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务必要告知太后,若是韩将军答应此事,则当晚就要将此女带走。若是不答应,则此女和那魏公公都不能留。”
“先生,你觉得事能至此地步吗?”
“当然,就算至此地步,王爷都很难脱得了干系。好在那女子入宫之时,王爷尚未回来,否则,恐怕都会牵连王爷。当然,王爷也可不行此险招,就再等等不迟。”
“哦,本王不想等。”
“那就请王爷务必依老臣的计策行事,不能有差错。”
“好,那就依先生。”
却说那佩罄伺候太后有一个多月了,见了陈顼几面,她的心中其实比陈顼还着急起来。
她每日倒是花言巧语,将太后哄的甚是高兴,太后见她聪明伶俐,年纪又和当年的陈薇儿同岁,偶尔地对她还流露出一些母亲般的情怀。
不过这佩罄长得确实比陈薇儿要美多了。
这天晚上,安成王陈顼来见太后。
章要儿见到他。自然高兴。他却要求屏退左右,将要将那佩罄许配给韩子高一事提了出来。
“母后,其实韩将军只有二十七(虚岁),尚未娶妻,母后您看,若是韩将军娶亲,那他还能住在皇宫里吗?”
章要儿道:“哀家曾想将此女献给皇上。但却几乎被他打死。看样子皇上是真的不好女色了。原本哀家想着但那韩子高甚是年轻。却又从小就跟了陈蒨,他又一直被皇上霸着,他总得娶妻生子。若是他娶妻生子。则皇上也不能将他留在宫中了。只是听说他失宠了,最近未住在皇宫,这还为何要赐婚给他?”
“母后,正好此时给他赐婚。否则,皇兄早晚还可能将他召回宫中。”
“嗯。只是怕那娈童贪恋宫中奢华生活,又贪恋这大权,怕不同意啊。而你皇兄又对他如此宠爱,我怕他知道。反而会迁怒于哀家,反为不美。”
“这个,只要韩将军动心。我们试着背着我皇兄,安排韩将军和那女子见面。那女子如此美貌,而韩将军最近刚刚失宠,恐怕还比较容易动心,只要韩将军同意,二人生米煮成熟饭即可。”
“那好吧,明日哀家就赐婚给他。”
“顼儿还有话说。”
“何事?”
“韩将军若是不同意婚事,反将此事告知皇兄,皇兄若是追究下来,顼儿害怕他会杀了顼儿,再不容情。”
“哦,顼儿你放心,到时候哀家就说是哀家自己的主意,不会牵连顼儿你的。”
“可是母后,若是皇上将那女子抓住用刑,难保她不说出来。”
“那,依顼儿你的意思呢?”
“若是韩将军答应此事,则请他务必当天将这女子带走,若是不答应,则此女和那魏公公都留不得。”
“这……”章要儿不同意。
“母后,是顼儿的命重要,还是这两个下人的命重要,请母后三思。”
“母后心中,自然是顼儿的命重要,只是,母后觉得事不至此啊。”
“就算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顼儿也不敢冒险。”他生泪俱下地跪下:“顼儿还想承欢膝下,侍奉母后。”
良久良久,章要儿终于长叹一声道:“我儿有如此孝心,母后就依你就是了。”
章要儿他们倒是和陈霸先想到一块去了,只是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其实早已经试过这些招术了。连她丈夫都搞不定的人,这俩人又有何本事?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女子长得倾城之貌,韩子高也不象讨厌那陈薇儿一般地讨厌她。
单独召见韩子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但机会其实很多,韩子高不上朝,在军营里,只要皇帝去上朝,就可将韩子高召来相见。
所以,这天韩子高早晨刚醒,就出乎意外地接到了太后召见的懿旨。
他拿到这懿旨的确很吃惊,他这段时间日日喝酒买醉,甚是颓废,只是今日倒还未喝酒。
他却不会失礼,唤随从伺候了自己更衣打扮后,还是跟着来人驰马来到太后宫中。
太后见到了韩子高,当真是吃了一惊:这韩子高的容貌确实比那佩罄还要妍丽地多,怪不得天下美人都再入不了皇帝的眼,可惜啊可惜,你再美终究是个男子。
韩子高施礼:“臣韩子高拜见太后!”
“平身!”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韩将军贵庚?家中还有何人?”
“禀太后,微臣年27(注:虚岁),家中有父亲,弟弟一家。”
“韩将军可曾娶妻?”
“尚未。”
“我女儿薇儿的墓碑上写的是将军之妻,这是为何?”
“这,太后,原本先皇可能有意将公主许配给末将,但末将出身寒微,配不上公主,后来公主去世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也不知道章要儿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也只能含糊其词。
“唉,看样子我女儿薇儿命薄福薄啊!”掉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韩将军为国征战,屡立战功,怎能没有妻子?我有宫女佩罄,我已收她为义女,想许配给将军。”
传佩罄前来相见。
那女子走上前来,拜见太后。
太后:“罄儿,去见过韩将军。”
那女子走到韩子高近前,二人相见,韩子高抬头看是那佩罄,吃了一惊,问:“姑娘你怎么入了宫?”
那女子福了一礼道:“小女子佩罄,蒙将军相救,原本回了家,见到有宫中召宫女的榜文,被大人们选中,因而得以入宫。”
韩子高也回礼道:“姑娘请不必多礼。”
章要儿笑:“韩将军,却原来你二人竟有如此过往,哀家看你二人果然有缘,你看哀家给你选的妻子可还满意?”
韩子高跪下道:“多谢太后美意,不过末将无意娶妻,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章要儿仍然笑:“哀家刚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韩将军不必推辞了。哀家这就下旨,将佩罄赐给将军为妻。”
韩子高长跪不起:“请太后收回成命,子高不敢应承这亲事。”
“怎么,你敢抗旨吗?”
“太后,太后心知肚明,何必一定要做此事?子高若是应承了这婚事,子高无妨,恐怕会害了这女子的性命,还请太后三思。”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愿意娶妻,是皇上霸住你,不让你娶妻是吗?”
“子高也不愿意娶妻,不过,皇上的确也不会同意子高娶妻的。”
“哦。”章要儿知道这韩子高说的是实话,突然微微笑了,说:“将军只要秘密娶妻,我们瞒着皇上即可。将军若是愿意,哀家可命人在离你军营比较近的地方赐一座府邸与你,将佩罄在那儿安顿下来,你白天去和她相会,晚上若是皇上召你回宫,你可回宫居住,这样也不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你看如何?”心里想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不怕你跑,不怕皇上不要你的命。
韩子高微微一笑:“多谢太后美意,子高无福消受,更不愿意害了别人,子高早已立誓终身不娶,请太后不要坚持了。”
“韩将军!这件事只要你我不说,小心行事,皇上并不会知晓,你又何必固执?”
“太后,子高意已决,请太后收回成命。”好说歹说,韩子高始终不答应。
章要儿终于怒了:“韩子高!你乃一男子,是皇上的男宠,占据后宫实在不妥!你怎么如此不知羞耻,妖媚祸乱?你若执意如此,哀家可即刻下旨,将你杀了,等皇上知道,大不了哀家将这命抵给你好了!”
“太后,子高意已决,请太后不要迫子高,望太后收回成命,亦不要引起宫廷大乱,还请太后三思。”
“好,你既抗旨,来人,将韩子高拖出去,立斩不饶。”
众侍卫面面相觑,皆跪下道:“请太后息怒!韩将军有大功,且是正一品大将军,不能任意处死,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章要儿:“怎么,你们竟敢抗旨?”
众人:“请太后收回成命!”
韩子高叩头道:“太后若无他事,子高告辞!”
站立起身。
章要儿大怒:“怎么,韩子高,你违抗哀家旨意,你想造反吗?”
韩子高气急,她们陈家父女母女都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吗?
他倔强脾气上来了,扭头就走,众人无人敢拦。章要儿气急败坏,对着众侍卫:“你们竟敢违抗哀家旨意,不抓住他?哀家将你们全都满门抄斩!”
第二百六十九章
众侍卫全都叩首道:“太后息怒!韩将军乃皇上心爱之人,皇上曾严令,见韩将军如见圣上,若是有人胆敢对韩将军无礼,形同造反,我等实不敢动手,请太后恕罪!”
“反了他了,见他如同见圣上?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章要儿仰天大哭:“先皇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
韩子高正往外走,那佩罄却扑了过来,哭道:“韩将军慢走。”
韩子高站住了,想了想,终于回头看着她道:“姑娘,本将军劝姑娘赶紧离宫吧,宫中是非之地,不适合姑娘,我言已至此,请姑娘你三思。”
“将军,若是如此,韩将军能救得奴婢一次,难道不能再救奴婢一次吗?韩将军,您就不能纳了奴婢吗?若是奴婢是将军的侍妾,那皇上也不能随随便便杀害大臣的妻妾吧?”她倒是知道这些,也不知是她自己想的,还是太后教的。
“唉,本将早已经告诉姑娘,此事断不可行,姑娘你为何一意孤行,枉害了自家性命?话已至此,请姑娘还是赶紧离宫吧。”
韩子高虽然心地善良,不愿害人,但是却十分了解陈蒨,而这女子又出现在宫中,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这女子恐怕很快将性命不保。
她实在是不自量力,被人利用做了棋子,自己还惘然不知。
只是他虽然能救,若是此时将这女子带走,必定会被其他人抓住大作文章,损害自己的名誉他倒不在意,怕的是悠悠众口。损害的是自己心爱之人。
他们之间虽然表面上看来在吵架,其实深爱对方,只是心里有郁结难以解开而已。
自己和他感情深厚,自己就是现在回宫居住,也无不可,其间种种,外人如何得知?但是若是此时大将军带一女子出宫。而再回皇宫居住。传扬出去,这算什么?
他犹豫再三,回头看这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想到她被人利用,恐怕活不久矣,终于道:“姑娘,本将军已经和姑娘说的明白。在我的心里,再容不下他人。本将军现在不能将你带走。你若还想活命,不如去求皇后吧,她心地善良,你就说是本将军让你去找她的。你若暂时在她宫中,本将军再去劝阻皇上,还可保你性命。你保命之后。速速离宫回家去吧。”
他说完转头就走,那女子扑过来还是要抱住他。他将身子闪在一边,怒道:“你如此冥顽不化,死到临头,还妄想其他!”
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女子在后面哀哭:“将军!”
却说韩子高气愤愤上马,也不回宫,自己打马而去,自到军营,心中烦闷,带领一队亲信去狩猎,玩儿到很晚,心情略好些,犹豫再三,想着自己该不该回宫。
其实他和皇帝一起,承受的风言风语真的太多了,有的时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脸皮的确是很厚的,章要儿骂的话语句句骂到他心坎里,象刀子一样地扎着他的心。
他虽然和皇上一起,但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他的家人更是不参与政事,他自问自己对得起大陈的子民,对得起自己的心,也对得起和他的爱,更对得起自己的将军的头衔,但无论他做什么,他始终是那个妖媚祸乱的男宠。
他和皇帝的关系始终是不清不楚,不被世人承认。
甚至于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就连他的将军也是靠着和皇帝的性关系获得的,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还能坚守下去?
和那人吵架也有半个月了,其实说起来吵架,也不算吵架。自己受不了他的乱说,但难道受不了就要离开他吗?
离开他的日子里,哪一时哪一刻不是煎熬?
他略有些奇怪的是这次陈蒨似乎也一直不准备叫自己回宫,他想着想着竟然委屈起来。
这次是唯一吵架之后男人没来找自己的一次,他还真的就有点受不了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那个男人始终没来,也没让人叫自己回宫,韩子高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自己有时候赌气会说“永不相见”,现在才知道,永不相见这种话赌气时可以说,其实真的不想见,这刻骨的相思却如刺人的刀,无孔不入。
他不是不后悔那冲口而出的“永不相见”,往常自己的男人都来哄自己回家,但这次却不仅仅没有来叫自己回去,还一道圣旨让自己思过?!
上次他和陈顼之事败露,最后那人也还是当晚将自己叫回宫中,没成想这次竟然无声无息地沉默了大半个月了。
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自己刚刚打仗回来,和他分离了七个月,刚刚和他水火交融才几天,就和他冷战到今天,他不得不怀疑究竟是陈蒨真的不想要自己了还是他变了心?
当时吵架时自己的确控制不住地打了他一巴掌,其实那一巴掌自己根本没使力,只是听他提什么大限,自己心如刀割一般,完全控制不住,只想让他住口。
至于其他的擅自放过陈宝应和留异家的妇孺,这件事他自认为也没错,而且,他也不认为皇上会真的因为此事怪罪于他。
可是,这么多年了,陈蒨竟然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还有,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皇上一反常态,既没有差人来叫自己回宫,反而还下了一道圣旨,将自己赶出了皇宫?
多半个月的沉默,对于韩子高来说,除了上次陈薇儿之事之外,再没有过冷战这么长时间的时候了。被心爱的男人时时刻刻宠着的韩子高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那种痛。
心痛,痛的心脏被时时拉扯着!
难道他竟然变了心?!!
种种疑虑压在心头,又是委屈又是恐慌害怕,还有那怒火,都让他变得颓废无比,一颗心充满煎熬,每日都喝的酩酊大醉,想要闯入皇宫质问他是否变心?又觉得他不象变了心。
十几日前还和他缠绵到恨不能死去,他不相信陈蒨会变心,可是种种疑惑压在心头,实在是难以排解。
他坐在军营,终于大喝一声道:“拿酒来!”
副将张安国等劝道:“大将军,大将军还是少喝点吧。”
“怎么?你们想抗命么?”一向好脾气的韩子高难得脾气不好。
“属下不敢。”众将无奈,退了出去,过一会儿,下人们端上来佳肴美酒。
韩子高坐在那儿,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酒是苦的,似乎喝酒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人,一些事,忘记自己的伤痛一般,岂不闻借酒浇愁愁更愁!
想忘记偏偏又记起!
他凭什么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喝醉了,以为能忘掉,岂不知那个人早就融入了自己的灵魂,融入了自己的血液,想要忘记,真的是除非自己灰飞烟灭!
其实陈蒨当时的确是觉得他哄自己有目的,但要说怀疑他的感情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最多是觉得他有些里外不分而已。这么多年了,皇帝还不了解自己的男人?
这日陈蒨回宫之后,早有人将今日之事汇报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