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朱小蛮
朱小蛮  发于:2016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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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礼森摇下车窗对着地上的人说:“干什么呢?吓成这样。”

侯小邈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抓抓头发,尴尬地笑笑。

“上车,下雨了,我送你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礼森似乎看到侯小邈松了口气。

上车后,陆礼森问他家在哪里,侯小邈熟练的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地址送到陆礼森眼前。

陆礼森瞥了眼地址,估摸着侯小邈住的地方距离公司绝对不会近。果不其然,在晚上不堵车的情况下,陆礼森足足开了四十分钟才到。城市太大,就是这点不好。

陆礼森把车停到侯小邈居住的小区门口,想要往里开却被侯小邈叫停了。

侯小邈拍了拍陆礼森的胳膊,又摇摇手,拿出手机给他看。

【里面不好调头,我自己走进去,很近的。】

看到“近”这个字,陆礼森不敢苟同:“你坐车到公司要多久?”

【一个半小时。】

“这就是你说得近?”陆礼森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了,追人手段娴熟,各种方法信手拈来,眼下他有意逗侯小邈,“按你的说法,从我车里到你家,岂不是眨眨眼的时间就到了?”

说罢,陆礼森眨了下眼,睁开眼,笑眯眯地望着侯小邈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被大老板当面戳穿,侯小邈窘迫地恨不得把头埋进车垫下面去才好。

【您是老板,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侯小邈说不出话,两个不熟的人坐在一起就够尴尬的了,对方偏偏还是他的老板,他实在不敢,也不想。

“不用那么客气,上班的时候我们是上下属,下班了就是朋友。”陆礼森笑起来绅士范儿十足,像他这种久经沙场的男人惯会哄人开心,也知道自己怎样最有魅力,“公司的外地员工有职工公寓,你家这么远,明天去申请下,我帮你打声招呼就行了。”

侯小邈面露难色的打字。

【这不太好吧。】

陆礼森眉头一挑,一抹笑容浮现出来:“怎么不好了?”

侯小邈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这不是明晃晃地开后门吗?】

我倒是想开你的后门呢,你给我开吗?陆礼森望着清秀的小猴子心里冒出龌龊的想法,嘴上仍旧含着笑,语气决然而不失温和地说:“你是我的助理,这点特权待遇总归是可以享受的。”

侯小邈一进家门,他母亲白蓉便围了上来,一边接过儿子手里装饭盒的袋子,一边关切地问:“第一天上班怎么样?和同事相处的怎么样?上司好不好?”

齐达顺坐在沙发上说:“你让邈邈进来再说。”

白蓉白了齐达顺一眼:“我这不是着急嘛!”

齐达顺是侯小邈的继父,母亲白蓉在他亲生父亲去世三年后嫁给了他。

侯小邈熟练地抬起两手比划:“很好,公司的同事人很好,上司也很好,今晚加班还是陆总送我回来的。”

“什么公司啊,第一天上班就加班。”白蓉心疼儿子,摸着他的头,嘟嘟囔囔的抱怨。

齐达顺啧啧两声:“陆氏集团是大公司,男人忙一点好,忙了才有事业。”

“你天天忙得跟二转子似的,我怎么不见你有事业?”白蓉性格彪悍,说话直爽。

齐达顺是位出租车司机,整天开着他的车在外面忙碌,听白蓉这么一说,郁闷地叹气:“我这不是没文化吗,邈邈可不一样。”

侯小邈笑着摇头,家里人都能看懂手语,沟通起来很方便:“哪有,齐叔你也很厉害的。”

白蓉拿了洗好的苹果递给儿子:“你少恭维他。”说着,也同样递给齐达顺一个。

“我可没。”侯小邈一连咬了好几口苹果,又脆又甜。他的夜宵都被陆礼森吃掉了,他快要饿疯了。

白蓉看着他那副样子,忙提醒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侯小邈嘴里嚼着苹果,拿着吃剩下的苹果比划:“公司有食堂,明天不用带饭了。还有,公司有职工宿舍,我明天去申请,以后就不用麻烦齐叔早上送我去上班了。”

今早送侯小邈去公司的就是齐达顺,齐达顺本来想下班也去接侯小邈的,可是被侯小邈拒绝了。

下班不赶时间,又是高峰堵车,他自己坐公车回来就好。至于后来加班了,就更加不知道几点下班,索性还是他自己回来。

白蓉听到了这话,内心十分纠结,既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在外面住,又心疼儿子每天早起。后来还是齐达顺劝他:“邈邈又不是不回来,星期五晚上不就回来住了吗?星期一早上我再送他去公司,每星期能在家住三晚上呢。”

白蓉这才想通。

侯小邈又跟两位长辈聊了几句,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他冲了把澡回屋躺下。

黑洞洞的房间里,侯小邈两眼一闭,初中那年亲眼目睹的车祸全过程又一次浮现在他面前。距离那场车祸已经快十年了,当时的每一幕仍能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宽广的马路,侯小邈站在路这边,对着马路另一头的一个高大男人猛挥手:“我在这边,快过来。”

男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笑容满面地回过头。他三步并作两步,沿着斑马线跑过来。岂料,这时候一辆运货车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

侯小邈吓得不停摆手,他大叫着:“小心,快回去!”

可一切都迟了,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一不小心把脚踩在油门上,将男人撞飞。

侯小邈背着书包发了疯似的跑到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身边,拉着他的手哭着大叫:“爸爸,爸爸。”

“邈邈……爸爸……可能再也不能……接你放学了……”男人轻咳了一下,喷出几口血后,再也没睁开眼。

侯小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白蓉带他去了很多医院检查,所有的医生给出了一致的答案——声带没问题,是这孩子不想说话,你带他去看去心理医生吧。

白蓉又带着儿子去看心理医生,可侯小邈依旧说不出话来。

那一年,侯小邈失去了最爱他的爸爸,也失去了他的声音。

第3章

侯小邈踏进人力资源部,不等他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和笔,就有人指引他来到严天旭办公室。

“职工公寓的事陆总跟我说了。”严天旭一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让侯小邈坐下,“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侯小邈不解地歪了歪头,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是这样的,单人公寓的名额满了,现在只有一间双人的,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同别人住一块。”

侯小邈听完严天旭的后半句话着实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真的没地方住呢!

他其实不太想住家里,且不说家里距离公司远不方便,再者,齐叔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大早上爬起来送他,那么麻烦别人他心里过意不去。最重要的是,长到二十二岁了还和妈妈住在一起,侯小邈心里觉得自己到了可以独立生活的时候了,不能总让母亲操心。

侯小邈摇了摇头,趴在办公桌上,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起来。

【不介意,有的住就很好了。】

“那就好。”严天旭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递给他,“拿着,那个圆的是门禁,大的是钥匙。拎包入住,地址一会儿我发你手机上。还有问题吗?”

侯小邈左手抓着钥匙,想了想没啥问题,摇了摇头后,在纸上写下两个“谢”字。

严天旭挥手说:“客气了,快上楼忙去吧,一会儿陆总见不到人又要发脾气了。”

侯小邈笑着退出去,严天旭和柳如眉都说陆礼森脾气不好,可他上班到现在从未这么觉得。陆总气场强大,不笑的时候是有点骇人,但笑起来,周身的气场就跟着柔和了下来,融化了那些骇人的寒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从指缝间溜走,侯小邈上班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以来,除了一天,剩下的都在加班。

没办法,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要忙,从上到下所有人恨不得把24小时当成48小时来用。

侯小邈和柳如眉加班,陆礼森也不例外,有时甚至比他们走的还晚。想着大老板跟他们一起齐头并进,侯小邈也充满了干劲,就连柳如眉都在一旁感慨——年轻人就是活力充沛。

侯小邈心说,要不是住在公司附近,把耗费在路上的时间节约下来用来睡觉,他又不是铁打的,加了那么多天班,早就累趴了。

每当这种时候,侯小邈就格外感谢陆礼森给他的这项特别待遇。

公寓是两室一厅的,虽然严天旭跟侯小邈打过招呼,说是合住,可到现在侯小邈都没有看到自己传说中的那位室友。

是回家住了,还是搬出去了?

侯小邈百般猜测,又不好拿这种小事去咨询严天旭。卫生间里的牙刷毛巾摆在那里,他打扫卫生的时候,顺手一起清洁一番,说不定哪天晚上那人就回来住了呢?即便不回来,这点活儿也不至于把他累到哪里去。

忙碌了大半个月,把所有人折腾的精疲力尽的大工程总算临近尾声,只剩下一些简单的扫尾工作。

侯小邈撑了个懒腰,柳如眉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说:“终于不用加班了,我现在就想回家补觉!”

侯小邈笑眯眯地点头,露着小虎牙,在他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也是!可想死我的床了!】

“就是,明天星期六我一定要睡个够,我家的熊孩子丢给他爸带,谁敢打扰我,我跟谁没完。”柳如眉神色狰狞,面目凶恶,一脸挡我者死的表情,与一身优雅的OL装格格不入。

【对!睡到自然醒!】侯小邈信誓旦旦地在本子上写道。

后天早上他有事要外出,去的地方距离职工公寓近。午休的时候他跟母亲请假这周不回去了。虽然被白蓉念叨了几句,但也没强逼着自己回来,只是在微信上一通唠叨,让他别一个人住就不好好吃饭,他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

侯小邈无声地笑了笑,握着手机回复。

【我都二十二岁了,还长什么身体?】

“二十三还窜一窜呢,我儿子加把油,争取超过姚明。”

侯小邈脸上的笑容更大,眉开眼笑地回微信。

陆礼森从办公室出来,刚好听到后半句语音,他脚下的步伐一顿,非常欠扁地说:“就你?长过姚明?把你两条腿接一块儿,都没他高吧?”

笑容瞬间消失在侯小邈脸上,他对着陆礼森的背影皱了皱鼻子。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讨厌。还有抢了他夜宵的那一次,还说他是小狗,真讨厌。

来到陆氏工作到现在,侯小邈没觉得他的大老板脾气有多糟糕,反倒觉得他那张嘴,实在太损。

在不用加班和即将迎来双休的两重欣喜下,侯小邈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下班后,专门跑了趟菜场买菜,这些天加班没空做饭,早中晚都在食堂胡一口,吃得他肚子都瘪下去不少了。现在有时间了,他一定要好好的犒劳下自己。

简单的炒了两个小菜,又炖了一锅鲜美的海鲜汤,侯小邈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撑得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揉肚子,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一期综艺看完,笑得脸颊酸疼,侯小邈瞄了眼时间,真是转瞬间就到十一点了。他打着哈气走进卫生间,洗澡没洗几分钟,外面不断地传来了门铃声。

谁啊,大半夜的过来。

难道是他消失已久的室友?他是连钥匙都弄丢了吗?

门铃一直在响,跟催命符似的。侯小邈被急促的铃声催的心里发慌,草草的擦了下身体,裹着浴袍冲出来开门。

门一打开,侯小邈望着门口的人彻底傻眼了。

靠在门框上,酒气熏天的男人不是陆礼森,还能是谁?

******

原以为来者是自己消失已久的室友,没想到却是大老板。

侯小邈又惊又惧,大半夜的陆礼森跑他这里来干什么?

体恤民情?看看自己的新助理住得怎么样?连侯小邈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

怔忪之间,陆礼森已经越过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侯小邈看他脚底发飘,随时能摔倒的模样,带上门几步走到他跟前,把人往沙发上扶。

陆礼森抓住他的手往外推,醉醺醺地说:“渴,我要喝水。”

侯小邈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摸上去软软的,又很有劲。陆礼森一下没舍得松开,握着他的手捏了两下。

侯小邈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比划手语跟他交流,发现陆礼森根本不妥协,还一个劲儿地要往厨房走,才想起来,他的大老板看不懂。

从陆礼森滚烫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侯小邈指了指陆礼森和沙发,再指指自己和厨房。那意思是我扶你过去坐,我去给你倒水。

陆礼森醉成这个样子,理解力丝毫没有影响,脚步一转,极其配合。

高大男人半边身体的重量压在侯小邈身上,混合着酒气的喘息喷在耳边,没由来的激起侯小邈一层鸡皮疙瘩,从未有过的感受。

两个人像两只交缠在一块的蚯蚓,弯弯曲曲地扭到沙发边上。

陆礼森歪倒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遭受酒精侵袭的脑袋,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如同一只饿狼,直勾勾地盯着侯小邈。

自从门打开,猎物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化身成一头狼。

刚从浴室出来的侯小邈,脸上红扑扑的,水滴顺着发丝留下来,滴落在凸起的锁骨上,消失在隐秘的浴袍里。美味可口的猎物近在眼前,陆礼森遐想着这只小猴子躺在自己身下,因受情欲困扰而面红耳赤的样子,不免口干舌燥起来。

浴袍在侯小邈弯腰的动作下松动了些,暴露出藏在里面的平坦胸膛,还有那两点粉色的凸起。微微发红的肌肤看上去手感极佳,不知摸上去是否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细腻。

毫不知情的侯小邈确定陆礼森不会从沙发上滑下来,才三步一回头的去给他倒水,想了想那人的醉酒程度,公寓没有蜂蜜,他便倒了些白砂糖进去搅拌,回来后被陆礼森眼中幽暗的光芒吓了一跳。

我不就回来的慢点吗?你至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吗?

侯小邈错误的把陆礼森的眼神理解成由于自己太慢,惹得大老板不开心了。

陆礼森一口气喝了半杯水,他实在不喜欢糖水的甜腻味道,皱着眉把剩下的还给侯小邈。

“住得习惯吗?”

侯小邈两手抱着水杯一呆,还真是来体恤民情的?他点头示意自己住得很好。

“那就好。”陆礼森轻声吐出三个字,头一歪,贴着沙发闭上双眼。

侯小邈放下水杯,从茶几上拿起本子和笔想问他来还有什么事,没想到转过身,陆礼森已经轻轻地打起了鼾。

睡着了?这也太快了吧!

侯小邈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对于门铃响起到现在发生的一幕幕彻底想不通了,可眼下陆礼森都睡着了,他也无能无力。

卫生间的灯仍旧开着,侯小邈起身去关灯,他刚一起身,腰上一紧被拽了回去。

侯小邈低头一看,浴袍腰带的一头被陆礼森牢牢地攥在手里。

这是什么情况?

侯小邈尝试着把腰带扯出来,腰带没扯出来,反倒扯出一句话。

“别动。”陆礼森眼睛掀开一道缝隙,粗哑的嗓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侯小邈趁机把刚写好的本子送到他眼前。

陆礼森头疼欲裂,哪有工夫看那行小字。再说他不看也知道侯小邈写的是什么,想赶他走?没门!

陆礼森大手一挥把本子挥到沙发的角落里,气得侯小邈真想变成猴子,扑到他脸上使劲挠他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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