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嘛。」不知不觉，视线就这么黏在场上的人身上，连友人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咦，原来他体育也不错呢。」一句话将蔚倪晏拉回现实，他赞同地点头。

    但是，从头到尾，陆靖轩几乎是自己带球过人，冲往禁区射门，途中没有依靠任何队友协助。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眼看着他盘球向前，准备再一次射门，身旁的队友却忽然往他的方向倒去，肥胖的身躯直接把消瘦的人撞倒在地。

    「陆靖轩！」口无遮拦，蔚倪晏就这么突兀地冲到场中央，由于他的介入，比赛被迫中止，友人看见也连忙跑上前帮忙。

    「嘶——」白皙的脸上沾上了泥巴，甚至拈了几搓青草，他恶狠狠地瞪视撞倒他的人，手还摁着扭伤的脚踝。

    还没破口大骂，那个胖子就被抓了起来。

    「死胖子，你刚才是故意的吧。」陆靖轩看着怒火中烧的人，有些愣怔。他都还没开炮，怎么蔚倪晏先抢了他的工作？

    身高只有一米六的胖子目前正双脚悬空，吓的都哭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这样被拎在空中，又或者是蔚倪晏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可怕。

    「我、我是不小心……」胖子挣扎地辩解，肥肥短短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动。

    「不小心？那我不小心把你打到重伤呢，情有可原吧。」弯起唇，凛然的表情让场中央的气氛异常凝重，没有人敢吭声。

    「蔚倪晏，你是要不要送我去保健室啊？」

    见情势不对，陆靖轩连忙出声喝止，就怕他待会儿真的动手动脚。没想到这样的呼喊居然真的有用处，他顿了顿，松开揪住胖子领口的手。

    「我扶你，小心点。」沉着脸架起陆靖轩，他见到对方红肿的脚踝，脸色差的不能再差。

    「我帮忙吧？」

    「不用。」蔚倪晏的表情让友人愣了一下，彷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事实上、那也的确不是应该在他脸上看见的情绪。

    「我知道了，那我帮你和老师说一声。」他识相地没再坚持，开始在心里臆测起这两个人的可能性。

    「这家伙顺便。」用手指了指靖轩好不到哪里去的脸，蔚倪晏觉得如果没有叫友人帮忙，恐怕他们班级没有一个人会替他去报告老师。

    两人的脚步格外缓慢，像是两个已经年过八十的老头子一样，不过再配上周围漂亮的校景，到别人眼中倒是形成赏心悦目的景观。

    「你能不能走快点，我只是扭伤，不是脚断。」陆靖轩忍不住催促他，妈的这速度恐怕连小婴儿都能轻易越过他们。

    「闭嘴。」简短的两个字，凌厉的语气彷佛绊住了他的脚步。

    「……你干嘛发那么大脾气？」微微抬头，陆靖轩悄悄观察起他的表情，除了愤怒实在看不见其他。

    「多久了？」犹豫许久的倪晏还是决定问出心里的疑惑。

    「什么？」想不到对方竟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这么淡定的问他什么？该死，无感也不是这样吧！心底一股火油然而生，他停下脚步。

    「我说你被这样针对持续多久了！」这一吼，不但没有让蔚倪晏的情绪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气愤。他不晓得自己干嘛如此生气，总之就是不爽，刚才要不是陆靖轩阻止，他老早就把那胖子打得更肿。

    「……喔，很久了啊。」弯起唇瓣，他笑得淡然，却无法掩饰眼底的讽刺。

    「保护好自己行不行？」那是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蔚倪晏与那双装载着错愕的眼睛错过，「别让任何人替你担心啊，像是你大哥。」还有我。

    看不见的表情让陆靖轩沉默下来，心突然好像承载了什么重量，变得有点沉重，「喔，知道了啦。我们快点去保健室吧。」他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瞬，又感受到了他们第一次亲吻时的心情。

    「放学在教室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嗯。」

 2-4 萌芽

    今天过得特别漫长，至少对蔚倪晏来说。

    整天下来他的心都僵化在一个诡异且混乱的处境当中，几乎没将上课内容听进去，也没有平常的专注，满脑子都是陆靖轩。

    「阿晏，你们两个……」友人在他踏出教室的时候唤住他，欲言又止。

    「算了，没事。你快去找他吧。」并不是蔚倪晏生气或者不高兴才不回答，而是他自己现在也不太懂情况，索性保持沉默。

    走到二年三班门口，里面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啧，你这家伙现在有人靠就嚣张了是吧？看来上次给的教训不够。」虽然很小声，但听在蔚倪晏耳里彷佛用了扩音器般，震着他的耳膜。

    「你们干什么？」想都没想就用力地把门打开，他看着一个人被围剿，从缝隙中恰好望见那平静的面容。

    霎时，带头的人突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腹部，「该死，你敢打我……」在场的人包含蔚倪晏都愣了。

    「嗯……我手劲可能太大了，不好意思。」看起来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今天被某个蠢蛋教训了让我不太高兴，不反抗一下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平常只是不想和你们这群鼠辈计较，没想到你们倒是越来越超过啊。」跩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陆靖轩动了动僵硬的关节，当作暖身。

    「都是你们害我扭伤脚，得和一个连胡萝卜都挑的蠢蛋一起走回家，该怎么做才能消我心头之气呢？」蔚倪晏忽然有种看到陆樊的错觉。

    等等……连胡萝卜都挑的蠢蛋？

    「喂！你不爽就揍人，不要偷骂我啊！」

    「知道在叫你就来帮忙，我脚受伤不方便动。」果然是蠢蛋，反应迟顿。

    「呿……就是这些家伙让你衣服脏掉的吧？」陆靖轩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缓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指什么。

    「是啊。」

    如果不是这些家伙，陆靖轩的衣服不会脏，他就不会和他对调衬衫，也不会搞得现在两个人必须同居……蔚倪晏就这么牵强地把一切串联在一块儿，然后开始揍人。

    夏天的傍晚六点，天还是亮的，夕阳余晖落在那头有些长的黑发上，渲染出一层炫目的光，陆靖轩看得有点出神。这厮如果头发留长再画点妆，应该没人分辨得出性别。

    「今晚你还煮饭吗？要不我们买回去吧。」一席话唤回他的神智，想都没想就拒绝。他讨厌吃外食。

    两个人的身影是重叠在一起的，蔚倪晏背着陆靖轩，才发现他不只外表看起来纤细，实际上也真的没什么重量。

    「那今天破例让我进厨房吧，我煮。」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破例的？眉头一皱，他赫然想到自己订出来的规矩。

    「嗯，你负责吧。」一股异样的情绪又忽然涌现，靖轩索性闭上眼睛，侧脸贴在那宽厚的背上，意识有些微涣散。

    「陆靖轩？」试探性地叫了对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蔚倪晏停下脚步，感受到了身后那人均匀的呼吸，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他嘴角，他再度迈开步伐，尽量不动到陆靖轩。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背人，没想到还是背一个男生，心情实在是各种微妙。

    混乱的思绪好像已经厘清了，在三班门口的时候，听见那混帐的话，他整颗心都揪在一块，害怕陆靖轩又被欺负，二话不说就冲进教室里。

    话说回来那家伙泼辣的模样还挺可爱的，脸上的笑容格外诱人。某变态就这样开始意淫起身后睡的正舒服的人。

    ……等等。

    直到回了家、走进厨房，他才开始觉得有哪边诡异。

    这些进展的未免太过快速，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喜欢上陆靖轩，这是天塌下来都不会发生的事情吧！

    炒菜的动作停下，蔚倪晏不以为意地弯起唇角，却有点牵强。

    肯定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这段时间过去就没事了。

    认同自己的想法后，他熟练地把菜肴倒扣进盘子里头，上最后一道菜。想不到走到客厅，就看见理应熟睡的人已经清醒，脸颊还有一片莫名的潮红。

    「可以吃晚餐了。」盛好饭送到陆靖轩面前时，他愣了愣，自己干嘛这么体贴。

    「喔、嗯……谢谢。」扯着嘴角的人看起来有点僵硬，双腿靠拢得特别紧，倪晏隐隐觉得哪边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但陆靖轩用餐的速度极其诡异，快的他好像只看得到残影，没多久就把一碗白饭加一碗汤解决，然后飞快地冲上楼。

    「……是有没有这么饿啊？」他喃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陆靖轩从来也没这么失序过，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虽然认为自己太过鸡婆，但蔚倪晏还是暂时将晚餐搁在一旁，决定上楼看看陆靖轩发生了什么事。

 2-5 触碰

    「陆靖轩，你还好吧？」敲着房门，他的耳朵贴在门板上，试图听见里面的声响。

    没有任何回应，他又唤了一声，这次房里的人终于肯开口。

    「我没事啦，你走开。」陆靖轩的语气听起来闷闷的，用字遣词与平常相比也粗劣许多，不禁使蔚倪晏起疑，担心对方是不是吃坏肚子之类的。

    「你听起来就很有事……」未经主人的同意，他就这么突然地打开门，惊愕的两人只好面面相觑。

    「喂、你——」

    「你他妈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强而有力的威胁一出口，蔚倪晏立刻抿起唇瓣，无奈地走向陆靖轩。

    「你靠过来干嘛，不滚难道是要帮我？」白眼一翻，他感到既尴尬又羞愤，刚才在半路睡着，那么短暂的时间竟然能够做梦，而且还是……春梦。

    「可以啊。」没等陆靖轩反应过来，感觉就已经先刺激他的神经，耸立的分身蓦地被对方握在手中，他煞红了脸，瞠目看着他。

    「蔚倪晏！放手，你疯了吗！」最后一个音骤然变调，带上了颤抖。

    「奇怪了，这不是你要我帮忙的吗？」眼前的人不晓得什么时候换上了邪佞的笑容，带着桃花的眼睛竟有些勾了他的心魂。

    「你有病，我叫你滚……」他顽强地抗拒，身子却感到一阵无力。

    「意外的很敏感呢，呐、该不会是第一次吧？」有着薄茧的指腹在铃口轻轻摩擦起来，蔚倪晏伏下身子，栖身在颤栗的人耳边低笑询问。

    陆靖轩气的说不出话来，妈的，第一次碍到你了吗？我就是第一次不然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