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回答令二人很高兴:基本上都说比原来强多了,都能吃饱饭了。
二人心里倒真心高兴,他们的努力还是有很大的效果。
中午过了,二人觉得肚子饿了,正走到那赛神仙大酒楼,赛神仙大酒楼居然还在,好在陈蒨做了皇帝,韩子高和陈薇儿的事却也没有迁怒这大酒楼,这大酒楼因为当年韩、陈之事,反倒更加出名了,生意甚是红火。
想想韩子高也觉得唏嘘,一晃10年多过去了,他再过几个月就28了,现在还是27周岁,当年自己17岁生日时就在这酒楼遇上的那陈薇儿,几个月后也是在这儿上当受骗的,他还是有些恨她,因为当年和她之事,让陈蒨误会很深,当时他箭伤未愈,接着受到这打击,所以留下顽疾。
当然他也真的后悔,当年应该和陈蒨说清楚,而不是误会了他,自己的离去,让心爱之人异常心痛,也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现在再看这大酒楼,当真是有那种唏嘘之感。
二人进得酒楼,前台的帐房先生都换过了,原来那店小二成了一个比较管事儿的人了,就和现在的酒楼经理似的,老板是这大酒楼老老板的长子。
那管事儿的店小二正指挥更年轻的小二们照顾客人,抬头看见了韩子高和另外一个人近来,后面跟着一堆人。
韩子高!韩将军!他在心里大喊——他还是那么美丽的容颜,竟然只是多了一点点成熟的气质,其他的没有任何改变!
他未带盔甲,身着银色的丝袍,外罩一银色披风,没有束发髻,头上只有一个丝带,随意地系在那儿,如瀑的长发披散开来,肤如白雪,长眉入鬓,挺直的鼻,红唇略抿着,美丽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一只手扶在腰间的佩剑上,另外一只手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上。
一个男人的胳膊上!韩子高是谁的人,建康城中谁人不知?
那这个男人,他看过去,穿青色的丝质软袍,身披黑色的披风,头包青巾,肤如冠玉。
仔细看去,他气宇轩昂,身材挺拔,威严冷漠,虽说有些清瘦,但龙睛风目,狂妄霸道的气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得到。
他吓得突然跪下,哆嗦地叫:“小的给皇……”
“小二哥!”韩子高也认出了他,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乱说话,我只问你,有没有上好的包间。”
“有,有!”却原来韩子高和那陈薇儿的包间变成了一个只能看不能给客人用的房子,以吸引更多的客人,但现在韩子高大将军和皇上(猜也猜出来了)来了啊!
转头正对上另一个傻兮兮的人,正是当年的小黑蛋,小黑蛋儿长大了,如今虽然肤色黝黑,但浓眉大眼,倒长的很不错。
那店小二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将他从傻楞的状态推醒,吩咐他,赶紧将那包间打扫干净。
小黑蛋儿终于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道:“每日都、都打扫,很、很干净了。”
店小二站起身,哆哆嗦嗦地引二位上那包间。
韩子高看去,那包间上写着:“韩将军曾用”几个大字。
陈蒨也看到了,笑问:“怎么回事?”
那小二想到他是皇上,肯定不喜欢那陈小姐和韩子高的事,谁不知道皇上为了韩子高血洗了大司马府(其实不完全是皇上干的,主要是陈霸先干的,但皇上的确是主力军),吓得不敢搭话。
倒是韩子高多少释然了,道:“这间屋子就是当年我被你叔父搞得不省人事的那间包间。”
“哦?”陈蒨竟然也有些释然了,道:“那我进去看看,我们就用这间好了。”
他拉着韩子高的手进去,陈超吩咐上最好的饭菜,最好的茶,最好的酒,低声道:“不要声张,但是若是酒菜不好,小心你们的脑袋!”
小二吓得道:“不敢不敢!”吓得退下,自去小心安排,陈超和几个仆人和赵大虎等都跟着,怕酒菜有毒,皇上的饭菜,谁敢大意?
侍卫们站立两旁,吩咐另外的酒楼之人,已经用饭菜的人还可以继续留下吃完,但不许再招待新的客人了。
那些人虽不明所以,但从刚才那经理级的店小二的动作,这韩子高的绝美的面容以及用的是不对客人开放的韩子高的包间,多少也猜出一二,自答应了去安排。
二人进来,包间很大,里面还有那床,床上都收拾得很整齐,还有叠得很整齐的被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天塌地陷!
陈蒨看了看那张床,转头冲着韩子高笑:“子高,这就是当年你和陈薇儿欢好的床?”
韩子高面上一红,瞪了他一眼,道:“陈蒨!你胡说什么?什么欢好?我根本就没意识,所以完全不记得。”
“真的不记得?”皇帝倒有心情开玩笑起来。
“陈蒨!”韩子高不高兴了。
陈蒨笑:“好了,阿蛮,我相信你!”
却想起当年和他最大的那场误会,自己赶走他,差点害死了他。
良久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恨她,见到这张床,会毁了它,但无论如何,我却觉得,若是没有这床的话,也不会有……”左右看了看,侍卫们检查完屋子,都退了出去,低声:“也不会有宗儿,这么想想,我倒是不那么怨恨薇儿了。”
韩子高道:“蒨儿,我若是有选择的话,就算回到当初的那夜,就算为了宗儿,我还是不会去跟她做。和你在一起,我早就不准备有子嗣了,我爱你,全心全意。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不爱其他任何的人,而且,若是有选择,我再不和你赌气,一定和你讲清楚,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不该让你伤心难过。”
陈蒨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可是,让我现在这么想的话,若是回到当初,我倒希望你和她做了。因为这样,我才有了宗儿,我和你才有了儿子,但我不会象当年那么伤心,还把你赶走了,我依然会霸住你,霸住宗儿。我们一家三口。才能幸福地在一起,就算那陈薇儿活着,我也绝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因为,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男人!”
二人双手相握,互相深情凝视。是的,此生我只爱你。我们都是对方的唯一。
终于,饭菜上来了,二人吃着,边吃边笑:“这赛神仙大酒楼的师傅的手艺好像不比我的御厨们差呢。”
吩咐几个侍卫们、陈超等轮流去吃饭:“没关系的。你们也去吃。”
陈超不肯去,叫他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下手坐了,说了半天。勉强坐了,侍候皇帝和子高一起吃饭。
终于。吃的差不多了,皇帝又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却突然一阵大咳,韩子高慌忙扶住,轻拍他背,陈超也站了起来,过来帮忙扶住了陈蒨。
陈蒨用手帕堵住了嘴,韩子高笑:“瞧你,还和个小孩子似的,站起身太急了吧,你……”突然顿住,陈蒨那丝帕上,有点点的鲜血,是他咳出来的血!
“怎么回事?子华!这血?”他心慌意乱地问。
“哦?没事没事,一点点血怕什么?”
“不,子华,你告诉我,你咳血是什么时候的事?”
韩子高突然冷汗淋淋,一颗心砰砰乱跳,莫名地恐慌害怕,怪不得他除夕要叫宗儿拜自己为父,难道他真的已经准备后事了?
“没有,只是腊月里咳过一次,这个月咳过一次,加上今天,才两、三次。子高,你莫紧张。”
“不,不,黄医师,黄医师!”
那黄医师也跟着,在另外的一间屋子吃饭,听到叫唤,跑了过来,韩子高挥手让所有人退出去,包括一脸担心的陈超。
只问那黄医师,“你说实话,皇上的身体究竟怎么样?”
黄医师跪下,战战兢兢,看着皇帝,不敢搭话,韩子高抽出剑来,放在他脖子上:“再不说实话,我立刻杀了你!”
皇上终于道:“无妨,你说吧。”
“皇上旧疾复发,来势凶猛,卑职等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韩子高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一阵眩晕,几乎晕倒。
皇帝扶住了他,叫:“子高,你莫紧张,没有那么厉害,我还有很多日子。”
“你闭嘴!”韩子高突然发作了,他推开陈蒨,接着将那黄医师的衣领揪住,道:“你说实话,他的病究竟到什么地步?什么叫你无能为力?!”
“皇上、皇上腊月发作时,卑职当时认为皇上恐怕过不了这个春天。现在看,恐怕最多两、三个月就、就……”
“啊!!”天突然就塌了下来!
韩子高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冷,那剑也握不住,“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陈蒨伸手扶住了他,叫那黄医师退下。
韩子高站立不稳,陈蒨扶着他让他坐在椅子上,韩子高几乎没有了意识,只觉得一颗心要炸了一般的——恐惧!还有那种窒息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害怕的感觉过,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他自己多次经历生死,他从来没害怕过,只有现在,他怕的直哆嗦,他说不出话来,连泪水也凝注了似的,没有泪水,没有别的意识,只有那恐惧的感觉。
“阿蛮,阿蛮!”他低唤,阿蛮啊阿蛮,你别吓唬我。
他用温暖有力的手托住他的身子,阿蛮,你不要这样子。我还在这儿,我还没有死,我不要你这样子。
韩子高突然迸发了,他大哭大嚷:“陈蒨!你为什么瞒着我?!”
“阿蛮,”他抱住他,用力地抱,但现在的韩子高,他已经抱不住了,他推开他,将他推倒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继续大吼:“陈蒨!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泪水如雨落下,陈蒨,你说过要长命百岁地陪着我的!
“阿蛮,你冷静点,外面的人听见不好,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你先别着急。”他急得无法,小心地哄着他。
韩子高再也忍受不了,只抱住他。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哪,他怎么能只有两、三个月的命了呢?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跑了过来,陈蒨挥手让他们退出去。众人不敢问,都退了出去。
晚上,所有的人终于回到了宫里。韩子高已经精疲力尽。他突然似乎呆住了,不会讲话,也不会思维了。回到宫里,陈蒨吩咐医师去熬些安神的药给韩子高喝下去,他依然呆呆地,任陈蒨慢慢地将药喂了进去。陈蒨抱着他,慢慢地他睡去。
陈蒨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在了床上。自己暗自庆幸现在还有力气抱得动他,也许很快的,自己将抱不动他,痴痴地看着韩子高的睡颜。陈蒨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
子高的眼角依然有泪,将那泪痕轻轻地抹去:阿蛮啊阿蛮,陈蒨我不惧死。只是舍不得你和宗儿啊!在没有我的日子,你是否可以坚强地活下去?
现在再回想道弥法师的话。他一切都明白了:自己的确寿数不高,但在这有限的几十年里,有13年的岁月是和子高一起度过的,虽然有过误会,别离,争吵,但我们深爱对方的心永远不会改变。
此生足矣,只是阿蛮啊阿蛮,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陪你到地久天长,到那白发苍苍!
阿蛮,道弥法师说过,你可以选择你的寿数,现在我要你为了我们的宗儿活下去,你可否做得到??
一想到自己的离去会将这最最深爱的男人一个人丢下,他真的心痛如绞,在韩子高看不到他的此时此刻,泪水尽情地掉落下来。
陈蒨在12月份吐了一次血,右胸也开始隐隐作痛,他将黄医师等医师叫来,让他们给自己诊脉,黄医师诊后,大惊失色,就说出那番话来,意思是旧疾来势凶猛,恐怕他们无力回天。
他听了异常冷静,问他大概的日期,他说也就四、五个月的时间了。他听后严令他们不许给韩将军知道,让他们退下了。
他最最舍不得的当然是韩子高,这个他深爱的男人,为了这个男人,他可以放弃一切,但是他不得不离开他了,让他一个人面对没有自己的日子,每次他想到这个,都心痛如绞。他真的舍不得这心爱的男人受苦啊!
他真的舍不得他,在他的心目中,他还是当年那梳着总角的孩子,那孩子眼睛里闪着的是永不屈服的光芒,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对他的爱恋深入骨髓,顺着他的血液深入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就算他死了,灰飞烟灭,他依然会深爱他。可是,他死了,谁来照顾他?谁来保护他最最心爱的男人?
除了韩子高以外,那就是宗儿了。
那天他思前想后,他长年在战火中摸爬滚打,对死亡早就毫不惧怕,但他唯一担心的是宗儿太小,而韩子高太善良,自己走后,谁能保护他们,他们是自己这辈子最最深爱之人,他必须要为他们打算。
原本韩子高已经拥兵六万多,且都是精兵良将,大内的侍卫们也都听他的,若是他愿意,是无人可以真的动他们。
但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男人了,他太善良了,以至于他总是要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何况,他自始自终都不同意立宗儿为太子。
若是自己能再活五年,那么宗儿也大些了,政权更加稳固,则宗儿可能会顺利继位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活不长久了,那谁能真正的保护子高保护宗儿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皇帝的担忧
陈蒨愁肠百结。
他思前想后,真正能威胁宗儿帝位的有三个人:茂儿、弟弟陈顼和山儿。
茂儿是皇后亲子,谁能保证自己死后那沈妙容还能守口如瓶?她若说出宗儿不是她亲生的,那很多事就有些麻烦。但是他不能杀了沈妙容,杀了她更没有人能庇护宗儿了,最好是杀了茂儿。
但杀了茂儿他多多少少有些心疼。茂儿经常陪着宗儿过来,在他所有的亲生儿子里,他是对茂儿的感情最深的,所以有些舍不得,但是现在他觉得他的存在威胁到了他心爱的儿子宗儿,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除去他。
但是韩子高肯定会疯狂地阻止自己,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杀了茂儿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孩子,上次他对丰安公主他就知道了,在韩子高的心目中,有一个非常高的是非标准,他不能允许自己的爱人做出这种事,而自己要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就算这辈子自己活不长久了,但也要在地府里等着他一起去投胎,下辈子我不能再比他大那么多了,我要和他白头到老。
那么,自己就不能让他生气,韩子高真的生气的话始终是他陈蒨最害怕的事,哪怕自己死了,也害怕他会生气。
正月里有一次他趁韩子高去军营了,自己将茂儿叫来问:
“茂儿,我把宗儿立为太子,宗弟弟是将来的皇上,你会不会觉得没有立你为太子而不高兴?”
“怎么会?父皇,母后说了,宗弟弟他出生时有异象,他注定要做皇上的,茂儿只会保着宗弟弟做皇上。茂儿不会不高兴的。”
“真的?”陈蒨很高兴,他早就冷眼旁观了多年,发现茂儿的确特别爱护宗儿,什么都让着他,也不能让别人惹他,非常地保护自己的这个弟弟,鉴于此。加上害怕韩子高生气。他终于决定不杀茂儿(可怜的茂儿)。
文帝陈蒨自从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就开始惆怅满结。
他一向对死亡毫不惧怕,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大笑赴死。但现在他的身上还挂着他心爱的男人的命,挂着他和深爱的男人的儿子——宗儿的命以及他的江山。
对江山有威胁的还有皇长子伯山,严美人的儿子,他已经17岁了。自己每年见不了他几面,这孩子倒真的长得象自己。他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