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里的茶还没凉，萧梓言已经扫完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结尾。实际上萧梓言并没有很认真的看结尾，用了扫书的方式大致浏览了一下。一本叙事历史和刚从浴室出来的情绪实在是不搭调，索性合上书拿起客厅里的烟往阳台走去，顺手拿了手机。

点燃指尖的香烟，有些用力的吸了一口，顺了一口长气将白烟吐进十二楼的高空中，黑夜就这样吞噬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味道。划开手机页面，十二点三十六分，看见有未接与信息的提示，快速的输入密码，由于意识到会是顾诺甚至有些悔恨自己的疏忽。

未接来电，陌生号。

“顾诺”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的信息内容。

此刻的萧梓言又深吸了一口嘴角的烟，眼神凝重，很是不满意自己这个错过，回过神来又觉得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看了看时间，虽然直觉告诉自己他还没有睡，但还是放弃了回拨电话的冲动。

“不好意思刚才洗澡没有听见晚安。”萧梓言简单的敲击着手机。

“晚安。”正在听音乐看书的顾诺感觉到桌面上手机的震动。回复完信息顾诺放下书，关掉音乐躺上了床，犹豫了一会儿，在联系人删除键上按下了“确认”。

另一边的萧梓言看着回复，灭了烟头，似笑非笑，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内心无比平静……

10.开启那份初见2

《十九》

第二天推开阳台落地窗看见的阳光就像和哥哥出门玩儿的几天一样，耀眼的人内心生起了涟漪。伸个懒腰，去厨房泡了杯牛奶，塔拉着拖鞋去换衣服，早上九点半有堂英语大课。想到那位快四十岁的离婚老女人，顾诺就觉得污浊了早起的阳光……

国庆过后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寒凉，即使有阳光扶过的风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温柔，略微展现出它豆腐心下的刀子嘴。换完衣服突然想起来昨晚丢进洗衣机的衣服还没晾，走进客厅将已经降了温的牛奶喝下肚把被子放进水池，转身去晾衣服。阳台的光很强，挂衣服仰头时顾诺感受到了强烈明晃，看看时间，九点了。

乏味生厌的课堂，本来浅显而贯穿的语法文章活脱脱被这位更年期加离婚综合征的女人讲出批判主义生硬的束缚，完全摒弃课堂的专业性。所以完全不要小觑一个女人的力量，激发有多大，能量就会继续超越这点激发，最终这堂课顾诺也随之摒弃了专业性，而是欣赏着一次能量的猛烈爆发。

说起来摒弃专业性，可能顾诺并不需要这样的教育，当然这是讲学分不做考虑的情况下。在I国生活过的顾诺已经拥有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一些周边国家的小语种，即使这几年基本常驻国内，但常常看国外原着，加上哥哥时不时的“口语练习”，顾诺完全没有生疏这门应试教育里的语种。

综合症老师还在继续喷发着情绪，顾诺皱皱眉看着时间，还有一刻钟结束这场战役，真是敌我双方都辛苦了。

“哥，昨天见到青藤了，还有一些编辑和作者。”小诺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哥哥信息昨晚的事情，他一直很乖，面对哥哥。

顾承正好在忙，所以并没有立即回复，半个多小时后将电话拨了回去。

“喂，小诺啊。”

“恩，哥，在忙么？”小诺坐在餐厅的角落。

“刚忙完，你那边昨晚的事情Ivan和我说了，雅西主要就是希望你认识一下青藤。”顾诺细细的说道，“你不是很多作品都通过他的节目发表么，不过那个电台只是他业余爱好，实际上韩青藤是一个编辑加写手，雅西说他能力很强，希望你们继续合作。”

实际上在雅西提及后，顾承已经认真详细的调查了韩青藤的各种档案，所以顾承是放心满意的。

“恩，谢谢哥哥。”小诺怎么可能猜不出哥哥已经……

“按时吃饭，现在应该是午饭时间吧，多吃一点。”哥哥忽略了弟弟有些低声的感谢，关心着小诺。

“正在餐厅，准备吃。”顾诺就是理所应当的享受着来自哥哥的关怀，这种时刻也会心生难过。

“哥，你什么时候还回来？”小诺确实很依赖哥哥，穆白林走后更是越发增强。

“最近总公司比较忙”顾承犯起了难，三五天的陪伴怎么能放心弟弟呢，“下个月你回I国一趟吧，哥哥给你安排。”

实际上即使顾诺已经差不多二十五岁的人了，在顾承眼里依旧是孩子，特别是在穆白林接手又脱手之后，越发让人心疼。

所以顾承在忙碌也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曾经开怀阳光而今阴郁沉默的弟弟。

“我下个月抽时间回来。”哥哥看小诺没有说话。

“公司事情那么多，你还是别回国了，来回折腾累，回来我也没时间陪你”到底是谁陪谁？顾诺知道哥哥说了肯定会做，果断的逃避开来，“我吃饭了，不和你说了。”

顾承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二十》

食之无味就是用在这种时刻的。虽然感觉到了饿，依旧没吃就口便离开了餐厅。

睡到中午才被萧梓言电话闹醒来的韩青藤几乎感觉头快裂开了，没好气的接起电话就一阵想发火。

“干嘛，头痛！”

“收拾好过来吃饭我煮了粥”萧梓言确实是好好先生。

“哦，等一会儿”知道萧梓言煮了吃的，火气熄了一半。

挂了电话，艰难跋涉到浴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精神了很多。拖沓着脚底力量进了梓言家。

厨房里已经熬了一个多小时的粥，清甜的香气亲润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使室内干燥的空气都瞬间有了湿度，皮肤都喜悦起来……

“你的粥已经在饭桌上”还在给拌茄子的萧梓言听开门声，知道他进来了。

“哦，你还在做什么”懒散的瘫坐在饭桌边。

“辣茄子”

“萧梓言，你对我太好了！”听到辣茄子突然兴奋起来，这是青藤特别喜欢的一道菜，特别是妈妈做的。

萧梓言根本没有理会这个老小孩的兴奋，将最后做的菜一起端了出来，自己也坐下开始吃饭。

“对了昨晚是什么聚会喝那么多酒？”萧梓言似乎开始诱导着什么看了。

“还不是忘了手机，搞得我迟到了”青藤显然没抓住好兄弟的重点。

“恩”萧梓言有些失落这个重点。

“已经是被人救了，不然估计现在喝粥的地点都得换一个了”青藤打了一个寒颤，揉了揉头，宿醉的悲剧。

“就是昨晚那个小子，我的大救星！”青藤笑眯眯的若有所思，“曦文大编辑带来的，好像很有意思，很有个性。”

“我怎么觉得你不怀好意”萧梓言诡异的眼神里藏着一把冷箭。

“不怀好意？没眼力，哥哥我是打算栽培他！”青藤宿醉也没忘记前一晚雅西告诉他这个救星的文笔厉害这件事，甚至有些得意，“曦文打算把这小子跟我签合作。”

“恩”萧梓言听完青藤的话已经恢复了平静。

两人闲谈着，花了半小时吃完了桌上所有的事物，理所应当的大多数食物都进了青藤这只饿鬼的肚子。

下午都要去公司，吃完饭青藤便回家了，梓言收拾着碗筷去厨房清理。沾满油渍和残羹的碗碟出清水恢复了它本来的容貌，白玉般的碗碟面，轻啄着浅淡印花，好像没有，却明明白白在摇曳。它们的居所是一排简单没有棱角的壁柜，细心的主人可能害怕意外的碰撞，那样真的会很疼痛。关上壁柜，将大理石的厨房台面擦拭干净，有序的将厨房各得其所归置好。

高脚式的水龙头哗啦着水流，一双修长的手展现出被洗礼的洁净……

“萧梓言，你说我要不要请小孩子吃顿饭？”青藤的声音从阳台传过来，特别大声。

本不想回答问题的嘴巴由于接受到大脑传来的信号，没有加工思考的回答了一句：“应该”。

“那行，等我今天回公司敲定下和小孩子的事再请他吃饭”青藤一个人计划着，“昨晚你见过，你顺便作陪”。

“恩”萧梓言嘴角不自觉得微微上扬，好像等在这里似得。

还在走回公寓路上的顾诺打了一个喷嚏，揉揉头，紧了紧衣服。

11.他是适合的小孩1

《二十一》

恍恍惚惚的过着，唯有“时间”是最忠诚的守护者，永远不离不弃。

饭局后的第三天，曦文签了新晋作家顾诺，并指定责任编辑韩青藤，这件事的完成，每一个人都满意。不，可能有不满意的存在，那也是一些眼红心不平的世俗了。当然对于三位当事人及公司而言，那都无关紧要，不是么。

韩青藤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签约后的“感恩宴”并不唐突的出现了。

“顾诺，晚上一起出个饭。”

“恩？”顾诺显然有些许惊讶，以至于语气微微上扬。

“吃饭！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鼎轩楼”青藤这种中二老年人才不会管顾诺的反对，当然实际上雅西告诉过他，同这个时期的顾诺交流要多掌握一点主动权，哪怕略带强制性。

“你知道在哪儿吧”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

“恩，知道。”实际上反正司机知道，顾诺是这么想的。

作为顾诺这样的自由写手，确实很自由，加上雅西这个后台，虽说合同是约束的源泉，实际上形同虚设，不过给了顾诺更大的平台与空间。从曦文的办公大楼出来，依旧是平静的放空状态，没有太多变化……

看了看时间，想到晚上的饭局，索性打车先去鼎轩楼。顾诺确实不知道鼎轩楼在哪里，司机确实知道。下午三点的交通还不算拥堵，二十分钟后安全到达目的地。“原来是这里”顾诺小声念到。

熟悉的转悠到附近的一家书店，推门进去的时候老板依旧慵懒的在沙发上享受窗台洒进来的阳光，白皙的皮肤显得透彻，修长的手抱在胸前，搂着一本诗集，顾诺回过神，静静的走进了书架堆，没有打扰老板的惬意。

当初发现这家书店是在论坛上不小心看见的，甚至有人把它写进了了书里。书店有个很让人不明白的店名，叫白纸，很多人猜测来由，却始终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就像永远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店主一样，成了谜。

安静的兜兜转转在书架间，翻看着时不时感兴趣的一两本，一个多小时后，起身喝水的老板发现书架间那个半倚靠的少年拿着那本陈旧的《雪国》，静静地翻着页。老板也没有打扰这个常客，倒了一杯水，放在顾诺半倚的高脚桌上，转身又回到沙发上瘫着。

《雪国》是顾诺已经看过两次的书，却只能发出“首先：总觉得岛村依旧是有魅力的烂人，自私、懦弱；然后：驹子身上充满时代的不屈，却也无奈被践踏着；最后：叶子始终像银河的纯净……”这样的感慨，也始终认为这是浅显的认知。看着这本陈旧的书，忍不住的翻着，希望再一次寻找出自己不曾理解的那一页。

合上书，脑子里回想着叶子的从容，驹子的喊声，岛村的踉跄……

仰着头，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

睁开眼，一口气喝下了高脚桌上的水，起伏涟漪的心才算平静了许多。将书放回书架堆里，拿着空水杯往吧台走去。

“谢谢。”顾诺礼貌的向老板道谢。

“恩”老板并不客气的回答着，也没有起身，书半遮着脸。

看了眼吧台前的时钟，六点三十七分，时间差不多。从钱包里拿出一杯水的金额留在吧台上，用水杯压着，离开了“白纸”。

《二十二》

从白纸出来，天还算明亮，应该过段时间白昼就会变短吧。

不过十分钟的距离，转两个弯就到了鼎轩楼，低着头看着手机往里走，好像到早了。

“顾诺”萧梓言从左边走道里就看见了顾诺，他是受青藤拜托先来等候的，因为他自己还在晚高峰上堵着。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还是来自不熟悉的声音，便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左转75度角的走道里出来了一个他有些熟悉却也尴尬的人，萧梓言。

礼貌的迎了上去，不用思考便知道他是韩青藤叫来的。顾诺看着萧梓言，应该是直接下班过来的吧，严肃的西装笔挺上映着淡淡的微笑，却毫无违和感。这样的人配主播，好像确实很完美。想到这里，顾诺又有些尴尬，毕竟自己也是一个同志，这样的接触会让自己感到卑微……

“青藤还在路上我们先进去吧”萧梓言像一个男主一样的掌握着主动权。

“恩”顾诺跟着往包间走。

因为只有三个人，萧梓言定了意见四方阁的小包间，不会太空更不至拥挤，怎么说呢，有一种刚好的即视感。这就是萧梓言，什么事情都会安排的妥帖，舒服。

至少顾诺走进房间的感受是舒服的。还没坐下便看见了对方桌角的一本书，露出的书签角表明着这是刚翻看到的页面，应该是早到了很多吧。不过又怀疑起这人怎么会随时出门都带着书，努力用不被发现的视角去看了书名，萨迪的《蔷薇园》，这就更让人纳闷了。宗教性色彩一直都是神秘而不能具体定位的，对面这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性，即使有温暖的微笑，可怎么看都始终无法和谐。

“那本书？”好奇心始终不能屈服。

“刚才在附近书店买的”萧梓言拿起书回答，“你看过？”

“没有，看了简介就放弃了，我对宗教色彩过重的书不是很热衷。”顾诺确实没看过，但确实感兴趣过。

“是么我没看简介”萧梓言顿了一句，“你可以看看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顾诺总觉得刚才的对话漏掉了什么，但比起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来应对萧梓言的尴尬，完全可以忽略掉那些漏掉的内容，拿着手机低着头……

沉默中……

尴尬中……

实际上只有顾诺自己尴尬，萧梓言诡异的在不到两米的距离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窃笑，对，他就是在欣赏眼前人的忍耐力和扭曲情绪释放在美好容颜上的微表情。

解开这个僵局的是风风火火冲进包间的韩青藤主播大人，顾诺在感恩这个人到来的同时更多的是恨这个人为什么要组局，为什么要迟到，更加不可理解的是为什么还要叫上他的男朋友。

有一种小孩子吃了憋的咬牙切齿在内心，没心没肺的青藤怎么会发现，但萧梓言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饭局，韩青藤在抱歉和感谢中热情似火，顾诺被动的当着接收者，萧梓言理所应当的做看客，或者偶尔充当一下三句半的那个半句，不温不火，像极了韩青藤的好好先生。

所以一周不到的时间，同样的局面又上演了一次，不过这次韩青藤坐在副驾驶，后座的顾诺也没有喝醉，多出来的是一路上关于文学的专业探讨。

顾诺很喜欢这样的交流，本就是属于阳光积极的他，遇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更是行云流水的吐露着不同的见解，完全忽略掉沉默开车的人。

这下青藤总算明白为什么雅西会赞扬这个小小少年，这顿饭吃的前所未有的值得。

“就放我在校门口吧，我自己走进去”。

“直接送进去。”萧梓言还没张口，青藤就说话了。

“不用了，我打算去买点东西。”顾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