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后韩子高(二)——老花花
老花花  发于:2015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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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踏步地上马,微风将他的长发轻轻地吹起,暖洋洋的就象情人的手,他前面一丝碎发撩啊撩,撩的他的美丽的眼睛痒痒的。

他快马加鞭,那绝地扬蹄飞奔时,他觉得很痛快,很高兴,高兴地抬头看看蓝天,天空很美,碧蓝的天空上朵朵的白云,看着看着,却突然觉得那些白云都变成了那人的脸,他正委屈地看着自己,含情地看着自己说:“阿蛮,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狠?”

啊?!他大叫一声,狠命地打马,逃也似的飞奔回家。

可是这个时候的风呼呼地吹在身上,却不再象情人的手,似乎是温柔的刀,将他的心碎碎割裂!

韩子高虽然回家睡,但隔一天他也会留宿军营,他不是很愿意回家,很多时候,走回京城时,绝地会习惯性地跑到回那个人的大将军府那条熟悉的路上,虽然最后他会猛然惊醒,然后掉转马头回自己的家,但每次这个时候他都觉得心又被猛刺了一刀似的。

疼!疼地要命!

他有一次恨的猛地鞭打了绝地,那日他真的又掉了泪,他还从来没有狠命地抽打过绝地,但那日他控制不住,这是他送给自己的15岁的生日礼物,也是自己的心爱之物啊。

绝地委屈地嘶鸣,躲闪着他的马鞭,他突然觉得痛,这一鞭又一鞭,打在了绝地的身上,却痛在了自己的心里。

他打的是它么?他觉得为什么自己正在受着这鞭打?

他愣住了,看着绝地,它正眼含热泪,委屈地看着自己,韩子高的拿着马鞭的胳膊再也无力抬起!

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玉佩,那儿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的手顿在了那里,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落。

他突然将鞭子扔掉,抱住了那绝地,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初夏的夜晚,在那空旷的原野之上,一个孤独的男子,正抱着一匹雪白色的大马,在那儿嚎啕大哭。

他哭了很久很久,在这无人听到的地方,让泪水尽情地宣泄。他太美了,这绝美的男子的泪水似乎可以让天下人都跟着悲戚,只是,却无人看到。

他终于止住了泪水,抬头看去,却看到了绝地眼睛里也流出了眼泪!他伸出手去,抱着它,喃喃地道:“好绝地,我再也不打你了,你别哭了,好吗?”

绝地仰天长嘶,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他忍不住地更加用力抱住了它,泪水再次掉落。

那之后他发誓不再为那人掉眼泪,但做到这点都很难很难。

有的时候他会做噩梦,在梦里会听到一声温暖的呼唤:“阿蛮!”

可是他转头看去,除了黑暗和重重的雾霭,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每日都咬牙忍耐,强制自己去做点什么事,在军营里,他依然拼命地训练自己,训练士兵,很多时候大汗淋漓,累到极点,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痛了。

回家时,无论多晚,小梅都会等在那儿,她会等在客厅里,手里拿着针线活在做。每次听到马蹄声,看到韩子高进了院门的身影,她都会微笑地抬起头来,喜出望外的声音会飘过来:“蛮子哥哥!你回来了。”

她照例会吩咐下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而她自己会静静地打来清水,将软布湿了,又拧干,递给韩子高说:“来,蛮子哥哥,快洗把脸,吃晚饭吧。”

有很多很多时候,韩子高都会笑着说:“小梅,不是说了不要等我了吗?天色太晚了,你也该早点睡了,这些活儿叫下人来做就行了。”

是啊,韩子高也是从四品的将军了,府里也一样有了仆人,有了丫鬟,小梅没必要那么辛苦了。

每次小梅都羞涩而甜蜜地笑:“蛮子哥哥,我好不容易才能有机会做这些事呢,你都三年不回家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她这么说,都还是那种窒息的感觉,三年了,三年和那人食则同食,寝则同寝啊。

他此时会全身僵硬起来,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笑容就和被别人画在那脸上一般,他笑的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他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脸上还挂着那笑容。

有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站在那儿傻乐。

而小梅会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说:“来,蛮子哥哥,快来吃点东西。”

他第一天留宿军营时,忘记了通知小梅,结果第二天晚上回家时,听爹说小梅在客厅了坐了一夜,等了一夜,他去看,看到了小梅憔悴的面容,哭红的双眸。

他将她拥入怀中,道:“傻丫头,以后,不能再这么傻了,蛮子哥哥会经常留宿军营的,有的时候可能会忘记了通知你和爹,若是蛮子哥哥几日不回,难道你就几日都傻坐在那大厅等待么?”

小梅紧紧地抱住了韩子高,哽咽道:“蛮子哥哥,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又象过去那几年似的,再不回家。”

韩子高全身都僵硬了,为什么那窒息的感觉又突然袭击了他,让他在这初夏时分,都觉得刺骨一般的寒冷?

他曾经以为海枯石烂生死相许的爱情是永远的,其实,结局还是一个人在无边的黑夜里,任凭层层的孤寂将自己的心冻成寒冰……

往事历历在目,然而物是人非,死灰难以复燃,破镜难以重圆!

放眼望去,他和他之间犹如被王母娘娘的金簪划过一般,中间隔着的全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他站在此岸,再也望不到彼岸!

他伸出的手,再也无力挽回!

每日的夜晚,黑暗、无望、孤寂将他重重包围,他挣扎不出,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渐渐变冷!心变冷了,血还能是热的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没有他的日子(下)

每日回到家,饭菜端上来,小梅都会坐在旁边照顾他,韩子高很多时候会说:“小梅,你回房去休息吧。”

但小梅很固执,她不肯回去。

她总是面红红地说:“蛮子哥哥,你一天都在军营待着,我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你,怎么能回去休息呢,小梅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韩子高看着她红红的小脸儿,大部分时候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低头吃饭。

她也会经常夹菜给韩子高,说:“蛮子哥哥,你尝尝这个,这个是今天小梅特意为你做的。”

“小梅,有下人,你不用自己去厨房的。”

“不,蛮子哥哥,我想为你做饭。”

又或者:“蛮子哥哥,来,吃点这个,这个有营养,蛮子哥哥你在军营一定很辛苦吧,多吃有营养的才能有体力啊。”

不行,窒息的感觉,又是那窒息的感觉,是谁婆婆妈妈地说:“子高,这是大补的,吃的多才能长得高,长得壮。”

声音很遥远,狠心地摇头,将那声音摇掉,但同时摇掉的还有所有的感觉,包括这味觉,食物再也没有了味道,有的只是默默坐在那儿的那绝色的美男子的狠命不抬头地吞咽。

最怕的晚上会如期到来,同时跟着来的是那种绝望的寒冷和孤寂,再也没有了那人温暖的怀抱,韩子高周身都觉得寒冷,即使让下人准备了最最热的洗澡水,泡在那水里的感觉,还是那刺骨的寒冷。

所以,他也试着留宿军营,但那也好不了哪儿去,在军帐里休息,即使已经是初夏,暖暖的风吹过来,他还是觉得寒冷,从里到外的冷。

好多次爹也等着他回家,有意无意地会提起小梅的情意,小梅的贤惠,韩子高不是傻子,小梅的情意他已经知晓了。

每次小梅都会羞红了面颊,有几次她借口累了去睡了,韩父会旁敲侧击地说蛮子你长大了,也该考虑成家了。

爹,我还太小,考虑这事太早了。

韩子高还不到18周岁,的确不算大。

好在韩父倒也觉得他的确不大,所以也只说将来别忘了小梅的情意就好了。

爹去休息了,韩子高傻傻地躺在床上,已经是初夏了,但他死命地裹住一床被子,想着,真的可以娶小梅吗?

是哪个遥远的声音在说:“不要,子高!我求你,你做我的男人,你不要去找别的女子好不好?我真得受不了。”

可是又是哪个声音在说:“你滚,你去娶那陈薇儿为妻吧!”

蜷缩在床上,寒冷,刺骨的寒冷……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两个人似乎再也不需要相见。一个在朝中活动,一个只在军营训练,没有任何交集。

十几天后,陈蒨这日回家,意外地收到了叔父的“大礼”。

叔父陈霸先权倾朝野,相国其实就是皇上,皇上的废立都由他一人把持,陈霸先是精算师,自然他的“大礼”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所以是很有特点的。

他早就在得知女儿怀孕的第一天就派人到全国四处寻觅绝色美男,各地纷纷将当地的美男用马车,浩浩荡荡地送到了京师,由他亲自一一挑选——只有他才了解陈蒨要的是什么样的人。

第一批美男到达都城时有千名,却是两个半月之前,他一一看过去,都不满意。他大发雷霆,让他们再去找,这接着第二批、第三批美男终于在一个月前送了过来,这第三批美男里,却有着一位美到极致的人儿。

他看到这人儿,心里一动,他当真是美到极致。

他招手将这小童召至跟前,问:“你姓甚名谁?年方几何?”

“小子姓周,名黎。年十六(注虚岁),他们都唤我黎儿。”

陈霸先终于笑了,道:“老夫知道在几十年前,那刘遵曾写一首繁华诗,是写前朝周小史的,老夫还记得那首《繁华诗》。诗中说:

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曼脸若桃红。

挟弹雕陵下,垂钩莲叶东。腕动飘香麝,衣轻任好风。

幸承拂枕选,侍奉华堂中。金屏障翠被,蓝帕覆薰笼。

本知伤轻薄,含词羞自通。剪袖恩虽重,残桃爱未终。

蛾眉讵须嫉,新妆近如宫。”

他吟完了,看着这美到极致的小童接着道:“你真的是鲜肤胜粉白,曼脸若桃红。挟弹雕陵下,垂钩莲叶东。现在那莲花尚未开,但再过一个月也差不多了,老夫后花园中有那莲花,老夫问你,你可会弹?”

“略通一二。”

“老夫观你,并非风尘之人,你怎么会被选送到此?”

“启禀相国大人,此次选送男子侍童,原本两个月前选送的第一批全是风尘之人,但是听闻相国大人不满意,严令各州、县衙门务必尽选美色,每日有大人派遣的士兵来检察,几乎各家各户有男丁14岁到18岁的全部要送到府衙交官爷查看,无论是否官宦人家,都不能不送,若是不送,按造反罪夷九族,小人并非风尘之人,父亲乃当地乡绅,却也不敢不送,没想到被管官爷一眼看中,这才将小子送来。”

“哦!”陈霸先哑然失笑,却原来自己打仗回来看到女儿怀了孕,这一惊更是捉急上火,想到侄子陈蒨为了那韩子高,竟然宁愿不要上万兵马,那种情况下无疑是赴死,他这痴迷的程度恐怕不亚于女儿薇儿,而自己要誓夺那韩子高,这除了要拿女儿怀孕做文章,要陈蒨相信韩子高已经背叛了他之外,最好还得送给他个绝色,送他绝色一则是要让他有可能变心,相信天下有的是美男。

二则也是要让那韩子高死心,那韩子高的性子,若是他不死心,自己恐怕也还是搞不定他。

只有双管齐下,才有可能夺到韩子高。

陈霸先是谁?天生的精算师和战略家,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并且善于总结经验教训,上次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虽然靠下药搞到了韩子高,但他以后的反应来看,他恨透了自己和薇儿,他是个男子,若是他不愿意,就算成了亲,也很难去强迫他。

另外就是自己还是低估了侄子陈蒨对他的感情和痴迷程度,所以,最后的关头他还是没有将韩子高从他手里夺过来。这次,他一定要考虑周全,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相国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以为他是吃素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叔父的“大礼”

却说陈霸先思前想后,双管齐下,张牙舞爪,不把韩子高夺过来,誓不罢休!

所以陈霸先接着下令四处找美男,但时间紧迫,第一批美男又不合胃口,他自己情急之下,下了死命令,并派军队各个州府衙门去挨家挨户挑选,这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周黎不仅长的美到极致,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双眸如水,非常象韩子高的眼睛,这不是心中大喜过望么?

这孩子不是生于风尘,却也没有那媚态,反倒可能在家里被宠爱的缘故,还似乎有着一丝傲慢。

想起那韩子高傲到极点的凛冽的脾气,心里更是欣喜万分。

他大喜,吩咐家里的琴师拿来一把琴,让他弹来听听,他轻舒罗裳,坐下抚琴。

那琴声叮咚,美妙悠扬,连陈霸先都恍惚半晌,一时神魂飘荡。

良久才拊掌大笑:“好好好,太好了,孩子,你就在我家住下,我有话要交代你。”

转身对手下道:“传我命令,黎儿在府中享受公子待遇,任何人不得对他无礼,每日好生伺候。传令下去,让各州府衙门停止召美童入朝。让原来那些小童都回家吧。”

下人答应了退去。

如今那孩子在家里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这过去的一个月,相国请了宫里的琴师来教他,让他的琴艺大大提高了。

黎儿已经知道了,他将来要服侍的人叫陈蒨,是相国大人的侄子,地位高贵,而且是个大将军。

但是,相国大人说了:“你见到他不必行礼,更不要害怕,要记住,你和他是平等的关系。你明白吗?”

一切的一切都要按照那韩子高的性子来,不怕你陈蒨不上当、不变心!

终于不出他所料,陈蒨和韩子高闹翻了,韩子高已经回家去住,最重要的是他不上朝,和侄子不见面,这样最好了。

黎儿的机会也来了。

二人已经分离了近二十天了,陈霸先觉的应该差不多了,这天到了四月十五了,正是满月十分,月光会很皎洁,陈霸先唤来一个下人道:“来人,请大将军陈蒨今晚来府吃酒一叙,就说我有大礼相送。”

晚上,陈蒨过府来,陈霸先笑道:“蒨儿,今晚我们在后花园的池内的凉亭上吃酒赏月好了。”

陈蒨施礼道:“侄儿遵命!”

二人到那湖内的凉亭上喝酒赏月,已经是初夏了,陈霸先的后花园非常大,里面有一个大的池塘,实际上是个人工湖,水波漫漫,荡漾着迷人的光彩。

池塘里种了很多的莲花,那初夏时分,已经有不少的莲花正在慢慢地盛开了,有雪白的莲花,白的晶莹,也有粉色的莲,皎洁的月光撒在湖面,微波荡漾,真的是美丽的景色。

陈蒨看到那莲花,心中却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他当初刚刚遇到那个孩子时,曾经说过:“我叫陈蒨,字子华,叫你子高,是说你我出于这乱世之中,满眼污秽,犹如出污泥之莲,我俩一起,高洁而华美,高华不染。”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守啊!

如今,池内莲花依然高洁而华美,可是伊人不在,再好的美景又有何用?

陈霸先不动声色,继续笑道:“蒨儿,你看这月色美妙,你要陪叔父多喝几杯啊。”

陈蒨端起酒杯灌下,醉了最好,不必再想那个人。

已经二十天了,他走了二十天了,自己度日如年啊!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涕泪沾巾。

自己原以为天下没有什么痛自己不能承受,可现在才知道,这时时刻刻的噬骨之痛才是真的难以忍受。

酒过三旬,突然,湖面上一页轻舟,上面几盏灯笼,一个衣袂飘飘的长发少年坐在那船头,正从那莲叶深处冒了出来。

微风吹过,那长发少年的黑发飘了起来。

陈蒨看去,一个飘逸的身穿白衣的少年,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面容,但却依然可见似乎是个美到极致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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