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丁一家后，迟帆话都没说就下了车冲到丁一家，门没关 ，迟帆打开后听到丁父压抑的哭声，向里走了几步看到丁父坐在地上捂着头哭。

而丁二则抱着一人，将头埋在那人胸前蹭。

“哥哥回来了， 真好。”丁二此时的笑容显得又诡异又脆弱。

迟帆慢慢靠近丁二，终于看清了他怀里的人。穿着他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件破烂不堪的衣服，脸上全是刀疤，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软趴趴地被丁二抱着，无声无息的。

“帆哥，你别不要我。虽然我的钱丢了，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捡瓶子去 卖。”

“你以为我会去做那种事情？”

“那，那我去捡我去卖，只要你别扔下我了。呜呜。”

“够了，你假哭什么，再装就别跟着我了。”

“耶！帆哥最好了。”原本捂着眼睛哭闹的小孩一听少年这么讲马上露出笑容，屁颠屁颠地跟在少年的身后。

“笨蛋。”少年狠狠地白了一眼， 耳朵却有些红。

……

“因为是你啊 。”

……

“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

“骗子。”

……

迟帆蹲下身子想去触碰看不出摸样的丁一：“……小一？”

“啪”地一声，迟帆的手被丁二狠狠地拍下，丁二不高兴地抚摸丁一被迟帆碰到的地方，眉头了起来：“哥哥会不高兴的。”

迟帆动了动身子，终究还是把手放下了：“小一，小一他是怎么……”

丁父的声音先迟帆一步响起：“早上有一个大箱子放在家门口，小二打开了，小一……小一就躺在里面。”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的孩子？为什么？”丁父盯着地板发愣，言语中充满了痛苦。

迟帆沉默地看着丁二像是哄孩子入睡一样拍着丁一的后背，内心坚定了这几天来的想法。

小一，为什么当初要骗我你是小二呢。如果没有当初那个时候的错误，我就可以在那时就认出你，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住你。

都是你害的，小一。

所以，为什么要骗我呢。最后落了个我们两个都成了骗子。

夏天的温度让丁一的尸体发出了不好的气味，丁父把家里的空调都开的很低很低。丁二抱着丁一不肯撒手，谁来拉开，他就会发疯。

丁父仿佛见到很多年前丁母死去的那个时间，兄弟俩也是这样紧紧抱着。只是现在其中的一个已经没有了力气回应另一个。

丁一的葬礼很简单，什么亲戚好友都没请。迟帆也来了，丁二被强制打了镇静剂关在房里。

一切都变得很快，从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变成一盒粉末竟是那么快。

弄好丁一的葬礼后，迟帆再也没有去过丁一家了，他在逃避。他不想再看到和丁一有关的任何人和事物。更别说那里还有一个和丁一长得一模一样的丁二。

迟帆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警局和张崇光那边两面都处理地很好，事情一多，那种窒息的感觉就慢慢消失了。

“头，最近爆炸案越来越多了，这起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起了。”

“有什么相同点么。”

“有一点，就是犯案的都是一些动手能力强的，机械化学生物爱好者。抓到的三个说都是在一个网站上发现的 ，网页的创始人将一些制作方法给了他们。”

“恩，什么网站。”

“就是这个。”白雪打开了网页指给迟帆看。

网页设计地很温馨，一点也看不出这个人是这四起爆炸案的幕后黑手，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正好不爽着呢。

84.第七篇（完结）

迟帆没想到这个网站黑手这么难搞，查了那么多天还是揪不出他真身来。倒是炸弹案又发生了一起。

网络那段的那个人精明地好像什么都知道，只要他的人假装去索要资料他都能迎难而上，真是棘手。

“头，城东图书馆又发生炸弹案了。”

迟帆脸色又沉了几分：“出动。”

“是。”

迟帆带着一组人迅速赶往城东图书馆，围在案发地点最多的就是一些闻讯赶来的媒体，警员们已经将现场拉起警戒线，保护好现场不被蜂拥而至的记者挤破。

迟帆走进图书馆，此时的图书馆只有馆长和一些目击者在，迟帆左右兜了兜，此时的图书馆不再安静，可阳光仍旧穿过窗子洋洋洒洒地落在桌面上，迟帆看着角落里的那个位子发呆。

有一年冬天他和丁一就坐在这个角落里，他看书丁一就睡觉。那么安静那么美好。

“头。”

迟帆被白雪叫了一声，回过了神，他现在怎么去哪里都会发现他和丁一的足迹？

做好笔录后，迟帆陷入深思，他总觉得自己漏了一点，似乎只要这点想起来那这个案子就能都连起来了。

“头，这起案件和之前的一样，不管是手法还是作案动机。”

“恩，收队。你们两个还是和之前一样，别的我会去看的。”

“知道了。”

迟帆最近被警局还有张崇光那里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颓败。没开多久手机响了，迟帆一看是隔壁邻居的电话，有点疑惑地接起了电话。

“小迟啊，不好了啊，你快点回家！你家爆炸了！快点回家。”

迟帆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车子打了弯掉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开到自家小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围在那里了，迟帆烦躁地熄火下车，跑到了境界线出示了证件。

迟帆一看到作案手法一样，第一直觉就想到了张崇光，最近张崇光的举动有些奇怪让他捉摸不透。

或许，这几起案件就是张崇光怂恿的也说不准。

现在他妈把他家都给炸了，到底是谁这么厉害，炸弹的范围刚刚只是他的家，旁边的人都没有涉及的到。

这样看来，这起案件是针对他的。说曹操曹操就到，迟帆刚到手机短信就来了，是张崇光的。

看来这次，张崇光是要对付他了。

晚上迟帆还是来到他和张崇光的老地方，面馆早已打样了，他和平常一样走向专门通道，果然张崇光就在里面等着。

“哟，小迟来了啊。坐下喝点茶。”

迟帆笑笑坐在张崇光的另一边，张崇光亲自到了杯茶给迟帆，迟帆恭敬地接下了却没有喝。

“张哥，你叫我来是有什么新的任务了么？”

“哦，我是听说最近小迟你碰上点麻烦，需不需要我帮你查查？”

“张哥，这点小事，我自己解决就可以，不麻烦张哥来了。”

张崇光像喝酒一样咪了一口茶，才又笑眯眯地开口：“我可是听说你家都被炸了呀。这事儿可不小。”

“看来你在警局的差事不怎么如意啊。”

迟帆笑着打马虎眼：“张哥说笑了。”

突然，张崇光像变了个人似的，把茶杯砸在地上：“说笑？！我什么时候和你说笑过？小迟啊，张哥亏待过你么？”

迟帆心里一荡，这句话是张崇光每次教训叛徒必说的一句话。他沉默着，张崇光这个人他了解，如果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他不会轻易就把事情放在明面上。

这一瞬间，迟帆只是沉默着，他在赌他给那个人的筹码能不能救他又能把张崇光解决掉。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发现？哈哈哈，这个还要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你大概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小迟啊，你一定很想见他。说起来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这个人才。”

张崇光说着拍了几下掌，不一会就有一个人从楼梯口上来，迟帆见他慢慢抬起头，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开口：“小二？！”

被唤做小二的青年扯开嘴角笑了笑，轻轻地摇摇头：“帆哥，你真笨，每次都认错。”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朝迟帆走过去，凑近迟帆的耳朵，轻声说道：“我是丁一啊，帆哥。”

说着轻轻解开自己衣服的第一颗纽扣，果然锁骨上窝里一颗小小的红痣映入迟帆惊愕的眼睛中。

“你，你不是死了么？”迟帆脑子一片空白。

丁一退后几步，眼里有些血腥：“帆哥，我没死，你很失望么？”

“不是。不是的……我……”迟帆断断续续，有些接不上话茬。

张崇光欣赏着丁一和迟帆的对峙，心情很愉快地接下话茬：“小迟啊，你不知道丁一有多厉害，当初我进到仓库，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哈哈哈哈，恶魔的化身。丁一就用一小片刀片杀死四个人，真是太合我心意了。”

“我本来就有收下丁一的想法，谁知道丁一自己就和我谈起条件，哈哈，真是个有胆量的小猫咪。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是猫咪呢，应该是沉睡的老虎吧。”

丁一笑着，仿佛张崇光说的不是他一样，他欣赏着迟帆的每一个表情的变化，就像在欣赏艺术品一般回味。

丁一欣赏够了，就上去轻轻抚拍着迟帆的背，就像以前迟帆一直这么安抚他一样：“帆哥，我厉害么？”

“为什么要把我交到那些人手中？为什么要害我姐姐？为什么把我家弄成那个样子？”丁一突然一反常态，双眼迸发出愤怒。

迟帆说不出话来，他真的没有想到丁一没有死。

崩溃了一会，丁一又恢复了正常，笑嘻嘻的：“这些问题是我当初最想问的，不过现在走走过场罢了别紧张。”

“不是的，我以为你是小二。”迟帆苦笑一番，低声说着。

“如果是我，你就放任我像哥哥一样？”这时在角落里走出一个人，阴森森地问着。

迟帆一看，可不就是丁二么。怪不得当初他要看丁一的尸体时丁二的反应那么激烈。

原来操纵一切的线一直不是在他手里，他不过是那个被线叼着的人偶。

丁二亲热地抱了抱丁一，随后笑了，笑容和丁一如出一辙：“帆哥，你是不是在等那个二当家的？放心吧，我和哥哥把他们安顿的很好。不用担心。”

迟帆一听，瞬间底气什么都没了，只是兀自强撑着，安静了一会才彻底想通了。

那几起爆炸案件的事发地方都是他和丁一一起游历过的，原来这才是他漏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原来丁一是想要炸到和他所有的记忆，丁一你很恨我把。

“我输了。”迟帆不再迟疑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后来眼泪都出来。他想如果当初没有把丁一一个人留在那里，或许他们现在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一直安静地当个观赏者的张崇光把枪递给丁一，丁一笑着接过了慢慢拿起来对着迟帆。

迟帆闭了闭眼睛，哑声说道：“小一，换个人好么。你会害怕。”

丁一愣了一下，继续笑起来：“不，我不怕。”说着朝迟帆开了一枪。

然而两声枪声接连响起来，迟帆倒下的瞬间看到张崇光惊愕地一起倒下，眼里都是不可相信。

“我最讨厌利用哥哥的人。”丁二满脸不在乎地说，接着转向迟帆，“至于你，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哥哥啊，哥哥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一切不过是玩玩罢了。认真你就输了。”

迟帆艰难地盯着丁一，仿佛只要他一个解释。

丁一笑着，眼里没了从前的倾慕：“他说得对。只是个游戏。”

还没听完，迟帆就垂下了手再也没了声息。一场游戏一场梦。

丁二刚想问这个世界是不是结束了时，丁一紧紧地抱住他，轻声说道：“从来没好好叫过你，叫你阿楠好么？”

丁二，应该说是沈楠的热气从脖子开始蔓上来，同样轻声回答：“好。”

“阿楠，我想时候和你说了。你一直想知道服务台，其实那只是我编出来的，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服务台，服务台也好，丁一也罢都是只有我自己。”

“这是个游戏的空间，而我说白了不过就是个程序罢了，慢慢地我有了自己的思想，我太寂寞了，编造了服务台这个程序，骗自己只是像你一样的参与者。我没想到会碰上你，一开始我以为有人陪着我了。可是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回到你原本的世界。”

“回去吧，很快你就会忘了我的。这里一点都不好，你该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去。阿楠，我会记着你的。”

“拜拜了。”

丁一松开对沈楠的拥抱，挥着手像他告别，丁一早知道中文的再见，是期望下次再见的意思，所以他没有对沈楠说再见。

沈楠想不到刚刚还在和他并肩作战的丁一，现在居然要和他告别。程序？丁一是程序？

可那又怎么样，他想留在这里。

小一，等等我好么？

然后沈楠只能僵直地看着丁一慢慢透明直至不见。

85.Game over

“拜拜了。”

在一片虚无朦胧间，沈楠看到丁一在和他道别，看到他笑着让他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看到丁一从一个完整的实体渐渐变成透明模糊。

沈楠很想伸手去拉住丁一，告诉他他想留下来，告诉他他想的是陪在丁一身边。可在 那片虚无中他就连一根手指都动的艰难，他只能看着丁一的笑容越来越模糊。

小一，我就这么招人嫌么？

“小一！”

好半天，沈楠终于能感觉到了自己的实体，想要说话却只是嘴唇蠕动了几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啊。阿楠醒了！醒了 ！我，我，医生！医生！我儿子醒了。”

沈楠这一点小动作被床前的妇人看到，顿时激动地连舌头都大了。沈楠被这突然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耳朵也嗡嗡嗡地发痛。

随后不久，就来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他身上来回检查。

“沈太太，恭喜你了。这真是奇迹啊。”

“谢谢，谢谢医生。我，我就知道我儿子一定会醒过来的。”

妇人说着就轻轻抚摸着沈楠的脸，眼泪止也止不住：“阿楠，醒过来就好，妈妈再也不反对了，你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这妇人的脸和声音都让沈楠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可是刚醒过来就被哭哭啼啼的声音围绕，他的脑子都混乱了。

“沈太太，你儿子睡了两年刚醒过来可能会有些记忆错乱，接下来会慢慢地恢复的。当然这也很需要家人的陪伴。”

“我们会给你儿子制定详细的康复治疗的，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看到儿子醒了太激动。我还以为……”说道后来妇人又忍不住哭起来。

“妈，手表呢？”

因为两年的植物人生活，沈楠开口的第一句话微弱又沙哑。

沈母听见了，连忙凑到沈楠床边，她知道两年前沈楠就是为了给他的情人拿生日礼物才被车撞了的。这一睡就是两年，可那个当初他儿子疼到骨子里的情人却只在阿楠病后一个月来过，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这样的情人走掉最好，根本就配不上阿楠。

“儿子，手表已经给掉了，你放心吧。对了，我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沈楠牵起嘴角想对他妈笑一笑，可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他动了很久才上扬了一点点。

沈楠闭了会眼睛又睁开，原来那些都是梦么？都是假的？他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他有爸妈，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还有一个情人李森。他今天26岁，不对，躺了两年应该是28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