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匆年——陈砚
陈砚  发于:2015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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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继续,无论别人过得多痛快,总有人还是会因为不同的事不高兴的。苏宥这次连药都懒得找来吃,只想着任它烧,会不会真的烧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苏宥在被子里最终也没找回贺践的温度,反倒连他的味道都散了,他一个人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在想,贺践这人是真的存在吗?不是自己太孤单才幻想出来的一个人?此时不过梦醒,幻想的人也该消失了。

远在C市的贺践还不知道他家宥宥已经把他给幻想没了,他天天忙着应付贺瑜,就是上次回家看到的小破孩,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会闹腾的人,好像希望全世界都围着他转才好,就像以前自己一样,让人看不爽!这时候,他无比怀念他家宥宥,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在那儿,会把所有事都做的很好,还不邀功,不会浮躁,永远那么恬静。

贺践再去找苏宥是在离开小镇一个星期后,还有几天就到除夕夜了,他突然很想去陪着他。贺践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的人,只带了卡和几百块现金加上手机就出了门,他没让司机送,到了车站买票,看到人山人海的车站才感叹应该加大施行计划生育力度,这时又想起家里那个小家伙,不免又一阵心情不好。

贺践在晚上还是赶到小镇了,站在家门口,突然有种回到家的兴奋,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这当成两人的家了。将要进门,将要见到苏宥,他反倒变得忐忑了,宥宥,我回来了。

贺践在门口很久,敲了很久门,也没人来开门,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没人接,贺践手握拳,用力砸门,可门内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贺践慌了,这么晚,宥宥不在家会去哪儿?是不是自己就笃定他只能依靠自己,才那么放心的将他一个人丢在这半月?宥宥,我错了,你在哪?

第四十四章

门口总有不明方向的风不知从哪儿吹来,夜里静静地不似新年,贺践也同样静静地,开始是依靠着门站着,后来干脆坐到地上。无心玩手机,时间缓慢过着,贺践突然能体会到孤单了,可懂之后,伴随着的是心口隐隐疼着,宥宥他要孤单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一个人享受着孤独?

苏宥已经在C市火车站了,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后,他觉得浑身疼,他很想出去走走,而他知道如果多想又是走不出家门的,于是立刻收拾东西出门。他觉得自己是矛盾的合体,明明很抵触与人接触,又深刻的渴望着,他讨厌这种纠结的性格,一点都不洒脱!

到处都是浓郁的年味儿,这是呆在家那个狭小空间里所感受不到的,苏宥能感受到心情似乎被影响了,随着到处的火红色心变得很暖。

火车站外都站满了等车的人,人挤人的时候,苏宥整个人都是烦躁的,这种与人零距离接触他不喜欢,只能在一个人碰到的时候向反方向移移,可到处都是人,无论他怎么调整姿态,总不可避免的碰到人。四周很吵,用着各种方言,苏宥能听懂C市方言,但他不会说,这也是他平时很少开口说话的原因。

苏宥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时不时的埋头看手里的票,他知道还有两三个小时才能检票,可就是忍不住低头看,总想着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天很冷,苏宥明明觉得穿了很多,可到了晚上还是很冷,周围的人并没因为晚上少一些,还是三五成群的说着话,只有苏宥一人拘束的站在那儿,怎么看都格格不入,这是苏宥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过年的氛围,可只一人在这种团圆的节日里就显得如一个笑话般。

苏宥买的是去扬州的票,离C市要坐30多个小时的火车,买票时距离车开已经不到十个小时了,他只买到了站票,他觉得站一天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也就没多在意。直到上车,才知道低估了春运,走道里站满了人,座椅下挤满了东西,苏宥都觉得连脚都放不下了。而更难受的是,车里人太多,充斥着各种味道,呼吸困难,可呆了一会后,苏宥发现低估了自己适应能力,本觉得呼吸困难,可过一会儿后,竟开始适应了,可又有其他问题出现了,当时他是跟着人群上车的,现在就在车厢中间,人来人往都要经过。

苏宥九点过上的车,他以为就一天多不睡觉也行,可才到十一点过就困得不行,那地儿时不时有人经过,他得将自己完全贴着座位靠椅,才能让人过去。苏宥无比后悔,为什么家里那么舒坦不呆着,要跑出来受这份罪?慢慢的计算着时间,他觉得连时间概念都没有了。

苏宥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一直双手环抱靠在那儿站着,行李被他醒塞进座位下,时不时地给人让一下位,一天没吃东西,苏宥有种反胃的感觉。上车后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是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到了第二天早上,苏宥在迷迷糊糊里被冷醒,外边天还灰蒙蒙,苏宥两条手臂都发麻,小脸儿是不正常的惨白。

苏宥在原地稍微动了下,四周好多人都以各种撩人姿态在睡着,苏宥只觉身体疲惫到极点,但精神又是亢奋的,这是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况且已经开始早餐供应,他得站在位子中间才能让车顺利过去。苏宥不止一次地在想要不要下一站就下车?好像去扬州太远了。

车上的人之间好像特别会自来熟,苏宥听着那些蹩脚的普通话,很不能理解连语言都不通的人怎么会有话可讲?他只听听,不说话,也倒没有人主动和他说话。

血液不循环,苏宥感到脚越来越疼,有几分胀,没有太大的感觉,他都觉得这脚不是自己的了,可他还得支配着脚在有人来时走到其他地方去让让。四周热闹,可他只有一个人,连过年这种日子都还一个人在外,别人都开心地回家过年,可他家里没人,他从家里出来,无论到哪去,都只有一个人。

第四十五章

贺践在门口进不了门,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门口,而他又不想回C市那个家,就干脆在小镇找了个旅馆,吃喝他未委屈过自己,可久久没有苏宥的消息,他心里还是很慌,这时候才意识到对他家宥宥的了解那么少,只要他不见了,自己绝对找不到。

很晚了,贺践还在旅馆房间里玩着游戏,他打算明天回去,这都二十八了,他没有理由还呆在外边惹家里人不高兴!其实如果这次能见到宥宥才算圆满,但他也许也是和家人过年了也说不定。

贺践在睡觉前竟然接到了苏宥的电话!贺践不敢怠慢,立刻翻身坐起来,听着他家宥宥小心的问自己睡了没,突然鼻子发酸,哽咽着不发出声音,不愿让他听到自己情绪的变化。

“你发的短信我刚才看到,你说叫我回电话的,好像很晚了,有没有打扰你睡觉?”对面沉默良久,才又小心开口,“要是没事我们就这样吧,有空再聊。”

“宥宥!”

“嗯?”

“我想你了!”贺践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情话,比喜欢更让人心动的情话。“你在哪?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我昨晚回我们家没见到你,你现在回了没?我还没走!”

对面沉默很久,苏宥明显没想到贺践会找他,而现在他趁着去厕所是给贺践打电话,厕所门锁的好好的,苏宥不知道怎么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他知道男人哭哭啼啼不好,可这没人看到,哭哭也没事吧。以前的他,就算与贺践在一起,但也没真正接受他,可现在,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在苏宥浑身不舒坦几乎到崩溃时,有个人这么关心他,苏宥这次是真的从心底接受了这个人。

“宥宥?”贺践放缓呼吸,尽量使自己声音平静些,喜欢上他后,他再不愿意吓到他,只想在每个时刻都照顾到他的情绪。离开前那个午后是失误,贺践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可也尽力控制着,打算走一辈子的人,不该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

“我不在家。我一个人没事,现在在去扬州的火车上,那里很出名,想趁现在去。可我没买到坐票,站的好累!”

贺践认识苏宥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感觉,情不自禁的就觉得很开心,他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况且他愿意走出家门是好事儿!

“贺践,我回去后去找你好不好?”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贺践靠着床头,不经意间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火车什么时候到?”

“明天早上八点过。”

“那你现在有地方睡觉吗?我没坐过火车,我不知道火车上是什么样子,按时吃饭没有?车里人多吗?”

“挺好的。”

贺践听着苏宥的话,良久都保持着沉默,对面也只是传来呼吸声,并不说话,可他就是不想开口,不想打破这份寂静,原来,现在已经到了能听到他的呼吸声都能觉得安稳了。

“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好,你自己注意,贵重东西放身上,要是钱不够给我打电话。”贺践听着忙音,将手机拿下来。有些担心苏宥,可不会让他立刻回来,他的宥宥也是男生,不能一直将他圈养,他也该有能力保护自己!

第四十六章

每年新年也就是那样,和往常差不多,现在已经很少有过年的氛围了。苏宥到了扬州后,便立刻买了机票,没几天就回C市了。其实对他来说,在哪都一样,他还是没想通为何当时脑子发热会要出去?

在机场,贺践来的很快。苏宥都没等太久就看到贺践了,说不清看到他时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像见到亲人安心了。在外的这几天,苏宥可以说是一直没让自己的脑子好好休息的,在见到贺践后,好像就觉得什么都不用管了,这人自会为自己做好一切!

苏宥身上披着贺践刚给的衣服,C市冬天并不冷,可他就是一点冷都受不了,贺践知道,所以来时拿了衣服。贺践没把苏宥带回家,只在机场附近找了饭店住下,之后说什么也不愿走,而苏宥也不想他走,就任由他了。

这一夜,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相拥而眠,对于两人来说都更喜欢拥抱。半月前的不愉快似乎都没发生过,两人都不提,他们都知道,能在一起时间并不多,不愿意将时间花在那虚无的争吵上。况且火车上那个电话无形中将两人距离拉的很近很近。

假期总是在静悄悄的溜走,苏宥回到学校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没有同桌了,他向老师申请一个人坐,于是被安排在教室后门角落,像被遗忘了般,也就每次考试时,名字出现在榜首才被人想起。

这个学期,贺践总在各个小假期来到小镇,往往是头天来,第二天就走,苏宥心里高兴却也不让他这样两头跑,说是耽搁时间,可怎么说贺践都继续,后来也就随他了。几个月以来,他们是雷打不动的天天打电话,就像所有异地恋的情侣一样,只是并没有像他们那样空虚担忧,每次苏宥打完电话后都是充满能量的,总觉得第二天学习精力不断。

贺践的成绩现在很好,苏宥是从心里感到高兴的,每次电话时听着他在那头不听说着,苏宥都感到特别满足,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不觉认识他都两年了。现在,苏宥已经不是那个说句话都在心里思量半天的人,会有看法,会说出来,以前的经历使得他更加内敛,整个人的气质都让人喜欢着。可最近他也苦恼了,贺践好几天没有打过电话了。

苏宥上课还是专心听讲,好像还是那个好学生。可他心里知道,他有多着急,他也劝自己别多想,可就是控制不了去想。打过去的电话贺践还是接,可说话的方式,语气明显和以前不一样,苏宥急,可也不可能追着询问,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急。

暑假贺践说要进他爸的公司,苏宥顿了顿,说去加拿大。

贺践像从苏宥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在加拿大开始那十几天,苏宥只道是他忙,没时间找他。可那么久不通话,苏宥就觉得生活像缺了什么一样,做什么都不得劲,做什么都跑神,有时候想打电话过去,可又怕又是上次一样,他说话不瘟不火,没有温度。久了,他找不到理由去联系。

苏宥现在不懂贺践到底把他当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贺践在主动,这些他都知道,可他突然什么都不做了,苏宥觉得自己想去做可又是那么难做,只得天天等着。苏宥不知道是是什么导致了现在,他想改变,可每次握着手机时都感觉无力极了,久久握着,时时到了最后流下眼泪也没察觉。久而久之,他更是不知道怎么去打这个电话。他想贺践,很想!想他的声音,想他的样子,什么都想。

苏宥记得贺践好像说过他在C市七中,高三的学生时间不多,可他真的好想他,和他早已不是情人那么简单。七中并不难找,苏宥想到了那,再给他打电话,他不想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只要见到那个人,其他都不重要。

七中不愧为全国著名的高中,苏宥不知道是贺践变得更加耀眼还是自己心里只容的下他,在人群里竟然一下就看到他,他身边有个女生,他笑的很好看,他好像知道他为何不再给自己打电话了。

下部

第一章

妈妈拖着拉杆箱、爸爸提着旅行包、小伙子或小姑娘背上背背包,手里拎着新买的日用品,一家子脸上都挂着幸福和期待,可不少人脸上憧憬却带着些慌乱。今天,Z大新生开学报到,几千名来自全国各地、充满朝气的年轻身影齐聚,成为Z大2013级新生。

贺践拉着行李箱,跟着那些人一起,与各色的表情相比,他显得特别淡定,没有欣赏沿途景色,没有看周围的人,只是往前走。直到走到了理学部新生招待的地方才停下来。三年的时间,贺践已完全不复当初,他的五官本就俊朗,经过这几年,更是坚毅不少,而挺拔的身姿同样在一干人里出挑,整个人给人极内敛的感觉,和煦的笑容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了。

“哎呀妈呀,热死我了,我要歇歇,李晴,等下说什么也别叫我去了!”

贺践听到这声音,立即将头抬起来,连握着笔的手也颤抖着,只死死盯着刚刚过来,拿着水喝着的男生。望着水从喉结滑下,该死的性感!不自然的咽了口水。真是的,怎么可以随便在外面就露出这么诱人的一面!

苏宥感受到这目光。不慌不乱的拧紧瓶盖,这才低头看,可看到的是完全不可能在这儿的人,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此时,眼里只剩下他,再容不下别人。不会思考这人怎么在这,不会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此时连思考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喂,你认识啊?”旁边李晴推了推苏宥,又扶了下眼睛,看着已经远去的贺践说道。

“不认识。”苏宥找了个地儿坐下,如果早知道会看到他,他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来和李晴一起接新生的。李晴是他舍友,一个富二代,却没有一点坏习惯。他们宿舍不像别的宿舍一样四个人,李晴他爹硬是交了三倍的钱才让他们宿舍空出来,苏宥也乐的清净。

“不认识还看人家那么久!”李晴单手撑在他的肩上,他很喜欢夏天就这么挨着苏宥,苏宥就像不会产热一样,一直冰冰冷冷的。可到了冬天就惨了,屋里开空调呢,又鼻子不舒服,不开呢,又整夜都暖不了。自己一直男都不怕他是弯的让他来自己窝里睡,可他还介意,楞是要一个人睡。直到后来让他用暖宝宝才好些,系里那些女生一定想不到他们的数学系小才子会用那么娘的东西。

“操!我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吗。”

“那你天天照镜子好了,你比他好看!”

苏宥手一拐,手肘撞在他肚子上,又耸耸肩,让他的手从自己肩上下来,白了李晴一眼,低头看手机。算了吧,他愿意到哪个学校是他的事,和自己毛关系都没有,既来之则安之,都一年没联系了,估计早不记得了吧,刚刚不就看到也只是看到吗,估计就觉得眼熟罢了。

苏宥拿了旁边学长手里的新生名单,又看了刚刚贺践登记的表格,不知不觉就想到去年自己做在这儿的场景,当时就是想的这个人,当时明明有与过去告别的机会,可还是想他。不知道这人去哪了,考到哪个学校,他的分不比自己少,不可能比自己去的地差。他没有告诉自己,自己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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