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卧长安(GL)》完本[耽美 GL百合]—— by:多吃快长
  发于:2016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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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灵蕴微微点头,一贯闲适的脸上也换上凝重的表情

张月鹿半夜冒雨回来,一身湿透,后背伤口撕裂

若非屋里仆从瞧出不妥,连忙去禀报

这高烧一直烧到早晨,只怕要把脑子烧坏

禄闻拿着干手巾擦擦手,接过润好的笔,将药方写好

递给随行的药童,又细声嘱咐几句,站起身

张灵蕴见状开口:“你且等她服药后,再看看

” 禄闻瞥了她一眼,口气不善:“你膝下女儿,还能叫我心疼不成

”月鹿这孩子也算是禄闻看着长大,冒雨赶过来一看,浑身滚烫昏迷不醒,背后的伤口有些已经凝结黏合衣服,一些还渗着血

她与纪国公府接触甚多,当初张月鹿药理方面还是请她来讲学的

虽时间不久,但颇喜欢这孩子心性率性坦诚

又知她不是胡闹之人,今日这模样只怕另有隐情

张灵蕴听她迁怒,也不愿解释

只恨这兔崽子不知轻重,有事无事就拿自己的身子折腾

若是高热不退,将脑子烧坏了也好

便是傻子也没现在这般会惹事! 两人站在屋中,皆是一脸不悦,周边伺候的女婢低着头,呼吸都比平日轻缓

心中暗暗叫苦,只怕今年这藏韵院是犯了太岁

先是菀姑娘出了府,后又是笔墨姑娘走了,今日顺心姑娘又摔断了腿

也不知道是藏韵院不妥,还是二小姐不妥,这贴身的人一个个的出事

屋里中人人忧心忡忡,将宽敞明亮的房间也染上几分压抑

“夫人

”张灵蕴听见门响,几步跨出上前握住赵青君的手,“不是让你先回去休息,这儿有我,不必担心

” 赵青君摇摇头,张灵蕴将她劝回去,可她哪里睡得着

月鹿这后背伤口养着还好,要是高热不退如何是好

她辗转反侧,阿语见她这样,劝慰半响也无用

她执意要来,还不如在这儿,至少安心些

禄闻上前和她细细说了病情,又劝道:“月鹿身子骨结实,一会用了药,待天亮可以退热

只不过我瞧她脉象,忧思郁结,这非医者可治

” 张灵蕴见禄闻细声慢语和自家夫人说的热乎,心中正胡乱吃着醋,听见忧思郁结,顿时沉下脸

旁的外伤也就罢了,日日参汤吊着也叫死人回气,若是心里有事只怕...她敛眉思索片刻,见那二人还在说话,也顾不得吃醋,唤了阿语:“你去一趟闻人府,说小姐病危叫闻人小姐过来一趟

” 阿语一愣,下意识的朝自己小姐望去,赵青君听见也点点头

阿语见状不多问,推开房门,启明星在天边悬着,天色已经透出一些亮

张灵蕴目送阿语离开,示意女婢关上房门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盼着闻人家的小狐狸心眼再坏些,若是和自己一般到还好

小兔崽子这般情景,夫人是不会让她动身去江南的,可只怕这长安留一天多一分不舍

她安居纪国公府多年,只愿岁月缓缓的走,陪着青君一天天老去

盼着孩子们平安长大,婚嫁和睦儿孙绕堂

年少时候的雄心壮志皆付尘土

不是英雄末路无能为力,而是输不起

妻儿在则,输不起啊! 赵青君觉察她心绪不宁,上前握住她的手:“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月鹿的伤势,不必担心长安的变局,不必担心大长公主的手段

无论如何,我都在

禄闻望着两人,有些恍惚

她至今不曾婚嫁,一是父母走的早无人操心,二是亲戚们有心过继侄子给她

她本就一心在医馆,乐的自在

这会见两人背影也透着默契情深,到觉得似乎有个人伴着也好

这念头一起,又摇摇头

医馆许多事情,哪有空照顾家里

人不如书,要是厌烦将医书合上就好,若是人哪来这样轻易

她行医多年,见过无数夫妻,想了想还是一个人好

纪国公府长年备着各种药草,省去回医馆取药的路程

药童托着托盘,小心护着铜鉴缶走进来,铜鉴缶温着刚刚煮好的药

“月鹿,月鹿

”赵青君轻轻唤到

张灵蕴瞥了禄闻一眼,禄闻眉梢一挑,回了个冷笑,轻声道:“我来

”说着取出金针一扎

张月鹿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周围似乎围着不少人,时远时近的说着什么

愣了许久,就觉得有人托着自己,灌了许多药,嘴里苦苦的

好在她一向不怕喝药,就算苦也是一口吞下去

赵青君见她病的糊涂还是乖巧的喝下药,安心许多,伸手抚想平她紧锁的眉头,柔声道:“月鹿乖,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说着又喂了一口温水

张月鹿来者不拒,将漱口的温水咽了下去

赵青君哭笑不得,亲亲她的脸,宠溺道:“乖乖,娘亲在这儿,好好睡吧

” 张灵蕴目光一扫,走出里屋

见阿语屏退众人,顿时心头一跳,压低声音问:“出了何事?” 阿语急切道来,原来她到后院备了马车,就往闻人府上去

走到半途中,遇到巡街的金吾卫,本不算什么大事,只要禀明情况金吾卫也不会阻扰

正说话的时候,又一辆马车驶来,金吾卫上前盘查,那马夫开口就说是去纪国公府

阿语在赵青君身边多年,虽然只是负责照顾她,但到底年长练达

当然心中惊诧,派了马夫去闻人府,自己和那路上遇到的一起回来

阿语说话间将手上的拜匣递过去,道:“那人自称是医者,其余什么也不肯说

我也不敢将她带入内宅,安置在.....” 张灵蕴打开匣子,见着帖子上纹理质地,脸色顿时凝重

稳住心神取出帖子,打开一看心中长叹

扶着桌角缓了缓神,疲惫不堪的说了句:“快去请

” 阿语见惯了她风轻云淡,万事不在意的样子

见她如此,吓的不轻,却也不敢耽搁

亲自去客厅,将人请来

张灵蕴饮了一杯茶,缓过些气色

站到院外,候着祥泰尊公主派来的医官

当日那位公主殿下屈尊而来,张灵蕴心中就觉得不安

立储之事,历来是血雨腥风进退无路

何况女帝..... --------------------------------------------------- 暴雨之后是天晴,谢良玉负手立于高台,望着碧天白玉,想着北方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天空

“嗒

” 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谢良玉转身看着独弈的公主表妹

见她长发披散只一条发带笼着,居家的素色缓袍宽袖,神色怡然恍若出尘

“今日太极殿上,殿下以为如何?” 景秀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探入棋笥,取出一枚白玉子,轻轻落下,反问道:“我手中棋子皆在这棋笥中,一百五十枚,一寸大小,白玉雕琢

棋非我有,子非我有

这盘旗该如何下?” 谢良玉闻言一愣,她未曾想到表妹居然能全然倾向谢家

要知道皇帝对她的宠爱众人皆知,母亲对此也十分犹豫

毕竟父女、君臣,皇帝都占了上风

续而她又紧锁眉头,表妹这话说的一点不错

她手里的权势、身边的人,无不是皇帝给予的,生杀予夺不过是天子一句话

若是从前有心留意还好,奈何公主对其父信任有加,如今调换人手简直是反心昭然

最后,谢良玉舒展眉头,负手抬颚:“振威铁骑可为殿下踏出一片棋盘,至于如何下,便看殿下的

” 她声音不大,却透着横少千军万马的豪情

景秀望着棋盘,父皇往日言谈历历在目

人心若有了些许缝隙,果然处处都是可疑

她长大如今,十五年岁月,真是蜜糖中泡大的,虽不能称万事如意,也到底百般顺心

昨日夜里她同谢良玉入宫,皇帝听了震惊不已,脸色变换,忧心忡忡道幽州苦寒,恐谢伯朗难以支撑,要接他回长安养伤

幽州到长安,路途遥远,谢伯朗病危体弱,如何受得了路途颠簸

这些话两人都不曾开口,两人早统一了口径,不管如何都顺着皇帝的意思

一致磕头道:陛下恩重

这一场变故,却将往日父女情深,君臣之谊尽数打碎

实在可笑,月余之前,她还同人说夫妻有情,手足有序,父子有亲,君臣有义

我家之幸

果然和那人说的一般,天家无情! 又恨那人一语成谶,如今自己果然一无所有! ‘若是有一天,殿下觉得...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可来找我,也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 如今我真是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你却要往江南去,叫孤如何寻你

谢良玉见她面色苍白,心中念及父亲,也是忧心忡忡:“不管如何,谢家与殿下休戚相关,宠辱与共

如今之日,我等已无退路

” 她所言,景秀何尝不明白

若是父皇只是宠爱也就罢了,却将自己推向前朝,临朝听政指染权势

自己如今已是站在悬崖上,至高绝顶背后是万丈深渊,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景秀摊开左手,掌心中的指南针已然焐热

“孤还有一枚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张月鹿:我的公主殿下不可能那么傻白甜!----------------------------------------------全员起立,欢迎新同学夜语!——(鼓掌,啪啪啪)有故事的人很多,爹娘往昔、宣州侯府旧事、闻人贞江南之旅、菀奴出府记(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有些后面正文会提到,有些可能大概也许有番外吧

☆、第 50 章 当长安城楼上,第一声钟鼓响起,一夜不曾安眠的张月鹿从噩梦中惊醒

映入眼帘是个陌生的老者

张月鹿震惊的眨眨眼睛,试图看的更清楚些

这是一位她从未见过的老妇人,发鬓斑白,眉眼慈爱

张月鹿怔楞的看着她,心中恍恍惚惚又震惊不已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庄生梦蝶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艰难地移动了僵硬的脖颈,努力朝声音方向看过去

待看清那些熟悉的面孔,高悬着的心这才安然落下

慢慢合上眼,耳边轻微的声响也无法阻扰她的困意

等她再次从漫长的沉睡中醒过来,精神好了许多,看着眼前安坐的人,浅浅露出一个微笑,病容憔悴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生机

张灵蕴将一旁温着的参汤倒入碗中,取了打磨圆润的玉竹管,小心递到她唇边

月鹿张嘴含住竹管,将参汤一饮而尽

张灵蕴将碗搁到一旁,取了帕子替她擦拭

一切作罢,张灵蕴擦着手淡淡的说:“你病中,本不该劳神

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也该自己拿主意

” 张月鹿一愣,见她这般严肃,知道必然是要紧事,勉强打起精神:“阿爹请说

” “你可还要往江南?” “...自然

”她回答间一愣,抬眼望窗户方向看去

雨后天晴,虽关着窗,但阳光还是透了进来

瞧着已经过了自己和幼果约定的时间

不由一惊,连忙问道,“幼...闻人来过了?” 闻人贞当然来过,得了消息连夜就赶过来,只不过张月鹿一直昏睡着,不曾见到

“来过

”张灵蕴见自己说完,女儿脸上神色放松下来,顿了一下又道,“祥泰尊公主派了驻府的御医,刚刚走

” 张月鹿脸色霎时一变,想起迷迷糊糊见过的那个陌生人

心中百感交集也顾不得掩饰,张张口涩声问道:“殿下可有什么话?” 张灵蕴心中一叹,垂目袖手反问:“你怎么不问问闻人家小姐,为何来而复返

” 幼果,若非有事,那就是等我做决定吧

张月鹿低头脸上闪过不舍,神情苦涩

又立即抬头,扬眉笑道:“儿心意已决,此去江南路遥时长,大人可有什么嘱咐?” 张灵蕴目光深邃望着她,片刻才轻叹道:“若是我,必要留在长安的

” 张月鹿一愣,抿唇涩然一笑

张灵蕴捧着茶杯,轻声将自己与赵青君过往一一道来

张月鹿虽然多有猜测,如今听来,也是感慨万千

其中阴差阳错,生离死别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又听到长安之围之后,许多隐秘,顿时震惊不已

张灵蕴将陈年往事徐徐道来,与她当日告知赵青君的并无不同,说道大长公主和自己的交易,她微微一顿:“你母亲数次有意离开长安回江南去,我不却愿意

一来当然是和大长公主有约

二来却是...我当年曾与人盟约,长安事毕,则归江南

” 张月鹿一愣,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件陈年旧事

她心中好奇却也不好打听长辈过往

但阿爹如今说来却有深意,疑惑道:“若非当年意外,阿爹可是要归往江南?” 窗外的阳光投入,晒在张灵蕴身上,她眉梢微微扬起

不再年轻的脸上有着少年人不可及的气韵,薄唇浅笑:“哪来许多意外,不过是人力所至

” 屋中所以的热气似乎因为她这一句消失,月鹿觉得自己瞬间坠入冰窑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高韵雅然的张灵蕴,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玩笑的痕迹

张灵蕴似乎对她的目光毫不在意,从一侧案几上取了雕花镶象牙檀木盒,放在床弦上

一抖衣摆,拿着景蓝窑变杯起身离开

张月鹿还在震惊中,见着她离开的身影,片刻才木愣愣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块令牌,铜铸鎏金,上圆下方,正面上雕有卷云龙纹,下有金刻大篆铭文云:通行

令牌下面压着纸

月鹿犹豫许久,拿起金牌搁在一旁

字有两张,一张是按着皇帝宝玺的通行文书

凭此与令牌,可以出入边塞关卡,无惧宵禁边防

另一张则是简单的一句话——闻说江南四季好,春夏秋冬折梅寄

字迹清秀俊骨,娴雅婉丽

然而以张月鹿的眼光看来,提按之间多顿挫,圆转方折之处多塞节

可见这十四个字,提笔之人写的十分艰难

张灵蕴到去外屋倒了一杯茶,回来见小兔崽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颇为嫌弃的扔了一块帕子,没好气的说:“舍不得就别走,闻人家小狐狸也不缺你这个缩头兔子

” 又弯腰凑过瞧了一眼,啧啧嘴:“闻说江南四季好,春夏秋冬折梅寄

一年四季,只需有一日想起就好,看来那位公主殿下...你也不是全无希望嘛

” “你你...你偷看!”张月鹿正哭的哽咽,又气又恼

张灵蕴伸手摸她的脑袋,叹息道:“这天下何事不艰难,你这样就是去了江南

也只怕心不甘,意难平

徒然耽搁闻人家小娘子

你当你自个深情重诺,却也不想想人家是不是也忍得下

” “我喜欢幼果的,我想过

我会对她好的,爱护她宠着她,孝顺她爹娘

不会再回长安,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她......” 张灵蕴狠狠地揉揉她的脑袋,果然不是亲生的,这般没出息

要是旁人这样委屈的喜欢着自己也就罢了,要自己这样去对待不是最爱的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闻人家的小狐狸聪明是绝顶聪明,就是脸皮子太薄了

年少风流谁不曾喜欢过几个人,去了江南天高皇帝远,这小兔崽子还不如任由捏扁搓圆

到底还是年轻,心高难忍,心软不忍

月鹿闷在枕头里,突然抬起头道:“幼果是不是去江南了?” 你到知她

张灵蕴有些迟疑,她起先是希望月鹿去江南,远离是非平安一生

如今见她困惑情事,以己度人又不愿她这般不争而退

此刻听来,见她和闻人贞两人也算心意相通,彼此知心,未必不是良缘佳配

一时间,到不知道劝她走还是留

月鹿见她不答,心里明了

吸吸鼻子,恍惚纠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闻人贞一贯知她,如今不留先走,便是不想自己影响她

去留皆随君意,我自在江南静候

“阿爹,烦请你出去,我要起身穿衣

” 张灵蕴眉眼一横,倒是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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