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此时却变得尽忠职守起来：“诶，这不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而且，死人已经被搬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几人离开了。

“华叔，要不我们去下城区公安局开一张证明，再过来一趟。”谢谨提议道。

华叔摇了摇头：“没必要了。小谨，你也看到了，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勘察价值了，而且完全处于监控探头死角。”

谢途却说话了：“刚才那个叔叔说，还有两个叔叔阿姨来过！”

谢谨笑了：“你倒是挺敏锐的。”

“不过……这点途途倒是说得没错。不如去查一下路上的监控，看有没有今天从上城区来的可疑车辆。”

华叔这次点了点头。

＊＊＊＊＊＊

在茫茫车海中找到一辆可疑车辆并不容易。

但是那辆车实在太显眼了，一辆法拉利458spider。在豪车里算不上顶尖，甚至如果把它放在上城区繁华地段里都引不起任何人注意。可是在下城区的车流里却无疑惹人眼球。

“查查它的车牌。”华叔曾经的身份足以令他在当今警界依然有几分不小的面子。

“好的。”

“车牌是去年登记在一间公司名下的，是一间专门做电子设备的公司。公司名称是Plain Jade，公司法人登记的是海外。”

“Plain Jade……Plain，Jade……”

“平，玉？”

Chapter10 白⑧

谢谨的联想让华叔沉吟了一下。

“再看看下一个路段的监控。”

在下城区的平潭路口，那辆法拉利有五分钟停在了路边的一家便利店，一个戴着口罩的人下了车走进便利店。

由于路段的监控探头清晰度很低，只能从身形看出这是个女人。

几人当机立断，立刻驱车到了平潭路口的那家便利店。不过令人扼腕的是，这种家庭式便利店并没有安装监控探头。询问店员关于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对方也尴尬承认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名车上了，对于买东西的女人没有什么注意。

“她买了什么？”

“好像有瓶矿泉水。”

“爷爷，你看！那里有监控！”

谢谨和华叔二人抬头，便利店隔壁的隔壁正好是一家银行。

“希明，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说法太过分了吗？”

薛希明面对着落地窗，眼睛直到遥遥远方。他的双手插在裤袋中，姿势非常随意。

“龙哥，”薛希明转过头“我能走到今天，你帮了我很多。但是龙乾这件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

“你给我闭嘴！”龙平站起来激动地阻止薛希明未出口的话。

薛希明沉默了。龙平扯了扯原本整齐的领带，好像脱力一般倒在了椅子上。

“不管你相不相信，龙干的事情确实不是我做的。你说的对，我是恨不得这个人渣去死，可是真的看到他死了，我竟然还是会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痛。”

龙平指着自己的心口，脸上泛着诡异的笑容。

薛希明看着龙平，良久。

“龙哥，我相信你。不过我希望，你能把我当作朋友。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扛着。”

薛希明离开了，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关上。

龙平呆滞地看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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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真的是她……”华叔喃喃道。

“这么说来，龙玉没有死？她是在假死。”谢谨心里的奇怪感终于得到了答案。在听李队长与华叔的谈话时他就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对劲。现在想来，仅凭一群人的证言、一块残破的布片就确定龙玉已经死亡，这未免有些轻率了。

也难怪，他们之前所有基于龙玉已经死亡、她是自杀的推断都没有结果。找不到理由，找不到动机，找不到嫌疑人。

因为龙玉根本没死，也不是自杀。

那么，那个老园丁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华叔扶了扶眼镜，脸上神色有些沉重。

“看来我们还得再去一趟张家了。”

书陀山庄，张家。

既然龙玉没死，那么整个事件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李队长作为警方代表，在接到华叔的消息后也到场了。

“张先生，我们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们，死了的人又活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们你不知情？”李队长的语气有些不好，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在意这种事了。

张勇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半晌，他坐起来，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李队长挥挥手让其他警员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李队长、华叔几人以及张勇自己。

“罢了，我们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我们？李队长几人面面相觑。

“小玉没死，这事情我知道。应该说整个张家还有不少人也都知道。”

“我跟小玉她……只是挂名夫妻。我真正的爱人，是个男人。”

话甫一出口，其他几人都有些震惊了。

张勇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

“小玉她在婚前就知道我并不喜欢女人。可是她说自己的爱人恐怕也得不到了，况且龙家迟早落在那个……草包手里，还不如找一个看得顺眼的人假装过过日子，总好过日后真的要跟什么……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联姻……”张勇思索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龙玉的原话。

“后来，我遇到了自己真正爱的人，小玉也极力撮合我们在一起。可是……我的爱人他……”

张勇似乎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让我来说吧。”

门廊后，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走进了众人的视线。很难形容这样一种感觉，这个人没有十分出众的五官，但是却有一双如湖水般深不见底的眼睛。嘴角的弧度，好像在笑，好像又没有。

这是一个经历太多，心思深沉的男人。

张勇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有几分尴尬，还有一点……羞涩？

出戏的坑帝：生活处处有基情

奇怪的是，华叔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别扭……

“我希望我和他之间没有别人。然而，如果仅仅让二人离婚，龙玉就彻底无法摆脱龙家。”白衣男人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张勇，此时两人仅仅是对视着，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极深的感情。就连一开始略有些感觉排斥的李队长也不由得心里放松几分。

“这么说，龙玉的假死是为了让你们能没有顾虑地在一起，然后获得自由？”李队长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虽然说这个论调听上去很扯，可是想到龙玉特殊的兴趣爱好，李队长又觉得万事皆有可能。

反问完毕，他也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地自己点点头。

“我们为她在国外准备了一个新身份和新账户，账户里的钱足够小玉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不要说李队长，就是谢途这个想象力丰富的作者也被这个神展开给震惊到了。

出张家大门的时候，李队长仍旧有些疑虑。

“难道我们就这么相信他们了？”

华叔瞥了李队长一眼：“我敢肯定，至少他们说出来的话都是真的。”

“刚才那个白衣服的男人，他根本没有必要说谎。如果想要掩盖真相，他大可以只手遮天。”

李队长不作声了，明白过来那大概是什么厉害人物。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是那位张家的管家。（不记得请自行复习（叁）白①）

“二位小先生就是谢谨和谢途了吧。”他笑着对谢谨和谢途说。

“我家先生让我转交给二位一样东西。”他伸手递出一个做工细致的铁盒，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份了。

“您家先生？”

管家笑而不语。

“先生还让我带一句话：您父亲相当出色。”

在说完这句话后，管家微微躬身，退入了张家大门。

谢途是唯一一个还不在状态的。

可是他却观察到了，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Chapter11 白⑨

一行人随意找了间茶楼坐下。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龙玉。”华叔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章老，刚刚您不是说张家那二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既然如此，那么龙玉应该是与这些案件无关的才对。”

“一石二鸟。”

“？”李队长有些疑惑。

“小李，你看看这个。”

华叔拿出一张照片，照片的主体是一片土地，土地上有个小洞。

谢谨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洞正是龙乾死在的厂房地上留下的。

“一个洞？”

“对，这个小洞精确深度是4.22厘米。不过洞底却检测到有极少量泥土成分与当地的非常不同，而这一部分镍的含量非常高。”

“鞋底——章老！您的意思是这是一个鞋跟踩出来的！”

“书陀山庄，正好就在T市最大的镍矿矿脉上。”谢谨补充道。

华叔赞许地看了谢谨一眼。

“龙玉忙着假死，一定还没有来得及想到处理掉那双高跟鞋。假如我们能趁她出境前找到她，那么还有机会问清楚缘由。即使人不是龙玉杀的，她也一定就在现场。”

“可是……龙乾难道就让龙玉这么杀了他？或者说，龙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哥哥去死？”

华叔放下茶杯，低沉地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也还没有能想清楚。”

此时，谢谨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是，贸然说出来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更别提，这个想法还有动机上的漏洞。

“老李！”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李队长听到声音，似乎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老陈！”

陈齐是下城区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不久前才自请从上城区调到下城区，想要正一正下城区的歪风。这次王杰的案子正好是他直接负责的。

陈齐已经了解了王杰的案子与上城区龙乾案的可能隐藏联系，于是几人便很快聊起了正题。

陈齐似乎是跑了许多地方，热得汗流浃背，大口大口地灌起茶来。

“我们的人便衣去了王杰常去的娱乐场所，你们猜怎么着？”

“王杰他根本不是做正经小生意的。从前进去的时候他是个混混，不过只是小偷小摸什么的。这次出来，据说他干起了一些别的生意。”

“王杰有个侄子在东皇娱乐城做酒保。你们也知道，东皇那个地方都是什么些什么大佬去的。一来二去，被他侄子搞到不少猛料。这侄子是个贪钱又怕事儿的，敲竹杠这种事儿就交给他舅舅了。”

“你的意思是……王杰这次……玩儿大了？就被人给——”李队长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陈齐点头：“我们去东皇娱乐城和这个侄子家都没有找到他，估计是听说王杰死了，就躲起来或者跑路了。下城区黑-帮势力很大，所以我们觉得前者可能性比较大，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躲在了哪里。”

几人都沉默了。

“陈叔叔，您刚才说这个侄子很贪财，却很怕事。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他舅舅，也就是王杰。那么，他会不会，回了王杰家，去拿钱？”谢谨谨慎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齐却突然一拍大腿，很兴奋“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以王杰的性格，一定不会把这种昧心钱交给银行管，肯定是在家里数着偷着乐。侄子怕事儿，恐怕也不敢经常很王杰碰面，以免引火烧身！我们马上去王杰家！”

＊＊＊＊＊＊

此时已是临近傍晚。王杰家就在这个破旧小区C栋的五楼。

因为时间紧迫，陈齐没有再叫警方的支援，华叔几人，加上陈齐和一个干警，一共六人。一行人没有开警车来，也没有开华叔的车，而是选择了陈齐便衣时开的车。

低调地进入C栋，几人站在王杰家门口。

“C502，查水表。”干警的声音听上去最没威胁性，他一边叫门一边敲门。

“C502……”

无人应门。

李队长对着陈齐小声耳语“会不会已经不在这儿了？”

突然，楼下某个地方的雨棚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陈齐忙透过走廊的小窗去看楼下，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楼里渐渐喧哗起来，傍晚回家的人的喧闹声开始充斥着整个破旧小院。陈齐匆匆下楼，干警尾随其后。华叔和李队长也感受到了骚乱的气息，连忙下去维持秩序。

谢谨却没有离开。

整层五楼都开始喧闹起来，好几个大婶都挤过谢谨想要下去看热闹。差点撞到谢途。

谢谨把谢途搂在一侧，以免他被撞到。

可是，他还是没有离开。

眼前的木门还是安安静静的，似乎没有要开启的迹象。

可能过了三分钟，或者五分钟。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谢谨从巨大的喧闹声中分辨出了微小的、几乎就要被忽略的门的插销声。

门打开了。

谢谨带着谢途呆在门轴处，门里的人看不见他。

先是一只手，然后是一只脚，最后是那个人的脸。

“果然是你。”

Chapter12 白⑩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家二子龙平。

龙平的上衣西装已经脱了下来，此时正被他挽在手里，领带不见了，衬衫有些微地凌乱和湿渍。额头上布满汗水。

看到面前那个总是跟章华走在一起的少年搂着身侧的孩童，龙平只是微笑了一下，镇静地从门内退出来，又轻轻地把门带上。

“英雄出少年，你不比你的父亲差。”

“本来我想着，如果警察连这么低级的调虎离山都不能识破，那么他们抓不住我就是他们的命。不过，留下来的人竟然是你……”

“这也是我的命，我们龙家的命……”最后两句，龙平只是喃喃低语，谢谨没有能听清楚。

“你承认了。”谢谨有些警惕地看着龙平。

龙平的笑容依旧柔和：“没错，我杀了王杰，杀了他的侄子。”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龙平！举起双手，不许动！”

陈齐等人发现楼下发出动静的正是王杰侄子的尸体，心知自己中了计。回来时正好就碰见龙平对自己罪行的自白。

龙平依然是笑着的，他非常配合地将西装扔在地上，两手举过头顶。陈齐立刻冲过去，将龙平的手扭在身后，拷上了手铐。

陈齐押着龙平让他前进。龙平经过谢谨的时候和善地看了谢途一眼，谢途抓着谢谨的衣服。

“你们兄弟俩感情真的很好。”

说完，龙平已经被押送消失在了楼梯口。

李队长和华叔走向谢谨。

“小谨，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发起狂来可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李队长有些生气地说。

“对不起了，华叔、李叔，我也不确定凶手就在屋子里，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谢谨挠挠头，抱歉地笑笑，活脱脱一个天真冲动的少年。

“唉，这次就算了，没有下一次。”华叔拍拍谢谨的肩膀。

谢谨点点头，带着谢途和几人一齐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