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加水、沸腾、过滤……几道简单的工序下来，顾诺的浓汤意面已经盛进了碗里。公寓里准备的碗碟都是带有复古蓝印花的白色陶碗，整齐排放在橱柜里，干净整洁，有着不张扬的意味深长。

顾诺盘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一勺一勺给自己投食，可能是饿过劲儿了，所以没有狼吞虎咽的节奏，看样子是在细细品尝着浓汤里的火候。拿起身边的遥控器点开了电视，随便转换了下停在了CXTV-11，刚好是午间国际新闻。

“X国漏油事件发生近2个月后，S国石油公司昨日宣布，新的抽油装置……”。

“XX·古恩自2006年越狱后一直在逃，自此他经营起x美规模最大有实力的毐品…… 个人财富已超过20亿美元”。

……

新闻主播是一个三十岁的青年男子，顾诺好像在声控群里看见过对这个人的八卦，好像偶尔会配配网剧，玩儿票的那种，反正不知道是真是假，声音也不是顾诺喜欢的哪一种，更何况这样的人和顾诺是半毛钱关系扯不上的，也不想有。

新闻还在继续播着，顾诺拿出手机点开了之前还没看完的页面，是一个散文书评。

“叮”进来一条短信。

“小诺，你哥给你定了一台电脑，我叫人下午过去给你安装，你三点半在家就行，记得吃饭。”雅西正拿着手机和合作编辑在谈顾诺的随笔。

“正在吃，我一直在家。”新闻里好像总是关于毐品、走私之类的。

“好”顾诺收到了简短的回复，应该是在忙吧。

关了电视，将脏碗放进洗碗池便回了卧室，这几天可能玩儿的有点累，很快便闭上了眼睛睡着了。醒来是被催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划开手机，三点二十二分，还真是准时的提前到达。下床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

“顾诺是吧。”穿着工作服的安装工人询问到。

“恩，我是。”顾诺揉了揉眼睛。

“这是你订的电脑，你告诉我们安装在那里，我们给你安装。”安装工人套上自己随身携带的鞋套，搬着电脑往屋子里走。

顾诺想起之前雅西的提示，指了指一个工作台，示意就将电脑安装在那个位置。自己做到沙发上看着勤劳的安装工人熟练的进行了安装。

“好了，请您签个字。”不得不说，每一行都有你无法理解的层面，比如安装工的速度技能就是顾诺理解不了的。

“谢谢，师傅。”签完字，顾诺礼貌的向这个看起来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道了谢。安装工笑了笑走出了顾诺的公寓……

电脑是台式的，顾诺知道哥哥是为了方便他写东西用。一台笔记本总是不够用的，以前在J市和穆白林住的时候，穆白林为了方便也是给顾诺安装了一台台式。一台全新的电脑，里面没有任何过去，是不是意味着应该装进去新的世界？顾诺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六》

萧梓言无奈的扯扯嘴角，结束了与飞往A州那个人最后的瓜葛。

把审核有问题的数据点了出来，仔细再看了一次，萧梓言总觉得这样的错误不对劲。然后给唐统计打了电话过去。

处理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一刻，萧梓言扭了扭脖子，安静的办公室里自己听见了颈椎骨节错落的声音。升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拿起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人呼吸着一座城的空气，连尘埃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呼吸着一座城的空气，连身心都是富裕的，你不知道，我在想着谁。不是很饿，心脏微微有一点刺痛，可能有点累了。

过了街对面转去蓝光天地负一层点了一份餐，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一个人也应该做点什么，太早回家也只能睡觉……

直线走到电梯口，按下了顶层。可能还处在节日期间，电影院人潮涌动，一家人来的，情侣一对对的也算都是三五成群。萧梓言苦笑选择了最冷门的电影，选择了最后一排的最右边位置，实现不算好，却因为是角落而显得没有人会打扰。

喝着速溶咖啡，思索着一个个闪过的画面。

剧情无非就是俗套的变异人故事，讲了一个特工在研究变异微生物毒素的过程感染了病毒，导致自身逐步变异进化，在进化过程中失去了部分机体功能，与此同时也无法联系自己的亲人，在面对恐惧与煎熬时组织选择放弃他的个人生命，拟定虚拟死亡，然后将其纳入实验基础，再后来肯定是在家人发现之后的帮助下，变异特工得以解救，不过结局特工也没能恢复，只是在家人的陪伴下慢慢因为病毒侵蚀而死亡。

甚至都不明白这样的立意有多大的价值，至少冷血的萧梓言是觉得无奈，果然冷门的电影具有无可挑剔的槽点，想到这里萧梓言好像听到了什么抽泣声。原来自己前面坐着的人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泣着。由于光线较暗，又坐在后面，他只能看清是个男孩儿，头发有点长，穿的不是很多，好像很安静，因为如果不是这抽泣声萧梓言恐怕都不会注意自己前排做了人。毕竟进场后他一直在滑手机，而这部电影确实没有几个人观看。

散场，萧梓言起身往前走。

“不好意思，谢谢。”前排的人显然没想到萧梓言会走那么急，突然的起身和萧梓言撞了个满怀，幸好萧梓言拉住了他，不然应该会摔倒在阶梯上或者撞在椅子上。

“嗯没事”萧梓言看了看被自己拉住的这个刚抽泣的少年。

“谢谢”顾诺显然因为眼睛有点红，抬头时显得有点尴尬。不过顾诺看着萧梓言的时候愣了下神，觉得哪里见过，不过两秒后就放弃思考。

“走吧”萧梓言认出了顾诺，三天前的餐厅。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影院A区的5号大门，顾诺再一次说了一声谢谢后离开在萧梓言的视线里。

差不多已经到午夜场的时间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往电影院里走，年轻就是好，总是有很多精力去挥霍。下个月就二十九岁的萧梓言似乎觉得自己面对社会都开始有一点力不从心，紧了紧外套，往停车场走了去……

04.回应故事里的结局2

《七》

回到家的顾诺并不困，将睡眠的电脑开了机，点了声控论坛，一遍一遍的刷新着页面，时不时点着一些音频，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感受诉说的温暖。

电脑右下角显示收到了新的邮件，雅西发来的，里面是一些关于曦文的介绍，着重对文、写手要求进行了分解，附件里还有一些信息。简洁但清晰的资料，顾诺想起雅西下午安装完电脑后来电说的发文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

顾诺是一个自由写手，没有固定的发文或者投稿之类的，只是怎么开心怎么写写画画。算是比较坚持的，应该是给橘子FM一个主播定期发稿子，原因是顾诺喜欢主播的声音。主播青藤是男中音，但不是播音腔，每次节目都像在诉说温暖，通过音频传递着爱。其实顾诺又何尝不是传递爱的人呢？音频里的故事，字里行间的情绪……

想到这个时间青藤应该还没休息，便点开了青藤的聊天页面，把自己写的一篇短文发给了他，并留言说“很短，做一期节目可能没办法，但是还是希望听你念一次，谢谢。”

青藤没有回复，顾诺一直看着页面。

过了二十多分钟，刷新着页面的顾诺看见青藤更新了一个节目，便点了进去。

“一生爱过多少人，叹惋间已是浮华早逝，我记住了你。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青藤的时间记忆。”熟悉的一句一言，开场总是不同而有相似的记忆。

音频里的故事：

05：44，QQ变为了离开状态他睡觉了。

打开各种连接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晚安。

晚安。

生活有些颠倒颠覆者忘记了本来的生活就好像颠覆了他的感情他的爱。

深刻记得他对别人说的一句话：我爱你，然后和别人在一起。

也许，他就是这样这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却无时无刻不再掩饰自己的痛。

他说他不是不想睡觉想睡其实也是可以睡着只是爱上享受安静。

安静的敲击键盘听夜深人静时的孤语，不管屏幕出现多少熟悉的人陌生的人其实他只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的夜只是自己的。

思念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

他处心积虑的想念却谁都不告诉他的默然泪下。

他爱他。

被他爱过的男人很多 爱过他爱着他的男人更是不计。

他是花心的种感觉来了就是爱了也就是那句话：哪怕是一秒的爱那也是爱。

那他伤心多少又有多少人伤心呢。

很勉强的相信你的一个难得杀手那样随意的洒下了毒药慢性的伤害着爱你的男人他们为你蔓延着身体里的毒直到你飘渺的一句言语蔓延终止 毒散尽，他们便慢慢倒下或许坚强的男人他会带着他的毒继续自身蔓延直至生命的结束。

勇敢的男人你爱他可是他爱他，记住他的话：爱他然后和别人在一起。

其实应该很爱他的他是这样的因为记忆里他有这样一句话：爱我就别爱别人 爱别人就给我滚！他是个很爱用脏话的人随口都是可我想他面对了爱的两难。曾问他，他不也是这样。他说：你不该这样问我。

太难了他就是这样心里总是藏着痛不削的面对世界。

他爱他刻尽所有苦所有痛所有无法表达的一切。

他爱他此生刻骨一次。

“你希望我幸福，我也希望你幸福、平安，我想如此的沉重也是你爱他，深刻的爱着，故事总有结局，他知道，爱你是他改变不了的习惯，相爱不过是自己渴望着的守候，存于心底。”青藤有感而发的说了几句作为总结。

“听见你的声音，感谢您的陪伴，晚安。”

“谢谢你，青藤”格外简短的节目听完之后，顾诺敲击着键盘给主播发信息。

“嗯，晚安。”青藤展现着一如既往的冷言少语，青藤的性格一点也不像声音那么温暖，真的假的，其实不确定。

顾诺没再回复……

《八》

萧梓言洗过澡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去桌台边按了加湿器的按钮。转身坐在电脑面前开始查阅邮件。

收到了两封工作邮件，一个是合作商秘书发来的报价明细和一些介绍，一个是唐统计发过来的修订数据，也就是刚才八点查出漏洞的那一份。萧梓言看了看唐统计邮件的接受时间，十点十二，看来应该是第一时间进行的。

私人邮箱里躺着一封叫“吴宇希”的邮件。萧梓言盯着没点开的邮件看了五分钟，然后毫不犹豫的删除了。

吴宇希是萧梓言的前任，在一起一年多，从床伴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当萧梓言觉得可能会选择和这个人建立一直走下去的信念时，吴宇希离开了他，说厌烦了和萧梓言一成不变的生活，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A洲。

到最后，萧梓言都开始怀疑吴宇希是否真的爱过他，或者当初只应该保持床伴关系，可是理论上来讲，和同一个人超过三次性关系就会产生依赖，这种依赖会魔力般开始牵引你的感情。萧梓言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这个理论在自己身上应验了，但是很明显的是吴宇希没有应验，对，就因为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想阳台走去，点了一直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这一口真是贯彻肺底，然后慢慢将白烟吐出。站在二十层的阳台，望着川流不息的车道，真的是时代跟新快，怎么就突然多了这么多车呢，好像再也看不见儿时静默的星星点点……

“喂，这么晚干嘛？”接起电话，没好气的说到。

“我就知道你没睡，哈哈”青藤笑着说，显然还有点兴奋，“我现在到你家来，快点开门”。

还没等萧梓言回答，青藤就挂了电话，其实是因为他正在拿酒，手快不够用了。

萧梓言刚开门，就听见对面的门也开了。

“你拿这么多酒过来干嘛？”看着青藤提着一堆酒。

“喝啊，你和我，今天心情好！”其实青藤也不知道心情是不是好，只是在念完“他的爱”后突然需要一些发泄口。

显然萧梓言刚刚抽烟并没有解决心里的躁动，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青藤的深夜酒局。

“他给我发了邮件我直接删了。”萧梓言把刚刚的事告诉了这个和他已经有十年基友情的哥们儿。

“梓言，这太爷们儿了，也是，走了就走了”青藤喝着酒，并且是大口大口的灌自己。

“我说你这是喝酒还是喝水你这是怎么的”显然萧梓言观察到了青藤的异样。

“没什么事儿，可能被刚做的节目哽住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哥们儿，你说受害者为施暴者洗罪，怎么就这么多作死的人呢”青藤显然是有点心疼他的文稿提供者。

梓言沉默，喝着酒，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喝了一口。

“谁知道”梓言有点尴尬的说了一句。

“哈哈，说起来，你也是”一语点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着，酒一瓶一瓶被两人干掉，开始变的迷迷糊糊的青藤瞎叨叨着“这瓶喝完就完了”、“喝完我就回去了”、“喝完就完了”……

萧梓言心里念念，喝完就结束了吧，喝完就结束了吗？

嗯，结束吧。

05.初醒的梦1

《九》

Love is over，请你不要再提起

逝去的爱已逝去，谁也不必再追忆

Love is over，请你不要再说明

过去就让它过去，随风飘去无踪影

Love is over，虽然也曾叹息

虽然也曾哭泣，如今都已成过去

Love is over，时光匆匆如流水

流水抚平我的心，创伤早已无痕迹

虽然过去你曾对我，表示过真情意

也曾对你许下诺言，今生我永不渝

为何

你一去无音讯，撕碎我的心

Love is over，Love is over

请你不要再提起，逝去的爱已逝去

谁也不必再追忆，Love is over

Love is over，Love is over ……

耳机里单曲循环着这首歌，并没有厌烦。

节日过后的学校开始忙碌，顾诺显然也是投入到课程当中，其实不去上课，顾诺也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

“听高原说你搬出去了？”一个同导师的同学从后面拍了一下顾诺，顺势将手放在了顾诺的肩上。

“恩，教师公寓那边”顾诺摘下耳机看了看室友说。

“哦，你两可真行，都搬出去了。”室友打趣到。

“呵呵”顾诺勉强的回应着。

虽然顾诺如今比较沉默，但并不是不好相处的人，毕竟曾经的他是一个爱笑的阳光少年，除此顾诺是喜爱写作、烹饪的，表明着他实际上是个很暖心、细致的男孩。

两人也就这样搭着肩说笑着往教学楼走了去。

节后复课的第一堂，退休返聘的老太太很懂得节后综合症，所以选择摒弃专业学术的文学批判，改而进行现当代文学作品的赏析。老太好像很喜欢周国平，随口念着他的散文片段，都有些错觉是一个老妇在赞扬着儿子一般。顾诺其实挺喜欢周国平，书架上也放着三本他的作品集，时不时会翻出来念一念……

听着老太的念词，坐在角落的顾诺晃了神。那个特工应该很想活下来吧，在病毒入侵变异后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他的家人，后来面对家人的帮助时犹豫的行动，害怕伤害害怕失去害怕一切可能发生的不确定因素。最后安详的在院子的躺椅上，看着光打在院子的花草上，女儿笑着问爸爸自己的裙子漂不漂亮……变异人特工应该很想活下来，就像周国平安静的情绪一般，渴望简单宁静的生活……原谅顾诺跳跃到没有脑回路的思维方式，他总是这样，一点点延生就能天马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