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拟南芥
拟南芥  发于:2016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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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了房号,敲了门却没有人应,他直接撞开了门,这是一间很高级的套房,谭斯航直接去了那个被隔出来的卧室,并不怎么结实的门本就是用作装饰,轻易的就被谭斯航撞开了。看清门内的情景,谭斯航感觉心头有一把火烧了起来,他强忍着怒气把谭影抱起来,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那一句挑衅的话。

回到酒店的时候,谭影终于恢复了些许知觉,但他却是想还不如不要恢复。谭斯航一回来就把他扔到了床上,随即身体压了下来,他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即使对疼痛感知迟钝,谭影还是觉得很痛。压在他身上的人声音恢复了几个月前的冰冷,他对他说:“你是故意中计的吧,就那么想去找别人吗?我不能满足你吗?昨天我猜对了是吧,你觉得我们的这种关系恶心了,可是我告诉你,哪怕是地狱你也得陪我一起!”

谭斯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在他自己能控制自己之前,这些话已经说出口了,谭影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场惩罚式的欢爱结束时天已经擦黑,谭影看了身边正睡着的谭斯航一眼,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知觉已经恢复,但身体的酸疼让他差点跌倒。他去了浴室,走时顺手带上了桌子上的水杯。

谭影不喜欢照镜子,上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镜中的自己还是在十二岁,他还记得,那时的他看着那张线条柔和、眉目如画的脸,心中起了毁掉它的念头。

谭斯航是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吵醒的,他只茫然了一秒就起身冲到了浴室,谭影赤身裸体的站在镜子前,一只手正举着,停在和脸相平的位置,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他正回头看着谭斯航。谭斯航依稀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只不过那时候谭影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把梳子,也没有流血,所以那时的他忽略了。现在谭斯航不得不想,那时候的少年小影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眼下不是问那件事的时候。

“谭影,你想做什么?”谭斯航小心翼翼的问。

谭影没有回答他,他只是对谭斯航笑了,笑的很温和,正是谭斯航最喜欢的“她”的笑,但下一刻,他手里的玻璃在谭斯航阻拦之前,从他的右脸狠狠的划过,鲜血涌出,流过脸颊、脖颈,流到胸膛上,又顺势往下,几乎染红了他半边身体。白皙的皮肤,斑驳的吻痕,鲜红的血,就像一张宣纸上勾勒了一株红梅,美得刺眼。

十二年前,他第一次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利齿划下前的一瞬间,谭斯航出现在他眼前,所以他停手了。而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他停下来。

谭斯航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看见谭影在对他说话,他说:现在我和她不像了。

他说不出他当时的感觉,这是这一辈子,他第一次见识到,那个从小温润的人,居然可以对自己这么狠!

谭影被送到了医院,三天里,他没有再和谭斯航说一句话。医生说,伤口太深太长,他的脸上会留疤,建议他做祛疤手术,他拒绝了。谭斯航知道,谭影对此求之不得。

第43章

现实未能如谭影所愿,即使这样谭斯航也没有放过他,他说的“哪怕是地狱你也得陪我一起”不是说着玩的。

谭影被先送回了A市,他的右脸上覆着一大块纱布,遮住了半边脸。谭妈看见他第一眼就红了眼眶,伸出手想摸他的脸又怕弄疼他的伤口。谭影拉着谭妈的手盖在自己左脸上,他不能笑,会扯裂伤口,只能对谭妈说:没事。

“哪会没事?伤的这么深?就算你是男生脸上也不能带这么长的疤啊。”从小细心照料的孩子受了伤,看着谭影手上的一圈圈纱布,谭妈很是心疼。

谭爸不像谭妈,他不觉得男人脸上带条疤是多了不起的问题,他在意的是这伤是哪来的。

“斯航,你说,小影是怎么受伤的?筹划一个竞标而已,怎么会搞成这样!”谭爸坐在沙发上,开口质问一直被忽略的谭斯航,语气很严厉。

谭斯航站在原地,并没有开口回答,谭影从谭爸开口就看着谭斯航,终于他走上前:爸,是我在浴室摔倒了,打碎了杯子,摔在玻璃碎片上了。

“我问的是你哥,他怎么不回答我?”谭爸对谭影说话,却依然看着谭斯航。

谭影比着手语:是我自己不小心,您问我哥,他当然不好回答您了。我没事的,男人留个疤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如果有问题,做个手术去掉就好了。

谭爸终于罢休了,但对谭斯航说话还是厉声厉气:“让你照顾你弟弟,也能给照顾到医院去,小影就在家休养了,你自己回去B市吧,可别让小影白伤了这一遭。”谭影从小就比谭斯航体弱,全家已经习惯了哥哥照顾弟弟的模式。但尽管生气,谭爸还是希望儿子可以有头有尾,做好他手头的事。

谭斯航只在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去B市,这一晚是自打他和谭影确定关系后唯一一次在家里却没有睡在一起。没了怀里温暖的体温,他翻来睡去的睡不着,调整了很多姿势,没有一个能睡的舒心,最后,睡了醒,醒了睡,折腾几轮之后,天都亮了。谭斯航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晨光熹微,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想。

他起的太早,谭妈都没来得及为他准备早餐,留了一张便条在桌上告诉谭妈不用做他的份了,拿起钥匙就打算出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谭影。

比起谭斯航,谭影也没有睡多久,自从那天晚上对自己下了狠手,后悔是没有,但从那天一个好觉他都没睡过。他的脑袋很乱,很多事理不清楚,不愿再想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起。睡眠质量不好,他最近总是醒得很早,在医院时醒了也不想起床,匆匆洗漱后又回到床上,吃饭都是谭斯航或者护士端来,今天醒了却在床上呆不住了。他伤的是脸,只能吃流食,根本不顶饿,醒了之后就被饿的不得不下楼找吃的。

下到一半他就看见了谭斯航,本想返回去,没想到谭斯航转身就看见了他,一时脚步被定在了原地。

他以为谭斯航会直接走掉的。在谭影惊讶的目光中,谭斯航上了楼梯,当他走到谭影面前,谭影往后退了一阶。

“你怕我?”虽然是问句,却用了几乎肯定的语气。谭影没有回答他,谭斯航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只比他低一个台阶,但十几公分的身高差距使两个人几乎一样高。

谭斯航微微抬头,吻上谭影的唇,谭影想躲,后退一步差点被楼梯绊倒,谭斯航伸手扶住他的腰。他吻得很轻,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就离开了,但他没有放开谭影,他只是看着谭影,怀里的身体不由得僵硬。轻叹了口气,他说:“对不起。”

谭影睁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可是我不会放过你的。”谭斯航松了手,转身下楼。谭影一直站在楼梯上看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手轻触着自己的唇,好像上面还有另一个人的余温。其实他也没什么必要跟他道歉,他们两个之间,谁欠谁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都已经够乱了,再添上一笔也没什么。

上午谭妈帮谭影换药,小心翼翼的拆开纱布,看到那道结了痂的伤口,还是忍不住皱眉。

“小影,你跟妈说实话,真的是不小心吗?如果是摔在玻璃上,伤口不该是这样的,是不是公司的对手想伤你们?”谭妈想起谭影小时候的那次绑架,不由得和这次的事联想到了一起。

“是你受连累了,妈妈知道,其实你不喜欢管理公司这些事,如果哪一天,你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妈妈不会阻拦你的。”

谭影点头,也不知道他回应的是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就让谭妈这样误会也好。谭妈不再多问,用棉棒沾着药水仔细的给谭影上药。药水有点刺激性,伤口又深,谭影疼的眉头皱起。

谭妈上完了药,趁谭妈拿纱布的空档,谭影拿起镜子端详自己的伤口,看到这个伤口,谭影就只想到一个词:狰狞。伤口已经结痂,但还有些红,很深,像刻在脸上。谭影恶趣味的想,谭斯航还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他,要是被他看到他现在这张脸,还会不会对他说出不会放过他这种话。看着这张脸,还能找到他和林影的相似之处吗?他想笑,但脸皮一动就会抽痛,他强忍住了,也许他们两个真的还得继续纠缠下去。

江毅让助理查的事有结果了,但不是江毅想要的结果,助理请的私家侦探没有查到谭影和谭斯航的另一种关系,毕竟知道这事的只有几个好友,他们又是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他得知了另一件事,谭影受伤了,伤的是脸,就在他从江毅这里回去的那天晚上。本来江毅之所以对谭影感兴趣,就是因为那张脸,现在毁了,他也应该不再注意那个人了。但是谭家两兄弟的关系吊足了江毅的胃口,还有谭影受伤的原因,他对此很感兴趣。

“继续查,多久都无所谓,一旦查到就告诉我。”接通公司内线,吩咐了助理一句就挂断了。

一月十三日,竞标会,很多公司来参加并不是来竞争的,而是来看热闹的,顺便做做生意。最可能的两个赢家就是江氏和谭氏,但在众人眼中,江氏获胜的几率要大一些,毕竟江氏这条地头蛇不是一般人可以战胜的。竞标开始,还有几家公司在尝试,后来几乎就成了那两家的独家戏码。每次江毅叫价后,谭斯航都不紧不慢地跟着举一下牌,镇定自若的模样,让人很好奇他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可以和江毅磨到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谭斯航举牌,看着江毅眼中几乎冒出的火光,憋了五天的郁闷之气终于有了出口。

结束后,很多人上来寒暄,谭斯航只应付几句就离开了。会场外,唐宁坐在车里等谭斯航出来,刚刚他接到了电话,得知了谭斯航的出价,有些讶异。那个价格还在他的接受能力之内,但比他们最先预想的还是高了,刚才电话里,助理告诉他谭斯航出的价只比江毅最后的一次叫价高一点。唐宁讶异的不止是江毅的实力,还有谭斯航的态度,唐狐狸知道谭影受伤的事,而且因为谭斯航不怎么防他,这几天在他的不遗余力下,谭影受伤之前的事都被他套了出来。

谭影的狠他算是涨了见识了,但在惊讶之余,他开始在意谭斯航的态度,今天谭斯航和江毅的较量,明显有些任性,唐狐狸觉得他嗅到了另一种味道。

谭斯航出来上了车,唐宁心中的疑惑并没有问出来,有些事即使是好兄弟也不是可以插手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在一旁关注。

这次的竞标成功,确实是唐氏和谭氏合作的结果,但一切就只有这两个人和几个高管知道。单拼某一家是敌不过江家的,这一点他们俩都得承认,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暗地里合资,赢了这场竞标。

一切结束后,谭斯航回了A市,他没有参加庆功宴,直接回了谭家。

他回去的不太巧,谭影正在换药,冬天伤口恢复得慢,谭影脸上的伤还要天天擦药。不过谭影觉得他回来的时间巧的深得人心,狰狞的伤口显露无疑,他很想看看谭斯航见了这张脸是什么表情。

第44章

出乎谭影意料的是,谭斯航即使正面看见他的脸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他脸上的伤不存在一样。

说实话,谭斯航看见那张脸时是震惊的,但只一瞬,还没有表现在脸上就被压制住了,他若无其事的向谭爸交代了竞标的事。

“这次出的价有点高,但后期工程完成后的盈利绝对不止这些。与唐宁合作是我一早就想好的,唐宁也同意,为了不让江氏察觉,一切都在暗处进行,知道的人并不多。”

谭影坐在一边,听了谭斯航的话依然一脸平静,但心里不由酸楚。他从来就不知道谭斯航的打算,合资的事也是一无所知,谭爸不知道就算了,毕竟他已经是退休阶段,公司的事不怎么管了。但他呢,他一个公司副总,这么大的事居然把他排除在外!对谭斯航的不信任也许他不该意外的,但一想到他为了竞标每天忙碌,而谭斯航就在一边看着却什么都不和他说,那时的谭斯航是不是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个笑话?而他谭影,就是那个笑话!

这天晚上,谭影异常的沉默,虽然他本来就是安静的,但谭斯航就是觉得今天的他和平时不同,就好像故意把自己拉到人群之外,一个人旁观。谭影早早的就上了床,他并不困,只是不太想和谭斯航呆在一起。尽管睡得早,但他很晚才睡着,也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床的另一边好像塌陷了一块,有什么触碰到了谭影的身体,他一下子惊醒了。在床上挪动后退的太急,差点擦掉伤口上的纱布,躺在他身边的人一把拉住了他,重又把他抱在怀里。

又抱到这具温暖的身躯,谭斯航因为夜不能寐而烦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但他没有忽视谭影的反应,他明显的感觉到谭影的抗拒,他的身体甚至在发抖。

果然那天晚上伤他太重了吗?以至于现在对他的触碰如此抗拒?谭斯航知道他那天的道歉和谭影受的伤比起来,实在无济于事,但那已经是他的让步了,可现在显然那点让步还不够。

他翻个身,上身伏在谭影身上,谭影因为他的动作成了惊弓之鸟,伸出手来推他。谭影都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夸张了,明明以他们的关系这种事免不了的,但是那天的记忆太深刻,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他对谭斯航而言,与他对江毅而言,其实没什么不同,不过一个替身而已,唯一不同的是,他是谭斯航心目中最好的那个替身,他心爱的人的影子,所以不容他人染指。本来不该怨恨的,但是谭影根本忍不住。

谭斯航按住谭影的双手,谭影的右手有伤,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谭影愤然抽出了右手,对着谭斯航的脸挥了过去。

巴掌声响起,在安静的深夜格外清晰,谭影睁大了眼,谭斯航居然没有躲!因为手上有伤,谭影右手的力气不大,谭斯航只是微微偏过了脸,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抬起手摸了摸被打的左脸,视线回到谭影脸上:“消气了没有?如果没有可以继续。”

他的声音不带温度,却足够谭影惊讶,他看着谭斯航的脸,企图看出什么端倪。谭斯航迎上他打量的视线:“我可以做出让步,以后如果你不愿意,床上的事我不强求你,但我不会和你分开睡。另外,不要想着离开我,一旦你这样想,我刚刚的让步全部作废。”

说完不等谭影作出回应就躺回原地,小心避开谭影的伤口,把他搂进怀里。谭影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人,知道自己的回答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谭斯航刚才根本不是在和他商量,只是在通知他而已。但他也清楚,谭斯航能对他道歉已经很难了,现在的让步更是不易。索性他也闭上了眼睛,靠在谭斯航的怀里睡了过去。本应该先一步睡着的谭斯航却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谭影许久才重又闭上眼。

第二天起,他们两个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仿佛那场矛盾没有发生过,只有谭影脸上的疤突兀的留在那里。谭影没有问过谭斯航为什么瞒着他和唐宁合作的事,不信任而已,这么显而易见的事问出来只会自讨没趣。

他们打算搬回去住了,谭影的伤已经结痂,没有必要老是赖在家里让妈妈照顾。伤口上的纱布撤掉,狰狞的伤口露出来,谭影却不怎么在意。脸上有伤,不能去上班,他在家里闲不住,又拿起书本打算考博士。他工作一年多了,忽然回头来学习有些不适应,在谭家住的那些天,他找出以前看过的书,好不容易找对了感觉。谭影本来就很会学习,现在空闲时间多了,学起来也更加轻松。谭爸看他这架势,隐约觉得他可能不会再回公司了,但也由他去了,儿子对这些不喜欢他还是看得出来的,现在有了谭斯航,也确实不用把谭影绑在公司的事上了。

两个人回到了外面的房子,半个多月没有人住,也忘记了请钟点工收拾了,家具上蒙了薄薄一层灰。家事向来是谭斯航做的,他把沙发套褪下来换上新的,让谭影暂时坐在这里,就开始动手收拾起房子。谭影看谭斯航忙进忙出的想帮忙,被深知他的破坏功力的谭斯航果断拒绝了,他实在无聊的没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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