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砚晃了下神，垂下眼。

见他如此，威廉的目光很快变得柔和，他对成砚道：“你很懂事，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相信你知道g该怎么做，听克姆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和卡恩正式结合，是真的吗？”

这话题忽然转得太快了，成砚一下子没能醒过神来：“什、什么意思？”

威廉了然道：“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很正常的，许多阿尔法雄性在进入成年期以后都会有适当的性行为，当然，前提找到了他的契合，卡恩已经进入成年期很久了，如果再不能得到你的抚慰，他的躁郁症的发作几率将远远大于普通人，就算他的发情期已经快过去，但这个阶段发作躁郁症，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将是永久性的，那种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所以，希望你能多陪陪他。”

成砚整个人僵了一僵，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怎么？是我说错了吗？”威廉道。

“没、没有，”成砚急忙道，“您说的很对。”

“那我就放心了，”威廉擦了擦嘴，放下餐具，“不知不觉竟说了这么久的话，怎么样，吃得都差不多了吧？”

成砚应了一声，也跟着放下了餐具。

“那么，我叫人派辆车送你回去。”

威廉说完站了起来，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外面很冷，小心感冒，有空可以常来宫殿走动，这儿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你是个不一样的孩子，和卡恩在脾气性格方面有许多相似的地方，看见你，我总是会想起他，”威廉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今天说的太多了，估计你都不爱听，罢了，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刻，以后年纪大了你们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此时的威廉似有很多感概，望着成砚的眼神也和此前大不一样，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神情眷恋而又温柔。

成砚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只是回头礼貌道：“那我先走了，谢谢陛下今天的款待。”

“嗯。”威廉淡淡地应了一声，目送他一路走远。

第29章：接吻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威廉忽然一脸痛苦地弯下腰去，整个人瑟瑟发抖，脸色也变得苍白，他虚弱地道：“来……来人……”

“陛下。”有一名士兵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威廉：“快……把药拿给我……”

士兵慌慌张张地扶住他，将他搀扶到一边的位置上坐下，然后跑到一边的柜子旁，拿出一管备用注射剂递给他。

威廉一把夺过，连药剂都来不及调配，哆哆嗦嗦地拿着针管将药剂尽数注射进自己的静脉里。

直至药剂缓慢地流淌进他的血液里，原本紊乱的呼吸才终于平静下来，威廉靠在椅背上，舒了一口气，问道：“洛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士兵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前方刚刚传来战报，洛斯殿下在五角峰星大破星际海盗船队，估计不久后可以大胜归来。”

“好，好……”威廉连说了好几声好，这才闭着眼睛道，“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是。”士兵躬身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偌大的宫殿里仅剩威廉一个人，四周寂静无声，显得他格外地孤单冷清。

成砚当晚回到家中，到处没能看到卡恩的影子，他今天似乎又没有用晚餐，厨房里空空荡荡的，一点动过的痕迹也没有，成砚四处找寻，终于在他的恒温室里看见了卡恩的身影。

他蹲在一个角落，手里拿着一把锄子，正认真地给成砚养的几盆实验植物松土。

“你在干嘛呢？”成砚走过去问。

卡恩被他惊了一下，回过头来，淡淡地道：“哦，没什么，看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管过它们，怕养坏了，就帮你给它们除除草什么的。”

“你还会做这个？”成砚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来，“有什么收获吗？”

“唔，”卡恩说，“太脆弱了，和你一样，都需要照顾。”

成砚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怎么说的我好像小动物似的，那你不是也一样需要照顾么，卡恩殿下？请问你用过晚餐了吗？”

卡恩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反问成砚道：“你打算要回盖亚星了吗？”

成砚怔了一下：“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卡恩不语。

“你已经猜到你父亲今天会跟我说什么了，对吗？”成砚了然，又补充道，“你希望我回去吗？”

卡恩还是没有说话，一张脸木木的，是他一贯的刻板表情，但成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现在还不打算走，除非你赶我走。”

“我不会！”卡恩僵硬地接话，像是怕他反悔似的，语速飞快。

“那我就不走，”成砚说，“毕竟你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以后会有什么变化谁也说不准，我们说好的，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

卡恩整个人像是放松了，他转头深深地看了成砚一眼，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和缓。

之后的几天，卡恩照例早睡早起，但空闲时间仿佛比以往要多了，之前他总是忙忙碌碌，整日穿梭在德西宫殿和护卫队营地之间，阅读许多公文，管理许多事宜，现在一夕间好像全都空了下来，护卫队暂时没什么事情需要他做了，宫殿会议也不怎么需要他参与了，王宫的事宜仿佛朝夕间都已于他无关。

卡恩对此似乎没有任何的不悦，他甚至开始重新捡起了自己的爱好，每天送完成砚去学校，他就到健身房里去健身跑步，或者去公共球场里打一场球赛，有空还会去专属的工作室订做一套衣服来打扮自己，更夸张的是，他那一头心水的长发竟然也被他毫不犹豫地剪短了，原本长而顺滑的银丝变成了现在的齐耳短发，衬得整个人精神百倍，跟以往全然不一样了。

全帝国最有名某男性杂志看到了卡恩的最新造型，提议要给他拍一组写真，卡恩同意了，跟着他们去摄影棚折腾了一天，一组全新的肌肉照就此问世，流着汗水的古铜色皮肤简直让人血脉喷张。

那本杂志一经发行，帝国的所有年轻人都跟着沸腾了，学校里的学生们手里拿着钱嗷嗷叫着疯抢，才一上市就兜售一空，二手本更是被炒到了高价，有些人想买都买不到，热门程度简直另人叹为观止。

成砚在旁边整整围观了好几天，不得不感慨卡恩的魅力真是大。

那天正下了课，杰西卡忽然拿着一本杂志凑到成砚的座位边，兴奋地道：“快看，卡恩殿下的大胸激凸照！”

“我已经看过了。”成砚一脸无奈地把杂志推了回去。

“你再看看啊，他的胸肌真的好大。”

成砚望着他嘴里快要流出来的口水，无奈道：“我真没看出来，杰西卡你怎么这么花痴……”

杰西卡捧着杂志忘情地大笑：“哈哈……我本来就花痴，你不知道，卡恩殿下可一直都是我的梦中情人，以前还梦见过自己被他摁倒在地上这样那样什么的，我就……”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他打了个嗝，一脸尴尬地望向成砚，“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忘了你是他的契合。”

“没关系。”成砚满脸黑线。

杰西卡擦了擦口水，终于收敛了些，见他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似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成砚，你和卡恩殿下结合了吗？”

成砚：“……没有。”

“为什么没有？”杰西卡小声地嘀咕，“难道卡恩殿下不行？”

“……”成砚终于深切体会到了这位雌性生物的妹纸属性，嘀咕起来简直能赶上三百只鸭子，而且还特别地八卦，他哭笑不得地道，“咱们能不谈这个吗？”

“好好，不说不说，”杰西卡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问了。”

好几天没有和邓老师联系，那晚回家，成砚终于接到了他发来的通讯，这次的视讯清晰了很多，原来不是成砚的通讯器有问题，而是邓月的那只手机太老旧，为了能和成砚更好地通讯，邓老师这两天刚给自己换了个新手机。

三维投影里显示着邓月的半身像，他穿着一件米色的睡衣，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一副无框眼镜端正地架在鼻梁上，衬得整个人温和而斯文。

“绿藻星有什么收获？”邓月问成砚。

“没什么特别的收获，”成砚说，“时间太仓促了，只够初步掌握了几种抑制绿潮的方法，其余的还要继续实践，毕竟地球的情况和绿藻星大不相同，就算要付诸行动，也需要经过反复的试验。”

邓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倒是比以前更有想法了，看来你进步很快么。”

成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想过什么时候回来吗？”邓月转了话题。

成砚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怎么？”邓月道，“这个问题你难道从来没有和卡恩商量过？”

“不是，”成砚说，“我们才刚商量过，他可能当不了继承人了。”

邓月扬眉：“那正好，你们的协议可以作废。”

“恐怕暂时还不行……”成砚说，“我有种感觉，我不能这么快就离开，不然的话……”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夹带着卡恩透着一点兴奋的声音：“成砚？成砚？”

“哎，来了！”成砚忙应了一声，回头对邓月道，“邓老师，要不然就先这样吧，改天我再联系你，现在我有点事儿。”说完忙不迭地挂了通讯。

“哎，你个小兔崽子……”邓月抗议的声音被压在了通讯器那头。

收了通讯，成砚推门出去，正看见卡恩手里拿着一个花盆，眼眸中透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快看，我帮你照料的花开了。”

这是成砚在实验室种的一盆红岩鸢尾，这花的品种和卡恩那时候在银河系空间站送给他的那束是一样的，花语代表着爱情降临，就像是地球上的玫瑰一样，是用来送给情人的礼物。

“恭喜你啊，”成砚笑着说，“我才把用来做实验的几个花盆掏空，只留下这盆种了鲜花，结果居然让你给养活了。”

“别的你都用来种猫尾巴草了，那些我也帮你照料过，看你这两天忙着写论文，实验课的作业都顾不上，还好有我，”卡恩说着把他带到了恒温室，一个个指给他看，“瞧，都没枯。”

“真的呀！”成砚欣喜地蹲下去，拿手拨了拨那些猫尾巴草，“真没看出来啊卡恩，你还能有这天赋！”

“咿咿！”小毛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他们蹦了进来，在一边高兴地叫唤，成砚摸了摸它的脑袋。

“谢谢我吗？”卡恩温和地笑了起来。

“当然要谢。”成砚望着他明亮的双眸，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出神。

卡恩也有些怔忪，和他静静地对视起来。

夜深人静，两个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卡恩似乎是刚洗了澡，头发上还在滴水，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沐浴乳清香。

“吻一下他吧，就一下。”

成砚竟出人意料地在这个时候隐约听见了卡恩的心声，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通过奇妙的电波传到他脑子里的声音，就像他那时候听见嘉嘉和克姆的心声一样。

这一次实实在在的，是卡恩的声音。

知道了他的想法，成砚不停地告诉自己，别凑过去，别凑过去……却依旧没能忍住，卡恩的脸近在咫尺，并渐渐朝他靠近过来，最后终于，两片薄薄的嘴唇彻底压住了他的嘴角。

第30章：继承人争夺战

成砚的心飞快地跳着，两人一触即分，卡恩后退一些，温柔地望着他道：“晚安。”

“晚安。”成砚怔怔地说。

第二天卡恩照例送成砚去上学，昨晚的事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征兵活动结束后学校就已经开始正常上课，卡恩从前线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成砚却鲜少听到有人提起他战败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成砚的身份太过特殊，所以大家都不会没事找事在他面前提起卡恩这档子事情，但成砚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有很多人对待卡恩的态度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卡恩之前拍摄的那组杂志照片不知道被谁po到了网上，然后被P成了各种怪模怪样的造型，旁边打上“异族人”“半血统王族”几个大字，甚至有人将他从前的照片搜罗出来，将其摆成失败者的姿势，让他在一帮星际海盗面前举白旗投降。

这些恶搞的照片很快激起了民愤，一些人认为王室贵族是帝国的象征，不能受到这样的侮辱，这简直就和通敌叛国没什么两样，有些人则认为这些照片不过是自己国人的恶搞，意在讽刺卡恩这次打了败仗，居然还有心情拍照片接广告，仅此而已，没别的意思，没必要上升到通敌叛国的高度。

这种无谓的争吵并没有分出谁赢谁输，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现在每个人上课手里都会拿着一台智脑，没事就刷刷公众网络平台，就卡恩战败的话题展开激烈的争论。

成砚对这种现象感到非常的吃惊，没想到像星域帝国这种君主制的国家居然也有八卦键盘党和网络暴民这种生物存在，并且言论自由度也远远高于他的想象，看来作为一个发达国家，不管其制度如何，王权统治这条路都是行不通的，一但公民的自由度提高，国王的个人权力就势必会被分割，在大事上，威廉也未必能拥有绝对的决断权。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卡恩其实还有希望？

随着网络上的话题讨论愈来愈热烈，洛斯凯旋归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几天后的中午，成砚还在学校里上课，忽然接到护卫队成员送来的通知，说威廉陛下邀请他即刻到阿尔法军港走一趟，成砚丢下手边的功课赶过去，才发现原来是洛斯回来了。

洛斯小王子去前线的这段时间似乎长高了不少，人也晒黑了，脸上脖子上还挂着一些伤痕，手臂上更是绑了一圈绷带，模样看上去稍显狼狈，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断过，显得整个人神采飞扬。

洛斯带着他的先锋队士兵们下了飞船，当先和威廉还有卡恩打了声招呼：“父亲，哥哥。”

“嗯。”威廉点了点头，问他道，“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洛斯说，“跟着克姆舅舅，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时候克姆也从飞船上走了下来，摘下军帽单手扶着胸口向威廉致礼：“陛下，卡恩。”

“欢迎回来，克姆，”威廉笑着道，“这次的五角峰之行辛苦你了，洛斯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完全没有，他很聪明。”

二人寒暄一番，大部队便掉头前往德西宫殿，威廉今晚要宴请宾客，为洛斯的胜利归来接风。

一路上有好多人围观，他们都是特意前来迎接洛斯回来的，甚至还有人手里拿着鲜花和礼物，趁洛斯上车以前就通通塞到他的怀里。

成砚看着这个情景，总觉得似曾相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卡恩，忽然开口问他道：“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