多半出自于此,实有大功

” 贤妃闻言顺着她修指望过去,捋了捋鬓边发丝,温软笑道:“殿下博学,臣妾在宫中住了这许久,也不清楚喝的水是何处来的

” 景睿之气定神闲的依靠在步辇上,一双凤眸波澜不惊

此刻夜风拂过带过一丝凉意,她略拢了拢衣衫,抬眸打量了薛贤妃一眼,笑道:“无妨,从何处来不打紧,喝着甘甜就好

” 说着抬抬手,叫人沿着河畔继续往前

贤妃和她道了声别,继续往自己的宫殿去

两座步辇一前一后擦肩而去

景睿之听着她离开的声响,凤眸半阖,望着黑沉的河水

人心易变,本就是常理,何况是这吃人的深宫,什么也比不上权势地位

若说不是,也只怪自己当初还是自负了些,走的太潇洒

如今这深宫中唯一的一颗棋子也不听话了,到有些烦

罢了,也是好事

她褪了手上一枚玉戒指,屈指一弹,飞入河中

“噗通

迎风帔子郁金香,照日裙据石榴色

魏紫姚黄各争艳,欢也罢,怨也罢,一场祭月宴,曲终人散各还家

张月鹿与赵月乌两人,跟着赵青君,在金吾卫护送之下,安全回到纪国公府

“奔波一天,娘亲早些休息,阿姐也是

”张月鹿道

赵月乌挽着她的手臂,笑颜娇嗔:“许久不见呦呦,阿姐要同你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呦呦定也是这般想的吧

姑姑,明早我和呦呦去你和姑父那儿讨食

” 赵青君怎会不允,含笑点头,在女婢拥簇之下离开

张月鹿目光扫射,面色不愉低声道:“求放过

” 赵月乌柳眉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哼,你半途去哪了?回来笑的像偷食的耗子

” 姐妹两人走在前头,女婢远远跟着

张月鹿没好气的说:“看你没影,以为被耗子叼走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回来特别开心

” 赵月乌哼唧一声,不再说话

顺心早在院子外张望好几次,见一行人过来,知是自家小娘子,笑脸如花的迎上去

见着赵月乌在旁,连忙问好,低眉顺眼道:“小娘子可回来了,纸砚管事等候多时

” 张月鹿一听,纸砚在此等候自己,知道必然有要事

转身对赵月乌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这有事要忙

等闲暇了听你调遣,或过几日陪你去乐游原

” 赵月乌见她说的严肃,倒要不缠着,松了她手边钩钩手指,丁香小舌微露:“可不许哄我

” 张月鹿一脸无奈,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纸砚在她书房等候,听了动静打开门,正好将她迎进来:“可回来了

我都将你桌上的书稿翻看三遍,快要将纸捻薄了

” 张月鹿闻言一笑,得意问道:“可有趣?” “如今何止长安周遭,东到江南,西到云滇,南至琼州,北过关内,哪处茶馆酒肆说的不是张宿张大才子的话本,哪处戏文不是唱的长安报上的故事

我听归来海船上的舵手说,各船海上相遇,都要询问交换最新的《长安旬刊》

” 听她前半段话,张月鹿倒也不得意,毕竟不是她的本事,无非沾了后世文坛巨匠的光,拾的他人牙慧

莫说得意,教人夸的厉害羞愧到有三分

待听到海船归来,真是雀跃! “都回来了?太好了!”数艘海船归来,那都是满船的金银珠宝啊

她如今手脚使唤的大,做的许多事情又都不是从前以钱生钱的买卖

挣的多花的更多,斗金万贯不过是过个手,没焐热就都送出去了

如今海船归来,不管是金银还是物件,都是及时雨

“除了那艘探险号,其余都回来了

”纸砚接过茶杯道,“都泊在扬州城外的港口

” 张月鹿兴奋地走到一侧,看着墙上的舆地图道:“扬州于长江出海口,位置上好

要是开凿运河,则可由运河直达余杭,江南东道尽在其中

西可溯江而上至湘鄂,二湖之地,惟楚有才

在从淮南到此,挖通此段运河,那就可北上直抵洛阳和长安

如此天下之物,皆可在此集散、中转! ” 运河之事,她许久之前就想过,又和张灵蕴及几位夫子一起推演探讨

只长安至扬州一道,举国之力,尚需十年

要如张月鹿所言,贯通南北,连纵东西,网罗天下十道

以如今国力,则需要百年之功

稍有不慎,就是劳民伤财,要是引起哗变则祸及天下

动用百万人力,就又需要半数管理、后勤

到时候,兵役必定不够,田地必定荒废

兵源不足则边疆不稳,田地荒废则米粮不足

这需要一个煌煌盛世,国库充盈,百姓富足

这需要君臣上下一心,天子明决,公卿贤能

外无战事,内无隐患,才可安然行此千古之业

这不是当下可行,如今还不是时候

张月鹿以手击墙,心中叹息

纸砚见她思绪万里,不得不轻咳一声:“小娘子,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要先听哪儿?” “你怎么学起我了

”张月鹿回神笑道,“那我先听坏的,再听好的还能挽回心情

” 纸砚却是笑不出来,敛眉道:“洛苍云和蒋怀莲二人,为海船归宿争了好几日

” 这是什么意思?张月鹿由不得一愣

洛苍云主持琉球开荒之事,蒋姨则管东郊工坊迁移江南之事

两处离得虽然近,却没多大干系

她眉头锁起,声音已是不悦:“既然争论不下,为何没有飞鸽传书与我商议?好得很啊!” “他二人都缺钱,开荒和工坊,都是吃钱的事情,我能理解

”张月鹿怒道,“可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当我是死的不成!岂有此理!” 纸砚暗自叹息,洛苍云和蒋怀莲都想要这笔海运的收益,还想绕过小娘子,小娘子如何能不怒

“小娘子莫要气坏身子,他两人只怕存的同样的心思

自己扣下一笔,余下由小娘子你分配

要是两人都扣下一笔,送到长安的钱只怕没多少

两人也都怕这情景不好看,才争论不休

” 张月鹿吼了几句,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也猜了个透彻

蒋姨性格使然豪爽不拘小节,但她到底是在张家做事,不会这样不懂规矩

只怕是洛苍云先动的心思,他在东南沿海经营的时间长,海船上的人必定是打过交道的

但蒋姨此刻在江南,自己海船用的都是娘亲拨给自己的人,与蒋姨必定认识

洛苍云想动海船收益,船长不可能任由他,难免将这事情说给蒋姨听

东郊工坊霍然迁往江南,劳师动众,许多人要安置,又有许多设施要重建

这都需要钱,而偏偏蒋姨带往江南少的就是钱

一听之下也动了心思

蒋姨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洛苍云了? 那个有着和自己一样,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灵魂的洛苍云

会是自己最牢不可破的盟友,还是最无法控制的变数? 张月鹿希望他是自己的后盾和退路,但洛苍云会是吗? 同在他乡,那个沉默的青年,值得她信任吗? 张月鹿揉揉额头,她扪心自问,她不敢全信

“这件事情由他们去,且看他们怎么收尾

”张月鹿望着墙上的舆地图,笑道:“纸砚,我听人说

朋友往来吃喝玩乐皆可,不可谈钱,谈钱生隙

” 纸砚听完怔楞片刻,叹息笑道:“半年光阴,小娘子修的海量气度

那数艘海船,去的比寻常船队远的多,换回来的都珍奇异宝

折成金银,买下长安一坊都有余

” “我欲行非常之事,用非常之人

自然不该拘于小节

”张月鹿不在意的笑了笑

人生如豪赌,不过我从来不信自己的运气

蒋姨和苍云都心思缜密,行事稳重之人

怎么会考虑不到我这边的想法

这是一场博弈啊

博弈的是以张月鹿为中心的圈子里,各自话语权的分配

博弈的是蒋怀莲和洛苍云两人在张月鹿心目中分量侧重

博弈的是张月鹿鞭长莫及的东南,两人的手腕人脉

博弈不是战争,初次合作博弈总是需要磨合的

博弈的磨合中,互相会了解,会进攻,会妥协,最后会定下一个心知肚明的契约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怕的是,两人还想和张月鹿博弈,从张月鹿手里争取更多的权利,分配更多利益

这是最坏的结果

张月鹿目前还不害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至少近一段时间不会

聪明人不会盘子里的食物还不够吃的时候,就把它用在内耗上

洛苍云不是傻子,所以张月鹿也要做个聪明人

“如果这个是坏消息的话,好消息是什么?”张月鹿盘腿坐在榻上,剥了个石榴

“流霞色染紫罂粟,黄蜡纸苞红瓠犀

这早熟的石榴,味道到底差了些,你尝尝

” “味道差还教我尝,小娘子未免坏了些

”纸砚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递过去,“说是一好一坏,我却要不敢担保

” 张月鹿正吃着石榴,两只手不得闲

闻言看过去,眼睛眨又眨,扔了石榴,就着在裙子上擦手,夺过信件仔细看了看

“月鹿亲启”

是闻人贞的笔迹不错

时人好书法

张月鹿用笔浑厚,点画温润

又习张灵蕴,笔意风身洒落,行云流水

公主殿下常用官体,端正又不拘泥

私下手信则娴雅婉丽,内有俊骨

闻人贞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

笔迹也不同寻常,她写字贯连书,字与字之间不断,有牵丝相连

信封之上只有四个字,又空格较大,常人还能辨识

要是长篇,就如观里道长画符的天书一样

张灵蕴赞其一意贯穿,一气呵成

张月鹿称之加密文件

拆了火漆,抽出信纸,竟有厚厚一沓

第一张上寥寥几句

“初时路遥不见音讯,自是有恨

渐行渐远渐开怀,天下之大,十万册不能网罗其中

万物有趣,何来非卿不可

” 后面几张却是密密麻麻写满

“当日离别长安,大人言辞官归去,定在谋划

京兆尹之位,管辖京畿,甚重,慎重......”张月鹿越看越心惊,百般滋味上心头

她连忙将后面信压下,拿着第一张反复看了数遍,心头渐渐开怀

闻人贞能来信,这对她而言比什么消息都好

要说知己,要说信任

家人如爹娘月乌,老乡如洛苍云,亲近如菀奴纸砚,爱慕如公主殿下

都比不过闻人贞

这些人,张月鹿都是亲之爱之,甚至可以拿自己财富或者性命去保全交换

但要她将自己的命托付到她们手里,由她们掌控左右

她却或不愿或不敢

唯有闻人贞,就是做她傀儡,张月鹿也是愿意的

幼果,若是我喜欢你多好

做甩手掌柜,和阿爹一样,只管风花雪月,花钱挥霍

有事无事缠着娘亲,卡油吃豆腐占便宜,巧舌如簧满嘴甜言蜜语哄开心

人心苦不足啊

张月鹿以手覆面,笑着拭去眼角的泪珠

阿爹用的四年,我要用多久了?无妨,我有一生可以蹉跎消磨

我的公主殿下,我们慢慢来

☆、第 69 章 纪国公府后花园已经收拾的有模有样,曲径竹林,假山高亭

张灵蕴左手封条炉,右手茶具盒,徐徐缓步上了观风亭

观风亭在假山山顶,一侧依奇石,一侧迎客松

这假山的石头全是华山运过来,劳师动众,花费巨资

观风亭侧的奇石上,有“小华山”三个字,张灵蕴停下一眼才进了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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