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包子)——半分红尘
半分红尘  发于:2015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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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日后你就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了……你以后就住偏殿,大体都安排好了,去南书房的时辰小玄子会跟你说的,这宫里起学很早,你刚开始可能会不太适应。不过我已安排了伺候你的人,他们会照顾你在宫中的一切,你不必太过紧张”

季沐穘跪下行礼,“多谢三殿下,若无其他,沐穘就退下了,不打扰三殿下读书”

景臻扯扯嘴角,“你多坐会吧,身子还没完全暖过来,偏殿的炭火现在还不够热”季沐穘没想到景臻会如此细致,暖到人心上,想起第一次自己被刺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告诉自己水中有药材清洗的时候会疼痛,让太医下手轻些,离宫之时还嘱咐自己要小心伤口。这样的人哪里像是天潢贵胄的皇子,哪里是话本中经常说道的那些骄奢氵壬逸,暴躁无常的样子。

“沐穘在侯府里都读了哪些书?”景臻边看着手中的书边问

“回三殿下的话,沐穘读得书不多,现下也只读过《百家姓》、《千字文》、《幼学琼林》,爹……父亲还教授了些论语……”

景臻满意地点点头,“你年纪小,读了这么些书已是难得。我比你多读几年,以后若是有不懂的,尽可来问我。父皇对我们的功课要求甚严,你年岁虽小,可也要多加努力”景臻语气亲切平和,像是哥哥在嘱咐自家弟弟一般,季沐穘不禁抬眼看了看景臻,景臻恰从书中抬起眼来与季沐穘视线相撞,嘴角擎着笑。

当天夜里季沐穘几乎失眠,虽然屋子里暖和非常,比之自己在侯府里住的西院可谓天堂,可是第一次离开爹爹,小小年纪的季沐穘半夜还是酸了鼻子,三更天之后才慢慢睡着。

一早天还大黑的时候季沐穘就被偏殿的小太监喊醒,说是卯时了,要起身准备去南书房了。

季沐穘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酸涩得很,迷迷瞪瞪地穿了衣服,又披了件翠儿缝制的厚披风匆匆赶往景臻的寝宫。原以为景臻还应该在睡,可到时寝宫里已经灯火通明。季沐穘守在寝宫外,小玄子通报了声出来就把季沐穘请了进去。

景臻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外间,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小食,见到季沐穘进来招呼他坐下“你坐下与我同食吧。”季沐穘后退一步,“这怎么可以?三殿下玩笑了”

景臻不以为然,“我昨儿就跟你讲过了,我这煜华殿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快些坐下,不然等会去书房就迟了”说着还过来拽了季沐穘坐在身边。

宫女添了一双碗筷,盛了熬得黏稠的银耳粥放到季沐穘跟前。景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通翠的绿豆糕到季沐穘碟中,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季沐穘自然知到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便也默默地吃起来。

第五章

宫里面的东西自然是极品好物,各色糕点小菜都爽口非常,本来还未十分清醒的季沐穘吃了一半之后人也完全被唤醒,整个人清明起来。他偷偷瞄着景臻的样子,毕竟是皇家子弟,仪态大方,虽时间匆忙也是细嚼慢咽地食着,季沐穘觉着光是吃饭就显尽了风流。不过景臻只食了半碗银耳粥挑了几口爽利的小菜就驻箸了,漱了口净了手端坐在旁。季沐穘见势赶紧停下筷子,漱口净手。

景臻见他意犹未尽的样子笑了,“今儿有点迟了,以后你早些起就好”季沐穘不觉红了脸,木讷地点头。自己贪吃,被三殿下笑话了。

景臻披上雪白的狐毛披风,向寝宫门走去。刚打开门就迎面而来一阵寒风刺骨,景臻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看了眼在自己身后的季沐穘,有些皱起眉头“你该多穿些的,晨起天寒”。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南书房去。

等到南书房时,天有些微亮了。书房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景臻他们该是最后到的。景臻一到,范师傅先向景臻行了礼,景臻又向范师傅行了夫子礼,这才入了自己的位子。季沐穘向各皇子行了礼,对范师傅行了礼,才坐到景臻身后侧,那是专门为伴读们准备的书桌。

坐在景臻后面的是五皇子景湛,为佟佳皇后的远房表妹魏贵人所出,比景臻小两岁与季沐穘一般大。他看了看季沐穘,问道“你多大了?”

季沐穘回道“奴才七岁有余”景湛一听他与自己一般大,顿时笑意绽放,“那和我同岁,你真好运,跟着我三哥,三哥对人可好了!”转而又对景臻说,“三哥,昨日我和老六制了个弹弓,不过射程太短,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下了学,你和我一同去看看好不好?”

景臻宠溺地回头敲了下景湛,“老六贪玩你也是,天天捣鼓这些个东西,昨儿范师傅让背诵的,你会了么?”一提这个景湛就皱起小眉头,小声说“三哥,太难了,我背不上来,待会儿范师傅要是让我背,你一定得帮我。”

“范师傅不会为难你,可是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你又要挨一顿板子了,看你还敢不敢……”景臻作势要打景湛的屁股,景湛双手护住,看来以前是被打怕了。

果然开始上学了,范师傅请皇子背诵昨日的课文,大皇子景阳自告奉勇,熟练地背了出来,未错一处,范师傅满意地点头。还要再请一人背诵之时,景臻起身也是毫无错处地背诵出来,范师傅这才开始新的讲授。一直接近晌午范师傅才停止讲解,留了一些要作的功课离去了。

景湛在景臻身后已经快睡着了,他的伴读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李皑,只有五岁,哪里禁得住这早起又天寒地冻,见景湛睡着了也跟着睡了过去,这会子范师傅走了才慢慢醒转过来。

景臻捏了捏景湛的鼻子,捏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才打开了景臻的手醒过来。

“快快醒了,范师傅都走了。”

景湛抹了抹口水趴到自己的伴读身上歇了一会才精神抖擞起来,“那三哥我们去找六弟吧,弹弓还在他手里”拉着景臻就走,留下小太监收拾书本。

景湛走得飞快,在半路上碰到了同样刚下学的大皇子景阳,看样子他正往他母妃韵贵妃那去,“三弟五弟这是去哪?这么匆忙……”

“啊,大哥,我和三哥要去找老六呢,往母后的凤仪宫去。”景湛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五弟又是找老六顽皮去的吧”景阳笑着说,“对了,老三,下午的练武场我还是和你一组吧,老二老四身子都弱些,把他们放一起切磋比试更合适些。”

景臻顺从地点头,“大哥说的是”

几人分道扬镳后景湛抱怨,“三哥,老六不来练武场,都没人跟我练了,你看李皑也是那样小,不如我跟季家小子一起吧。”

景臻看了看季沐穘瘦瘦的小身板,心里摇了摇头,老五跟老六一样是鬼灵精的,总是出些鬼招,每每陪练的阿达都被戏弄不已。“老五你还是找阿达练吧”说着拽了季沐穘在前走着。

景湛在后追赶,“三哥,你真偏心!!我要告诉老六去!说你不疼他了!你疼别人了!”

季沐穘回过头去疑惑的看着匆匆忙忙跟过来的五皇子,搞不懂他为何这样说。景臻只大步拽着他向前走着,“老五,你再这样磨时间,我可没时间帮你们改修弹弓了”,景湛埋头跑了起来,超过景臻和季沐穘的时候还向他们做了鬼脸。

其实让季沐穘陪着景湛练练也没什么,可是景臻就是没舍得,看来真是从小宠着老五老六习惯了,见到小的就有些不由自主的想照顾。

凤仪宫里景逸正在院子里面拿着木剑耍玩,见到景湛跑进来赶紧迎上去,“老五,三哥来了么?”在宫门口探出头去,看到景臻正往这边走,飞奔着跑过去,“三哥,快来看看我的弹弓……”

跑近了才见到景臻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伤到的那个人。景逸拉起季沐穘的手,“你的伤怎么样了?”小样子十分真诚关切。季沐穘心中一暖,微微掀开层层叠叠的衣物,“谢六皇子牵挂,已无大碍”。景逸看着他手上留下的一寸多长的疤痕,对景臻说“三哥,这疤能去了么?”

“母后那里好像有上好的去疤痕的药膏,你去讨要点来”

“六皇子不必挂怀,一点小疤算不得什么”季沐穘推辞地说,他哪里那么金贵了。

景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弄伤的你,总归要把你治好的,你不要推辞”拉着景臻往凤仪宫去。

佟佳皇后见景臻,景逸和景湛都在喜不自胜,叫小厨房又多添了几道孩子们爱吃的。季沐穘和后跟来的景湛的伴读李皑给佟佳皇后行礼,佟佳皇后和蔼地免了礼,赐了刚出炉的核桃酥给他俩,“早上到现在早就饿了吧,快食些垫垫,你们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景逸跑到佟佳皇后腿边,“母后,我要一些去疤痕的药膏好么?”佟佳皇后抱起景逸放在身边,“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不是我,母后,嗯……上次我要三哥带我去找小弘讨要匕首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三哥的伴读,他现下伤口好了七八分,就是还留着疤痕,我想将他的疤痕也去了”景逸老实地交代。佟佳皇后有些责怪地看着景逸,“平日总是教导你不要鲁莽,你偏是不听!”

起身走到季沐穘面前,“伤口怎么样了?给本宫看看”。季沐穘有些拘谨地伸出手腕,拉开衣物,“回皇后娘娘的话,已无大碍了,一点小疤,实在算不得什么,六殿下太挂怀了。”

佟佳皇后看了看季沐穘的伤口,并不是浅显的疤痕,伤的时候应该是深的,这孩子比逸儿大不了多少,真是让人心疼,遂又责怪地剜了眼景逸,这个小儿子相比于他的哥哥们真的是有些骄纵了。

佟佳皇后替季沐穘理好了袖口,唤了身边的宫女拿了软玉膏来,递给季沐穘,“这是去疤痕的药膏,效果极佳,你记得按时涂抹,不出月余,疤痕定会消失无踪。”季沐穘推辞着药膏,“皇后娘娘,这么珍贵的药膏奴才使不得。”

佟佳皇后拍了拍季沐穘的头,“什么使得使不得,逸儿把你弄伤了是他的错,为娘的不该为他善后么,再说了你父亲母亲若是见伤口不见了,定然也是高兴的,快收下吧。”

“这是母后赐的,快收下吧,沐穘”景臻扶起跪在地上的季沐穘,把药瓶塞在他腰间。

几人都在凤仪宫食了餐,餐后景臻又帮景湛和景逸改修了弹弓,终于让景逸可以打到树上的鸟窝了,他高兴地拉着景臻要比赛被佟佳皇后阻止,“你哥哥要去练武场了,哪里有时间与你玩耍!”

景逸不高兴地嘟囔,“等过完了年,我也要随着哥哥去练武场,让阿达教我真正的功夫!”

第六章

景臻一行人跟佟佳皇后辞了行就赶往了练武场,因为伴读们是第一次来所以他们要从最基本的练起,就是扎马步。而皇子们得先扎半个时辰的马步,然后再跟着阿达们练习骑射格斗。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马步扎得稳,其他几个人时间一长都晃晃悠悠。季沐穘使力地坚持着,小腿到大腿酸麻得很。念在伴读们是第一次,阿达们在他们扎满了半个时辰之后让他们到射箭场边休息。

大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分别为一组练习射箭。先上场的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他俩打开双脚,侧身,执起箭筒里的箭,满了弓,瞄准前方靶上红心,几乎是同时,两箭一并射出。还未入靶又快速从箭筒里再抽出一箭,满上弓毫不犹豫地射出,如此连射三剑,方才停下。

“三弟,箭术又精进了。”大皇子转身对景臻说。景臻拱手笑道,“不及大哥,大哥自幼在射箭上有天赋,弟弟也只能靠勤学苦练而已。”。景阳略有些骄傲的笑着,景臻这话倒是实话,他自幼就在武艺方面天赋异禀,其他兄弟是望尘莫及的。阿达们也总是说几个皇子中武艺方面他最是得汉阳皇帝真传的。

有了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比较,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成绩就可谓之平平了,两人三箭虽都在靶上,可是都未射中靶心。射箭之后阿达们又开始教授格斗,先是一对一练习,练熟了后皇子们之间再切磋比试,这凛冽的天气,皇子和伴读们生生出了一身汗。寅时过后皇子们才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去。

季沐穘因为刚刚在练武场出了一身的汗,此刻被冷风一吹浑身发抖。景臻看着他受冷的样子,递了手中的暖炉给他,“拿着,回了煜华殿就好了。”

季沐穘踌躇着不接,哪有伴读暖着主子受冻的,“三殿下,您暖着吧,我没事。”

景臻掰开他的手,“别逞强了,快拿着,我们得快些回去,不然惹了风寒可不好。”,塞给了季沐穘快速在前走着。

回到煜华殿,里面果然如季沐穘第一次来的那样暖烘烘的。

“二公子的洗澡水备好了么?”景臻打开手,让宫女替他解开外袍。

“回殿下,准备好了。”

“那你就赶紧回去洗吧,再喝点姜茶,别弄出病来。”景臻说完就朝里间走,走到屏风后又转回头来,“母后给你的药膏,别忘了擦!”复又消失在屏风后。

季沐穘跟着照顾自己的小太监回到偏殿,里面果然已经烟雾缭绕,木桶里盛满了汤水,里面加了些驱寒的药材。宫女备了换洗的衣物来,站在一旁要为季沐穘宽衣,季沐穘红着脸将小宫女赶了出去,自己宽了衣进了浴桶,整个人埋进水里。

今儿一天真的累着季沐穘了,他平日里哪里有这么些个事要做,如今听了半天课又在练武场练了那么大会儿,全身早已是又冷又酸痛,现下被温热的水一泡真是舒服得想睡觉,不知不觉竟泡得久了。

照顾他的小太监小李子在门外喊他,“二公子,洗好了么?”季沐穘这才赶紧从浴桶中出来,慌慌忙忙地擦了身,着衣开门,“好了!”,因为洗得太久了,小脸被蒸得通红。小李子拿着手上的披风给季沐穘披上,“二公子跟奴才去吧,三殿下还在等着您呢!”

“啊?”季沐穘没想到景臻在等自己,早上起得比景臻迟让景臻等了,现在居然又让景臻等了,这伴读做得可真是……季沐穘赶紧随着小李子去了正殿。

景臻着了一身绣着暗纹的水色长袍,长袍外套了件湖蓝色棉里马甲,其上是雅致的竹叶花纹,黑亮的头发整齐得缚在金色绸带打成的结中,长长的绸带垂顺在耳际。再近一些,季沐穘见着景臻低垂着眼睑,密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弯弯的剪影,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淡色红唇,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愈发醒目,季沐穘觉得所谓贵公子再不过如此了!

偷偷的打量间已经到了桌前,景臻慢慢抬眼,缓缓地扯起嘴角,“坐吧,菜都要凉了……”,季沐穘被他说得脸一红,呆呆地坐下。“姜茶喝了么?”季沐穘红着一张脸才想起来似的摇摇头,景臻抬手,一个宫女端了姜茶来,“你先喝了再吃饭吧,也当是暖暖胃了”。

饭食之间无人讲话,只银筷接触瓷具时发出点点脆音。景臻停了筷季沐穘赶紧放下了筷中吃了一半的杏仁核桃糕。嘴巴里的一半真不知是咽还是不咽得好,不上不下。

景臻品了口茶,看他,“吃饭是为了吃饱的,你不必看我停了你就停,我这没那么多规矩。”季沐穘含着口中食物点头,半鼓起嘴巴样子有些好笑。“把嘴巴里的咽下去。”景臻眼睛一眨不眨地带着笑意盯着他看,季沐穘嚼了几下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有眼色的宫女给他倒了杯茶,季沐穘赶紧捧起来喝了顺了顺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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