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横汾山鬼
横汾山鬼  发于:2016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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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同龄、住对门;

吃一个奶长大,用一把铲子挖过沙;

办公室里同挨骂,操场西头打群架……

他们是穿过一条开裆裤的好哥们,也是被法律承认的继兄弟。

从此亲情满格、友情幸存,唯独死了爱情。

枯草春风吹又生,死灰是否有重燃的可能性?

内容标签:年下 怅然若失 青梅竹马

主角:叶轻舟,杨帆,欧阳汐汐 ┃ 配角:何其皓,凌波,谢明 ┃ 其它:青梅竹马年下

01.

夏日的午后,断断续续的蝉鸣。游弋而过的清风拂过窗前的风铃,叮铃叮铃。一阵欢快的嬉闹声传入耳中、撞破清梦,叶轻舟慢慢睁开了眼睛。

抬手看看表,无力地垂下,磨蹭了一分钟,坐起打个呵欠,然后睡眼惺忪穿鞋下楼。

“啊!汐汐!无业游民怎么又来了?”

楼梯刚下了一半,毫不控制分贝的声音便霎时穿透耳膜,强行扯醒了脑神经。叶轻舟睥睨了一下声音的发源处,对着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坏笑,然后走下楼梯一把搂住了柜台里的少掌柜,朝着小姑娘耍无赖:“我就要来就要来就要来,你想怎么地?”

“啊~~把你的脏手从我们家汐汐身上拿开~~”抓狂的小姑娘吼叫着扑了过来,叶轻舟扬起笑容一把接住了她握起的拳头,然后……吧唧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姑娘的脸霎时红成了番茄,身子抖啊抖的被这老流氓欺负到说不出一个字来。

“嘿咻~~”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到原先的座位上,顺势一边说着“小丽真乖、小华又胖了、小真真可爱……”一边点个数般将她的朋友们抚摸个遍,叶轻舟扬手朝少掌柜欧阳汐汐招呼:“鲜奶五份~~”

话音未落立刻响起了反对声:“我要加很多糖的卡布奇诺”“我要抹茶味奶茶”“我要芒果汁”……

无奈地看着店里上演帅恶霸欺负美少女的闹剧,欧阳汐汐赶紧端了各色饮料来解围。

被偷香的琪琪捧着奶茶嘟着嘴:“汐汐,你快赶走这个无业游民啊~~”

欧阳汐汐笑着瞅一眼叶轻舟,微微红了脸对琪琪说:“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把自己的朋友赶走呢?”

琪琪刚要开口说什么,店门被人推开了,有客人走了进来。欧阳汐汐对客人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回到了柜台后面等着客人点单。

叶轻舟嘴角含笑地拍拍琪琪的头,自顾自倒了一杯咖啡,又折回来继续欺负小姑娘。

又有客人走了进来,M市虽小,小资情调却不输给相邻的海滨都市N市。周末午餐后小酌一杯咖啡,生活倒也滋润惬意。

舒缓的音乐,松软的沙发,可随意取阅的书籍,简洁又不失温馨的格调,四季咖啡店依旧不温不火并且受人喜爱。

叶轻舟算是这里的熟客,第一次进来皆因它就在“家佳”超市对面,完全是累了顺路。后来无意间发现它的店名变了,八卦地一问才知道原来每到春秋分夏冬至店长就会按照时节为自己的小店换名字,比如“四季·秋实”“四季·冬雪”,而今年的夏至,小店的名字变成了“四季·夏叶”。

很多人追问店名的来源,质疑是不是写错了字,毕竟叫“夏夜”或者秋分时叫“秋叶”都比“夏叶”要合适得多。店长只是摊摊手,说是自己儿子起的,想知道真相的客人也只好作罢,毕竟少掌柜欧阳汐汐是个极其怕生、害羞而内敛的人。

叶轻舟第一次见欧阳汐汐是在半年前的寒假,身为大学生的欧阳汐汐回来帮父亲照料店里,叶轻舟则是顾客。怕生、害羞的欧阳汐汐一不小心成为了叶轻舟调戏的对象,生气、愤怒,终究却也没把他扫地出门,一来二往不知为何反而成了朋友。而在别人眼里欧阳汐汐对叶轻舟这位朋友是极为特别的,因为他甚至对他宽容到任他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的地步。

喝着咖啡看一眼在认真为顾客调配饮料的欧阳汐汐,叶轻舟微微笑了笑。白净的脸庞,纤瘦的身子,刚过自己肩膀的身高,初见时还以为他在读高中,没想到竟然已经是应届毕业生了。看到怕生的他一点点为自己打开心房,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只是,可以的话,希望他不仅只这样对待自己和小朋友们,希望他待人接物的时候不要太过小心翼翼。

视线,和欧阳汐汐的对上,看着他瞬间染上红晕的脸,叶轻舟心里微微一动。“四季·夏叶”是吗?这个“叶”,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姓吗?

“无业游民,你什么时候走?”

听到琪琪喊话,叶轻舟瞬间眯起眼睛、露出尖牙,放慢声音放低音调:“我住这儿了,永远不走了。”

一干小朋友们霎时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来。叶轻舟不由得轻笑出声,翻翻口袋找出一张卡片来递给琪琪:“去对面超市卖进口食品的地方找一位晓敏姐姐,她会给你们很多好吃的哦~~”

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琪琪老声老气地说:“你还真把我们当小孩子哄着玩了?”

好吧,他承认面前的小孩子们再过两个月就是初中生了,承认现在早熟的她们早就已经在谈论关于“男朋友”的话题了,承认刚才所有可爱的对话和描写都经过了刻意低龄化的美化,可是在他这个“老男人”的眼里她们就是一群小孩子啊。

无奈以手扶额,都是当初自我介绍时惹的祸啊,早知第一印象这么重要,就不要说自己是什么“衣不蔽体的无业游民”了。“你们不信是吧?跟我来,让你们见证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奇迹!”

“我们才不信!”五个大姑娘立刻站了起来,哗啦啦随着叶轻舟走了出去,临出门琪琪还不忘对欧阳汐汐喊了句:“汐汐,我们一会回来结账。”

真是人小鬼大。——这样想着,叶轻舟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他的小兵们往超市进发了。当然,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因为他就是那进口食品区的老板。

好不容易送走因为他拿东西不用付钱而对他佩服到五体投地的美少女们,叶轻舟提着两大袋咖啡豆回来递给欧阳汐汐:“算是我和她们的咖啡钱,啊,还有你收留我的费用。”

虽然叶轻舟是因为知道他不会要钱才用咖啡豆做的代替,但欧阳汐汐还是不高兴了,他把咖啡豆推还给他:“我这里不是旅馆,我也请得起琪琪她们。”

“我说笑的,不要生气。”自顾自把咖啡豆给他放到身后的柜子里,叶轻舟有些讨好地道:“我只是想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没有别的意思。”虽然他只在他这里睡午觉、喝咖啡,但他是真心喜欢呆在这里的感觉。

有客人走了过来,叶轻舟等着他给别人结完账后接着道:“我一会就走,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欧阳汐汐猛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落寞了起来,他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不能等到明天吗?”

叶轻舟为他的表情心疼了一下,然而他立刻不失温柔却又斩钉截铁地说:“我弟弟今天回来,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去。”真是卑鄙啊,为了早一点逃离,利用了他的善良,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了谎话。

“……那就没办法了,”他知道他有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弟弟。“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车,”顿了顿,又加了句:“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

“嗯。”笑着答应一声,叶轻舟一边往外走一边侧着身子朝他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看到欧阳汐汐脸上的失落,也没有听到那声几不可闻的回复。

回到旅馆收拾衣物、退房,叶轻舟几乎是逃也般地离开了M市。驾车两个小时回到N市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他和大学舍友兼老乡何其皓开的主营各种进口食品的小店——“小嘴吃四方”。

当初关于店名是用“大嘴”还是“小嘴”两人还颇有一番争论,何其皓认为“大嘴”霸气,叶轻舟认为“小嘴”有诱惑力,两人据理力争相持不下,最后还是被他们幼稚的辩论折磨到头大的凌波一语惊醒梦中人:“你们主要的客户群体是女人吧?”一锤定音。

开店的主意两人在大学里就有了,只是白手起家没有那么多资金,一开始只好在学校超市里弄了个小柜台并在淘宝上申请了账号,后来又在食堂对面搞了个无人收钱的“诚信小店”,大家觉得新奇,加上东西确实好吃,生意便一点点好了起来。

毕业后两人先在N市开了既做仓库又做店面的一号店,本想在本市的“家佳”超市租个柜台,没想要“家佳”作为连锁超市要求加盟商必须在本市所有的超市里都开柜台,资金不够没办法,两人只好开了二号店。

四号店也开起来后,两人一合计,便把自己的商品先搬上了M市的“家佳”,M市虽小,人民生活水平却不低,销售效果还算理想。因为离得近,两人时不时就去M市查看一下销售情况,而叶轻舟就在因缘际会下认识了欧阳汐汐。

从当初大学时白手起家到现在毕业四年做到如今这样,两人也是冷暖自知。说起创业的契机,还真得谢谢何其皓好吃的舌头和无知无畏的心。

两人就读的P大虽不是重点大学却挺和国际接轨,大学里的外国学生不少,两人作为外语专业的渣子生便厚着脸皮跨进了留学生宿舍。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两人请老外吃饭多了,老外自然也拿好吃的来招待两人。然而好吃的并不是常有的,毕竟留学生老外从家乡带来的就那么多,在国内又难买到。见何其皓吃不到心痒到挠墙,叶轻舟便开玩笑地说:“你就等着我开进口食品公司为你这个馋鬼造福吧。”

本是无心一说,何其皓却呼地烧了保险丝:“开!一定要开!”

“好,你就等着吧,等到猴年马月就有希望了。”

“为什么?”

“你秀逗啊,没钱怎么开公司?”

“……”何其皓沉默了一下,然后极其认真地说:“那就攒钱,哪怕从沿街叫卖开始,一定会有市场的。”

叶轻舟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叫着他的外号调侃他:“嗯,感叹号,你说得有理,你长这么帅,往街上一站肯定有人愿意买你的。”

“感叹号”看他一眼,拿出手机翻翻昨天95588发来的短信,然后伸到了叶轻舟面前:“你看,我的余额还有八千。”

看着为了满足口福之欲而如此拼命的他,叶轻舟突然就笑了。只是后来想想为了开店遇到的种种苦楚,便不得不感叹起无知无畏的好处来,好在两人足够坚韧,也好在国内国外的朋友们帮了不少忙。

走进一号店,何其皓正在喜滋滋地用点钞机哗啦啦地数钱,叶轻舟看着周围琳琅的商品有些伤感地想:还是当初呆萌呆萌的他更合他的口味啊,现在的感叹号分明就一守财奴!不信你看呀,在触手可及的食品和金钱之间,他竟然选择了金钱……

事实证明以上感叹纯属叶轻舟没事找事,因为听到店员招呼他的何其皓抬头看他一眼,有些讶异地问了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后,一边随手把数好的几沓钱扔进桌洞里,一边招手让他跟着他往内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兼休息室的内室,何其皓坐到电脑桌前,找到一张图片问叶轻舟:“你看这本书能不能弄到?”当初注册的小小网店如今已经有了好几颗皇冠,而且因为卖的食品来自各个国家,别人认为他们在国外有熟人,便会来求他们代买各种东西。而两人秉着助人为乐与赚钱两不误的原则,能买到的还是会尽量买。

叶轻舟一看是本法语原文小说,说句:“问问看吧”便自顾自躺到一旁的小床上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会。”

何其皓转头看他一眼,贼贼地笑了两声:“怎么?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小汐汐技术不错?看把你累的。”

“闭嘴,感叹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过是之前稍微跟他提了下欧阳汐汐可能对自己有意思,他就抓住不放开黄腔了。“不要用你那黄黄的思想玷污人家纯洁的小男孩。”

“哦呀,这就开始维护起他来了?看来他还真有一手啊。”

“……”知道他一开口就没完没了,叶轻舟索性不再理他。他和何其皓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的家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劣迹斑斑的他想在何其皓面前扮纯情只会让他指着鼻子笑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吗?看你心情不好,怎么,在上了人家之后又后悔了?”

“……”扯过被子来捂住耳朵,叶轻舟心里蓦地就堵得难受了。是的,他逃了回来,因为他确信了欧阳汐汐眼中流露的情愫——他怕他会……伤害他。

何其皓过来扯他的被子,丝毫不想放过他:“别给我玩沉默,如果不是上了人家后悔了,那就是没上他所以后悔了?”

还有完没完了?!叶轻舟一把扯下被子来瞪着他:“感叹号,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不想再随随便便跟别人在一起了,我想找个人安定下来,想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噗~~”对于他的真情告白何其皓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他一边擦着眼角没有的眼泪一边抖着声音问:“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是有个电视剧还是电影叫这个名字来?”

你跟这样的人怎么生气?!一肚子火让你发也发不出来!

叶轻舟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的身子,平静地道:“杨帆要回来了,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

何其皓蓦地停住了笑声,有些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音问:“他自己?”

“暂时是。”

“啊……”何其皓沉吟了一下,突然指着他鄙夷地笑道:“所以你才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哎呀,我的好轻舟呀~~”

叶轻舟猛地站了起来,猝不及防把他推出门去,砰得一声关上房门落了锁。

“喂!”何其皓捶了一下房门,叶轻舟不管他抬脚便朝床走去,躺到床上后才听到他隔着门淡淡地说了句:“有什么大不了的?谢明也要回来了,还是带着他的小亲亲呢。”

叶轻舟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MD,他和感叹号,都一篮子破事儿!

02.

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叶轻舟拿过手机来,看着通话记录里的“弟弟”两字,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便如泉眼般咕嘟咕嘟冒出了淡淡的酸涩。

固执地把他的号码存成“弟弟”,想要用这两个字来抹去那份不该存在的感情,可笑的是它们却反而一次次提醒着他:杨帆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还不死心吗叶轻舟?不是发誓再也不会让他伤害自己第三次了吗?在他说出那句话后的八年间不是已经学会了把多余的感情寄托到别人身上了吗?

不过是调回N市来工作——他并不是为了自己才回来的。

他和他女朋友怎么样了?应该还很恩爱吧,没听说过他们分手的消息。她会和他一起来N市吗?异地恋会很辛苦吧。——所有这些,和他叶轻舟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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